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冰
艾未未的先锋艺术,博客和牺牲代表了中国的自由
作者:杰德·珀尔
翻译:爻义
原链接:http://www.tnr.com/article/the-picture/88115/ai-weiwei-china-artist-arrested-moma-exhibit
中国艺术家艾未未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4月3日,他在北京试图登上开往香港飞机时,他被中国政府拘留了,远在此之前,他就知道他对于中国人权大胆的支持会把他放到与政府对抗的位置上。他在2009年被警察严重的打,他的博客在同年被关闭,2010年他的新工作室在上海被推土机铲平。实事上,艾可能已经想到他在国际艺术界巨大的名声可以给他某种程度的保护,他被认为是中国的约瑟夫·波依斯 (Joseph Beuys),一个后杜尚主义的具有亚洲渊源的萨满。在一段时间内,确实是这样。但,艾在文革时候作为一个孩子,目睹过他的父亲艾青,一个著名的诗人,被发配到西部,中国的“小西伯利亚”的新疆省,在那里艾青被给予最低贱的洗厕所的工作。他父亲的遭遇应该能够提醒他跟中国极权统治下与警察作对的风险。这个新中国,很像斯大林的俄国,只在对它有利的情况下才打文化外交牌。甚至这个国家最有名望的艺术家(艾未未与赫尔佐格、德梅隆合作设计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鸟巢体育场)也能够被送进监狱,就像警察国家的其他任何人一样。
艾具有火和冰的性格。冰——他是无比的自信的策展人,他以他对于中国文化遗产优雅的表达和重构成为了世界艺术界的英雄。他最有名的作品包括:摔汉代陶罐(1995),一套三张照片显示艾摔碎古代工艺品的过程;庙(2007),一个用1001个从明清房子里面拆出木门和窗户的构建物;十二生肖兽首,现在正在纽约 广场酒店(Plaza Hotel)门口展出,这是欧洲传教士为满族的乾隆皇帝所设计的兽首的复制和重构品。火——你可以在艾的新书《艾未未的博客:写作,访谈和数字咆哮,2006-2009》(MIT出版社)——在他对当代中国的批评和过去六年他所持的政治立场上可以看出,包括他为死于2008年汶川地震豆腐渣工程的孩子的父母的大胆发声支持。假如说为艾赢得国际声誉的作品反映了1981-1995时候他所在纽约那种冷峻的反讽,那么他在中国的经历把他从一个耀武扬威的艺术圈内人转变成了激愤的社会局外人。
《艾未未的博客:写作,访谈和数字咆哮,2006-2009》是一部包含着巨大、活跃和热情洋溢想象力的作品。
他这里的写作达到的理论深度有点像英格兰维多利亚时代威廉·莫里斯的批评和唐纳德·贾德对于当代艺术界腐败的控诉一样。像莫里斯和贾德,艾保持了一个更大的视野,更广的视角。他不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他甚至不是一个好的作家,但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英雄气概。当艾在2006年的博客里面谈到现代主义,那个词重新获得了在西方丧失已久的活力。“中国仍然在任何方面都缺乏现代主义运动,“他写道,”这个运动基础是人性解放,以及被人文精神带来的启蒙。民主,物质财富和教育普及是现代主义生存的土壤。“在美国和西欧有谁再敢说这话?像许多19和20世纪早期的社会批评家一样,艾是一个以普通人的常识来作判断的自信之人。他把一种传统修辞的热情,和新现代托尔斯泰预言式的节奏带入到他的断言:“中国从没有创造真正的城市,或真正的市民——自由的市民,它们拥有很多各种可以追求和受到合法保护的利益。“人民”,他解释道:“已经变成一种排除和镇压人的说话方式。看看你自己,你配叫作人么?你只是人民中的一个。“人民”是最恶毒的诅咒,它等于没有人注意到的众多人口。”
面对中国政府暴怒(它已经因为阿拉伯之春的原因镇压了异见者),国际艺术界一直对这一骇人事实难以置信:艾,一个艺术家,他是“我们中的一员”——一个国际艺术品牌,一个国际艺术展览的明星,经常是担任时尚魔术师的角色——能够被这样简单地消失。但是出现在艾未未的博客里的人不是“我们中的一员”,当然也不像其他世界艺术界的人物。作为一个艺术家,他的参照系可能是杜尚,波伊斯和瑙曼生的新潮主义的末期,但目前为止,艾经历显示出一个非常不同的轨迹。2007年受邀来卡塞尔文献展(那是所有国际艺术展的祖宗)做一个作品,艾带来了《童话》,他把1001个来自中国各地区和各阶层的人带到了德国。在某种意义上,这只是另一个在史诗般尺度的聪明奇景和行为的艺术,除此外,最终艾带来的农民,下岗工人和街头小贩们都不得不回到中国,并且生活在一个世界,用艾未未自己话来说,那里文献展想当然的现代性却还没有出生。这期《艺术报》(销售商,博物馆长和收藏家必须读的)引用了艾在他被拘几天前说的话,他嘲笑了中国政府对于艺术和文化全球化的声明。“它们不想要支持(艺术),他们只是假装,你知道的,你们有Prada,我们也有Prada;你们有Armani,我们也会有Armani;你们有MoMA,我们也将会有MoMA。”艾说的意思是只有每个人从“人民”的暴政下解放出来,你才能拥有一个现代艺术的博物馆。我们应该听这个人的,这个他的经验之谈。
杰德·珀尔是《新共和杂志》的艺术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