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是莫言在法国出版的第十六部作品
记者哈斯基在报道中指出,中国作家莫言可以说是中国在世的最伟大的作家。他最新小说“蛙”是献给他77岁的姑姑。正是他的这位姑姑将他接生到这个世界上。这位专业接生婆的姑姑一共接生过9983个婴儿。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位姑姑同时也是地方上的计划生育负责人,因此可以说她是一位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式的人物。因为正是由于她负责计划生育,她共为怀孕妇女堕胎过数千次。
莫言的这部小说于2009年出版,出版后引起了中国全国对当前计划生育政策的公开广泛辩论。莫言的这部小说也在法国出版了,译者是尚达尔陈和安德鲁,另外两名译者诺埃尔和杜特来则翻译了莫言的其它作品。“蛙”是莫言在法国出版的第十六部小说。
文章指出,在莫言的作品中,母亲的位置常常是位于中心地位的。这部小说的主人公却是一名没有生过孩子的妇女。
姑姑的故事
《蛙》是以第一人称叙述的,主角就是这位姑姑。故事叙述的缘起是日本作家杉谷义人到我(蝌蚪)的故乡与当地文学爱好者畅谈文学。在结识了姑姑之后,杉谷义人鼓励当地文学爱好者以姑姑为素材写出感人的作品。受杉谷义人启发,蝌蚪决定向法国作家萨特看齐,以姑姑的一生为素材创作一部话剧。蝌蚪遵照杉谷义人的嘱咐,先以书信的方式把姑姑的故事写给杉谷义人。
姑姑的名字叫万心,49年后,姑姑继承父业,经过新法接生培训,成为乡里的一名医生。姑姑是天才的妇产科医生,凡是见过她接生或是被她接生过的女人,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的手在孕妇肚皮上一摸,就会让孕妇感受到一种力量,并对她产生信心。从50年代初开始,姑姑接生过上万个孩子。姑姑用新法接生的第一个孩子是陈鼻;蝌蚪是姑姑接生的第二个孩子,五十年代,在国家经济发展繁荣时期,姑姑骑着自行车,风雨无阻地跑遍了高密东北乡十八个村庄的街道和胡同,接生了1600多名婴儿;并且在接生第1000个婴儿的日子,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年轻时的姑姑谈过一个对象,是一个空军飞行员,一家人曾为此自豪无比。但后来这个空军飞行员驾机叛逃到了台湾,曾经风光一时的姑姑深受打击,并因此差点自杀。到了六十年代初,刚刚经历过三年大饥饿的农村出现生育高潮,姑姑也忙碌起来,并成为高密东北乡远近闻名的妇婴名医。从1965年开始,急剧增长的人口导致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计划生育高潮。当上公社卫生院妇产科主任的姑姑坚决响应党中央号召,在全公社掀起轰轰烈烈的“男扎”行动。“文革”开始后,姑姑被当成“牛鬼蛇神”。
七十年代末,国家迎来了计划生育的第二个高潮,发生在姑姑身上的故事也更加多姿多彩,有感人肺腑的,有惊心动魄的,也有让人感慨万千的。一次为了动员一个生过三个女儿、怀了第四胎的女人去卫生院做人工流产,她被那个女人的丈夫打得头破血流;而那个女人则因为大出血而失去生命。
在部队立了三等功的蝌蚪喜欢上了长着两条仙鹤般长腿的王仁美。举行婚礼的那天大雨倾盆,已经当上县政协常委的姑姑来参加婚礼,姑姑不仅教育王仁美,告诉她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两年后,女儿出生。但不甘心只生一胎的王仁美后来又怀上了,为了逃避做流产,藏在了自己的娘家。姑姑带着阵容庞大的计划生育工作队开进村里。我的岳母骂姑姑是妖魔,村里不理解姑姑行为的人骂姑姑是土匪。但姑姑为了计划生育,还是想法把王仁美逼了出来。深明大义的王仁美爽快地同意接受流产手术,却不幸因为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姑姑也因此被蝌蚪的岳母用剪刀刺在大腿上,但姑姑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
随着国家市场经济搞活,我的小学同学陈鼻成了村里有名的万元户;他的老婆怀了第二胎一直躲藏着,直到临产的时候,乘着一张竹筏想逃到外地去生下腹中的胎儿。在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追逐后,姑姑的计划生育队在河上追上了逃跑的王胆。王胆羊水破裂,姑姑在竹筏上给她接生了一个女婴,但王胆却不幸死去。
“蛙”的叫声也是“娃”的控诉
王仁美不幸死后,姑姑做媒,蝌蚪娶了姑姑的助手小狮子,但没再生育。经过二十多年的计划生育,国家终于控制住了人口暴增的局面。蝌蚪和小狮子也退休回到了故乡。这时的故乡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走向城市化的巨变,姑姑也嫁给了另一老实巴交的泥塑艺人郝大手。蝌蚪从一套《高密东北乡奇人系列》DVD中了解了姑姑之所以嫁给郝大手的原因。在姑姑被宣布退休的那天晚上,姑姑喝醉了,她摇摇晃晃地往回走,结果走到了一片洼地。在月光下,蛤蟆、青蛙呱呱地叫着。姑姑想逃离那些蛙叫声,但蛙声追逐着她;她一边嚎叫一边奔跑,最后遇上了郝大手。退休之后,姑姑对生命,尤其是对婴儿和胎儿生命的观念也在发生变化。晚年的姑姑对生命生发出了中国传统母亲式的大悲悯,并且表现出一个乡村医生对神秘生命的沉重思考。她把想象中的那些她引流过的婴儿形象描述给丈夫——一个民间泥塑艺人,通过丈夫的手,捏成泥人,祈愿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她对那些没能来到人世的婴儿的歉疚。但与此同时,姑姑也用她那双善于接生的手参与着各种各样的接生。
在叙述从五十年代到当下这些故事的过程中,作为小有名气剧作家的蝌蚪,也为自己以姑姑一生为素材创作的话剧找到了灵感。当下生活中的许多事件和蝌蚪要创作的剧本中的故事纠缠在一起,使他已经分不清剧本中哪里是纪实,哪里是虚构。他对第一个妻子因引产而死深感内疚,而且在与杉谷义人的通信交往中,蝌蚪内心中的赎罪心理也日渐加重;他甚至把写作当成了一种赎罪的方式。在寄给杉谷义人的剧本中,蝌蚪把前面的叙述延伸到了如梦如幻的话剧舞台上。这是一部具有荒诞色彩的,融合了诙谐、戏谑、调侃、反讽、嬉闹、灵魂独白、戏中戏等文体风格的话剧。在话剧的最后一幕,姑姑展开了内心的剖白:她经常回想起那些因计划生育而死去的女人和她接生过的孩子。
文学是超现实的
哈斯基在文章中说,有些人指责莫言在有关计划生育问题的辩论中不敢批评政府的独生子女政策,其实说这话的人没有好好阅读莫言的作品。莫言在1985年时写的“爆炸”和“喜悦”都谈到了这个问题。的确,莫言只是在小说中谈到这一话题,他没有直接表述过自己的观点。文学是超越现实的。
文章认为,莫言这部作品风格同他此前的作品比较似乎缺少些亮点。但是人物对话非常鲜活,而且作者一如既往地展现他的幽默。莫言在创作这部作品时局外人的口吻更加明显,叙述者同主人公的关系也拉开一定的距离。此外主人公的形象也较为抽象,作者没有对她细致的形体描写。
我们不能说这部小说是一部现实主义作品,也不是一篇新闻报道,因为在作品中没有描写妇女生产和堕胎。这样可以避免美国出版商受到来自反堕胎斗士的压力。他的描述有些奇异和荒诞,但适得其所:比如,姑姑的梦,以及石膏婴儿的描述都是绝妙的。作者对整部小说的把握可谓丝丝入扣,因此当出现奇异和虚幻的篇章给人一种新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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