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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的游戏没有新意。当山西疫苗问题再次曝光的时候,我就不大相信这是特例。只要权力没有应有的监督,只要市场还不够规范,官商勾结这个老掉牙的故事就不会结束。
别的一些省市的疫苗市场也面临媒体的质疑。你可以说这是唇亡齿寒,不过官僚部门可能看到的更多是法不责众,何况山西这个前沿阵地上的同僚们还在顽强地抵抗,大后方安全得很。
更何况,国家卫生部作为行业管理的老大,还出面替兄弟们扛着。在山西事件尚未了结,广东、河北、江苏又纷纷出纰漏的时候,卫生部发出的最强有力的声音,不是深入调查、加强监管和面壁反思,而是在最新发布的一份“答问材料”中,称中国疫苗“总体安全”。
对于民众尤其是那些怀疑自己是疫苗受害者的患者来说,“总体安全”毫无意义,人们需要的是“个体安全”。对此,卫生部强调,“对因异常反应引起的严重损害者可予以一定经济补偿,但不是赔偿,因为异常反应它是疫苗本身固有特性引起的,是不可避免的;异常反应的发生是小概率事件;它既不是疫苗质量问题造成,也不是实施差错造成,各方均无过错”。
从字面上看,卫生部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能是直接从教科书上抄来的。但是,只要神志正常的人都知道,卫生部的“答问”,对于媒体正在报道各地的疫苗事件来说,是典型的答非所问。卫生部谈的是,在权力和市场都正常的情况下,接种疫苗的异常反应仍然不可避免。卫生部假装不知道,人们谈论的正是此二者的不正常现象。这就好比一个人无端地被人打死了,警察不是去调查案情,而是大谈死是不可避免的一样。
山西卫生部门一开始也用这招,回避官商勾结这个核心问题,以手中的权力发布“权威消息”,称媒体报道失实,疑患儿童的症状均与疫苗无关。在媒体的反复追问之中,总算半遮半掩地回到了主题,承认“山西省疾控中心原主任栗文元在负责与北京华卫时代公司合作进入山西疫苗市场的问题上,没有经过严格的招投标程序”。威胁到千百万人健康与生命的事情,就这样被轻描淡写了,而且又出现了对付舆论的老套路——坏事都是个人堕落。
媒体习惯了这种套路,巴不得明天就揭露出栗前主任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在山西官方还没有发出这个信息的时候,媒体就有主动替官员寻找替罪羊的冲动。那家华卫时代公司,被当作一个骗子公司来追查。其一,它是一家小公司,注册资金只有50万元。其二,它冒充卫生部下属企业,但其实是一家私人公司。
这是典型的CCTV3·15晚会思维。在那个晚会上,假冒伪劣的原因,总是被归结为逃脱政府监管。政府监管部门被描绘成一个力战群魔的英雄,魔鬼太多太狡猾,他们常常忙不过来。我相信,“三无”企业的确可恶。但是,这个晚会没有告诉人们的是,消费者受害的事实中,九成以上都是权力公然放行的。那些商家一切手续齐全,甚至是行政部门评出的优秀企业。比如生产毒奶粉的三鹿公司,不知道获过多少奖励;又比如移动公司的双向收费,高于市价两三倍的火车餐费,都有政府部门的红头文件支持。
至于冒充卫生部下属企业,人们如此义愤填膺,让我想起了沙叶新先生在三十年前写的一部话剧《假如我是真的》。当时的上海发生了一个新闻,一个小青年冒充将军的儿子,招摇撞骗,畅通无阻。东窗事发之后,舆论对于他竟然冒充高干子弟很是生气。沙叶新先生发出了沉重的追问:假如他是真的呢?
假如华卫时代真的是受宠于权力部门的大公司呢?哦,不用假如了,这里来了一个现成的例子:江苏常州爆出疫苗造假大案。当地疫苗生产商江苏延申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长期故意造假,导致大量问题疫苗流向市场,受害者最少超过100万人。
这家公司的分量不小于当时的三鹿。媒体是这样介绍的:江苏延申多次被评为常州市“明星企业”,董事长韩刚君也曾被予“优秀企业家”称号。其流感疫苗产销量更是连续4年位居全国第一,去年9月,该公司又成为全国6家获准生产甲型H1N1流感病毒裂解疫苗的企业之一,至去年11月已从国家工信部获得630万份订单,排名全国前三。
目前尚不知道这家大公司与权力的关系,但是知道它造假的伎俩跟三鹿如出一辙:在疫苗生产过程中掺入一种添加物,可以令出厂疫苗在一般检测时达标,但实际效用却大大降低。可怜的质检部门,总是这么容易被骗。难道真的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钞票,你相信这样的故事吗?
我们已经知道了,在去年底出事之后,政府部门调查了四个月,至今没有进展。记者还发现,这四个月中,该公司疑似仍在正常生产。我真的不相信,在这个新的疫苗事件中,权力之手是干净的。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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