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工学院副教授李植和保安纠缠的事这两天刷屏很多,就连胡锡进都呼吁北大要开放了。
想想有点可悲。现在胡锡进的发言,已经代表了这个社会“批评的声音”了。
他认为北大校门又是人脸识别又是预约,其实都是疫情防控加码的结果,但是权力的喜好通常都是这样,上手段会让人感到愉快,谁又愿意放手呢。
胡锡进忘了疫情开始的时候,他是怎样会这些措施辩护、欢呼的了。
当然,我写这篇文章不是讨论胡锡进,也不是讨论大学应不应该全面开放——北大清华大概率再也不会了。
我感到着迷的是李植老师的做法,他的姿态。跨过闸机,他也因此被称为跨栏教授。一个副教授在学校奔跑起来,让保安在后面追赶,这成为一道风景,也注定会被写入北大的历史。
这种奔跑,并不是针对保安本人,而是制度:当面对权力的管控和一些不合理的政策时,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大多数人早就习惯服从了。中国人对秩序的渴求达到惊人的程度,可能已经超过了日本。
日本人普遍遵守一种“文明的秩序”,一种“不打扰别人”的分寸感。中国人缺乏文明秩序(还没形成排队什么的习惯),但是却对权力绝对服从、而且认为这就是“安全”,并进一步认为这就是“幸福”。
昨天转发了一个视频,纽约高速公路上,一只柯基犬跳下车逃跑,主人没追上。结果,好几个司机亮了双闪,让整个高速上的车都慢了下来,最终几辆车包围了柯基犬,一位女士下车救了它。
有不少朋友认为这太不安全了。不在应急车道停车,这很危险;为了一只狗,都不考虑忍的安全了?
好像那些司机都不知道高速上这样做很危险似的。但是,一些陌生人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达成这样的共识,一起亮双闪降低车速?这种基于个体意志和主体性的冒险与沟通,可能正是良好社会的本质。
当然在美国这也是特例……不然你这样想就是汉奸了。
北大李植老师的奔跑也是如此。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并且写出来,在北大不会被认为是好事吗?院系领导甚至学校领导会找他谈话的。
他依然这样做了。这就是个体的反抗,很微小,可能也改变不了。不但改变不了高校的封闭趋势,甚至也改变不了北大。
但是他这样做依然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还不是网上的欢呼,而是个人层面:你到底要做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北大工科副教授,在这个社会上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那么,什么才算是出彩的“活着”?
李植老师看到了那个缝隙,从牢笼里钻了出去,我猜他奔跑的时候一定很开心。一个真正的跑者,收获的是自由。
这是这个时代的个人英雄主义。微小的,甚至是没有收获的反抗,小小的游击战,但却是对沉闷生活的一击。
注:本文题图是哥伦比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