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 | 《商业周刊》日本想要自由贸易 日本农民不想

美国和日本政府想要它，三菱公司支持它，丰田汽车说没有它便无法竞争。然而日本是否会加入自由贸易协定的最大一次尝试可能取决于像广濑忠志这样的农民。广濑在他14公顷（35英亩）北海道西南部的稻田上赔着钱，使他不得不在一家建筑公司另外打了一份工。尽管如此，他说如果日本加入”泛太平洋伙伴关系贸易协定”（TPP），从国外来的竞争将会破坏他一家的生活并在经济上摧毁北海道这个顶级大米产区。

 
【保护主义没有阻止日本农业的衰退。图中圆圈为每公斤货物的进口关税，由左至右分别为：大麦39日元；小麦55日元；食糖103日元；大米341日元；花生617日元。纵轴为农业占日本GDP的比重。数据来源：世界银行，农林中央研究院】

太平洋沿岸国家包括美国、加拿大、新加坡、墨西哥已经谈判了多年，以达成一个从根本上减少整个地区的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的贸易条约。日本已经宣布他们加入谈判的意愿，却至今仍未付诸实施。原因之一是农业游说团体的强烈反对，他们受益于进口大米每公斤341日元（$4.35美元）的关税。在目前设想的泛太平洋协定（TPP）下，这些关税将会去除。日本的农场规模大多只有一两英亩大小，届时将会被美国、新西兰、澳大利亚、加拿大的高效、大规模的农业企业击垮。

 农民背后的力量是一家叫”JA全中”（译者注：全国农业协同组合中央会）的农业合作社。JA全中支配着玉米和大米交易，外加经营一家有5320亿美元客户储蓄的银行——几乎和巴克莱银行的5680亿持平。这家合作社有约1000万会员，大概相当于日本人口的8%。

JA的总部坐落在东京市中心一条小街的两边，和日本最大的商业集团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经团联）的总部仅有一街之隔，却在关贸协定（TPP）问题上相隔了一个世界。经团联支持那些说日本需要像TPP这样的协议的出口商，JA全中却说这样的协议会毁掉国内的农业。根据JA下属的农林中央研究院的计算，一旦澳大利亚、美国和新西兰拥有更好进入日本市场的机会，超过四分之一的本地大米将停产。目前的进口关税保护着价值480亿美元的日本农产品。农林中央的联合总经理清水哲郎表示，如果这些关税消失，日本99%的小麦、几乎所有的食糖和大部分牛肉产品将会失去竞争力。
 

【许多日本农民只耕一公顷地】

稻农广濑有自己的一组数字。他在工作休息时跟他周边的农民讲，在他家乡平取町生产一公斤牛奶的成本大约70日元，而新西兰为20日元。”当我和妻子一起去超市的时候，我见到进口肉类卖得都非常好，”广濑的邻居、51岁的和牛饲养员丸桥优一一边喝着罐装咖啡一边插话说：”问题是，每个人都希望买到便宜的。”

日本农业省估计，如果日本减少对所有外国农民的进口关税，国家对国外农产品的依赖度将会从约60%上升至90%。这对日本的代价太高，JA高级执行官富士镇雄说到。”丰田成为其他公司的榜样是通过’改善’（原文：kaizen）”——指的是这个亚洲最大的汽车制造商不断完善一个流行语。”他们是通过领导能力和工程能力。跟像TPP这样的协议根本无关。为什么现在需要呢？”照富士的意思，无论如何，日本这样窄小的岛国没法跟澳大利亚和美国广阔的平原相比。
 

【一位农民开着稻米种植机，山形县庄内町】

 JA的广大会员对农村选票施加影响，这种影响主要是通过2009年前统治日本将近55年的自民党得以实现。东京大学教授本间正义说：”他们管这个叫铁三角：JA、自民党和农业省，”。他说改革很困难，因为JA、官僚和农村政治家想要保持他们的势力甚于任何其他东西。”我们甚至都不能要求JA找一个外部审计，”他说：”而这将是关键的一步”——对于评估日本农业系统真正的利润和亏损来说。

日本最大的农产品商行丸红株式会社的研究主任美甘铁英表示：到目前为止，日本农业政策仅仅是保护农民，而这削弱了他们的竞争力。根据丸红公司的研究，如果农业公司把大多数农民的单公顷稻田合并成大田的话，生产一袋60公斤作物的成本将下降三成。
 

对于JA的富士先生和农林中央的清水先生来说，这种计算简直是无稽之谈。”在日本20到30公顷一块地就顶头了，再要大地方就得开山了，”富士说。”日本那些推崇TPP的政治家都不懂农业，”清水补充说。

归根结底：日本大出口商青睐的自由贸易协定可能不会放到桌面上，因为农民说这样的协定会毁掉国内的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