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信力建 

英语Ideology被译成中文:意识形态,也有的为意理或者意缔牢结,其实是由两部分构成,一个是Idea,一个是logy,前者指观念、理念或者相,后者指说出来并且逻辑化,成为一门学。两个概念都出自古希腊,是西方哲学的核心概念,按照字面意义来说Ideology,可以翻译成“观念的学问”,应该是中性意思,可以判断后来的“意识形态”对于“Ideology”本义来说,具有极强的遮蔽或者误解作用。

这个遮蔽有可能来源于几个方面:首先是我们无法确知到底是谁首先创造了“Ideology”这个词。大多数的人认为是法国贵族、学者特拉西可能是其创始者。对特拉西而言,“Ideology”是对理念形成过程的研究,也可以称之为“理念的科学”。特拉西认为,理念是受物理环境的刺激而产生的,因此经验学习是知识的唯一来源,超自然的或精神现象对于理念的形成毫无影响。但是特拉西“可能”的父亲角色就意味着含混不清,好比一个孩子没有父亲,又没有经过DNA检测,最后只能将就一下。既然身世不清,后来者自然可以发起强有力的挑战,借他人的酒浇自己心中的块垒,把特拉西的“Ideology”改得光怪陆离。比如说马克思就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认为:“Ideology”不是什么“理念的科学”,只不过是特定的一群人用来自我辩护的一种虚构。“Ideology”中的概念完全是主观的,都是用来为社会中的统治阶级辩护。因此,任何社会中的支配性政治理念,或者说“Ideology”,均反映了统治阶级的利益,而且是依据对政治本质的错误诠释。

这一番解释下来,一个中性词演变成一个政治话语,而且是带有极强贬义色彩的政治欺骗。但是不容否认的是,其中“特定的人群”、“完全是主观的”还是反映了“idea”的本来意义,即没有一种观念或者理念可以一统天下,一劳永逸、千秋万代,西方哲学的历史就证明了这点,黑格尔曾经说过:哲学的历史不啻为白骨累累的战场,前人在后者的征伐下纷纷倒地。即使是最有智慧的人们,“idea”依然是千差万别,观念和观念之间的冲突、否定、变化、更新从来没有停息,没有人可以用自己的主观的认定来欺骗所有人,亦没有一种主观认定可以成为永恒真理。

最后一层遮蔽自然来自于翻译,光是对“Ideology” 的严肃翻译就有几十种,而每一种定义都遭到挑战与反驳,迄今为止并无定论。对于喜欢冒充徒子徒孙的人来说,马克思这种横扫一切的公平态度根本上否定了“Ideology”的积极意义,当然令那些喜欢假冒“上帝”的人受不了,某些人的“Ideology”是欺骗,关键在于他们是资产阶级;某些人的“Ideology”则变成了真理,因为是无产阶级的“Ideology”,世界罪人将成为世界的救星。把没道理变成道理,“Ideology”必然要被打上乌托邦色彩,因为只有他们能找到人类成功和幸福的钥匙,建立一个完美的天堂,才能让他们声称的那些:只有他们能正确地应用理性,只有他们能纯洁无暇很傻很天真具有假设前提;而反过来只有他们能正确地应用理性,只有他们能纯洁无暇很傻很天真,又为只有他们能建立一个天堂提供假设前提。实际上互相证明同意反复,但是辨证法就能如此变戏法而不让乌托邦破相。既然可以辨证的看问题,冒充就有了很大的市场。

结果“Ideology”就堂而皇之的变成意识形态,意识是个性,形态是共性,意识要服从于形态,个性要服从共性。每每看到意识形态异化成为“社会改造工具”的说法皆有谬种流传的感觉。意识形态本意是千奇百怪,各自为战的,有道理的说法逐渐为更多人接受,即使现在接受也不见得将来就不能重新选择。现代社会纷繁复杂,由各个不同社会的价值体系建构而成,而且经常出现分歧,因此,一个社会内部的个体不可能只接受一种意识形态,他们可能同时欣赏数种意识形态的某些部分,或者可能完全倾心于一个理念体系。萨金特表示,在任何情形下所谓狠抓意识形态解决问题的途径都是简化粗暴的。

在一个正常社会中,公众控制权力,自然也掌握了意识形态为权力辩解和开脱的手段。在这样的社会里,总会有办法来纠正意识形态用假象代替现实的倾向,因为某种意识形态的替代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但在极权社会就没有这种纠偏的办法,他们会不顾一切想方设法阻止意识的变化多元、自我生成、自由发展,修一堵腐朽的墙,最终无法阻止单一意识形态脱离现实的趋势。这样就导致了后极权社会里的怪状:一个充满假象的世界,只有祭祀的仪式,只存在一种形式主义的、与现实脱节的语言,这种语言唯一的功能就是伪造现实、自欺欺人。

如果把意识形态还原为“Ideology”,充其量不过“是一种议程,它包含了待讨论的事项、待诘问的问题与待提出的假说。我们可以应用它来思索理念和政治之间的互动关系”。仅此而已,用不着你死我活,也用不着没有穿衣服就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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