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徒子朗
各位朋友,明天可能會去監獄坐數月。由零八年參與社運,對於早有覺悟,未覺驚惶失措。反是多年來一直未能摸索到自己崗位,於多黨游走,裏外非人,致每每於關鍵事件未能盡心盡力,已漸感心灰意冷。目睹激進勢力分崩離析、見證學生運動步入低潮,以及政權秋後算帳,最重要的人面對人生最大挑戰時,卻往往處於無關痛癢的位置紙上談兵,更遑論力挽狂瀾。「一個人沒有重量,縱使自在,卻是世間上最無比的痛苦。」
自DQ案後,百無聊賴無所事事,與監獄何異?頓時憶起埃及反對黨領袖於出獄後感嘆:
「出獄後,我發現甚麼事都做不了,他們處處阻撓,我要求他們讓我回去坐牢,服滿剩下的刑期……我夢回到原來的牢房裡,那也是我最後的夢想。」
又憶起電影月黑高飛主角假釋後的對白:“There’s a harsh truth to face. No way I’m gonna make it on the outside. Terrible thing, to live in fear. All I want is to be back where things make sense. Where I won’t have to be afraid all the time.”
若對監獄的恐懼源自陌生,當「這香港已不是我的地頭」時,監獄又何懼之有?
因此,各位不必擔心。經歷十年庸庸碌碌的日子,大概,監獄乃是我最好的歸宿。於獄中,至少監獄的鐵欄為我添加一些重量,亦能昂首闊步,證自己曾為香港民主運動,留下一個印記。作為多年研讀公民抗命理論的人,能於那和平情況下貫徹自己的理想,大概是參與民主運動的人最光榮的一刻。我沒有能力為民主運動出謀獻策,至少可燃燒生命,化作黑暗中的一點瑩火。
「淒然不作零丁嘆,檢點平生未盡心。」但求出獄後能整理一些思緒,找到自己的崗位,於漫長的寒冬中找到春天的氣息。
2017月1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