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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吴忠民:社会焦虑的成因与缓解之策

吴忠民:社会焦虑的成因与缓解之策 进入专题 : 社会焦虑    ● 吴忠民       【摘 要】 如今,社会焦虑现象几乎弥漫在整个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并已成为当今中国一个比较明显的时代标志。产生社会焦虑的主要原因在于:社会经济整体利益结构正在发生全方位、大幅度而且是急剧的调整;社会风险因素的空前增加;许多社会成员信仰的丢失;社会缺乏正常的秩序和规则体系。社会焦虑会造成大面积的社会负面效应:社会焦虑会引发许多越轨行为;社会焦虑会加重人们不切实际的高期望值心理和相应的短期化行为;社会焦虑会催生某些有害的群体行为。就社会焦虑现象的缓解而言,至少需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打造公正合理的规则体系;建立一个初级的民生保障体系;尽可能地实现充分就业。     【关键词】 社会焦虑 ; 社会转型 ; 负面效应 ; 有效应对          一、社会焦虑及其弥漫的原因          在中国现阶段,出现了一种比较普遍的社会焦虑现象。所谓社会焦虑,主要是指在社会成员当中普遍存在着一种紧张的心理状态。社会焦虑有其自身的一些规律。比如,社会焦虑本身是由酝酿、形成到呈指数扩张这样三个阶段所组成的一个过程;社会焦虑与社会成员各层次需要的满足度之间有着比较确定的关系;社会焦虑分为显性焦虑与隐形焦虑两种类型;社会焦虑的具体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不尽相同。     在中国社会急剧转型的时期,大批社会成员为家庭基本生活计,为自己的前程计,往往表现出一种焦虑不安、浮躁不定的情形,致使社会焦虑现象成为当今中国一个比较明显的时代标志。     中国现阶段社会焦虑的表现程度和波及范围几乎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在这之前,除了战争和战乱等非正常时期,中国民众从来没有像现今如此焦虑过;在这之后也许会出现社会焦虑现象,但其强度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大。比如,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完成的一项调查(2134人参与)显示,焦虑已经成为现代中国人的一种生活常态——34.0%的受访者经常产生焦虑情绪,62.9%的人偶尔焦虑,只有0.8%的人表示从来没有焦虑过。据报道,相比五年前,有47.8%的人“更焦虑了”1。再比如,据中华英才网对全国十五个行业(IT、金融、制造业等)的1500余名企事业职员进行的调查报告则显示,超过90%的受访者都有不同程度的焦虑症状2。如今社会焦虑现象几乎弥漫在整个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社会焦虑现象既存在于几乎所有社会群体当中,如公务员群体、企业家群体、白领群体、工人群体和农民群体;也存在于各个地区当中,如东部、西部地区以及城市和农村地区。     中国之所以弥漫着广泛的社会焦虑,究其原因,大致有这样几个方面:     第一,社会经济整体利益结构正在发生全方位、大幅度而且是急剧的调整。     中国的改革正处在一个不断深化的时期。这种不断深化的改革意味着以往社会经济利益结构要发生全方位和大幅度的调整,要重构新的社会经济利益格局,换言之,许多社会群体和大量社会成员的社会位置和经济位置要进行重新洗牌。而且,同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相比,这种经济利益结构的大幅度调整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就要完成。毋庸讳言,经济利益对于每一个群体和社会成员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人们所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3(P82)。于是,在中国社会急剧转型时期,“一夜暴富”和“一夜下岗”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现象同时大面积地存在。中国改革开放以后的三十多年间,一方面迅速崛起了一个暴富的高收入者群体和一个生活状态相对比较舒适中等收入群体;另一方面则形成了一个生活贫困的低收入者群体。社会成员社会经济利益位置的急速变化,往往会产生一种巨大的双重示范效应,进而对许多社会成员形成了大面积的压力。     再者,改革开放以来,同经济发展相比,社会发展明显滞后,民生没有得到应有的改善,社会保障制度明显缺位。不少社会成员在失去了以往习以为惯的单位福利和单位保障之后,却没有被纳入新的社会保障体系当中。这些人由于缺少基本生存底线的“兜底”,因而对未来可能的不利处境产生了程度不同的担忧甚至是恐慌。凡此种种,必然使得中国现阶段大批社会成员存在着一种人生的不确定性,人们对于自己的未来前景往往不可预期,唯恐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而人的正常心态是建立在稳定的、可预期的正常生活基础之上的。大批社会成员在人生不确定性和对未来不可预期的基础之上,必定会形成大面积的社会焦虑现象。     第二,社会风险因素的空前增加。     同传统社会不同的是,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只要进入现代社会之后就不可避免面临空前的社会风险。现代化的发展既给人类社会提供了无数的机会,但同时也给人类社会制造了无数的社会风险。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社会能量的空前积累以及社会的日益复杂化,特别是全球化进程和信息化进程的发展,给人类社会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不断扩散的不确定性。而且从一定意义上讲,现代社会意味着各个国家经济的一体化,而经济的一体化意味着各个国家经济之间的开放性、相互依赖性和联动性,即一个国家经济的变化势必会影响到另一个国家的经济状况,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完全不受其他国家经济的影响已经几乎不可能做到。更重要的是,一个国家特别是经济影响力较大的国家,其经济一旦出现问题,便会不可避免地蔓延至其他国家。比如,从问题产生的根源来看,美国的次贷问题原本同中国经济几乎不搭界,但是一旦出现了国际金融危机,便不可避免地波及中国,并对中国造成了大面积的不利影响,致使中国经济陷入到一定的困境当中。     另外,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口共同体,其构成因素和变数之繁杂,恐怕也是世界之最。中国经济和社会在未来还会遇到哪些不可预期的风险因素,现在很难判定。显然,社会风险因素的增加,势必会给中国的发展和民众的基本生存状况带来空前的变数,进而加重了社会焦虑。     第三,许多社会成员信仰的丢失。     信仰不是万能的,但信仰却是一个社会共同体所必不可缺少的构成要素。一个民族的民众普遍具有信仰是一件十分重要的甚至是必需的事情(极端化的信仰除外)。信仰是事关社会共同体的基本观念、整合、心理状况、长远目标以及民众基本行为方式的重大问题。民众如果普遍具有一种信仰,那么,这个民族的民众的心里就会比较踏实,民众的内心会比较强大,其行为会由于有着一种坚定的信念、长远的目标和坚实的底力而能够经得起许多事情的诱惑,能够经得起许多挫折,其抗击打力较强,进而就会减少社会焦虑的困扰。     不可否认的是,在中国社会急剧转型时期,由于种种原因,为数众多的社会成员丢失了信仰。在这样的情形下,中国现阶段许多社会成员的心灵或心宅往往缺少一种坚守和定力。进一步看,由于心灵或心宅缺少坚守和定力,因而不少社会成员在面对大量诱惑尤其是经济利益诱惑时,其行为往往会缺少坚定的信念、长远的目标取向和执著的精神,难免随波逐流,飘乎不定,心里很不踏实,进而容易陷入某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之中。更重要的是,由于心灵或心宅缺少坚守和定力,所以,人的行为一旦受挫,其抗挫折、抗击打的能力必定很有限,这就会不断加重人们的失落心理,进而深陷社会焦虑现象的困扰之中。     第四,社会尚缺乏正常的秩序和规则体系。     目前,中国社会正处在急剧转型的时期,原来的许多规则已不适用或不管用了,而能够同现代社会和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新的规则体系尚未有系统地建立起来。中国目前正处在新规则的重建时期,或者从一定意义上讲,中国社会目前处在一些规则的真空时期。在此条件下,社会往往缺乏规则体系,许多社会成员往往缺乏规则意识。这就使得许多社会成员无章可循,不知所措,进而使得社会焦虑问题更加突出。     在这一点上,中国与一些同样是处在社会转型时期的国家如俄罗斯相比,有着较大的差别。有人发现,在俄罗斯急剧社会转型时期,按理说俄罗斯的“社会秩序要重新开始,一切法规也要重新拟定,可是决定政策容易,要实行则不是短时间之内就可以做成的,而中间这段青黄不接的时期是最危险的。可是他们有一个优点,当新法规尚未建立之前,还继续遵守旧的规定,如果发现不对,宁可等待,并遵守从前的规定,所以现在还不至于乱”。俄罗斯的这种情形,“固然不能立即解除贫穷问题,但是至少社会不会有乱象”。俄罗斯之所以“还能维持一个秩序,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4(P293)          二、社会焦虑的负面效应          现在,社会焦虑已经对中国社会造成了种种广泛而复杂的影响。从客观上讲,社会焦虑有着某种积极的作用。比如,社会焦虑在某种程度上、某种范围内有助于激发社会成员的潜能和动力。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社会焦虑的积极意义是次要的,更为主要的是,社会焦虑会造成大面积的社会负面效应。     第一,社会焦虑会引发不少越轨行为。     正如前面所提及的那样,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国正处在一些规则真空的时期。中国社会的急剧转型,意味着新旧观念并存,意味着同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和同新的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不同性质、不同类型规则的并存。对于原有的一些规则,许多人自然缺少认同性;而对于新规则,不少人则缺少认知和敬畏感。于是,不少社会成员便缺少了规则意识。在这样的情形下,身处社会焦虑状态中的不少社会成员,不愿去考虑自身行为是否要符合某种规则,而更容易倾向于考虑某种行为是否对个人有利,这就加重了不少人的无规则意识。从现实社会的角度看,不少社会成员无章可循,各行其是,甚至是随心所欲,这就必然会引致种种越轨行为的出现。     应当承认,中国现阶段的越轨行为数量增幅较大。比如,公安机关立案的刑事案件1985年只有54.2万起,2004年上升至472万起,2009年增至为558万起;公安机关受理的治安案件2004年为665万起,查处的为537万起(1985年仅为92.1万起),2009年则几乎增加了1倍,分别为1176万起和1 105万起①。再比如,就连原本是“一方净土”的学术界,也频频出现“抄袭”的越轨行为。虽然前述种种越轨行为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不能否认,社会焦虑是一个重要的催生因素。     第二,社会焦虑会加重人们不切实际的高期望值心理和相应的短期化行为。     面临着社会环境的急剧变化,社会焦虑使得不少社会成员缺乏一种应对社会的从容心态,缺乏从长计议的理性安排。因此,社会焦虑很容易加重人们不切实际的高期望心理和相应的短期化行为。     其一,从人们所追求的目标的角度看,社会焦虑容易引发人们相对较高的期望值。客观地讲,在急剧变化的现实社会当中,许多机会甚至是一些意想不到的机会会出现。比如,种种暴富的神话般故事相继出现,而且一些人在暴富之后喜欢炫富。这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种种示范效应,致使不少人大幅度地提升了自己对具体目标的高期望值。更重要的是,这种高期望值极有可能呈高指数增长态势。相比之下,人们对于这些高期望的兑现能力则是相对较低的,至多只能呈正常指数增长的态势。     其二,从人们所选择的行为方式的角度看,社会焦虑容易引发急于求成的短、平、快的行为方式。人们的“长期行为”是一种不确定、难以预知的、成本投入较高的行为,人们长期的成本投入往往难以得到相应的回报。对于身处社会焦虑状态并且有着较高期望值的人们来说,与其选择不确定的、成本过大的“长期行为”,倒不如采取“短期行为”方式更为实际和简便易行。这种行为方式短期看起来似乎是理性、成本小、见效快,“性价比”似乎比较合算,但长期看起来却是非理性、成本过大的选择。原因很简单,短期行为一旦盛行,那么,由于短期行为所具有的利己性和短视性,因而从长远的眼光来看,绝大多数的短期行为终将成为损害短期行为者自身的举动。因为“各个部分之间的猜忌与隔阂,极大地妨碍着社会信任的确立,刺激着各种纯粹自利的短期行为。很明显,这种情形是非常不利于防范社会风险或控制风险危害的”5。     由社会焦虑所引致的高期望值和短期化行为,在民间和政府两个层面都有明显的表现。在民间层面,试图迅速致富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一窝蜂式地抢购并囤积某种商品,一窝蜂式的杀入股市、基金市场和房地产市场,一窝蜂式地购进各种彩票,等等。在一些地方政府层面,大跃进式的城市化建设、大规模的豪华工程、形象工程建设的现象大量存在,其结果是政府财力力不胜任,形成了巨额的地方政府债务,并进而挤占了改善民生的资金。比如,截至2010年底,全国省、市、县三级政府负债总额达到10万7174.91亿元6。     第三,社会焦虑会催生某些有害的群体行为。     所谓群体行为,也称作“聚合行为”、“集体行为”等,主要是指在某些特定的场所,人们的行为失去了日常行为规范的约束,而变为无组织、无结构同时也难以预料的群体行为。某些社会骚乱、宗教狂热、恐慌现象、成群结队的抢购活动以及群体性事件等就属于群体行为。     作为一种背景性的时代条件,社会焦虑容易催生某些有害的群体行为。对此,可作如下理解:     其一,社会焦虑容易使一些社会成员失去理性的约束。而人们的行为一旦失去理性约束,即失去内在约束和外在约束。当社会焦虑增强到一定程度时,人们就容易处在一种失控的状态,容易接受种种暗示,容易进行种种模仿,产生某些非理性的冲动行为,进而衍化为有害的、失控的群体行为。在这样的情形下,加之社会转型时期大量社会失范现象的存在,社会焦虑现象更加容易使一些人的行为方式失去约束而衍化成群体行为。     其二,社会焦虑现象会程度不同地降低人们对生活的满意度。客观地看,同改革开放以前相比,大多数社会成员目前的“绝对”生活水准已经高出了一个大量级。但是,由于社会焦虑现象的存在,一部分社会成员往往无暇作出理性的判断,而热衷于同左邻右舍当中更高水准者相比,甚至同全社会当中那些公认的生活水准很高者相比,因而对自己的生活水准不够满意,进而会程度不同地产生了对社会的不满心理。这就为一些群体行为的出现积淀了一定的心理基础。     其三,社会焦虑现象会加重或放大人们对于社会问题的不满情绪。如今,中国社会出现了不少社会矛盾和问题,这是一个客观现实。但问题在于,其中的一些社会矛盾和问题可能并没有所知的那么严重。然而,由于目前人们普遍存在着一种心理焦虑,以及社会不公正、不公平现象的存在,致使不少社会成员存在着一些不公正、不公平的心理感受,同时又由于网络社会的发展,使得不少网民能够很方便地将心理焦虑以及不公正、不公平的心理感受广为传播和放大。这样一来,不少社会成员就容易把本来不是很严重的社会矛盾和问题看得过于严重,失去理性价值判断,容易迁怒于他人他事,容易借题发挥、借机宣泄,进而催生出一些有害的群体行为。进一步看,凡此种种,势必会增大社会动荡的潜在能量。这对社会的安全运行极为不利,现在中国社会出现的一些“无直接利益冲突”现象当属此类现象。     伴随着社会转型的推进,伴随着社会焦虑现象逐渐弥漫和扩展,群体行为在不断增多。比如,从1993年至2003年这十年间,中国的群体性事件数量迅速上升,年均增长17%,由1994年的1万起增加到2003年的6万起,增长5倍7(P235)。2007年,群体性事件又上升至8万余起8(P10)。再比如,由某个歌星演唱所引致的众多歌迷的狂热活动、由某场球赛所引致的球迷群体骚动以及由某种生活必需品暂时短缺所引致的抢购风潮等群体行为也时有发生。     由上述可见,既然社会焦虑会引发不少越轨行为,会加重人们不切实际的高期望值心理和相应的短期化行为,会催生某些有害的、失控的群体行为,那么,社会焦虑对社会矛盾和问题必定会起着加重的作用。显然,尽管社会焦虑本身并不是外在的社会问题,但作为一种特殊的时代背景性条件,它对社会问题的生成和加重无疑会起一定的推波助澜作用。          三、如何有效地缓解社会焦虑          就总体而言,当经济水平发展到一个比较高的阶段时,当人们普遍过上较富裕的生活而不再为基本生计问题惶惶不可终日时,当社会的基本规则体系真正得以建立并有效运作时,社会焦虑现象便会从总体上消失。人们毕竟是有恒产便有恒心,有规则就可从长计议。     中国社会正处在一个急剧转型的时期,所以要想彻底消除社会焦虑现象是不现实的,但缓解社会焦虑现象则是能够做到的。就社会焦虑现象的缓解而言,至少需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事情:     第一,打造公正合理的规则体系。     社会成员的各种行为以及社会群体之间的互动,必须按照一定的规则进行。如果缺少了规则体系,那么,这个社会必然会面临着一种不确定性的前景,使人们的行为缺少一种可以预期的长远目标,存在着诸如随意性、多变性、相互抵触甚至是冲突,以及成本过大、风险过多等种种不利的情形。现代社会必定是一个凭借着规范、合理、公正、公平的规则体系而运转的社会。目前,中国社会正处在一个急速转型的时期,由于缺乏规范、合理、公正、公平的制度体系而造成的种种负面效应表现得十分明显。所以,进行现代社会基本制度的设计和安排,是中国社会面临的一项十分重大的任务。而制度的设计和安排需要根据一种基本的理念来进行。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应当根据怎样的基本理念来进行现代社会基本制度的设计和安排?我们知道,社会公正是人类社会具有永恒价值的基本理念和基本行为准则,是现代社会最为重要的价值理念。所以,社会公正是现代社会基本制度设计和安排的基本理念依据。罗尔斯认为:“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9(P1)通过建立规范、公平、公正、合理的规则体系,能够使人们的社会行为有章可循,且对未来的长期行为和目标可以预期,进而有助于缓解社会焦虑现象。     第二,建立一个初级的民生保障体系。     我们现在提建立一个高级的或中级的民生保障体系还不够现实,但是,提出建立一个初级的民生保障体系则是现实可行的。初级民生保障体系的基本特征是低水准、广覆盖、有实效。其基本内容是:初步做到“使全体人民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改革开放以来,国家财力在迅速增强,比如,2010年国家财政收入已经突破了八万亿元。显然,在中国现阶段,建立一个初级的民生保障体系已经不再是一个“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一个“想不想去做”的问题。建立起初级民生保障体系的难点,既不在于资金问题,也不在于其工作的难度问题,而在于我们的基本观念是否实现了真正的转变。只要我们想去做,只要将社会公正和改善民生问题放到了一个应有的突出位置上,那么,许多具体的思路和方法也就能够作出相应的合理调整,就能够建立起这样一个初级的民生保障体系。通过初级民生保障体系的建立,可以让绝大多数社会成员基本的生活尊严底线得到保障,使社会成员正常生存与发展的后顾之忧明显减少,而且对未来也可以有一个大致的预期。如是,则能够有效地缓解社会焦虑现象。     第三,尽可能地实现充分就业。     就业是民生之本,这是一个公认的道理。充分就业应成为中国社会发展进步的优先目标。充分就业是指,任何一位愿意参加工作、具有必要能力且年龄合适的社会成员都应当获得一份有经济报酬的职位。在现代社会和市场经济条件下,获得一种职业,对于社会成员来说,就意味着拥有了相对稳定的经济收入,意味着拥有了一个可以预期的发展平台,意味着能够平等地生存于社会生活当中,意味着其后代能够健康成长,意味着社会整合程度能够大幅度提高。可见,充分就业是缓解社会焦虑现象的基础性的必要条件之一。     总之,一旦做好上述几件事情,那么,中国的社会焦虑现象便可以得到大幅度的缓解,社会焦虑的负面影响也可以降至最低限度,相应地,一些社会矛盾和问题也能够得到一定的化解和缓解。          注释:     ①数据引自国家统计局社会统计司等:《中国社会发展资料——主观、客观、国际比较》(中国统计出版社1992年版);国家统计局社会和科技统计局:《中国社会统计年鉴2006》(中国统计出版社2006年版,第249页);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09》(中国统计出版社2009年版,第348页)。          参考文献:     1林金芳.缓解社会焦虑应有制度化渠道N.中国青年报,2006-12-05.     2王宝红,等.焦虑的时代:《不焦虑》的智慧N.华商报,2011-09-20.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4蒋纬国口述自传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8.     5郑杭生,洪大用.中国转型期的社会安全隐患与对策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4(2).     6刘家义.国务院关于2010年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2011年6月27日在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一次会议上EB/OL.中国人大网,2011-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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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乌有之乡是如何走向极左的?

  杨帆答《时代周报》记者徐伟问: 2012.3.28.   杨帆按语:问题都是徐伟问的,没有任何变动。   内容我加以修改,补充了一些事实。有些不适宜公开的观点,我加以删除,这和徐伟有言在先,我允许他录音是有条件的,就是必须经过我修改才能够公开发表。   题目:乌有之乡是如何走向极左的?   记者:您是乌有之乡的创始人之一,您能不能讲一讲乌有之乡创立的背景和过程是怎样的?   杨帆:乌有之乡是2003年成立的。韩德强是北航学生处的副处长,他写了一本书叫《碰撞》,这本书得到呼应,反对加入WTO。实际上加入后没有那么严重的恶果。但在当时,大家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也非常欣赏韩德强。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去税务杂志开产业论坛,我问他是不是赞成民主,他说支持。我说坚持国家主义必须建立在民主基础上。   乌有之乡是在经济学非主流派基础上建立的。   1994年我支持左大培,拥护国家宏观调控。以后有高梁、卢周来、杨斌,韩德强加入,反对经济自由主义,具体内容在我们论文集。他们说我是左派,就是这个时期的印象。其实我只反对经济自由主义,不反对政治自由主义,我一直坚持民主改革,20年前我亲身在天津开发区设计民主评议会。后来对那些8*8落难的朋友们真心相待,真心相帮,他们可以证明我的人品。这不是那些极左的疯狗能够咬得动的。   经过十年斗争,从1994年到2004年,基本取得胜利。我们的意见被中央采纳,为社会基本接受。特别是2004年郎顾之争,反对极右派企图把国有资产按权力瓜分,取得决定性胜利。以后美国发生金融危机,新自由主义在全世界包括在中国退潮。   韩德强年轻,我一直说他是未来左派领袖,但多次提醒他不能走极左。他至少在表面上尊重我意见,一直叫我杨老师。我和左大培,韩德强三次上书全国人大,人称三剑客。   乌有之乡是2003年成立的,基础是经济学非主流派。主要是韩德强跟手下几个青年教师包括范景刚。除韩德强当副教授,其他人辞了职。韩德强发起的书店乌有之乡,后来一直是他控制。韩德强绝非一般学者身份。比如我要求以乌有之乡名义开会,就要通过他们两个人同意,我自己没有权利召集开会。请一些左派人士参与,长期参加活动的主要是我,左大培,高梁,杨斌。还有王小东,祝东立,黄纪苏。   刚成立不久2004年出现郎顾之争,主要是我一个人筹划,邵振伟帮忙在搜狐开会。乌有之乡刚成立,作为我们的阵地起作用。到2005年乌有影响就大了,以后就出现了和老左派的分歧。我一直劝告他们不要极左,不知多少次了,鉴于我的影响和组织能力,他们在表面上接受,实际在思想上不接受。   记者:乌有之乡是一个文化公司吗?   杨帆:是书店。最开始的时候经费困难,我们这些人都出了很多钱。比如我,每次只要参加会议,都是自己出钱请大家吃饭。推销书、捐款,都依靠大家支持。换了几次房子,越换越小。   记者:那现在是靠什么来维持运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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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期望:僵局破与新平衡

期望:僵局破与新平衡 作者:秦子忠 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12-3-31 本站发布时间:2012-3-31 9:45:48 阅读量:112次     重庆事件,推进了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日程,至少在民间是如此的。但是至于中国向何处去,薄的出局并不是最终的回答。早些时候张鸣先生在《中国向何处去?》一文,颇有先见地言中了重庆的结局。但是他对中国走向的推演,还需时间去验证。不过我以为,中国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党内民主能够按照“常委的集体领导,变成政治局的集体领导,再变为中央委员会的集体领导”,那么中国之命运至少不是不幸的。   但是中国当前要不要走向类似美国的普选,尤其是在不考虑历史发展前提和物质条件下,就将中国前途或者命运推向普选,我以为都是不明智的。我在《重庆:深水行与冰山破》一文中,已经表达了类似的观点,即社会历史是在前人创造的物质基础为前提,并受着这一前提的制约。一个社会即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在这个意义上,我以为美国等国家的普选制度只不过是历史的早产儿,注定是短命的。虽然这个早产儿,打扮得像个健康人似的,并到处显摆它的完美。然而在接二连三的周期性经济危机中,尤其是在当前的金融危机中,早产儿所暴露出来的先天性缺陷也向世人显露无遗。看美国之民主历程,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家迈克尔•史宾斯所说,美国曾经历过“一份财产一票,一个男人一票,一人一票,目前正滑向一美元一票。”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美国当前向全世界兜售的民主理念,只不过是资本或金钱民主罢了。但是,这并不能作为反对普选作为社会政治制度的理性形态。我所要反对的是这样的一种声音:不考虑社会历史的现实发展逻辑而召唤国人直接奔向所谓的全民普选。   当我们渴望某种东西的时候,我们需要实际行动加以追求,但是它将要来临的时候,我更需要理性审视以求辨别真假。对民主的渴望,国人更应当如此。但是看当前国人之态势,有草率而从之现象。就此而论,李世默先生在《为什么中国的政治模式更加优越》一文中,对中美两国民主制度的对比分析却也是国人应当加以深思的一个路向。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李先生只是说对了美中两国对待政治体制的态度差异,即美国将民主的政府看做政治制度本身的目的,而中国则将其现今的政治体制仅仅看做实现其国家目标的手段。但是他说歪了或者含糊了中国的国家目标。因而他的结论:“现代西方视民主与人权为人类发展的巅峰。这个理念基于一个绝对的信仰。”并没有为“中国的政治模式更加优越”进行辩护和肯定,反是对美国的民主政体进行赞美和讴歌。我希望这非他本意。   中国的政府目的,是普遍民生和共同富裕,归根结底是所有的个人能够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但是在具体实现这个目标时,中国更注重一步步的现实主义的实现;而美国视为民主与人权为人类发展的巅峰的政府目标,归宿点也是所有人的民主和人权,但是在具体实现这个目标时,美国反而显示出了浓厚的理想主义倾向。因此,我以为在政府的终极目标上,中美两国是殊途同归的,区别的只是实现目标的路径选择以及对选择了的路径的态度。也正是路径选择时所展现出来的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区别,因此与美国早产儿的普选制度相呼应,当前的中国母亲孕育不出普选,一是母亲还没完全发育(这是历史的物质条件还未具备);二是母亲尚未结婚(这是社会的民主精神尚未完全成熟)。因而母亲即便被强力强迫怀孕,那么生出来的也不过是先天不足的畸形儿。   为此,渐进式的改良主义还有生存空间。   然而,正如中国舆论界所看到的,薄的出局,是中国政治体制僵局破裂的一个信号。对这个信号的解读,见仁见智。宋鲁郑先生以为,“薄熙来的去职,打破了中共党内的派系平衡……但由于左派刚刚受到重创,主流派失去了一个对右派制衡的力量,假设对右派强硬以对,又有可能同时成为左右反对的目标。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重建平衡。”(参见宋鲁郑《重庆风云考验中国政治模式》)宋先生也是强调重建平衡的重要性的,但是其所谓的再平衡,也只不过是恢复左右派相制衡的格局,因而这个平衡的格局虽说是重建,但是质量和原来的还是一样的,即还是左右派势力的势均力敌。   我的观点与此相反,薄的出局只不过是昭示中国政治密室的不可持续性。这种不可持续性的原因在于,简言之,一是政治密室内派系之争的不可调和,二是社会精神的民主增量有了长足的发展。第二个原因顺应了历史的发展趋势,因而当前的这个失衡是不可能反弹回去的。即便反弹,也只是如“张勋的复辟”,是历史的偶然。   社会历史的发展,最终是将民主,因而是将政府的权力还给人们群众。况且,政治密室越是暴于阳光之下,民众越是不堪忍受。   那么将代替这个失衡的政治态势,将是一个什么样平衡的局面呢?这就需要我们对当前处于优势地位的那一方力量加以定性分析和历史考量。我以为这是重庆事件之后,中国社会应当关注的核心点。   就这点看来,储建国先生一文《重庆事件给我们的政改启示》是有远见的。储先生不仅看到了社会左右两派(或者按他的术语“非中心呆着的人”)的互生共体,还给国民归结出了两个前途:“一是军事官僚威权主义前途,二是大众参与的宪政民主前途。”但是我较为乐观一些,我不以为奔向这两个前途的力量是相均衡的。这个乐观根源于对中国社会民主力量发展的信任,也基于一种对历史发展趋势的一般判断。但是遗憾的是,我对自己所提出的问题,并没有能力加以论证说明,因而这个任务也将只能留给能论证它的人们。但是作为历史剧中人的一种直觉判断,我以为中国紧随而来的至少不是这样的新平衡——左中右派系的平衡,而是社会民主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参与了民主社会生活的平衡。至少我的这一直觉判断,是一种期望。   这种期望,在周兆呈一文《重庆这门政治课》中有着它的现实基础:“要对中国政治的未来发声,没有经历过重庆这样的事件,仅仅依赖书本的历史教育或是现实生活中琐碎的怨言矛盾,是无法站在更高的高度思考和认同中国的政治及其体制改革的。这或许是重庆对中国年轻一代做出的意想不到的‘贡献’……无论是思想角力、路线争执,还是政坛内幕、政争传言,对于80后、90后的年轻一代来说,都是新鲜的经历。全国性的清查、表态、统一思想、政治学习,都貌似过往云烟。这次,虽然主要集中在一城一地,然而通过网络的同步讨论、即时传播,对国家方向、对政党政治、对思想路线的争议,伴随着对政治流言的猜测和挖掘,已然成为全国性的共同体验。” (转载本文请注明“中国选举与治理网”首发,以上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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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胡鞍钢:“国进民退”现象的证伪

胡鞍钢:“国进民退”现象的证伪 进入专题 : 国进民退    ● 胡鞍钢 ( 进入专栏 )       [摘要]对中国经济结构“国进民退”的描述是一个伪命题。通过对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企业数量、就业人数、企业产值、企业利润和税收及公共财政资源的贡献的分析发现,并不存在所谓的“国进民退”现象。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都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国有经济和非国有经济“两条腿走路”的模式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成功之道。     [关键词]“国进民退”;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          一、“国进民退”是一个伪命题          所谓“伪命题”是指不真实的命题。所谓不真实,有两种情况:其一是不符合客观事实;其二是不符合一般事理逻辑和科学道理。“国进民退”就是一个典型的伪命题,它的不真实性源自不符合客观事实,并不能代表中国经济改革的基本趋势和基本事实。     “国进民退”的隐含前提是零和博弈,在这样的思维范式下,将国有经济和非由国有经济(或称民营经济1)简单地定位为完全竞争市场条件下的对手,并假定资源总量或利润总量是一定的,一方受益便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两者之间只有竞争,完全没有合作。但事实上,国有经济与非国有经济都是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两者的关系并非是相互对立、此消彼长,而是相互促进、协同发展。     中国巨大的经济总量和市场规模为国有经济和非国有经济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和合作领域,只要抓住机遇,大胆创新,就会取得企业经营的成功。从中国经济的发展实绩上看,“国进民退”的描述不仅不准确,而且逻辑命题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国有经济和非国有经济共同发展、共同繁荣才是中国经济的基本特征,正是国有经济和非国有经济“两条腿”齐步并进才保证了中国经济的高速、稳定、健康增长,取得了比单纯依赖国有企业或非国有企业“一条腿”模式的经济体更好的发展绩效,特别是在近期的国际金融危机中,私营企业和国有企业的快速调整,带动中国率先走出经济危机的阴影。2          二、“国进民退”的证伪          “国进民退”在近年来成为描述中国宏观经济特征的一个流行语,但是否真的存在“国进民退”,如何界定“国进民退”,在理论界并没有明确的定义和普遍的共识,很多论断仅仅来自于感觉和传说,缺乏客观统计数据的支撑,也缺乏专业化的科学分析,我们不能把非专业的传说当作中国经济改革的“伤疤”,进而“以讹传讹”。通过验证几个简单的统计数据就可以说明“国进民退”是否成立,对这一概念证实或证伪。     从企业数量上看,不存在所谓的“国进民退”。规模以上国有工业单位在全部工业单位中的比重,从1978年的1/4(为24?0%)下降至1997年的1/5(18?7%)。从1998年以后按新口径计算,在1998-2010年间,全国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户数从6?47万家减少至2?03万家,只相当于1957年(4?96万家)的40%左右,占全国工业企业数的比重从39?22%下降到4?47%(见图1)。与此同时,规模以上私营工业企业户数从1998年的1?07万家增加到2010年的27?23万家,占全国工业企业数的比重从6?46%上升到60?34%,私营企业的扩张速度十分惊人。从企业数量上看,不仅不是“国(上)升民(下)降”,反而是“国(下)降民(上)升”。     图1国有工业企业单位数比重变化(1998-2009)(略)     从就业人数上看,不存在所谓的“国进民退”。规模以上国有工业企业职工数占工业就业人数比重在1978年为76?2%,而后绝对数上升,由3319万人上升至1991年的最高峰4472万人,而后开始下降到1997年为4040万人,3但占工业企业就业人数比重开始下降,到1997年时已下降至65?0%。按新口径计算,1998年以后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从业人员从3748万人下降到2010年的1886万人,总量减少了一半,其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从业人员比重也从57?2%下降到2010年的19?2%。4与此同时,私营企业就业人数从1998年的161万人增加到2010年的3312万人,扩大了20倍,其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从业人员比重也从2?5%增长到2010年的34?7%,展现了私营企业极强的就业创造能力,其就业创造增长率显著高于其产值增长率和利润增长率。5从就业规模上看,不仅不是“国增(加)民减(少)”,反而是“国减(少)民增(加)”。     从企业产值上看,不存在所谓的“国进民退”。规模以上国有工业企业的总产值占全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总产值的比重从1978年的77?63%下降到1997年的31?62%;6按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占大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总产值比重口径计算,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总产值占全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总产值的比重从1998年的49?6%下降到2010年的26?6%;而同期的私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总产值占比从1998年的3?1%上升到2010年的30?5%,占比扩大了10倍(见图2)。自2009年起,私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产值总额已经超过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从企业产值比重看,不仅不是“国进民退”,反而是“国退民进”。     图2不同类型企业工业总产值占规模(略)     从企业利润上看,不存在所谓的“国进民退”。与企业产值的趋势类似,国有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利润总额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总额的比例在1978年后呈显著下降趋势,从1978年的85?0%,下降到1997年的26?0%,利用1998年后使用的新统计口径计算,除在1998-2000年间由小幅上升外,在2010年已下降到27?8%。但与此同时,私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利润总额占比则从1998年的4?6%上升2010年的28?5%(见图3)。从企业利润占比和产值占比的比较看,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与私营企业的效益水平大体相当,没有明显差别。其中2010年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平均利润率与私营企业之比为1∶0?89。从利润水平上看,“国进民退”的命题仍然不能成立。     图3不同类型企业利润总额占规模(略)     从税收及公共财政资源的贡献上看,不存在所谓的“国进民退”(或称“国降民升”或“国少民多”)。按照“国进民退”的逻辑,国有企业享受了优惠待遇,而民营企业则面临相对苛刻的政策环境,表现在税收上,则是国有企业的低税负和民营企业的高税负。但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税收贡献水平上看,这样的判断并不能成立。尽管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无论是在工业总产值,还是在利润总额上在近年都不及私营企业,但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主营业务税收总额和应交增值税要明显高于私营企业。在2010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总额中有71?7%由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贡献,私营企业的贡献仅为14?6%;全部应交增值税中,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贡献为37?2%,私营企业的贡献为27?0%。2007年出台的新企业所得税制度和增值税改革试点,已大幅降低了私营企业的总体税负,可以看到,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贡献率由2007年的61?8%上升到2008年的68?9%,并进一步上升,而私营企业则从2007年的17?9%下降到2008年的14?6%(见表1)。从2012年1月开始实行的增值税扩围试点也将更加有利于改善私营企业的经营环境,进一步降低税收负担,提高综合利润水平。     表1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税收贡献情况(单位:%)(略)     此外,中央财政从2007年开始编制的国有资本经营预算,对国有企业的经营收益进行再分配,充分体现了国有资本由全体国民所有,国有资本经营收益全民受益的原则。2011年,中央国有资本经营收入预算数达到844?39亿元,由中央财政统筹使用,其中调出资金40亿元,纳入公共财政预算,用于支持社保等民生事业发展。7地方政府也仿照中央模式,编制本地的国有资本经营预算,越来越多的国有企业经营收益被纳入到地方公共财政资源中,由地方财政通盘统筹、综合使用。国有企业对公共财政的贡献水平越来越高,充分体现了国有经济全民所有、全民所用的基本特征。从对公共财政的贡献上看,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仍是公共财政资源的贡献主体,与国有和非国有企业占产值或利润的比例相比,没有出现所谓的“国降民升”或“国少民多”的现象。     从国民经济角度看,农业主要是以农民个体和私人为主,服务业缺少详细分析的分类数据,只有在工业领域有相关的数据。为此,我们只能分析工业领域,即使如此也缺少规模以下企业的详细数据,这些企业基本上是私人企业或个体工商户。换言之,当考虑到这部分企业的话,国有工业企业的比重还会更低。     上述计算数据都是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的公开数据。作为中国经济学家应当充分利用这些数据进行计算和分析,告知社会公众,澄清事实真相,说明基本趋势。在这方面美国皮特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拉迪已经做了专门的研究,8与作者的结果和结论是一致的。我本人也与拉迪当面交流过看法,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国进民退论”者太不专业。因此“国进民退论”的发明者和宣扬者会让世界的同行笑话。因为不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而且“事实也是检验真伪命题的标准”。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研究是“森林式”的方法,得出的是总的评价,在某些产业或某些行业或某些年份可能有其他的结论,但只是代表某些“树木”,尽管它是事实,却是局部的事实,更不能以此来推论或代表整个“森林”。          三、国有和非国有经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角色定位          过去60多年中国在如何处理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关系有过成功的经验,也有过失败的教训,经历了肯定到否定,再到肯定的过程。1949年9月的《共同纲领》明确规定了“公私两利”的新民主主义经济方针,通过第一次对官僚资本国有化,国有企业与私营企业进入了共同发展的“黄金时期”,1952年3月毛泽东还首肯了“私人资本在新中国建设上是有贡献的”;“不能让资本家光是图私人的利,必须兼顾国家的利、工人的利。”9但是好景不长,毛泽东发动了国家工业化,排斥了私人工业化,又发动了第二次国有化,对私人资本公私合营,后来基本上消灭了私人经济。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政府对私人经济的政策经历了从“红灯”到“黄灯”在到“绿灯”,民营企业进入了历史上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黄金发展”时期,逐步形成了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并存、相互联系、相互外溢、相互合作、相互竞争的新格局,我称之为“两条腿走路”。这就比一条腿走路(不管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要走得稳,走得协调,也走得快。特别是1992年邓小平同志发表“南巡讲话”后,私营企业实现了快速的增长,非国有经济进入大发展、大繁荣的时代。事实也是如此:截至2011年上半年,全国实有企业1191?16万户(含分支机构,下同),实有注册资本(金)66?16万亿元。其中私营企业903?49万户,占总数比重的75?8%,注册资本(金)22?85万亿元,占总量比重34?5%。10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扮演了不同的角色。在市场竞争中,国有企业更像是精锐的野战军,属于资源密集型、资本密集型、科技密集型企业,它们的核心任务就是要与世界500强企业和世界2000强企业开展激烈的竞争,不仅要在其中占一席之地,而且要迅速崛起,成为行业中的领军企业;而民营企业就像是地方部队,更多的是创造就业,大多属于劳动密集型、就业密集型企业,能够有效地帮助各地方发展,同时也能够在一些领域发挥民营企业灵活性强、创新力强的优势,已经在国际竞争中崭露头角。     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之间相互竞争、相互合作,由于他们各自的外溢性形成了相互带动、共同发展的新格局。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中国会迅速进入世界500强。尤其是在制造业领域,今年或明年中国有可能制造业会超过美国,打破美国自1890年以来称霸世界工业的历史,11也进一步说明中国为什么可以在轻工业方面占世界总量比重的1/3以上。     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私营企业,在中国的经营成功,就意味着全面的经营成功。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了“国内市场总体规模位居前列”的目标。122010年,按照汇率法现价计算,中国消费总额为2?7万亿美元,是仅次于美国和欧盟的世界第三大消费市场。根据我们的预测,2015年,中国的消费总额将达到7万亿美元,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消费市场;2020年消费总额将达到145万亿美元;到2025年中国有可能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消费总额为美国的1?15倍。13目前,中国已经是世界最大的汽车消费市场、最大的煤炭消费市场、最大的个人计算机消费市场、最大的移动通讯设备消费市场、最大的成套设备消费市场。中国正在由“世界工厂”转向“世界市场”,将由“中国出口”转向“中国购买”。这对于各类企业而言,是最大的福音、也是最大的机遇。          四、“两条腿”走路是中国成功之道          国有企业经过60年的发展,经历了总数大幅度下降的发展历程。尽管国有企业户数占全部企业户数的比例仍然较低,但国有经济的竞争力已显著提高。国有企业的成长发展之路,不是简单地与民营竞争,更重要的是和国际企业,特别是世界500强企业进行竞争。中国企业的成长发展之路也不是单纯地讨论谁进谁退的问题,而是关于中国企业与国际企业之间的竞争。     2011年中国大陆有61家世界500强企业,而后发展速度会更快,其中不仅是国有企业,而且也有私营企业,不仅有中央企业,也有地方企业。形象地讲,中国企业面对的形势是是“美(国)退中(国)进”,美国在世界500强企业,已经从1975年的241家下降至2011年133家。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就是因为国也进、民也进,而非一方进、一方退。     国有经济从“大而全”向“强而精”发展,在关乎国计民生的基础性、战略产业做强、做精,充分发挥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集中资源发展战略产业的优势,通过在不同行业的产业链中与非国有经济形成良性的互动,在竞争中合作,在合作中共赢。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工业总产值的比例看,只有烟草制品业(99%)、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94%)、燃气生产和供应业(92%)、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71%)、水的生产和供应业(69%)和煤炭开采和洗选业(56%)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占比超过50%,14这些行业要么是自然资源类产业等上游产业,要么是具有准公共物品属性的公共服务基础设施行业,在这些行业里,需要国有经济发挥主导作用,保持较高的产品质量、相对稳定的产品价格和健康的市场秩序。但需要指出的是,上述行业都有明晰、严格的准入政策,不但国有企业可以进入,私营企业也可以进入,但前提是遵守政府制定的游戏规则。在其他绝大多数行业中,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并不占主导地位。     国有和非国有企业齐头并进,竞争力同步提高,中国世界500强企业数量不断增加,民营企业开始崭露头角。1995年中国才有4家企业进入世界500强,其中大陆只有2家,均为国有企业;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500强企业数迅猛增加,2011年已经达到了69家,超过了日本,居世界第二。其中,大陆为61家,不仅有一大批中央企业,而且有一批地方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15香港和台湾分别为4家和8家,他们都在中国大陆投资经营,取得了非常成功的业绩。今后,国家将采取重大措施支持一批拥有自主知识产权和知名品牌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进入世界500强和世界2000强(见表2)。16我们保守估计,到2020年中国的世界500强企业数仅大陆就会达到120家以上,其中民营企业将达到20-30家,如果再加上香港和台湾,中国进入世界500强企业数将超过美国居世界第一;到2030年,中国进入世界500强企业数将超过美国的高峰值,与中国经济总量、贸易总量、投资总量占世界总量比重大体相当,届时民营企业有望达到40-50家。17     表2各大国拥有世界500强企业数(1975-2011)(略)          五、结论:中国赶超美国的东方巨人的“两条腿”          中国必须根据自己的国情,既要发展国有企业,也要发展私营企业,使两条腿都很强壮,使两类企业都能健康成长,并不存在谁进谁退的问题,而是齐头并进,共进多少的问题。对于“国进民退”这一伪命题的讨论毫无意义,只会是“庸人自扰”。     事实上,从过去几十年的世界500强企业数看,一个真命题是“中(国)进美(国)退”,显示了中国的“国(有)民(营)共进”。我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中国企业(包括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将实现集体崛起,合作崛起,也包括竞争崛起,在世界500强,乃至2000强的榜单上都会赶上美国,超过美国。     中国已经是世界最大的出口国,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都来源于中国企业的制造,无论他们是国有企业,还是非国有企业,如同东方巨人的“两条腿”,就是比那些一条腿走路的西方发达国家走得快,走得稳,走得协调,2012年中国就会成为世界最大贸易体,即使是按汇率法计算不晚于2020年之前中国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          [参考文献]     1在本文中,非国有经济暂不考虑外资经济部分.     2根据美国皮特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拉迪博士的计算,2009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工业增加值的增长率为11?8%,其中私营企业增速最快,达到18?7%,股份制企业为14?1%,集体所有制企业为10?3%,国有企业为6?8%,外资企业为6?1%;2010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工业增加值的增长率为15?6%,私营企业增速仍然最快,达到20%,股份制企业为16?5%,外资企业为14?7%,国有企业为14?0%,集体所有制企业为9?6%。引自Nicholas Lardy. Need for a Transition to Consumption-Driven Growth. Presentation at ADB-PRC Forum: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of Middle Income Trans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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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时报 | 金砖国家谋求IMF更大话语权

全球最强大的新兴经济体领导人威胁称,除非他们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得到更多的投票权,否则他们就不会响应该机构为抗击欧洲主权债务危机而提出的额外资金请求。 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的政府首脑昨日在印度开会,表示对IMF这家总部位于华盛顿、传统上由欧洲和美国主导的多边贷款机构改革步伐缓慢感到失望。这些所谓的“金砖国家”在一份联合声明中表示,迫切需要“更好地体现经济权重”,“提高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在IMF的发言权和代表性”。 IMF股东在2010年同意将向新兴市场国家转移更多的投票权,然而,美国仍未通过相关立法。 金砖国家领导人还批评西方国家在金融危机过后对全球经济处理不当。 巴西总统迪尔玛•罗塞夫(Dilma Rousseff)指责西方国家通过低利率等激进的扩张性政策引发“货币海啸”,此类政策正导致新兴经济体在全球的竞争力下降。 尽管在IMF改革问题上保持一致,但金砖国家未能就支持角逐世界银行(World Bank)行长职位的两位非美国候选人中的一人统一意见。 尼日利亚财长恩戈齐•奥孔约-伊维拉(Ngozi Okonjo-Iweala)和哥伦比亚前财长何塞•安东尼奥•奥坎波(José Antonio Ocampo)两人在角逐这一传统上由美国人担任的职位。 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提名金辰勇(Jim Yong Kim)担任世行行长。金辰勇是达特茅斯学院(Dartmouth College)院长,曾负责世界卫生组织(WHO)艾滋病防治项目。 奥坎波向英国《金融时报》表示,金辰勇缺乏适当经验。他表示愿意与奥孔约-伊维拉讨论两人中是否应该有一人退出,以便发展中世界可以支持一位候选人。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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