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烈山 | 听陆文荣论道:“鬼敲门”是咋回事？

　　
 　　腾讯网与海南省旅游局等单位联合举办“蟾宫邀明月，论道文笔峰”的活动，中秋节那天在琼岛东北部定安县的文笔峰盘古文化旅游区举办文化论坛是高峰。我晚报到一天，没有参观景区的主体建筑道教南宗所在的玉蟾宫。讨论会之后，游览西北部的临高县红树林，儋州市的东坡书院、洋浦开发区的千年古盐田，一直没有机会接近道教南宗人物。
 　　
 　　有幸的是，14日在海口举行告别晚宴，与海南省道教协会会长（也是全国道教协会副会长、海南玉蟾宫管委会主任）陆文荣道长同席；席间各位学者毫无顾忌地献疑提问，陆道长不以为忤，言简意赅又幽默风趣地予以解答，既讲道理，又说故事，形象生动，使我受教甚多，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我这种人，从小被无神论洗脑，这一辈子不可能信任何宗教了，但在文化知识与学理层面还是很有兴趣了解各种宗教教义的——我好奇它们凭什么能打动人心；也相信劝人向善的宗教有益于世道人心，而鄙视妄自尊大以真理专卖店自居却贬斥宗教为“封建迷信”的专制主义者。
 　　
 　　这些年，我见过一些佛教的高僧大德，却没有见过道教的领袖人物。2007年在重庆缙云山见过李一，但那不算。
 　　
 　　见面没有谈论，只是通电流诊病。虽然李一“大师”亲自给我做，很给面子了，我也只是随缘好玩，不想拂了同行人联络的好意，心底却根本不信他是超人，220伏电压电不死。
 　　
 　　有人问陆会长您怎么评价李一？陆会长说，我与他是同门师兄弟，不愿褒贬他。可以讲的是我的观点：道教讲法术，法术不是魔术，把法术变成魔术，那就难以区分是不是骗术了。
 　　
 　　法术是一种心理暗示术。从前张天师给人家治病不仅画符咒，也给人家草药，或者叫人家用什么药。
 　　
 　　有人问，道教与基督教、佛教有什么区别呢？在我以前的认知里，区别是，道教是本土宗教，后二者是外来的；道教求长生久视，迎合世俗贪生怕死的心理，秦皇汉武都是这样上当受骗的，而佛教修来世，基督教也讲的是灵魂获救。陆道长说，最大区别在于，道教认为人的大多数都是善良的，恶人是少数，基于这样的判断讲修道求纯全真。而佛教与基督教都是假定人是恶的——基督教讲人有原罪，要求灵魂得拯救，否则要下地狱；佛教则是，皈依它的人才叫“善男信女”，才有希望走出六道轮回。陆会长说，正因为有这样的不同，道教没有传教的热情，重个人修炼，因而信徒没有佛教与基督教那么多。
 　　
 　　那么，道教不讲普度众生吗？玉蟾宫景区为什么有座观音殿呢？我知道佛教有所谓小乘（南传）大乘（北传）之分，南传的原始佛教重自度，北传的更重度人。陆会长说道教也讲慈航普渡。南宗道教有天后、妈祖，这都是女性神祗。他给大家讲，观音在重男轻女的印度是男性，印度教的神原本都是男性，缘何到中国，佛教中的观音变成女神了呢？因为中国人认为母亲伟大，佛教要传播就要适应中国国情改进。
 
 　　或问，道教的北宗与南宗有什么区别呢？说来话长（对此网上可以查到，我随后也得到玉蟾宫印的两本书《南宗文化百问》与《道教南宗简史及其传承谱系》），但陆会长简洁地概括说，南宗修道是“先命（身体，物质性的）后性（心灵，精神性的）”，北宗反之，是“先性后命”；当然，都要性命双修。我这个无神论者和自由主义者，也许更容易接受“先命后性”的说法，物质是第一性、个体是首位的嘛。
 　　
 　　陆会长能言善道，以花香为喻讲人有魂魄：正如有花，你可以闻到花香，但摸不到“香”是什么。花谢了，物质的花形与泥土合一了，花香闻不到了，香气飘走了。信不信是一回事，这个比喻颇形象。
 　　
 　　以上是凭个人记忆选择性写下的一些文字，若表述不当那是我的问题。我记得最真切的是，他讲的有些“道士”说的“鬼敲门”，其实是骗术：用蛤蟆血点在门上，蝙蝠闻到了就会找来，撞到门板上有声，主人疑是有鬼敲门，一开门蝙蝠就飞了，当然什么也见不着呀！
 　　
 　　他教我们怎么打坐，说“入定”就好，盘腿久坐不利于健康；教我们怎样治失眠……这些养生之道，我相信很有道理，值得一试，可惜我不是一个有恒心的人。
 　　
 　　2011/09/16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