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不烦 / 北同文化(Weixin ID:beitong2021)
行为动作极度女性化的男人,喜欢穿着裙子,说话声音很尖又经常跷着兰花指;又或者流离失所生活窘迫,却总出入奇怪的场合不断滥交……
高个子短发的女人,身上文着纹身打着环,像“男人”一样大喊大叫,动不动就挥起拳头;也可能总靠着墙点燃一根烟,给男主角当“好哥们”当僚机……
这样极端的形象在生活里甚至都很难找到,却在影视作品里频频成为LGBT群体的刻画方式……作品中的少数群体形象究竟该如何展现,又或者,究竟该由谁来表现?
01 性多元角色该由谁扮演?
近日,007系列《无暇赴死》一再推迟后终于上映,除了最后一次扮演此角色的丹尼尔·克雷格(Daniel Craig)又一次成为焦点,另一个角色Q的回归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早前,诸如漫威,迪士尼和丛林奇航这样的大制作中塑造的异性恋世界里也一闪而过了一些同志角色,却终究是因为没有认真对待角色,形象刻板等原因饱受诟病。Q并不是007系列里第一个同志形象,却终于是一个被认真描写了的非反派同志角色,尽管这一片段仅是一个小插曲,却也可以看出电影制作者的努力,尤其是其演员本身,本·卫肖(Ben Whishaw)就是一个公开出柜的演员。
这让我们不禁想去探索影视剧中的性少数群体角色,当他们被顺性别异性恋演员扮演时,是否被成功的塑造了?还是说我们应该听从制作人Russell T Davies的呼吁“只能由同性恋者扮演同志角色”呢?
上一次这个问题引起关注,大概是2020年由知名同志导演瑞恩·墨菲(Ryan Murphy)的指导的电影毕业舞会(The Prom)问世的时候。影片请到了梅丽尔·斯特里普(Meryl Streep), 妮可·基德曼(Nicole Kidman),安德鲁·瑞纳斯(Andrew Rannells)和詹姆斯·柯登(James Corden)这些颇具星光的演员,讲述了一些不得志的音乐剧演员们从百老汇来到印第安纳州帮助一个女同性恋高中生参加毕业舞会的故事。
比起不佳的成片质量,柯登塑造的同志角色Barry更令人感到冒犯。
我们很难想象在2020年还能看到穿着亮片西装,说话时一定要挥舞双手,口音奇怪的刻板同志形象——哪怕是在歌舞片里。
这很难让人不把罪责推到选角上,让一个直男来扮演同志,似乎在当下成了一个不合适的决定。
无论是在姿态(Pose)里对变装皇后的关注还是在美国恐怖故事(American horror story)里启用跨儿演员,Ryan Murphy在其它由他监制或导演的影视作品里总体现着对少数群体的关怀。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复排话剧以及电影版乐队男孩(The Boys in the Band),就是完全由同志演员扮演同志角色,来演绎这个同志故事的,Murphy则是电影版的制作人;由吉姆·帕斯森(Jim Parsons)和扎克瑞·昆图(Zachary Quinto)等人扮演的几个同志角色生活在七十年代的纽约,在那个同性恋还属于“灰色地带”的特殊年代,一次生日聚会,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他们生活的寂静,让他们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带给他们的影响……
尽管影片受到了“在当今社会环境下是否显得落伍,显得自怨自艾”的质疑,但每个角色都被塑造的合理而精彩,要知道,在这个作品以话剧的形式第一次面世时,人们还找不到完全出柜的演员班底,而在今日,他们做到了。
角色中既有看上去更“直男”,穿着西装,不会跳舞不会说俏皮话的类型;也有截然相反,喜欢以lady自称,载歌载舞的欢愉形象。更多的是游离在两个极端之间,难以简单用词汇定义他们性格的,更接近于真实生活情况的“普通同性恋”;再加上一个挣扎着的深柜,可谓是包罗万象,小小的纽约公寓里,上演的却是整个社群中的小故事。
我们可以将它的成功归功于编剧对这一群体的了解,所以每一句台词都称得上精妙,那些同志间的玩笑嬉闹,看得熟悉又不出格,更不会令人尴尬。当然,也不得不将奖杯分享给这些演员们,本就身为同志的他们,塑造起这样的角色来会更加亲切熟悉,无论是在影片的构成部分,还是所谓的社会意义上,他们的存在无疑是为这一作品添彩的。
还有其他的例子,今年年初上映,由Russell T Davies创作的电视剧这是罪(It’s a Sin)讲述了80年代性少数群体抗击病毒和歧视的故事,也全部采用了同志演员;诸多性少数群体演员参演了我们崛起时(When We Rise);出柜演员克里斯汀·斯图尔特(Kristen Stewart)在最幸福的季节(Happiest Season)中扮演les角色,贾斯特·斯密丝(Justice Smith)在世代(Generation)扮演同志角色……似乎都在向我们展示着一条正确的道路。
作为性少数群体,演员们有着天然的优势和经历,可以更贴切的理解角色。
也如早些年白人涂黑了脸演黑人,漫改作品中的少数族裔变成白人,这些行为在此时早已被认作错误,那么也是时候把那些性少数角色还给性少数演员了。
这些观点也并非观众一厢情愿,影视从业者也正在进行反思。奥斯卡影后茱莉安·摩尔(Julianne Moore)表示,不确定自己在今天还会表演一个同性恋角色了;斯佳丽·约翰逊(Scarlett Johansson)决定拒绝出演某电影中的跨儿角色;同志演员温特沃斯·米勒(Wentworth Miller)更是在宣布不会回归越狱(Prison Break)重启剧集时表示,他可能不会再出演异性恋角色……
02 直人也能演好性多元角色吗?
诚然,Davies“只让同志演同志”的做法在某些方面显得过于极端了。正如Kristen Stewart曾经表示,尽管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却并不想走极端,否则也意味着“同性恋者不能再扮演异性恋角色”,就走入了一个“灰色地带”;在大热剧集寻妈记(How I Met Your Mother)中扮演了九年风流直男的尼尔·帕科里克·哈尔斯(Neil Patrick Harris)也表示,演员的乐趣就是探索和自身完全不同的角色,如果他可以选角,最重要的是看谁最适合这个角色。
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也在诸多影视作品中看到了塑造成功的性少数群体形象,而他们的扮演者往往并不属于这一群体,他们凭借着对角色的精准揣摹,凭借演技描绘出令人信服的形象。
除了大家熟知的断背山(Brokeback Mountain)莫里斯(Maurice)等作品,还有类似达伦·克里斯(Darren Criss)先后在欢乐合唱团(Glee)摇滚芭比(Hedwig and the Angry Inch)美国犯罪故事(American Crime Story)等剧集中出演了同志角色;克林·菲兹(Colin Firth)在凭借单身男子(A Single Man)获得奥斯卡提名后,又与斯坦齐·图利(Stanley Tucci)在影片超新星(supernova)中饰演同性情侣……
同时,在另一个层面上,一些同志角色,如摩登家庭(Mordern Family)中的Cam和Glee中的Kurt,在表面上看来也是暴躁,善妒,娘娘腔又情绪化的刻板印象,可在制作者不断调整之下,在剧集长年累月的积累下,角色也变得饱满而有趣,被普遍认为是塑造成功的形象,尤其是前者,被认为是电视上最具流行性的正面的,对同志家庭的描写。
03 同性烂片,“烂”在哪里
那些得到负面评价的的影视作品,问题并不单在于轻率的选择了顺性别直人扮演了性少数群体,而更多的是在于让某些顺性别异性恋者表演性少数群体时,他们就塑造的不再是母亲,医生,警察,英雄,不是“人”……而是“性少数”,标签化的行为被带入到创作和表演中,自然会产生出令人咋舌的无语形象。
甚至在笔者身边,一些影视专业的学生在创作作品时往往喜欢从“同性”入手,却只将“同性”当作标签,整个剧组无一人是同志,一群对同志群体不了解的顺性直人,靠着脑子里的刻板印象去创作刻板印象,最后呈现出的只有碎片化的,充满冒犯的粗俗产物。
性少数群体演员作为少数,机会难免被占用挤压,所以更多地把机会留给性少数群体演员本身,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当然,同时也该将注意力放在演员和角色的契合程度上,只有在各个创作的阶段都尊重性少数群体,非想当然的胡乱构造,才能呈现出令人满意的作品……
好莱坞对这个问题的争议还远远没有结束,而纵观我们的影视作品,在演员和角色都不可能“出柜”的情况下,影视作品中常出现一些类似文章开头提到的,难以定性的奇怪形象,自然算不上对性少数的隐喻,更多的却只是一种低俗的喜剧元素。
当然,近些年,我们的主流商业电影中那些莫名娘娘腔的壮汉和一拳打十个的女孩形象变少了,我们甚至能捕捉到《小红花》里的一张照片,《盛夏未来》里模糊的隐喻和《秘密访客》里说不清的情愫……
可是我们依旧没有等到更加正面的详尽描写,当然也没等到允许这种描写存在的声音。跨儿,泛性别,性向流动等在好莱坞也算是小众的元素更是直接消失了……
如果我们闭上眼睛,无视屋子里的大象,去尽情遨游在未来的世界里,走进一个神秘的“平行世界”,不禁令人畅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影视故事里可以出现更直白的,对性少数群体更切实的刻画,我们将会讲出怎样的故事呢?
如果我们也能做出由跨儿出演的《普通女人》(A Fantastic Woman),由同志出演的《乐队男孩》(Boys in the Band)……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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