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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崛起与西方世界的未来:自由体系能否继续维持?

中国崛起与西方世界的未来:自由体系能否继续维持? 进入专题 : 中国崛起 自由体系    ● 约翰·伊肯伯里         本文发表于美国《外交事务》杂志2008年第1期,作者是普林斯顿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阿尔贝•G.米尔班克讲席教授约翰•伊肯伯里。文章探讨了中国的崛起以及美国维持目前全球霸主地位的可能性。作者认为,美国不能阻止中国的崛起,但是可以促使中国在这个由美国及其合作者在过去一个世纪里建立起来的框架下行事,从而确保在未来日益拥挤的世界里,所有国家的利益都能够得到保护。      毋庸置疑,中国的崛起是21世纪的重大事件之一。中国经济的飞速增长与其积极的外交策略已经改变了东亚的格局。未来几十年中国的实力与影响力还将继续增强。但中国崛起这一戏剧性的事件将如何收场,目前尚难定论:中国是会打破现有的国际秩序,还是会融入其中成为当下秩序的一部分?而当中国崛起时,美国又能够做些什么以维持它现有的地位?   一些观察家认为,源于西方国家的世界秩序正在被以东方世界为主导的秩序逐步取代,这意味着美国时代行将结束。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曾撰文指出,血腥的20世纪目睹了“西方的没落”和朝向东方的“世界重新定向”。现实主义者进一步注意到,随着中国力量的日益强大,以及美国地位的逐渐削弱,有两件事很可能会发生:其一,中国将充分利用其日益增长的影响力,重塑国际体系的规则制度,以更好地满足其利益需要;其二,这个体系中的其他国家———尤其是那些正在走下坡路的霸主———将把中国看作一个日益严峻的威胁。现实主义者预测,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将出现紧张、不信任和冲突这类权力转移过程中的典型现象。照这种观点,中国的崛起,会导致日益强大的中国与逐渐衰弱的美国为国际体系规则和领导地位产生声势浩大的争斗。一旦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产生于二战后的国际秩序之外,中国的强势崛起和以亚洲为中心的世界秩序将会形成。   然而,这个结果并非不可避免。中国的崛起可能不会引发残酷的霸权转换。中国所面临的国际秩序与过去崛起的那些国家完全不同,因此中美实力的转换也会与过去那些历史案例有所区别。中国所面对的不仅仅是美国,而是一个以西方国家为核心的完整体系———开放、规则完善、联合紧密并拥有深远的政治基础。同时,核威胁的存在也使得大国之间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变得极小,而在过去,战争是新兴势力颠覆旧国际体系的最主要手段。简而言之,如今的西方秩序很难被颠覆,但却极易融入。   这种具有持久生命力且易于扩张的秩序本身得益于美国富有前瞻性的领导。二战以后,美国并不只是简单地确立了自己的全球领导地位,还牵头建立了一套全球国家参与其中的国际通用体系,将民主政治与市场经济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美国建立的这套战后秩序对已有大国和新兴国家的参与融合都十分有利(事实上,战后秩序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重新将同盟国和战败的轴心国纳入同一个国际体系)。如今,中国完全能够进入这个体系并继续繁荣发展。一旦成功,中国将会崛起,而西方秩序———只要管理得当———也会继续维持下去。   面对生机勃勃的中国,美国可以利用自身在西方秩序中的领导地位以控制中国在作出重要战略决策时所面对的外部环境。如果想要保持其领导地位,美国政府必须加强构成西方秩序基础的那些规则和制度,从而使得这个体系易于加入,而难以颠覆。美国的大战略应当遵循这条箴言:“通向东方的道路必途经西方。”必须尽可能地巩固西方秩序的根基,以促使中国选择与其融为一体而不是与之为敌,以增加美国衰落后现有国际体系的生存机会。   属于美国的“单极时代”终将过去。若21世纪的竞争是中美之争,中国将占据优势。如若竞争发生在中国和完善的西方秩序体系之间,那么后者将获得胜利。      转型的焦虑      中国正在成长为一流的世界大国。自20世纪70年代后期改革开放以来,这个国家的经济规模已经增长了4倍,而在未来10年内也许还能再翻一番。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主要制造中心之一,其消耗的钢铁和煤炭约占全球总产量的1/3,其外汇储备在2006年底已经超过了1万亿美元。中国每年的国防开支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已超过了18%,外交活动的范围也早已超出亚洲,延伸至非洲、拉美和中东。显然,与苏联单纯与美国进行军事竞赛不同,中国在军事和经济两方面同时发展———这对世界大国格局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权力转移在国际关系中一再发生。保罗•肯尼迪和罗伯特•吉尔平等学者对这一过程都进行过研究。正如他们所描述的那样,世界政治表现为一连串国家的强势崛起,并建立自己的国际体系。强国会创造一个全球秩序并加以巩固以保护自身的利益和安全。但这种状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在权力分配的长期变化中会涌现新兴国家对已有的国际秩序进行挑战。这些后起之秀力图凭借它们新获的实力,在国际体系中获得更高的地位———按照自己的利益,重新构造国际规则。相应地,那些开始衰落的强国会担心话语权的旁落,以及自身地位的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危机重重。当一个国家在国际体系中拥有了话语权时,它和体系中那些稍弱的国家都不会愿意改变现有的秩序。但随着挑战者实力变强而领导者变弱,战略上的对抗便随之出现,这就很可能导致摩擦冲突乃至战争。19世纪末的德国就很好地说明了权力转移过程中的危险。在1870年,英国的经济实力三倍于德国,军事力量同样远超德国;而到了1903年时,德国在经济和军事实力上都超过了对手。随着德国的统一和强盛,其对现状的不满和野心也在不断增长。而德国日益增长的实力对欧洲其他强国也构成了威胁,国家安全竞争再次拉开帷幕。随之而来的是战略联盟的重新洗牌:法国、俄国和英国这几个之前的对手又联合起来以对抗德国,最终爆发了欧洲战争。许多观察家已经注意到了中美关系中戏剧性的转变。现实主义学者约翰•米尔斯海默曾预测:“接下来几十年,如果中国继续保持高速经济增长,美国和中国很可能卷入紧张的安全竞赛,并极有可能导致战争。”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权力转移都会导致战争和旧秩序的颠覆。在20世纪初期,英国就曾经将主导地位拱手让于美国,没有什么大的冲突,甚至两者关系也未因此破裂。在40年代晚期日本的GDP只有美国的5%,而到90年代早期已经增长到美国的60%,但日本却从未挑战过现有的国际秩序。   权力转移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方式。一些国家在经济和地缘政治实力崛起后仍维持与现行国际秩序接轨;一些国家则在崛起之后开始寻求秩序变革。一些权力转移导致旧秩序的倒塌和新国际秩序的建立;一些则只是对区域及全球体系做出有限的修正。   权力转移的具体方式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新兴政权的性质与其对旧秩序的不满程度是关键因素:19世纪末,美国作为自由主义国家,反而能够比德国更好地接受英国领导的国际秩序。但是,更重要的是国际秩序本身———正是国际秩序的性质决定了一个新兴国家是选择挑战秩序还是融入其中。      开放的秩序      战后建立的西方秩序在历史上绝无仅有。任何被单个强权国主宰的国际秩序不仅拥有自愿者,也有被迫加入的成员。只有当前美国主导的秩序不同:它更民主而不是独裁,从而使得这个秩序具有不同以往的包容性、合法性和持久性。这个秩序的规则制度由全球不断革新的民主与资本主义力量所创建并巩固。它拥有广大的参与者和利益相关者,从而富于拓展性。它在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和实力增长的同时,又对成员保持一定的约束。这就使得这个秩序很难被颠覆,但可以轻松融入。   19世纪40年代的西方秩序建立者从一开始就试图让这个秩序富于融入性和拓展性。冷战之前,罗斯福总统就开始寻求建立一个由大国合作管理的全球体系,从而重建战后的欧洲,联合战败国,建立安全合作机制并加快经济增长。事实上,正是罗斯福不顾丘吉尔的反对促使中国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时任澳大利亚驻美大使首次与罗斯福见面后在日记中写道:“他提到曾与温斯顿•丘吉尔多次讨论过中国问题,他觉得温斯顿对中国的印象落后了40年,温斯顿不停提到‘中国佬’等词,他觉得这样很危险,应该把中国作为朋友对待,因为在40或50年内中国很可能会变成军事强国。”   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美国利用这个规则体系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西德被欧洲煤钢联营(接着是欧洲共同体)与其民主的西欧邻国绑在了一起,又被大西洋安全条约与美国绑定;日本则因为美日同盟及其之间不断增长的经济联系与美国走到了一起。1944年的布雷顿森林会议制定了货币与贸易规则,促成了建立在战后废墟和大国竞争上的惊人奇迹———世界经济的开放与随之而来的繁荣昌盛。美国、西欧和日本之间的补充协议则确立了战后世界经济的开放性和多边性。冷战开始之后的“马歇尔计划”和1951年美日安全条约将战败的轴心国也纳入了西方秩序当中。   在冷战的最后时刻,这个美国建立的体系再次向世人证明了其成功之处。随着苏联的衰弱,西方秩序向苏联领导人提供了一系列规则制度便于其放心地接触,并诱惑其共享领导权,这极大地推动了苏联加入西方的体系。当里根政府对莫斯科执行强硬政策时,欧洲正寻求相对缓和的政策。任何强硬的“逼推”政策都辅以温和的“牵引”举措,威逼利诱之下,戈尔巴乔夫不顾危险毅然变革。德国统一之后,并没有选择成为孤立的强国,而是加入欧洲组织和大西洋组织。这个事实让戈尔巴乔夫终于确定德国与西方都没有敌意。冷战之后,随着新一波来自之前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加入,西方秩序再次占据主导地位。西方秩序的三个特点对此功不可没。   第一,与过去的独裁体系有所不同,它是建立在非歧视以及市场开放的基础上。这就为新兴国家在该秩序内发展经济和政治实力创造了条件。究其历史,国际秩序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相当大一部分物质财富被领导国占据,另一类则是物质财富在秩序内被广泛地共享。在西方秩序中,加入的经济门槛很低,但可获得的利益极大。中国就已经发现,在这个开放的市场中可能存在着巨大的经济回报。   第二,当前的国际秩序实行联合协商性质的领导。过去的体系都倾向于单个国家说一不二,而现有的体系则大相径庭,它是以西方各国为主导的协商体系。大部分领导国是发达的自由民主国家,在经济、政治和国防各方面并不总能达成一致,但可以通过不断协商妥协作出决定。当新兴国和旧霸权国之间发生权力转移时,权力平衡的变化会打破原有秩序体系。但是在西方秩序里,由于地缘政治力量汇集了众多民主资本主义国家,权力再平衡在秩序内部即可完成。   第三,西方秩序是一个由规则制度构成的体系,这些规则制度种类众多、完善且广受认可。与之前任何一个秩序相比,它都更为开放且遵循制度。国家主权和法治不只是联合国宪章中的规范条款,也是构成西方秩序的深层逻辑基础。无疑,这些法规也在不断完善。与此同时,美国却更加纠结于是否需要将自己绑入国际规则中。西方秩序体系拥有大量的多边法规———覆盖全球的、地区的、经济的、政治的、国家安全的。所有这些象征着战后时代的巨大突破,为前所未有的全球合作和权力共享打下基础。   所有这些特点都吸引着中国加入这个民主的国际秩序,国际经济环境的变化———特别是技术驱动下的相互依赖———更加强了这种吸引力。富有远见的中国领导人知道全球化改变了游戏规则,而中国需要更强大繁荣的合作伙伴。而在美国看来,中国经济保持健康发展对美国和其他国家至关重要。技术创新与全球经济变革使得世界经济发展不同以往,从而导致现有的秩序体系变得牢固。      适应崛起      这些特点最重要的好处在于,它使得西方秩序对新崛起的国家具有极好的适应性。新加入秩序者能够获得地位和权威,并有机会参与秩序的管理。美国、中国和其他核武器拥有国也会限制新兴国颠覆现有的秩序。在核威慑时代,大国战争已被历史所淘汰,而不再是改变历史的方式。   西方秩序强大的制度框架已经开始帮助中国融入其中。一开始,中国出于防御目的,接受了一些规则制度以保护主权和经济利益。同时它又加入一些地区性和全球性组织,以确定其他国家对其的善意。但就如学者马克•兰滕(Marc   Lanteigne)所描述的那样:“中国与之前大国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不仅仅在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国际体系下高速增长,更重要的是在其增长的同时还主动利用这些制度推进其在国际大国中地位的上升。”简而言之,中国正逐渐学会在西方秩序内而不是秩序外谋求发展。   中国已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可以说是得益于罗斯福构建多极领导的国际体系的决心。(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共 2 页: 1 2    进入专题: 中国崛起 自由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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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 | 一个港漂的心里话

作者: tracy可宝   我是一个港漂,在香港已经生活了四个年头。我看到的香港,既不是小时候警匪片里遍地黑社会红灯区的堕落之地,也不尽是理想主义者描绘下富足荣华的人间天堂。这个城市,在很多方面,与我出生成长的地方并无二致。比如富裕和贫穷的天壤,比如权力与民意的制衡,比如政治与民主的角力。我常问自己,是什么让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我成长在体制中。从小学开始,每一篇课文都有着非常明确的中心思想。老师怎么教,我们就怎么背。背错就扣分。我至今记得备战高考的那个学期,我在语文模拟考时写了一首批判内容的新诗。那是我第一次不仅挂了科,还被整个年级组的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他们对我循循善诱:你写得好不好我们不予置评,但高考考场上绝不能写新诗!你怎么知道阅卷老师喜不喜欢新诗体??从那次开始,我知道了无论内容还是形式,迎合阅卷老师的喜好才能拿高分,才能进好学校,才会有好的未来。我不知道如今的领导是否也经过那样对刻意逢迎和自抒己见的筛选,我不确定对权力卑躬屈膝的人进入社会后,报纸上说的和谐安稳是否已是粉饰太平,我不清楚若民与官斗,执法者会致力于探究真相还是第一时间考虑站队。我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后来,我来到香港。 我成熟于体制外。2012年,我有幸经历了国民教育一役,政府门前嘹亮的『天与地』至今在我的心中延宕。我惊见话语的力量原来可以撼天动地。我们平凡渺小,我们无权无势,但我们为同一个诉求而发声时,政府所谓势在必行的决策也变得无力。我知道我说的是我真实所想,我清楚或游行或示威的活动,很快就会见诸报端,我知道我身处的是怎样的社会怎样的氛围。这让我觉得安全。 语言是人区别于动物的一大功能。能够说话,能够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让我觉得自己更像个人,更有安全感。这就是我愿意留在香港的原因。 2013年的第一天,由媒体挖出了「派钱撑梁」事件,各种线人材料图片报道,看报纸比看TVB台庆大戏更过瘾。立场不同的媒体做出角度不同的报道,就算是最底层的市民都能根据自己的喜好在报纸上寻找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宣传部修改稿件,没有审读员举报负面信息,更没有微博老秘书压抑民众的声音。报不报道在我,相不相信在你,由始至终,只有媒体和民众在传播管道的两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哪怕,梁振英已经是香港政府最高领导人。 可是,在新年的同一天,隔着体制栅栏的那一边,一个省委部长,可以用几通电话,几个短信,就改变一个拥有全国甚至世界影响力的报纸的声音。连一个如此地位的媒体的话语权都可以随意剥夺,我不敢想象,平头百姓该如何发声。大人喜欢的话就天花乱坠地说,大人讨厌的话就吞牙落肚只字不提,一旦时间磨去了为人的骨气和思考,剩下的怕只有摇尾的奴性。靠阿谀奉承来获得生活的保障,把学习实务的时间与精力拿去猜度人心,这样的人,有朝一日登上高位,掌握了那高高在上的话语权,除了给更高层溜须拍马,还会做什么?你不能奢望,一个习惯于看人脸色说话做事的人,可以有多少自己的想法与决策,顶多是带着一班听他话的人一起向上献媚而已。这才是基层话语权被剥夺的真正可怕之处! 我深深的爱着我的国家。我希望我爱的人可以自由的生活在自己的国度,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凭自己的真本领在社会里生存,而不是或自欺欺人委屈求全,或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只为拿到一纸移民书逃离这里,永远离乡背井。 好在,寒冷的夜晚我们并不孤独,还有那么多人愿举灯同行。许多年前,先辈用血肉筑起的长城保住和平的家园,许多年后,我们的后代会也会记得,曾经有人为了他们说话的权利,死死抗争。 一切终将归于平静,但真理会在记忆中长存。虽然我只是无数港漂中最平凡的一个,但如果港漂组织有任何声援活动,我必加入。 这一次,我愿竖起鲜明旗帜,为公平与正义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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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网 | 袁厉害事件折射“不作为政治”

核心提示: 一场意外的大火,让政府宣传的“爱心妈妈”袁厉害又被政府认定为“非法收养”,如果不是舆论的介入,“爱心妈妈”很可能被政府诉上法庭并被绳之以法。 一场意外的大火,让政府宣传的“爱心妈妈”袁厉害又被政府认定为“非法收养”,如果不是舆论的介入,“爱心妈妈”很可能被政府诉上法庭并被绳之以法。而在兰考县民政局7日公布袁厉害家庭享受低保名单中,这次事故中的8名死伤儿童均未享受过低保,即县民政局杨佩民局长所说“低保覆盖”并不实。 河南兰考的袁厉害,在过去的20多年间,收养了近百名被遗弃的孤儿,他们大部分都有肢体残疾。对于摆小摊为生的袁厉害而言,她不具备收养近百名弃婴和孤儿的能力,但是,如果她不去收养这些被遗弃的孩子,或许他们就很快夭折。所以,她并非法律意义上的收养,而是一种民间慈善行为。 在没有发生大火之前,历届地方政府都默许了她的收养行为,而且被冠之以“道德楷模”与宣传典型。尽管地方政府明知袁收养并不合法,而且应由政府实施救助和抚养,但政府部门在过去20多年几乎没有任何作为,承诺中的福利院也从没建成。这显然已经不是非法收养,而是政府渎职在先,完全推卸了自己的责任,而由民间个人承担。 兰考官方将袁厉害释放,并将“非法收养”改为“私自收养”, 承认对这些弃婴和孤儿未尽到救助和监管责任。事实上,哪里是什么“私自收养”,而是被迫收养,因为政府不去收养的话,为了给那些孩子们一个活路,必然由民间收养。如果确如政府所说,没有做好监管工作而让袁厉害钻了空子,那么,这意味着官方加强监管而又不抚养弃儿,就会让这些孩子在无人收养的情况下,默默地死去。 这让人寒心,事故发生后,各级政府官员都在推卸责任,他们占有话语权,以拘押的方式让袁厉害无法向公众申辩,并随时给她扣上“非法收养”的帽子。尽管在中央与各级媒体的监督下,地方政府承认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却从没有明确承担具体怎样的责任。 我们认为,兰考当局必须受到惩罚,他们对孤儿和弃婴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在明知袁厉害缺乏养育条件的情况下,没有积极地进行福利院的建设,也没有提供积极的帮助,实属渎职。其次,在事故发生后不断推卸责任,严重违背了政治伦理,甚至从法律上而言也属“诬告”,应当从重处罚相关官员。 事实上,在救助弃婴方面,不只是兰考一个地方不作为,而是全国性的现象。据《中国儿童福利政策报告》显示,中国每年约有10万名儿童被遗弃,被福利院收养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大部分孩子仍然散落在社会上,由民间家庭或机构收养。面对被遗弃的大量弃婴尤其是那些残疾弃婴,中国缺乏一整套全面完整的救助保障制度。 在过去的十年,中国的财政收入每年以远超GDP的增速增加,各地政府建设豪华办公楼,但在儿童福利方面鲜见投入,甚至也没有制定一部儿童福利法,而这根本不需要打破利益格局的艰难改革。民政部近日称,将对个人和民办机构收留孤儿情况进行全国大排查,符合条件的要纳入民政部门监管,希望能够亡羊补牢,从制度上建立一套儿童福利保障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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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览中国 | 约翰·伊肯伯里(美): 中国崛起与西方世界的未来:自由体系能否继续维持?

本文发表于美国《外交事务》杂志2008年第1期,作者是普林斯顿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阿尔贝·G.米尔班克讲席教授约翰·伊肯伯 里。文章探讨了中国的崛起以及美国维持目前全球霸主地位的可能性。作者认为,美国不能阻止中国的崛起,但是可以促使中国在这个由美国及其合作者在过去一个 世纪里建立起来的框架下行事,从而确保在未来日益拥挤的世界里,所有国家的利益都能够得到保护。   毋庸置疑,中国的崛起是21世纪的重大事件之一。中国经济的飞速增长与其积极的外交策略已经改变了东亚的格局。未来几十年中国的实力与影响 力还将继续增强。但中国崛起这一戏剧性的事件将如何收场,目前尚难定论:中国是会打破现有的国际秩序,还是会融入其中成为当下秩序的一部分?而当中国崛起 时,美国又能够做些什么以维持它现有的地位?   一些观察家认为,源于西方国家的世界秩序正在被以东方世界为主导的秩序逐步取代,这意味着美国时代行将结束。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曾撰文指 出,血腥的20世纪目睹了“西方的没落”和朝向东方的“世界重新定向”。现实主义者进一步注意到,随着中国力量的日益强大,以及美国地位的逐渐削弱,有两 件事很可能会发生:其一,中国将充分利用其日益增长的影响力,重塑国际体系的规则制度,以更好地满足其利益需要;其二,这个体系中的其他国家———尤其是 那些正在走下坡路的霸主———将把中国看作一个日益严峻的威胁。现实主义者预测,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将出现紧张、不信任和冲突这类权力转移过程中的典型现 象。照这种观点,中国的崛起,会导致日益强大的中国与逐渐衰弱的美国为国际体系规则和领导地位产生声势浩大的争斗。一旦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产生于二战后的 国际秩序之外,中国的强势崛起和以亚洲为中心的世界秩序将会形成。   然而,这个结果并非不可避免。中国的崛起可能不会引发残酷的霸权转换。中国所面临的国际秩序与过去崛起的那些国家完全不同,因此中美实力的 转换也会与过去那些历史案例有所区别。中国所面对的不仅仅是美国,而是一个以西方国家为核心的完整体系———开放、规则完善、联合紧密并拥有深远的政治基 础。同时,核威胁的存在也使得大国之间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变得极小,而在过去,战争是新兴势力颠覆旧国际体系的最主要手段。简而言之,如今的西方秩序很难被 颠覆,但却极易融入。   这种具有持久生命力且易于扩张的秩序本身得益于美国富有前瞻性的领导。二战以后,美国并不只是简单地确立了自己的全球领导地位,还牵头建立 了一套全球国家参与其中的国际通用体系,将民主政治与市场经济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美国建立的这套战后秩序对已有大国和新兴国家的参与融合都十分有利(事实 上,战后秩序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重新将同盟国和战败的轴心国纳入同一个国际体系)。如今,中国完全能够进入这个体系并继续繁荣发展。一旦成功,中国 将会崛起,而西方秩序———只要管理得当———也会继续维持下去。   面对生机勃勃的中国,美国可以利用自身在西方秩序中的领导地位以控制中国在作出重要战略决策时所面对的外部环境。如果想要保持其领导地位, 美国政府必须加强构成西方秩序基础的那些规则和制度,从而使得这个体系易于加入,而难以颠覆。美国的大战略应当遵循这条箴言:“通向东方的道路必途经西 方。”必须尽可能地巩固西方秩序的根基,以促使中国选择与其融为一体而不是与之为敌,以增加美国衰落后现有国际体系的生存机会。   属于美国的“单极时代”终将过去。若21世纪的竞争是中美之争,中国将占据优势。如若竞争发生在中国和完善的西方秩序体系之间,那么后者将获得胜利。    转型的焦虑   中国正在成长为一流的世界大国。自20世纪70年代后期改革开放以来,这个国家的经济规模已经增长了4倍,而在未来10年内也许还能再翻一 番。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主要制造中心之一,其消耗的钢铁和煤炭约占全球总产量的1/3,其外汇储备在2006年底已经超过了1万亿美元。中国每年的国防开支 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已超过了18%,外交活动的范围也早已超出亚洲,延伸至非洲、拉美和中东。显然,与苏联单纯与美国进行军事竞赛不同,中国在军事和经 济两方面同时发展———这对世界大国格局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权力转移在国际关系中一再发生。保罗·肯尼迪和罗伯特·吉尔平等学者对这一过程都进行过研究。正如他们所描述的那样,世界政治表现为一连串 国家的强势崛起,并建立自己的国际体系。强国会创造一个全球秩序并加以巩固以保护自身的利益和安全。但这种状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在权力分配的长期变化 中会涌现新兴国家对已有的国际秩序进行挑战。这些后起之秀力图凭借它们新获的实力,在国际体系中获得更高的地位———按照自己的利益,重新构造国际规则。 相应地,那些开始衰落的强国会担心话语权的旁落,以及自身地位的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危机重重。当一个国家在国际体系中拥有了话语权时,它和体系中那些稍弱的国家都不会愿意改变现有的秩序。但随着挑战者实力变强而领 导者变弱,战略上的对抗便随之出现,这就很可能导致摩擦冲突乃至战争。19世纪末的德国就很好地说明了权力转移过程中的危险。在1870年,英国的经济实 力三倍于德国,军事力量同样远超德国;而到了1903年时,德国在经济和军事实力上都超过了对手。随着德国的统一和强盛,其对现状的不满和野心也在不断增 长。而德国日益增长的实力对欧洲其他强国也构成了威胁,国家安全竞争再次拉开帷幕。随之而来的是战略联盟的重新洗牌:法国、俄国和英国这几个之前的对手又 联合起来以对抗德国,最终爆发了欧洲战争。许多观察家已经注意到了中美关系中戏剧性的转变。现实主义学者约翰·米尔斯海默曾预测:“接下来几十年,如果中 国继续保持高速经济增长,美国和中国很可能卷入紧张的安全竞赛,并极有可能导致战争。”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权力转移都会导致战争和旧秩序的颠覆。在20世纪初期,英国就曾经将主导地位拱手让于美国,没有什么大的冲突,甚至两者关 系也未因此破裂。在40年代晚期日本的GDP只有美国的5%,而到90年代早期已经增长到美国的60%,但日本却从未挑战过现有的国际秩序。   权力转移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方式。一些国家在经济和地缘政治实力崛起后仍维持与现行国际秩序接轨;一些国家则在崛起之后开始寻求秩序变革。一些权力转移导致旧秩序的倒塌和新国际秩序的建立;一些则只是对区域及全球体系做出有限的修正。   权力转移的具体方式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新兴政权的性质与其对旧秩序的不满程度是关键因素:19世纪末,美国作为自由主义国家,反而能够比 德国更好地接受英国领导的国际秩序。但是,更重要的是国际秩序本身———正是国际秩序的性质决定了一个新兴国家是选择挑战秩序还是融入其中。    开放的秩序   战后建立的西方秩序在历史上绝无仅有。任何被单个强权国主宰的国际秩序不仅拥有自愿者,也有被迫加入的成员。只有当前美国主导的秩序不同: 它更民主而不是独裁,从而使得这个秩序具有不同以往的包容性、合法性和持久性。这个秩序的规则制度由全球不断革新的民主与资本主义力量所创建并巩固。它拥 有广大的参与者和利益相关者,从而富于拓展性。它在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和实力增长的同时,又对成员保持一定的约束。这就使得这个秩序很难被颠覆,但可以轻 松融入。   19世纪40年代的西方秩序建立者从一开始就试图让这个秩序富于融入性和拓展性。冷战之前,罗斯福总统就开始寻求建立一个由大国合作管理的 全球体系,从而重建战后的欧洲,联合战败国,建立安全合作机制并加快经济增长。事实上,正是罗斯福不顾丘吉尔的反对促使中国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 时任澳大利亚驻美大使首次与罗斯福见面后在日记中写道:“他提到曾与温斯顿·丘吉尔多次讨论过中国问题,他觉得温斯顿对中国的印象落后了40年,温斯顿不 停提到‘中国佬’等词,他觉得这样很危险,应该把中国作为朋友对待,因为在40或50年内中国很可能会变成军事强国。”   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美国利用这个规则体系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西德被欧洲煤钢联营(接着是欧洲共同体)与其民主的西欧邻国绑在了一起,又被 大西洋安全条约与美国绑定;日本则因为美日同盟及其之间不断增长的经济联系与美国走到了一起。1944年的布雷顿森林会议制定了货币与贸易规则,促成了建 立在战后废墟和大国竞争上的惊人奇迹———世界经济的开放与随之而来的繁荣昌盛。美国、西欧和日本之间的补充协议则确立了战后世界经济的开放性和多边性。 冷战开始之后的“马歇尔计划”和1951年美日安全条约将战败的轴心国也纳入了西方秩序当中。   在冷战的最后时刻,这个美国建立的体系再次向世人证明了其成功之处。随着苏联的衰弱,西方秩序向苏联领导人提供了一系列规则制度便于其放心 地接触,并诱惑其共享领导权,这极大地推动了苏联加入西方的体系。当里根政府对莫斯科执行强硬政策时,欧洲正寻求相对缓和的政策。任何强硬的“逼推”政策 都辅以温和的“牵引”举措,威逼利诱之下,戈尔巴乔夫不顾危险毅然变革。德国统一之后,并没有选择成为孤立的强国,而是加入欧洲组织和大西洋组织。这个事 实让戈尔巴乔夫终于确定德国与西方都没有敌意。冷战之后,随着新一波来自之前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加入,西方秩序再次占据主导地位。西方秩序的三个特点对此 功不可没。   第一,与过去的独裁体系有所不同,它是建立在非歧视以及市场开放的基础上。这就为新兴国家在该秩序内发展经济和政治实力创造了条件。究其历 史,国际秩序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相当大一部分物质财富被领导国占据,另一类则是物质财富在秩序内被广泛地共享。在西方秩序中,加入的经济门槛很低,但 可获得的利益极大。中国就已经发现,在这个开放的市场中可能存在着巨大的经济回报。   第二,当前的国际秩序实行联合协商性质的领导。过去的体系都倾向于单个国家说一不二,而现有的体系则大相径庭,它是以西方各国为主导的协商 体系。大部分领导国是发达的自由民主国家,在经济、政治和国防各方面并不总能达成一致,但可以通过不断协商妥协作出决定。当新兴国和旧霸权国之间发生权力 转移时,权力平衡的变化会打破原有秩序体系。但是在西方秩序里,由于地缘政治力量汇集了众多民主资本主义国家,权力再平衡在秩序内部即可完成。   第三,西方秩序是一个由规则制度构成的体系,这些规则制度种类众多、完善且广受认可。与之前任何一个秩序相比,它都更为开放且遵循制度。国 家主权和法治不只是联合国宪章中的规范条款,也是构成西方秩序的深层逻辑基础。无疑,这些法规也在不断完善。与此同时,美国却更加纠结于是否需要将自己绑 入国际规则中。西方秩序体系拥有大量的多边法规———覆盖全球的、地区的、经济的、政治的、国家安全的。所有这些象征着战后时代的巨大突破,为前所未有的 全球合作和权力共享打下基础。   所有这些特点都吸引着中国加入这个民主的国际秩序,国际经济环境的变化———特别是技术驱动下的相互依赖———更加强了这种吸引力。富有远 见的中国领导人知道全球化改变了游戏规则,而中国需要更强大繁荣的合作伙伴。而在美国看来,中国经济保持健康发展对美国和其他国家至关重要。技术创新与全 球经济变革使得世界经济发展不同以往,从而导致现有的秩序体系变得牢固。    适应崛起   这些特点最重要的好处在于,它使得西方秩序对新崛起的国家具有极好的适应性。新加入秩序者能够获得地位和权威,并有机会参与秩序的管理。美国、中国和其他核武器拥有国也会限制新兴国颠覆现有的秩序。在核威慑时代,大国战争已被历史所淘汰,而不再是改变历史的方式。   西方秩序强大的制度框架已经开始帮助中国融入其中。一开始,中国出于防御目的,接受了一些规则制度以保护主权和经济利益。同时它又加入一些 地区性和全球性组织,以确定其他国家对其的善意。但就如学者马克·兰滕(Marc Lanteigne)所描述的那样:“中国与之前大国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不仅仅在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国际体系下高速增长,更重要的是在其增长的同时还主动 利用这些制度推进其在国际大国中地位的上升。”简而言之,中国正逐渐学会在西方秩序内而不是秩序外谋求发展。   中国已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可以说是得益于罗斯福构建多极领导的国际体系的决心。这给予中国与其他常任理事国同等的、“强国例外 论”的权力和优势。目前的全球贸易体系对中国也日益重要。中国的经济利益与当前全球经济体系紧密结合,这个体系完全开放且制度松散,中国已经利用其得到了 很大发展。如今国家的实力最终决定于持续的经济增长,中国很清楚没有哪个大国能在没有加入全球资本体系的情况下完成现代化;如果一个国家想变成世界强国, 它只能选择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实际上,西方秩序及其多边经济制度是通向世界强国的必经之路。   中国不仅想要成为全球资本体系的一部分,还希望得到来自体系内规则的保护。以WTO为例,其多边贸易原则和争端解决机制为中国提供了应对歧 视和保护主义的工具,而歧视与保护主义常常是崛起中国家经常遇到的威胁。中国政策的变化显示中国领导人意识到了这些优势:中国日渐开放的经济格局为中国带 来了大量的境外投资和贸易,同时亦愈加接受全球贸易规则。中国很可能变成WTO的拥护者,而西方对WTO的支持将逐渐降低。但更可能的是不论崛起方还是衰 退方都会发现,这样一个能够解决或者至少淡化争端的准合法机制具有很大价值。   现有的国际经济制度也为新兴国家的崛起提供机会。IMF和世界银行中的话语权按照所占经济份额进行分配,新兴国家可以借此在制度内发出更多 的声音。不可否认,这个调整的过程会很长,美国和欧洲仍主导着IMF。华盛顿拥有17%的投票权(该比例一度曾为30%)。由于表决时必须有超过85%赞 成,美国这个比例已经拥有控制权;在IMF的24个成员国中,有10个为欧盟国家,这使后者占据绝对话语权。不过情况也正在发生变化,对资源和经济往来的 渴望正促使西方国家接受中国成为这个经济管理组织中的核心成员。IMF现有股东将发展中国家的崛起视作帮助其度过目前危机的关键。2006年9月在新加坡 举行的IMF会议,给予中国、墨西哥、韩国和土耳其更多话语权的改革得到了一致赞成。 中国一直坚持自己是发展中国家,并以这类国家或组织的代理人自居。但 中国正日益转变为一个赞助者和国际利益相关方。虽然在这类组织中的领导地位与国家经济规模不成比例,比如美国在经济地位衰退的情况下仍保有在IMF里的投 票权比例,但在这类组织中的良性发展,仍然可以为中国带来重要的机遇。    权力转移与和平演变   由此看来,中国的崛起不会导致中美就全球规则和领导权展开激烈的争夺。西方秩序的存在能够将即将到来的权力转移,变成美国乐见的更为平和的 转变。但这只可能发生在美国不断巩固现有秩序的情况下。如今,华盛顿一心扑在反恐与中东战争中,重建西方秩序规则在某些人看来已不那么重要。小布什时代的 很多官员对于美国曾缔造并领导过的基于规则的多边体系表露出敌意。这种敌意愚蠢而又危险。中国会变得强大:它已经崛起。而美国最强大的战略武器就是有能力 决定以怎样的国际秩序接受这一事实。   美国必须进一步加强西方秩序体系的建设,巩固其交往、整合以及限制的特点。这套体系从制度上将资本主义民主国家绑得越紧,它本身就越开放、 协商和规范,其作用面也就越广,新兴国家越会选择与其适应并融入其中。如果西方秩序提供的规则制度能够让所有国家得益———无论这个国家正在崛起还是已然 衰弱、强大还是弱小、新兴还是成熟,那么这个秩序将毫无疑问成为主宰。   美国的当务之急是重新扮演好西方秩序下全球管理体系的最重要支持者的角色。这样做首先能够促进解决集体性问题,使所有国家情况变好。同时, 当其他国家看到美国开始巩固现有制度,这会使得美国自身的力量变得更具合法性———这样美国本身的权威也得以巩固。西方秩序内的国家会更倾向于与美国合作 而不是与之对抗,这反过来又巩固了西方秩序本身。   要革新西方体系规则制度,就必须更新那些支撑战后安全条约的旧协议。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和美国东亚联盟背后的战略意图在于,美国将向盟友们提 供安全保护,并让他们参与决定是否使用武力。而作为回报,盟友们则需要在美国领导的西方体系内活动。西方国家之间的安全合作目前仍十分广泛,但是随着安全 威胁不再像冷战时那么明显,关于这些联盟的目的和责任开始出现争议。因此,美国需要重申这些联盟的政治价值:这些联盟是广义的西方体系架构中的一部分,正 是在这个体系架构中,国家之间能够开展贸易往来。   美国还要加强对那些多边机制的支持。在经济方面,应重视WTO架构下多边贸易协议的构建,尽快完成多哈回合贸易谈判,将更多的市场机会和贸 易自由化延伸至发展中国家。WTO是个重要舞台,而由于双边和地区贸易协定的增加和扩大,最基本的非歧视性原则开始受到威胁。同时,越来越多对WTO是否 真能实现贸易自由化———特别是农业部门———的怀疑开始出现。这些问题也许不大,但是自由国际秩序的基本特征正受到威胁。相同的怀疑也开始出现在其他许 多多边协议中,甚至包括全球变暖和防止核扩散,这些都需要美国重新确立领导地位。   这里的策略不仅仅是为了保证西方秩序体系具有开放性和法治性,还为了保证这个体系本身不会分裂成为一系列双边或“迷你多边”集团,导致美国 只能影响到几个关键国家。在上述的情景下,中国也会有机会建立起自己的双边和“小型多边”同盟,最后世界又会陷入中美竞争当中。涉及多边及全方位的安全和 经济联系越多,全球体系也就越完整。   除了保持这个体系的开放性和生命力,美国还必须努力联合新兴的发展中国家,促使其加入重要的全球性机构。新兴国家的加入会给国际秩序带来新 的活力。美国和欧洲不仅要接纳中国,还有巴西、印度和南非。高盛的报告将其称为“金砖四国”,认为到2050年这四国的经济实力会超过原来的G6(德国、 法国、意大利、日本、英国和美国)的总和。对新兴国家的融入,各个国际机构面临不同的挑战。联合国安理会也许最为困难,但其改革获得的回报也最为丰厚。那 些较为不正式的机构———比如G20等———可以作为体现发言权利代表权的替代渠道。    自由秩序的胜利   美国需要牢记的关键一点是中国也许会赶上美国,但不太可能会压过整个西方秩序。以经济发展为例。中国在2020年左右会取代美国成为全球最 大的经济体(由于其庞大的人口数量,中国只需达到美国1/5的人均生产力水平就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当西方体系被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时,中国的经济优势看 起来就不那么明显了。中国的经济实力远不如经合组织(OECD)联合后的实力。军事实力也是这样:短期内中国没有任何希望赶上整个OECD的军费开支。资 本主义民主世界是现有国际秩序的有力保护者,或者更准确地说,拓展者。如果中国企图挑战现有秩序,显然比仅仅面对美国要困难得多。   “单极时代”终究会过去,美国的主导地位也走到了尽头。因此,美国应思考的大战略方向应该是:当美国地位开始式微,美国期望看到怎样的国际秩序?   这可以被称作是当代的新罗斯福问题。政治哲学家约翰·罗尔斯认为政治制度的构造应该在“无知之幕”下进行,就是说构造者在构建制度时假装不 知道他们在社会经济体系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这样构造的体系才会保护每个人的利益,而与其贫富或强弱无关。美国在领导现有的国际秩序时就需要采取这种方 式,必须设计合适的制度和规则以保证自身利益,无论其身处怎样的地位,无论其在何时会失去领导地位,10年,50年,或是100年。   幸运的是,这样的秩序体系如今已经颇具规模。现在的任务是努力拓展体系,使得中国除了成为其正式成员之外别无选择。美国无法阻止中国的崛 起,但它可以努力确保将中国的力量限制在美国及其合作伙伴在过去一个世纪里建立起来的制度框架内。就算未来的世界将越来越拥挤,这个制度框架也能够保证所 有国家的利益。美国的全球地位也许会衰弱,但是其领导的国际体系仍会是21世纪的主导秩序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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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览中国 | 吴国光: 权贵资本主义/国家社会主义的双重破产二谈十八大之后的中国政局

    薄熙来的“重庆模式”冲击中国,最为重要的原因,在于那里提出了“共同富裕”的口号,营造了某种看来着力解决贫富悬殊问题的表象。与此相配合,薄熙来强调人的精神(在这物质主义泛滥的时代,这很容易就具备某种清新品质),大搞“唱红”来形塑他所热衷的那种政治氛围。这让很多人回想并怀念毛泽东时代,而那个时代,在他们的记忆中,恰恰具备了当今所谓“中国盛世”的反向特点:没有多少贫富分化(根本没有多少财富,当然也就没有多少贫富分化),官员腐败据说少见(有也见不到啊),社会治安良好(是人都被管得老老实实,何况犯罪者呢),环境污染的问题当然还远远没有出现在中国人的视野中。     在一个多年只知意识形态、缺少基本的社会科学涵养的社会,重庆的这一套,本身就试图借助某种意识形态而突出自己的政治正统,也马上就被三十年多来梦萦此种意识形态的遗老遗少们奉为新的希望,于是可以宣布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在柏林墙倒塌之后终于在重庆重生(即所谓“社会主义2.0”——此说之谬,容我稍后评论)。与此同时,那些尚未忘却“文革”梦魇的官员、商人、知识分子和大众,既为“红海洋”所唤起的痛苦回忆而倍感折磨,也为毛主义这样卷土重来且广受欢迎而深深震惊。他们的反应,就像温家宝所表达的,当然是把“重庆模式”等同文革余孽而恨不得一棍子打死。     然而,问题没有这么简单。撇开浮嚣的意识形态泡沫,我们看到,在“重庆模式”下,奔腾着中国当代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深层水流。从内容上说,这一水流再次暗潮奔涌、曲折湍急,是因为所谓“中国模式”走进了死胡同;从架构上看,则是因为中国现行政治制度面临挑战——这也就是我所说的薄熙来事件提出了针对权力目的的挑战,即:政治权力是用来干什么的? 丧钟为劫贫济富的“中国模式”而鸣     政治权力是用来干什么的?在今天的中国,答案谁都知道,但是似乎谁也不去挑明:用来捞钱,用来占地,用来睡尽量多的美女或俊男,用来补偿自己的才能与威风——最后这句话中的“才能”二字可能有些令人费解,那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官员,还没有高雅到像前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副董事长王益那样,懂得权力可以使连音乐简谱也不认识的自己“作出”一场堂皇音乐会的全部歌曲。值得提一句的是,这个王益的全部权力根基,正在于他曾经是党国要人薄一波的秘书;这个薄一波,并不是与薄熙来的父亲重名。     如果认为学位也与才能有关的话(当然实际并非如此,但是世俗往往这么认为),这里的这两个字就容易理解得多了:有了权力,不上一天课,甚至没有见过教授长的什么样子,也可以成为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与王益的音乐会一样,这不是荒唐的故事,而是“中国模式”的奇迹。什么叫作“中国模式”?“中国模式”就是权力可以创造奇迹:包括经济增长的奇迹,建设速度的奇迹,污染扩散的奇迹,造假技术的奇迹,维稳经费的奇迹,公款吃喝的奇迹,女官公费臀部美容的奇迹,流浪孩子冻死在垃圾箱里的奇迹——无穷无尽的奇迹,花样万千的奇迹,层出不断的奇迹!     所有奇迹的背后,秘密就是两个字:权力。准确地说,是中共党和政府的垄断权力。当然,这是放在世界背景下来看问题,是把中国与其他国家横向对比来看问题。可是,如果放到中国本身的历史发展脉络中来看,则单单“权力”二字还不足以解释“中国模式”。毛泽东时代的党国权力不比现在小,可是那没有能够创造经济奇迹。今天的中国,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不可忽略,她的名字叫作“资本”。“资本”与“权力”的联姻,成就了一双垄断的铁掌,让中共政权两面开刀、左右逢源,简直无往而不胜。     但是,必须强调的是:这不是一门光明正大、男女平等的婚姻,毋宁说它是权力强奸资本的产物——当然,换一个角度来看,你也可以说它是资本诱奸权力的把戏;但毕竟还是权力占据主导,役使资本,而资本更多地不过是卖身求利,常常需要在权力面前低眉顺眼、曲意逢迎。无论如何,面对民众,这是美满的“强强联合”,可以为所欲为,纵横天下。所谓“权贵资本主义”,是一些人对于这种联合体的一种称呼。这个联合体,在中国,是所有权力——政治权力、经济权力、话语权力、乃至审美权力——的集成;而这个“权力集成”有着清晰的自我目的:“发展是硬道理”——对于其中的个体成员,当然就合理地读为“发财是硬道理”。为了“发展”(和“发财”),可以卖国,也可以杀人;为了“发展”(和“发财”),可以污染,更可以造假。道理之“硬”,如同钢铁——就是制造一九八九年在天安门广场横行的坦克车的那种材料。在这样强硬的力量支撑下,“强强联合”有能力剥夺一切弱者。仰仗权力来劫贫济富,万倍地加大资本的剥削力量,这就是“中国模式”的成功法门。     然而,弱者有弱者的力量。占据了中国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的那百分之一的小小人群,在攀爬上权力和财富的双重顶峰之后,多数是那样陶醉、张狂,但也有人瞥见了脚下的万丈深渊,隐约听到了天际的丧钟。丧钟为谁而鸣?为世界资本主义而鸣?为中国亿万弱者而鸣?还是为权贵资本主义的“中国模式”而鸣? 劫富却不济贫的“重庆模式”是社会主义吗?     薄熙来属于这“有人”之列:他听见了天边的丧钟,也看见了脚下的深渊。自诩雄才大略的他,在深渊中看到的,不是覆灭,而是际遇:他可以利用地火的力量来改变天庭的格局。出于他的(或者他那些帮闲者们的)意识形态,他认为丧钟是为世界资本主义而鸣。于是,学习毛泽东,把轰轰烈烈的社会改造项目与争夺政治权力的宫廷阴谋糅合一体,薄熙来推出了所谓“重庆模式”。     这篇短文不可能全面评估和评论“重庆模式”的得失。我在这里只想简要地提出两个问题:第一,薄熙来的“重庆模式”能不能实现所谓“共同富裕”?第二,这个模式是不是展现了“社会主义”的力量?坦率地说,我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对于第一个问题,应该说,薄熙来治下的重庆推出了多种项目,这些项目的效果不好一语论断。不能简单地说,当地民众因为这些项目而更加贫穷和无助;但是,同样也不可能简单地说,他们因为这些项目而与权贵们相对平等了。在我看来,“重庆模式”的种种作为,只是在口号和话语中强化了社会平等的理念,但在经济和政治的实践中却与社会平等关系不大。事实上,当农民被强行“上楼”进入城市生活的时候,他们就被剥夺了千百年来与土地的血肉关联(当然,这种关联早就为毛的农业集体化所抽尽筋髓),从国家奴役下的“半自耕农”进一步沦落为被国家剥夺殆尽之后的城市贫民——只是在二十一世纪,当全球资本主义早就发展出了“福利社会”的模式之后,国家(为了种种自我利益)还往往没有胆量不给这些贫民提供任何基本生活保障而随便他们死活。尽管有一层薄薄的物质温情在遮盖,这样的“开发”其背后的实质逻辑,其实是英格兰早期资本主义“羊吃人”的当代中国翻版。如果说这里实现了某种平等,仿照马克思的句式,可以说,那是每个民众在资本和权力面前同样被剥夺的平等。     这样的做法,也可以称为“社会主义2.0”?在我看来,此说真是一点社会主义的历史和理论常识也不顾,根本就是糟践“社会主义”四个字。马克思宣布了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2.0”论者置此发展于何地?从马克思到斯大林,难道”2.0”论者认为他们又是一脉相承而没有重大变化吗?     也许,“2.0”论其实揭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这里所说的“社会主义”,是斯大林主义的所谓“社会主义”。也只有在这个意义上,把“重庆模式”命名为“社会主义2.0”,有可能符合历史——虽然也是远远夸大了“重庆模式”的历史重要性。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2.0”论泄露了“重庆模式”的秘密:它的制度实质,指向“国家社会主义”。 要害在于公共权力的垄断     我在“一谈”中提到,薄熙来的“重庆模式”,标志着一九八九年之后中国统治精英围绕“权贵资本主义”的政治共识的破产。本文稍前表示,“权贵资本主义”只是一种叫法,其实并不准确。这个概念正确地指出了“权力”在当代中国资本主义实践中的主导地位,也恰当地突出了中国资本主义剥夺弱者、权贵受益的社会后果。但是,它没有指出一个重要的“中国特色”:这种主导资本主义的“权力”,是一党垄断的国家权力。另外有人称呼“中国模式”为“列宁资本主义”或“国家资本主义”,相对更为准确一些,虽然也相对不够明白生动。     恰恰是在这个重要特色上,“重庆模式”与“中国模式”如出一辙:“重庆模式”通过强化了的、垄断的政治权力,通过“打黑”来剥夺资本家以进一步扩大党国及其权力掌握者手中的金融和物质财富(关于这一点,我在“三谈”中将展开讨论),而受益者也仍然主要是权贵,特别是政治权力握有者。薄熙来的“重庆模式”,与邓小平的“中国模式”(还有江泽民的“三个代表”),唯一的不同在于:邓小平的中国共产党,努力于创建一种由垄断的党国权力来框定资本主义的制度;而薄熙来则对这种“框定”不满,他宁愿采取党国直接成为资本拥有者的做法。简单地说,“中国模式”是党国所主导的党国权力与资本二者的结盟,而“重庆模式”则希望做到党国权力与资本融合为党国一体。     两相比较,我对邓小平的“中国模式”的正面看法,在于那里还留下了资本的空间,而资本至少是需要某种经济与社会自由才能生存的;而我对薄熙来的“重庆模式”的正面看法,在于它对邓式“框定”的不满,在于它提出了公共权力必须面对社会分配这个当前中国的主要课题。当然,毋需隐瞒,我对这两种模式都持根本否定的态度,原因是同一个:这两种模式都垄断了公共权力而由垄断者来界定权力的目的。他们界定的权力目的听起来可以很不相同,但实践的结果可能相差无几。事实上,越是界定得高尚、好听,实践中可能反而灾难越大——这就是垄断权力所面临的难以逃避的反讽。     这就是我在本系列短文开头所谈到的:薄熙来对中国政治的再一个挑战,在于权力的目的。权力是用来干什么的?毛泽东回答说:“为人民服务”——这个说法很高尚、很正确,但是也很空洞、很虚假;邓小平回答说:“发展是硬道理”——这个说法很时髦、很堂皇,但是也很武断、很偏狭。在毛的虚假高尚那一套下,中国共产党垄断了资源,巩固了权力,形成了一个如同前南斯拉夫共产主义思想家吉拉斯(Milovan Djilas)所批判的“新阶级”;到了邓的挂羊头卖狗肉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阶级”摇身一变成为涵括了公共权力持有者与私有财富集聚者的联盟(也就是所谓“三个代表”),“权贵资本主义”(还是暂且沿用这个说法吧)于是统治了中国。薄熙来试图借毛超邓:把那些私有财富干脆拿回我们掌权者的手里来吧,我们可以用这些财富“为人民服务”。     然而,只要政治权力是垄断的,权力“为人民服务”就是空想或谎言。不错,薄熙来注重“分蛋糕”,这切中了中国当前的一个要害,这是他相当广泛地受到欢迎的基本原因。但是,由垄断权力来操刀分切蛋糕,社会公平能够实现吗?——这本来是生活中的常识,但是,被意识形态迷惑了多年的中国政治思维,非左即右,非右即左,却常常又连左右都不认识,当权者说一句“改革”就可以引起无限的自由化遐思,另一个当权者的一片红布招摇则可以引发世界大同的欢呼。薄熙来可以挑战北京的权力分配规则,可是,谁人又能在重庆挑战说:薄熙来有什么理由来这里掌握重庆的权力?都说要“以民为本”或“为人民服务”,为什么人民却不可以说出他们自己需要什么?请注意,我这里所说的“人民”,不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甚至也不是有什么所谓“共识”的群体,这样的“人民”假象往往就是政治权力垄断的前提。不同的人说出不同的要求,通过相互认可的程序决定这些要求的优先顺序,而公共权力则以服从这种程序和决定为目的——这些决定可以是“发展优先”,也可以是“公平为要”,它是在不同人的不同要求之相互作用中不断变化和调整的。掌权者无权决定什么是人民的利益所在,包括无权决定这个社会的财富应该怎样生产和分配。构建这样一种政治框架,是中国面临的最大挑战;无论邓小平的权贵资本主义,还是薄熙来的国家社会主义,都是在这样的挑战面前破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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