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一个因作家沈从文名篇《边城》而长存的地方,一个甲子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从新闻报道感受到的是令人恐惧的邪恶:少女受辱跳楼,旅游者被打,在建大桥垮塌。在别处发生过的事情这儿都有,别处没有的它也有。彪悍民风本性未改,好像还滋生了勇猛的变种——黑社会。一个旅游收入占六成的县域,经营者追逐暴富,成为一群好勇斗狠的饕餮之徒。

如果说新闻是浮在表面的现实,那么底层的现实又如何呢?还有没有古朴民风?沿招摇的凤凰县城西去二十公里,艺术家卯丁和魏艺率领的工作团队经过一年多的艺术调查表明,古老苗寨也很不美妙,分崩离析的农村正好可以作为文明解体的注脚。

在中国文明一体化的解体过程中,县城呈现权力碎片化的一面,山寨则表现生存的某种自然进程。凋敝的乡村,除了华西村这样被强行塑化的政治样板外,其实都难分伯仲。强人控制的地方,往往压制一切不合规范的东西,给予你所需要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宣传画。人无一例外地失去了灵魂,变成游魂野鬼,于华西村一类是配给的幸福,标准化的生活程式,无所不能的强权安排每一个人的生活,并负责把他们驯服成良民。样板之外的农村则呈现失控状况下的自然流向,从凤凰县城西去二十公里外的山寨,更可以看出真实中国农村的现状。

这是一个新闻联播的中国现实场景。在这样的视觉面前,有的只是近乎恐怖的真切感。威武的国家权力让日常生活变成了艺术——不情愿也得变。以油画、雕塑、照片和视频出现的每一张脸,都打上了命运的印记,让我们解读。他们被遗忘在时间的沼泽地里,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上学,劳作,交易,穷极无聊地打发时光……时间在这儿似乎凝滞了。

触目惊心的,恐怕要算一幕幕性交易场景了。

几十个村妇为上千个光棍中出得起钱的人提供性服务。她们连套子都不用:“我们农村人是干净的”。复制的装置现场极其简陋:一张不怎么结实的木板床,乱糟糟的被子,散放的绛色乳罩,地上有木盆、开水壶,有用过的数团卫生纸,撕开的烟盒,角落里堆满吃剩的方便面盒。每次二三十块钱,掏不起嫖娼费的,可以透过墙上的小孔观看活体表演,每次仅需一元人民币。“在男女比例失衡、婚龄女子外嫁、配偶资源外流严重的湘西偏远苗寨,许多村寨几乎将沦为光棍村的今天,湘西许多集镇的地下性交易所,却有效协调了人性最根本的供需关系的平衡。许多美丽善良的村姑、大嫂们拿出本该属于丈夫唯一拥有的‘交配权’,去换取单身光棍们‘生存权益’中所剩余的那一部分价值,他们拿此价值换取的是一个家庭老少的生活必需。而单身光棍们也由此获得人性最根本的需求与快乐。”展览者显然是持赞同态度的,学者张耀杰的话或许更有力度:“天宫一号上天不比满足光棍的性需求更有价值!”

68岁老光棍张某,走很远的路卖一只鸭子,为的就是满足自己的性欲。

这样的现实或许会让有道德洁癖的人产生强烈的不适感:太真实了,往往显得荒诞。

“一个美好的地方,却没有美好的生活。”芒克的诗句仿佛为此而作。当村妇把自己的阴部当成赚钱的生计时,便消解了一切可能的诗意臆想。机械摩擦,活塞运动,喘息,呻吟,迷乱释放后的困乏。动物般的场景反映的是中国最残酷的真实,那只贪婪地搭在村妇大腿上的黑手,不会让我们舒服,那仿佛也是我们的欲念之手。在城市,每天都有一大批女性作为性提供者,满足权势阶层对性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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