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时不必弄得如此悲壮
廖保平

    读《京华时报》记者对南科大校长朱清时的访淡,可谓五味杂陈,一个最清晰的感觉是,朱清时过于悲壮了,他要撞墙而行,他说反对已录取学生参加高考,而45名已录取的学生在网上发表公开信拒绝参加高考。
    南科大是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一块试验田,这块试验田,一如当年深圳特区的改革试验一样,不是要彻底跳出原来的体制“另搞一套”,而是在承认既有体制之下,为既有体制探索有益的经验而改革。这是南科大进行试验的基本前提,脱离了这个前提,就是越雷池而行,深圳方面不敢,国家主管部门也不会放行。
    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朱清时是全球遴选出来的首任南科大校长。既然是遴选出来的校长,朱校长并不是该校的出资人,确实地说,朱校长其实只是政府请来的“经理人”。“经理人”有“经理人”的责权,也有“经理人”所不能左右的局面、不能干预的事务,否则,朱校长就不是校长,而是首长了。
    因此,南科大再怎么试验,也是在中国教育之田上试验,朱校长再怎么有抱负理想,毕竟只是个“经理人”。具体而言,正如教育部新闻所说:教育部支持南科大的教改探索,但任何改革首先要坚持依法办学,要遵循国家基本的教育制度。在国家许可的条件下可以大胆探索,在触及根本之时,就对不起。比如,想要绕过高考招生体系,对南科大来说肯定是一次巨大突破,但这个突破却是以否定高考所支撑起来的教育体系,这是十分要命的一击。主管部门有理由相信,今天,南科大可以绕过高考招生体系,那么,明天就会有效行者,教育还能抓在主管部门手里吗?
    当然要承认,朱校长所言极是:“只有学到真本事,被社会认可,才有含金量”,但是,教育在我们这里并非如此简单的东西,培育还被赋予了太多的内涵,包括政治需要,不是说培育社会、市场认可的毕业生就万事大吉。相信从传统大学校长任上走出来的朱校长更加清楚这一点,否定教育的某些内涵,也可能是在否定国家基本的教育制度,这也是会碰壁的。
    我也不赞成朱校长说,“回去参加高考就是回到了体制内,实验还有什么意义。”对于南科大来说,参加高考不等于回到体制内,因为,学生参加高考,无论考得好与坏,用朱校长的话说,都不会影响他们在南科大就读,“因为他们已经被南科大录取了”。高考只是一次学业水平测试,南科大也不必害怕学生考得不好而有失颜面,南科大既以改革试验身份面世,就不怕非议。南科大只管在有限的范围里试验就是,如果连实验的机会都在强硬对抗中放弃,意义就无从谈起。
    简单地对抗高考,或者说对抗国家基本的教育制度,不仅难以成功,实是一种太过悲壮的行为。应该说,南科大是在教育领域的一次改革,改革固然要冲突一些旧东西,但改革不同于革命,一定是要与旧东西进行妥协。因此,改革不能有太多不切实际的革命浪漫主义,也不能搞得不成功则成仁的悲壮。改革是细水长流,是来日方长,是积小胜为大胜,不是“一次革命”。
    我们的改革者怀抱理想没有什么不好,舆论对改革者寄予厚望也可以理解,不好与不可理解的,就在于当理想与现实矛盾时,不肯向现实稍作让步。倘若退一小步可以换来进一大步,就是进前,何乐而不为?但我们的改革者往往偏好浪漫的、激烈的,舍身取义式的悲壮,那么,悲壮固然悲壮矣,其实除了悲壮改革毫无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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