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楼 | 老虎庙 : 我认识的境外势力

有一次和小区门房老头聊天,说起境外势力这个词儿。老头说:什么呀?不就是“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去年春上到延安嘛”。我知道那是毛泽东老三篇里的一句介绍白求恩大夫的话。中国的事情外国人不少介入,无论是共产革命,还是现在的北京政治。但是把这个词语用到最是精妙处的,还是在当前,在一些人嘴里顺嘴秃噜,直接疑似脑残。 所以,不如我来讲几个小故事,洗清一下那些被无端泼上的污水… 日本 2008年秋天,一位日本姑娘找上门来。她对我说:“流民现象是世界性的话题,在哪个国家都有存在…”后来我了解到这位日本姑娘在她的国家一直致力于流民问题研究,并且付诸于实际救助行动。当她听说北京天安门广场的公民救助活动做得有声有色时,就专程赶来北京“取经”。那些天,日本姑娘就随着我们行动。由于我们的救助人员里没有懂得日文的人,姑娘就只好凭眼、直觉,去观察、感受和猜测她眼前看到的一切。 当时正值北京举办奥运前,我们的行动多少有所减少,即使行使工作,也都收得紧点儿。姑娘对此似有不解。我对她解释:相信在你们国家的救助工作会和我们有所区别。她说当然。但当我说出最大的区别是在于政府的干涉时,姑娘表示不能理解。她说:在我们国家政府是会庆幸有公民组织参与这种社会公益工作的,并且会给予一定的支持。 我知道让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人对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人解释这些的话,就好比对牛弹琴。我很想告诉她,那些天我们正被派出所找麻烦,派出所说我们为天安门解了忧排了难,却把流民圈到了他们所辖地(北京南小街),岂不是把麻烦转移到了他们的辖区?把流民集中到了这里,流民们鸡鸣狗盗,让他们辖区社会治安如何保障?日本姑娘听得懂么? 后来我就懒得给她解释,解释也白搭。 香港 林建诚,香港有线电视台记者。 林建诚是李旺阳死前最后一位采访他的记者。建诚担心是他的采访导致了当局对李的迫害,“是我害了李旺阳啊!”为此遭受了巨大心灵折磨。我给他发信:“没你事,你不该过多自责,在现今舆论暴力的环境下,怕会把事情真地‘弄成’因你而…”我知道,我的分析似有残酷,但林建诚是需要继续工作的,为中国的民主大业。这本是李旺阳理想所在。 2008年我和建诚去内地西部拍过片子,对建诚或算了解。 上世纪八十年代,热血青年林建诚满怀抱负,身负行囊走遍中华大地,探察民情民风,感知民族情愫,在香港人里够得上例外。后来我跟许多人提起过香港人林建诚,普遍惊诧:置家国天下于己身,现如今内地也罕见,何况一香港青年。 那些日子,我和建诚以及他的助手忙碌奔波于贺兰山下,于夜谈,于行止,于茶前饭后,我们谈的是多国之忧,民之哀,以及个人之抱负。往往我起夜,但见建诚屋内灯火不灭,彻夜整理拍摄素材。 几天下来,我原先想问所有香港人的一个问题“你承认是中国人吗”,竟然难再启齿。 德国 Sibylle Rothe,德国电视某台驻华记者。 在传媒里,除了大陆的《南都周刊》和香港的翡翠电视台、凤凰卫视、《环球时报》中文网站这几家曾采访报道天安门广场流民的生活状况,其它就都是外语传媒了,大约一百多家。 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德国的Sibylle Rothe女士,她是第一位采访广场流民的外国记者。那时候,流民们还住在前门东侧的京奉铁路老火车站旁,一溜摆开十多个被广场警察嘲笑作“狗窝”的地方。去之前,Sibylle Rothe对我说:“我怕我无法忍受所见所闻。”我没有太听懂她的意思,只心想:到底是女人,心肠软。 Sibylle Rothe去了广场。流民们很意外:什么时候我们也会被这些洋面孔关注?之前流民们见多了他们,最多是卖给他们点广场纪念品,说两句“hello”、“goodbye”,如今这些洋面孔却叫他们站在摄像机镜头前说话… 我对翻译说:“要是他们能为流民赞助点就好了,也算是稿费吧,这对他们非常重要。”翻译说以她的经验,外媒是不会为新闻对象付费采访的,那将会被质疑虚假新闻。Sibylle Rothe的采访约半小时,鉴于有些人的不高兴,采访一结束,Sibylle Rothe和摄像师就立刻撤离广场。这也印证了翻译所说,我心底略有失落。 忽然,已经离开广场的Sibylle Rothe又走了回来,只不同的是没有摄像师跟随。重新回来的Sibylle Rothe很隐蔽地递给流民老王一只信封,说:“可怜的人们,这些不多,你们要好好安排生活。”信封里是500元RMB。 事后我问起过翻译,翻译说那天Sibylle Rothe首先离开现场,重新走回来就不代表那家德国新闻机构了,而是代表她自己,她是出于同情。她是位基督徒… 美国 老太太,年约六十,在北京某大学任教。 2007年冬季的某一天,我还在CBD红牛大厦上班,接了流民老王的一个电话:“警察、城管联合行动,刚刚拆毁了我们的宾馆。”老王所说“宾馆”是被警察称作“狗窝”,被流民自嘲为“星星宾馆”的天安门流浪人栖息地。 看看天上大雪,想起流民们今夜要在雪地里过夜,下班后我就去了广场。 “星星宾馆”一侧是专供对外宣传的“北京市城市规划展览馆”,我见流民们一字儿排开站在屋檐下,拆毁现场已经被厚厚地盖上一层白雪。我问了问,损失大致如:七十二岁的老葛卖饮料瓶子几年攒下的的2000元钱被从地铺下的土里刨走;所有流民的铺盖、衣物和锅碗瓢勺被当做垃圾给扔到卡车上拉走。令我意外的是老王告诉我,他用来学习外语(以便和广场旅游的老外对话)的复读机也被抢走了。 当晚,我气愤不过,把这些事全写进了博客。 第二天临下班,老王又打来电话:“张师傅,给你说件事,有个美国老太太今天下午送来一台复读机,说是在网上知道了我们昨天的事。问她怎么称呼,她只说是在北京教书的。” 顺便说说那台复读机的故事:流民的遭遇也许是因为我的报道,知名度高了,有了网民赞助,但也有负面结果,那就是政府越来越不高兴。有一天,老葛和安庆顺被广场警察抓到东坝城市无着落人员管理所(救助站),我去看望他们的时候,得知救助站人员对他们态度蛮横,老葛打开怀揣的那台复读机,想录下现场时,被管理人员发现,从他怀里抢走复读机,当场摔在地上。老王曾经交代过老葛,但凡遭遇强拆或者其他迫害你就打开复读机现场录音。他是考虑老葛年龄大,不会引人注意。 澳大利亚 麦迪文,澳大利亚国家国家广播公司首席记者。 2008年,中国南方发生罕见雪灾。北方其实雪也不小,只是防灾机制已成传统,损失当然不大。 我和麦迪文、摄像、翻译等一行八人,驾驶两辆吉普,冒雪赶赴陕西定边采访盐池堡乡姬卷村的乡民,在即将抵达定边的吴定高速路上发生侧滑车祸。 这一路,麦迪文手捧一只保温杯,里面是从北京建外外交公寓出发时装满的热咖啡。我说你这能维持多久,咱们一去数天?麦迪文笑笑,我知道他也没有好法子,但总比不带咖啡好。车子侧滑的一瞬间,我心下竟然立刻想到了麦迪文的那杯热咖啡。现在别说喝咖啡了,行程又得延长。后来我们把车拖到邻省的银川市,两个月后才修好的。而我们则拥挤在另一辆吉普车上,去了姬卷村。 姬卷村的乡民们招待澳国记者用的是拉锅面,就的是苦菜,另配几瓣大蒜。乡亲们要杀鸡,叫我悄悄给挡了。老外吃什么没有,叫咱穷乡亲破费?麦迪文盘腿坐炕上,让乡亲们惊异万分。后来我们去覆盖着一尺厚大雪的沙漠里,拍摄石老汉破冰取水样,眼见麦迪文手脸已经冻到僵硬,说话嘴不利落。石老汉很是过意不去,连声抱歉。麦迪文说:“哪个国家都有这样情景,处理的方法却有不同。在我们国家会有社会福利保障,尤其是意外灾害。可是你们这里竟然十四年无人过问,真不可思议。” 后来麦迪文又私下对我说:“我知道中国有新闻管制,可是他们不知道还有许多有良心的老外,我只是想把情况反映出去,最好是不出国门就解决。我倒更想报道这里问题得到解决以后的情况。” 麦迪文积极报道中国社会的真实一面。2009年,我见他被央视采访,言辞一派升平,多是祝愿中国社会繁荣一类,却似言不由衷。让我想起前一年的大雪天,我们在高速路上出车祸时的麦迪文;想起盘腿儿坐在农民炕上吃着拉锅面,就着苦菜和大蒜的麦迪文;想起毛乌苏沙漠和毒水湖旁手脸冻僵的麦迪文;也想起了麦迪文手中的那杯热咖啡…我知道麦迪文言不由衷,他一定很想在这个国家的电视台上犹如在自己国家的电视台上一样说说毛乌苏沙漠里的真实见闻,说请中国政府关注一下毛乌苏沙漠里的那个小村庄。 麦迪文,你的热咖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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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 | 长平 :互联网中国维稳体系一部分

法国媒体邀请长平先生于四月初在巴黎圆点剧场举行演讲,他的题目是“中国网民通过互联网络的反抗”。曾经担任“南方周末”新闻部主任的资深媒体人长平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中国政府动用大批人力物力通过互联网进行控制,互联网成为中国维稳体系的一部分。 法广:长平先生请问您此次在法国巴黎“圆点剧场”演讲关于中国互联网状况的主要观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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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志永:因果——一次关于新公民运动的对话

4月12日,应香港中文大学和滕彪的邀请,去香港参加“孙志刚案十周年研讨会”。过了边检候机中告诉滕彪下午见。 开始登机了,突然面前出现三个警察,问我是不是许志永。我说是,问是不是要阻拦我登机?他们说是,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外面有人接。 外面是熟悉的市局文保三个便衣,说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出境?我说公民有出入境的自由。办理退票。他们说要带我去北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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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民议】请不要封杀我们的“中国梦”

以下评论均由数字时代编辑收集自新浪微博: @于建嵘: 谁知道出版总署图书司司长叫什么,联系方式。我打算约他(她)边喝咖啡边学习宪法,还要讨论习总书记的中国梦。 @曾勋微博 社领导与我都对@于建嵘 老师以及他的著作予以最真诚的尊重。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在底层汲取力量与智慧的公共知识分子为何会成为敏感人物。一个电话,坍塌了一个世界,他们不需要任何理由。公民的出版权利写在宪法上,宪法离我们多远?纪念这本流产的书,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 @贺雄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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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见 | “水资源政治”中的中国

(本文已刊发于4月24日出刊的《青年参考》) 政见观察员 宿亮 题记:2011年元旦前后,笔者在越南旅行,参观湄公河三角洲一处中心岛。岛民在雨季时居住在二层,任由河水漫过一层,并每年在一楼门廊柱子上标注水线。2008年前,水线一般接近二层地面,而2008年的水线则连一层的地面还没有超过。那一年,正是中国和湄公河下游国家关于水资源使用的纠纷最激烈的一年。 地球上可资利用的水资源稀缺,从不断变化的供求关系上看,这一资源的稀缺程度相比石油更甚。人口数量增加、城市化进程加快、人均需求上涨,加之全球气候变化引发的各种极端天气凸显水资源的紧张。 不少国际政治专家认为,如果不能在水资源分配使用上形成良性国际机制,可能因此爆发“水战争”。 在水资源国际政治版图中,中国引发越来越多关注。一方面,中国是一个极度缺水国家,整体人均每年可消费水资源量已经低于联合国“压力线”,同时,资源分布地区差异极大。水资源匮乏直接影响17%粮食产量,甚至波及世界粮价。另一方面,中国人口多、经济发展快,对资源不断上涨的要求引发不少邻国紧张,其中水资源就是重要一例。 一些学者把目光放在中国西南部的青藏高原上,从水资源角度上说,这里是5条大河的源头,对整个东南亚、南亚地区都有直接影响。中国政府的“南水北调”、发电站建设等措施,无不关联整个地区。湄公河流域国家以及印度都在水的问题上与中国有着不平静的关系。 德国弗莱堡大学国际关系专业副教授 提莫•门尼肯(Timo Menniken) 在《当代东南亚》(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撰文关注湄公河下游国家与中国的关系。 湄公河全长4800米,流经中国、缅甸、老挝、泰国、柬埔寨、越南六个国家,,注入南中国海。从长度比例上看,中国只占16%,但这条河流上游80%的高度落差都集中在中国云南省。中国在湄公河上游,也就是澜沧江修建水利设施,引发下游国家关于水资源分配的紧张。 下游国家认为,虽然中国境内湄公河长度比例不大,但却是60%湄公河水量的来源。这条河流在下游85%可以使用的河水用作农业灌溉,即便是总供给量高于使用量,但季节分配差异大、需求增长较快,上有的水利设施施工对下游民众生活和生态体系都有一定影响。 湄公河水力发电潜力巨大,大多数都集中在上游,目前开发得并不多。中国计划2017年完成澜沧江上8个大坝的建设,将使得这些水电站装机容量达到三峡大坝的80%。门尼肯在文章中援引一些技术人员的分析,中国的在建工程在很大程度上可能使得下游雨季洪水频发的状况有很大缓解。不过,下游越南农民和柬埔寨渔民长年来形成依赖雨季过渡水量耕种、捕鱼的方式,大坝会波及这些产业。 湄公河下游国家柬埔寨、老挝、泰国和越南1957年成立湄公河委员会。这一组织多次与中国水利部门交涉谈判,希望中国减少工程量。而中国方面仅是这一组织的观察员国,而且与泰国签有协议,一旦上游电站建好,将向泰国售电,据此认为下游国家已经接受工程现状。 门尼肯认为,在目前状况下,下游国家奉行的是“合作不发展”策略,而中国则遵循“发展不合作”。中方以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念为指导,追求相对收益,只会在能够实现互惠的条件下合作。在博弈论里,这种状况称为“Rambo Situations”,也就是一方完全占有优势,倾向于维持现状。在湄公河案例中,中国在资源占有、政治、经济、军事上都有压倒式优势,所以很难要求中国做出让步。 不过,门肯尼指出,如果把眼光放长远,中国完全可以与下游国家合作并从中获益。例如,亚洲发展银行正资助并呼吁各国加入大湄公河次区域项目,推动这一地区的经济繁荣和发展,这正与中国政府希望把云南省打造成“通往东南亚门户”的地区策略。另外,中国与东盟在贸易领域的合作完全可以推动湄公河整流域合作,也就是说,中国在水资源领域的强势完全可以转化成其他相关领域的利益,这也符合中国希望加强国际社会化,体现“负责任大国”的态度。 不仅是湄公河下游国家,印度也一直以来对源自中国的水资源紧绷神经。 印度在水资源领域指责中国由来已久。印度学者一直渲染,中国在雅鲁藏布江修建水利工程会破坏印度北部和孟加拉东部的环境。另外,上世纪60年代的中印边境战争在很大程度上关联水资源。 比利时布鲁塞尔当代中国研究所学者 乔纳森•霍斯拉格(Jonathan Holslag) 在《国际事务杂志》(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撰文讨论一场中印“水战争”的可能性。 中印都是人口大国,水资源储量都处于紧张状态。印度饮用水中三分之一来自中国境内发源的河流。一些人认定,中国大型水利工程一方面危及南亚次大陆脆弱的农业,另一方面影响孟加拉,导致大量难民涌入印度。另外,印度还指责境内多次洪水关联中国,认为中国上游环境破坏导致泥石流最终恶果输入印度。 印方把中国在雅鲁藏布江上的水利工程视作“亚洲水塔”。由于中国在建设雅鲁藏布江水利工程时没有事先知会印度,让印度人担忧中国没有意识到印度因此面临的问题。 事实上,中国正考虑的南水北调“西线工程”的确主要基于国内考量。但一些中国学者也认识到,必须考虑国际水资源平衡,重视国际对话。中国尚没有国际层面的水资源战略,这限制了国家和地方政府的视野。学者们建议政府与印度在这一问题上加强信息沟通和共同应对。另外,还有一些中国学者认为,中方使用境内水资源不仅天经地义,而且用量比下游少得多。印度方面是出于政治原因故意夸大中国的水威胁。印度先前就多次利用河流水资源问题威胁下游的巴基斯坦和孟加拉。 霍斯拉格认为,中印本质问题在于互信不足。印度对中国的怀疑并不充分,因为中方最终确定如何利用青藏高原水资源,也鼓励专家与印度进行对话。 全世界有270条河流属两国或以上国家共同管理,类似湄公河、雅鲁藏布江的争议并不鲜见。2003至2010年,南美洲国家阿根廷和乌拉圭针对乌拉圭河上修建纸浆厂产生争议就是最新一例。 乌拉圭河是拉普拉塔河谷的一部分,全长1750公里,是阿根廷、巴西、乌拉圭的界河,历史上是这几个国家水资源争夺的焦点。2002年至2004年,乌拉圭政府先后批准西班牙和芬兰企业在流域建设纸浆厂,引发环保恐慌。阿根廷最终将乌拉圭告上国际法院。经过8年的争论,国际法院结论是乌拉圭没有事先把涉及共同流域的重要事项通知阿根廷非法,要求双方依赖共同管理委员会处理问题。 学者 罗梅罗•贝尔纳多(Ramiro Berardo) 和 安德鲁•杰拉克(Andrea K. Gerlak) 认为,阿根廷和乌拉圭有着长期的经济社会合作历史,但为了乌拉圭河这一问题经陷入8年纷争,凸显缺乏有效的水资源共同管理机构会怎样影响双方的共同发展。事实上,从1975年开始双方就建立了乌拉圭河委员会来处理河流事项,但乌拉圭方面仅仅把乌拉圭河委员会视作一个合作形式,而没有独立管理权,绕过这一机构独断专行。乌拉圭河委员会原本可以进行独立环境评估和研究,取得标准化的规范,帮助双方合理利用水资源。 这一案例显示,在面对共同资源的时候,只有当各方利益都获得诉说的机会之后,才能真正推进决策进程。 埃及亚历山大图书馆馆长,世界银行分管环境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前副行长 Ismail Serageldin 一直关注水资源,支持创立了“全球水伙伴组织”、“21世纪水资源世界委员会”,把水称为世界上最有战略价值的商品。他同意,有效地国际法规和管理机构是解决水资源问题的关键。 Serageldin认为,水资源导致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紧张,虽还不至于爆发战争,但很多地区之间已经有冲突,如达尔富尔冲突就包含水源分配。巴以冲突也涉及到定居犹太农民和巴勒斯坦农民直接水源分配的问题。特别是在一些经济发展迅速的地区、城市化进程快的地区,消费量增大也导致水源紧张。 国际法没有明确关于水资源分配的规定。现行体制下,一些全流域的国际援助项目必须得到所有流域内国家认可才能推行,这导致一些有实力的国家自行建设,而其他流域内下游国家无力采取相关配套的项目,因此利益受损。这还只是地面上的河流,一些地方涉及地下水流动的管理则更加棘手。 按Serageldin的说法,为了保证在现有技术条件下更加均衡的分配资源,有必要实施国际水资源管理。水资源可能会逐步变得比石油还要有价值,如果有效合作,能够减少浪费、增加价值。例如,欧洲国家正集中力量清理莱茵河水质:水质提升,所有国家收益;但如果只关注水量的配比,就变成零和游戏。 国际管理可以把水资源流动纳入到贸易体系中。如果水资源贸易发达、有利可图,不少地方就会停止开矿,而是种植果树蔬菜保护水源,这样会促进良性发展。 南亚地区有句谚语:“把东西扔进河里容易,再取出来就难了。”这句话不仅形象描述了水的力量,同时也体现了水资源政治的内在逻辑。一方面,国际社会呼吁成立统一的水资源管理机构或机制;另一方面,各国从现实主义的角度出发,尝试获得更多相对收益。 《国际水资源非航行用途法律公约》虽然获得135个国家的签字支持,但仍有35国拒绝批准这一公约。在人们对于水资源的稀缺、水资源治理的重要性普遍有了一定认识的时代,如何实现协调处理地区水资源政治,以实现各方利益最大化,是有趣且关键的话题。 【参考文献】 Timo Menniken, China’s Performance in International Resource Politics: Lessons from the Mekong, 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 Vol. 29,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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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部】来自某出版社的出版提醒

近期,联系作者、报选题、起书名、做封面、写宣传语、填写cip中请单的内容介绍、审核内容时,涉及以下方面的会被毙掉:

饭局酒局、狼道、人脉、风水、算命、运城、星座、厚黑学、宣扬宗教、权斗、婚外恋、同性恋、吸毒、攻心术、恐怖、血腥、官场、校园惊悚等近迷信低俗八卦的。

评议国家政治、社会负面现状的作者。

涉及军事、外交、国内外国家领导人的,都会报中大选题备案送出版署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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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蟹档案】还想再干五百年

以下被新浪审查删除的微博来自自由微博网站,数字时代编辑整理: 博闻华夏:网络图片 2013年04月25日 18:55 徐昕:【@中国地震台网速报 微博公开答疑】自我感觉超良好[哈哈],竟然删掉微博了,我预见到它会删,竟然截图了[酷],童鞋们应当养成这种良好的习惯 2013年04月25日 22:51 乱up社区:不评论,会被河蟹 2013年04月25日 22:41 谢耳朵fs—3:视察灾区也能笑成这样?简直是无耻到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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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博国际 | 专访张彤禾:用打工女孩视角展现当代中国

工作条件恶劣、遭受性别歧视、流水线上的打工妹起早贪黑也买不起自己亲手生产的一台iPad——这样的叙述,在对东莞女工的报道中屡见不鲜。但是,轰动全球的《打工女孩》一书作者张彤禾却说,这些只是我们眼中的东莞世界,打工女孩们可不这么看。 真实记录打工生活、展现打工者视角的《打工女孩》2008年一经问世就在英文出版界引起轰动。在随后的两年里,这本书先后被译成法、西、意、荷等多种语言。 今 年四月,《打工女孩》一书的简体中文版正式在中国大陆发行。打工女孩的视角与我们有什么不同?中文版新书为何时隔五年才姗姗来迟?作为一个“外国人”,张 彤禾对中国以及西方眼中的中国又怎么看?带着这些问题,荷兰在线记者对目前正为新书发布而奔忙的张彤禾进行了独家专访。 打工女孩在逆境中顽强生存 张 彤禾告诉记者,她写书的目的是为了展现打工大潮中个体的真实面貌。她的主人公敏和春明都出身贫寒,没有受过太多教育,都在努力适应大城市的节奏,也勇于为 自己的抱负而挑战家庭和世俗偏见。这样的经历在打工人群中其实并不特殊。在流水线一般的东莞,她们甚至可能随时被其他打工者取代。相同的背景和经历往往让 打工者显得面目模糊,毫无个体性可言。 然而,张彤禾强调说,每个打工女孩的特殊性才是她们继续在城市中坚持下去的根本。她遇到的每个工厂女 孩都曾用自己的方式挑战过老板。她们迫使老板把自己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个体看待,让老板听到自己的呼声和诉求。只有努力让自己的特殊性得到他人认可,打工女 孩们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和更好的待遇,在城市中寻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虽然在东莞的工厂世界,女孩们依然处于食物链的底端。但《打工女孩》想 要表现的是,即使在不利的环境里,女孩们依然有勇气在逆境中顽强生存,为改变自己的未来做着打算。张彤禾特别提到,虽然工厂世界充满性别歧视,但是这些女 孩却从未因此有所抱怨,她们甚至从来不提性别不平等。她们看到的不是不平等,不是低廉的工资和恶劣的工作环境,而是发展自我,改变命运的机会。这些她们可 以在工厂、在城市中实现。 出版审查影响对全书的理解 中译本时隔五年才问世,张彤禾告诉记者,她自己也很“心急”。不过,近几年来,中国读者对外国作家笔下的中国产生了愈发浓厚的兴趣,出于市场运作的考虑,中译本才姗姗来迟。 不过,相比英文原著,中译本缩减了关于作者家族史的三章。张彤禾在采访中说,她从中国政府方面得知,要在国内出版《打工女孩》,这三章就必须删去。这一事实也让张彤禾在到底是否要出中文版的问题上挣扎了好久。 被 删节的三章讲述了张彤禾祖父张莘夫从吉林六台到北京以及美国求学,回国后为国民党政府工作的经历。三章中还记述了张莘夫内战伊始即遭暗杀以及家人在文革期 间遭到迫害的历史。这些情节看似离东莞的打工女孩很遥远,但对张彤禾来说,它们却多有相似之处。两代人年纪轻轻就离开家乡外出打拼,他们所生活的中国也都 是在闭关锁国许久后刚刚对外开放。两代人的故事放在一起叙述,是因为上一代的故事能够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现状。“东莞不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城市,东莞的历史 沉淀在中国的历史里,不知道这段历史,就无法真正理解东莞,理解中国当代的打工潮。” 张彤禾对记者表示。 虽有相似之处,张彤禾也认为两代 人“代沟”明显。对张莘夫一辈而言,他们怀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抱负留学迁徙,迁徙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但在当代的打工者身上, 这一点却不那么明显。虽然打工者是中国近三十年来巨变的推动者,但是他们离家打工的目的却更在于改变自身命运,追求更好的生活。从为国家福祉奋斗到为个人 幸福奋斗,这种个人追求的变化是在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 张彤禾坦言,删节会对整部书的理解有所影响。不过,她也补充说,家族史这三章的中文翻译从本周起就会发表在她的 个人官方网站 上,有兴趣的读者也可以在那儿看到本书完整的中译本。 西方对中国的看法未改观 张彤禾一直在努力向西方世界展现一个真实的中国。在她看来,西方媒体对中国的看法有没有改变呢? 张 彤禾坦言近年来外国媒体和记者对中国的关注有所增加。他们向西方读者介绍了普通中国民众的生活,介绍了他们的复杂性和人性,这让西方对中国有了更加全面的 理解。不过,她并不认为西方对中国的看法有所改观。她告诉记者:“我不认为传统媒体,特别是报业,改变了对中国的看法。新闻报道对及时性的要求很高。在这 种压力下,记者往往会忽视对细节的刻画,新闻的复杂性往往被讨巧的政治观点所取代。” 在东莞的两年里,张彤禾结识了两个年轻的打工女孩,深 入了解了工厂生活的方方面面,还采访了相关的专家学者,拜读了他们的学术著作。这些调查研究给了张彤禾一个更加真实的东莞。“所谓客观,并不是指不带任何 观点地去呈现某件事的方方面面。客观是指不带偏见,公正地去看待某件事物。客观的关键是做出判断”,张彤禾说:“我不知道我的结论是否‘客观’,但是我觉 得这个结论真实、准确的反映了我所观察到的东莞。” 夫妇期待重回中国生活 目前,张彤禾和她的丈 夫何伟(Peter Hessler)以及一对双胞胎女儿正旅居埃及。何伟的“中国纪实三部曲”,《江城》、《甲骨文》和《寻路中国》在中国读者中也有很高声誉。不过,夫妇俩 的下一个目标是学好阿拉伯文。他们希望写一些关于埃及的纪实文学,就像他们当时写中国一样。 虽然如此,中国在两人的生活和事业中依然有着很特殊的地位。张彤禾透露,“我们会在开罗待几年,希望之后可以重回中国生活。到时候我们将会有一个崭新的视角看待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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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Times | 新疆新闻办:巴楚暴徒自制1.2米砍刀准备圣战

据天山网报道,4月23日13时,新疆巴楚县发生一起严重暴力恐怖案件。 凤凰卫视4月24日《时事直通车》节目播出”新疆巴楚暴徒曾观看暴力恐怖视频并进行训练”,以下为文字实录: 吴小莉:新疆喀什地区23号发生了暴力恐怖袭击,造成了21个人死亡,包括了15名的民警和社区工作人员,以及6名暴徒,8个人被拘捕。当局表示,这是一个预谋发动恐怖活动的集团所为。 解说:事发于新疆喀什地区东北部的巴楚县,据当地媒体报道,色力布亚镇三名社区工作人员23号下午走访居民家中,发现多名可疑人员和受管制的刀具,就打电话向上级报告,但其后被藏匿于屋内的暴徒扣押。民警和社区干部分别赶到现场,先后遭屋内外的暴徒袭击丧生,而被扣押在屋内的三名社区工作人员也遭到杀害。 暴徒之后点燃房屋焚烧,随后赶到的民警将暴徒击毙,控制了场面。当局表示,这是一个预谋进行暴力恐怖活动的集团所为,暴徒大多来自同一个大家族。 侯汉敏(新疆新闻办公室主任声音来源):经过初步审讯,他们 这个团伙是前面在今年年初就反复观看境外的暴恐的视频,然后还进行一些训练,自己就开始制作大的砍刀,这回大的砍刀有1.2米长,就是为了准备做圣战。 这回暴徒也是在一次聚集被发现了,所以就实施了这次暴力恐怖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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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 | 刘晓波的狱中生涯

中国异见人士刘晓波和妻子刘霞(左)。图片为刘晓波家属2010年10月提供,没有拍摄日期。2009年,刘晓波以颠覆国家罪被判11年监禁。2010年他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北京——由于呼吁中国结束一党专制,实行更大程度的民主,刘晓波被以颠覆国家政权的罪名判处11年徒刑,并在服刑期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他最近在阅读一本受欢迎的非虚构类书,这本书是关于苏俄知识分子在19世纪和20世纪的历史,同时他还在阅读基督教的哲学文本。北京律师莫少平说,他的体重也有所增加。 莫少平引述刘晓波妻子刘霞的话说,“他长胖了点。”官方允许刘霞每月前往位于辽宁锦州的监狱探望丈夫,每次大约半小时。他又补充道,“看得出来。” 按图放大 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的妻子刘霞(右)与人权律师莫少平。 在接受电话采访一天前,莫少平在周二和刘霞见面,这是将近两年来他们首次见面。莫少平是一个倍受关注的律师,接过很多具有政治敏感性的案子。他认识刘晓波一家已有多年,并在法庭上为刘晓波妻弟刘晖的 商业诈骗案 进行辩护。莫少平称,刘晖是清白的,他在周二代表刘晖做了无罪辩护。 据莫少平和其他在场的人称,审判是当天早上在北京郊区怀柔进行的,情形很是戏剧化。 莫少平说,审判过程合乎正常程序,并称刘晖可以在庭上说话。据在场的人说,在早上的庭审结束后,被严格软禁两年多时间的刘霞走出法庭,对等待在外一群记者和外交人士说,“我没有自由”以及“我爱你们,我想念你们”。他们说,看得出来她很激动能出门,她跳上跳下,向人们招手。 据美联社(The Associated Press)报道,她说,“ 我没有自由 。要是他们跟你们说我是自由的,就告诉他们我不自由,”在场的其他人也证实她说了这番话。 莫少平也证实了她的很多话。 他说,“昨天她说,‘我没有自由。’她没有电话、网络,不能见朋友,每周她可以见她父母一次,但她的自由是受限的。”在任何时刻,她在北京的家门口都有多达30名警察或安保人员,防止她离开或其他人来访。他说,“这样做完全是非法的,因为刘霞根本没有犯任何罪。这件事本身就很恶劣。” 莫少平警告说,如果刘晖的罪名成立,他将面临12到14年的牢狱之灾,而且肯定会超过10年。他说,他预计法庭会在10天到两周的时间内做出判决。 他说,“如果法庭听政府的话,那他可能会被判12到14年。如果法庭听我们的,他就会获得自由。还有一条中间路线,就是法庭不会定为诈骗罪,而是定成其他类型的商业罪名,”这可能会导致他被判三到五年。 莫少平称,刘晖的母亲很溺爱她最小的儿子,而且“极为担心”。 指控的罪名涉及与一宗房地产交易相关的300万元人民币,支持者称,这些指控纯属捏造,只是为了迫害刘晓波一家。自从刘晓波在2010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以来,刘霞一直受到软禁,几乎不能离开他们的公寓。莫少平称,他的丈夫被单独囚禁,被允许放风时,也不允许与其他人会面。他说,刘霞每个月前往监狱一次,探监半小时,用电话透过玻璃隔板对话;他们的对话受到监狱官员的严密控制,而且不允许刘霞透露自己在家中的状况。 莫少平说,刘霞与她的弟弟非常亲密,但在安全官员要求她哥哥作担保,且她哥哥同意担保的情况下,才允许刘霞出席。 莫少平说,在监狱里,刘晓波正在阅读“畅销书”,并指出了一本目前在中国知识分子中很流行的书,是由研究俄罗斯、苏联和东欧的中国女学者金雁所著的《 倒转红轮 :俄国知识分子的心路回溯》。 去年11月,《深圳日报》把该书选为2012年“ 年度十大好书 ”之一。 该书作者是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根据搜狐读书会网站上的叙述,她说写这本书是为了纠正中国对于苏俄知识分子观点的 诸多误解 。 中国与俄罗斯不仅相互接壤,两国的政治关系史也经常很紧张。在共产国际(Comintern)苏俄成员的帮助下,中国共产党于1921年成立。两国关系在20世纪50年代末破裂,但由于两国知识和政治的历史相互交织,让中国人对俄国知识分子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狄雨霏(Didi Kirsten Tatlow)是《国际先驱论坛报》(The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驻京记者。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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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鹏:一线报告

我其实只是想讲一些故事。 那天,我们去到一个残垣断壁的村庄,沿着小路拍摄房屋状况以决定需要多少顶帐蓬时,一名老婆婆从院子里冲出来,指着我用土语大骂,大意是: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就知道拍照片上去交差,拍完就走了,你们这些骗子从不拿点水和米,走、走,不准拍我家房子……直到一个年轻人向她解释,我们不是政府的,是民间救援队送吃的来。她才哦了一声,喃喃地说这里没人管,两天都没沾过米和干净水了。 之前我在调查五星村救援状况时,也涌上来一群大妈和汉子,激动地说:“缺粮缺水、晚上下雨也没有帐蓬,政府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来问一句”。我有些吃惊,这个村庄离芦山县城顶多七八公里,我们经过县城时还有鸡腿可吃,基本按照了主流报道,生活正恢复正常,群众情绪稳定。而且一路上,我确实见到部队正大力排险、英勇挺进,运送物资的车辆也络绎不绝。我去到龙门乡镇中心附近的政府安置点,只见食品充足,漂亮的蓝色帐蓬列兵一样排在空地,警察维持秩序,医务人员繁忙,军人进进出出……总之那画面非常适合上央视。 然而我们往王家村方向行进才几公里时,却见一群孩子一言不发地举着纸写的标语,“我们缺米、我们缺水”。与那名怒骂的老人相比,这群静静举着标语90后模样的人更扎眼,才这么年轻,就知道用行为艺术上访了。然后,徒步进入宝兴山里我们的队员传来信息,紫云村、大沟村、河口村缺米、缺水、缺帐蓬。再然后,看到一对老人因为饥寒无助竟向记者下跪的图片。 我只是想讲些故事,可这些让我困惑,为什么灾区总会出现这种断裂现象:你亲临的灾区和在央视看到的灾区,是两个灾区。可如果说政府是为了作秀糊弄老百姓,我也并不同意。我相信见到瓦砾之下压着的生命,先不说党性,但凡有些家教的人都会有恻隐之心。我见过为打通国道几天不回家的官员,见过房子倒塌女儿联系不上却坚守岗位的女乡长。那天,一个村子里的母亲抱着生病的半岁大婴儿求助,我们向一辆特警车招手,警车果真停下来搭载母子俩,很客气地让母子坐下来。 经历过汶川地震和雅安地震两次救援,我必须承认政府有进步,至少这次第一时间调动了军队救援,军警的表现也令人感动。可是我眼前经常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一方面是主干道上的军警不顾危险清理国道上的泥石流,政府官员为打通孤岛宝兴县城通宵达旦指挥;另一方面,只要离开这些被关注的地区向山区稍走几公里,就有可能发现被遗忘的村落。 有人说政府精力不够,精力不够为什么不多协调民间NGO呢。又因为忠贞守看新闻联播多年,一些人对“救人”产生误会,认为只有抬起压住人的水泥板才是救人。可我觉得让那么多村子吃上饭喝上水住进帐蓬,也是救人,且这两种救人在操作性上并不矛盾。至少不至于让老人们下跪以谢食品和水吧。我也认同重大灾难应该交通管制,可是一刀切就会违反保证生命线的初衷。我刚到雅安那天,看到一名电力抢修部门的司机在关卡跟交警大吵大闹,“前方断电了,没电什么也做不成,你凭什么不放行”。交警坚定地摇头。他的领导难道不明白,电路抢修不及时也可能导致灾后伤亡吗。后来发生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红十会的当家人赵白鸽也被交警挡住。她解释无效,只好拨打了省长的电话,有些谦恭地递给了交警,这才得以放行。我承认有些幸灾乐祸:想不到赵白鸽也被挡在关卡外,不过去也好呀,客观上可以少摆点捐款箱。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事怪怪的。 红十字是世界上最权威的人道救援机构,就算战争爆发,红十字也被允许进入战区进行救援。可是大家知道,世界上的红十字分两种: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中国红十字只是政府的一个部门,要害部门的一个小秘书都可以畅通无阻时,中国红十字当家人却不可进入。这时,阻止赵白鸽的部门和赵白鸽本人,都显得很荒诞。 那晚想到一个跑题的例子:中国的城市管理,总是重视兴建主干道和大广场,十二车道、喷泉、绿化带。可城市仍那么拥堵和不堪。因为在GDP和一刀切的思路下,只有主体工程,没有微循环。为了治堵治乱,政府就果断采取限号摇号,为了治理灾区的堵和乱,政府就不惜采用类似军管的手段,不仅限制民间救援进入,连抢修电力的人员和红十字当家人也不得进入……虽然我痛恨中国红十字的糟糕管理,但它十几支救援队的队员却在尽力为灾区做贡献。 每逢重大灾难,这个国家更多地从政治层面考虑救援,更少从专业角度来施展。他们仿佛只相信部队官兵、挖掘机和领导英明的决策,可救援是件复杂立体的行动,国际惯例就是政府+民间合作,光靠军队挺进特警管控,给力有余、到位不足。加之对境外势力的警惕,对境内试图抢夺民心者的防范,于是,我们这种送粮食和水的民间组织每见警察就紧张,很多时候只敢偷偷摸摸在夜间行动,那样子不像给村民送粮食的,活像是偷地雷的。 一些心理变态的人攻击民间专业救援是作秀,质问“难道你们不相信国家和军队的实力,难道你们可以去泥石流下挖人吗”。我想说一下什么是“救援”。重大灾难发生后,军队的强项是快速爆破挺进、逢山开山、遇水搭桥,这叫“强攻关”。而哪个村需要粮食和水、到底多少粮食和水、心理援建这些救援细节正是民间专业NGO的主战场,这是“微救援”。你不能要求民间专业NGO去炸掉半匹山,也没必要要求野战军整编制跑去问一中年妇女,“请问你需要卫生巾吗”。 我不知道某支部队因为信息不明跑去救援却扑了空,又因无法及时跟上级联系继续挺进导至后续部队跟进的消息是否谣言。但我知道汶川地震那次,急于救人的军车司机却因不熟悉地形不幸翻车,真实发生过。这次我组建了一支专业民间团队救援灾区取得了一些成绩,并非因为我们有多专业,可至少我们尊重专业常识。在进雅安之前我们挑选了一名很熟悉地形的驾驶员。因为川西藏东是世界上最艰难的路线之一,对付泥石流、飞石和变幻的天气,得靠常年积累的经验。这位驾驶员被称为川藏线活地图,三十年来跑过川藏线每一条路,比GPS管用得多。他对泥石流的预判:山坡上冒烟就不能走,因为有石头滚下来。这可不是全军技术大赛能解决的。 我其实十分反对非专业民间志愿者进入重灾区,我当面调侃过穿着高跟鞋前来增援的一名志愿者,对进入山区不备置对讲机的车队爆过粗口:你他妈连头车和尾车都搞不懂,怎敢率领几辆车跑山里转悠,不知道在没信号的山里,会把车队弄丢了吗。我反感把救援当踏青,可是作为一个经历过两次救援的民间志愿者,我认为这并非志愿者主流,中国的志愿者在屡次救援里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例子比比皆是…… 让军队去做专业NGO的事;因为民间NGO不会炸山修桥,不得进入。多怪的逻辑啊。可这正是中国式救援的长期现象,加之官僚作风把控各地物资,不知运送物资恰恰是微循环的事,大规模仓储式长途运送,才会造成积压和拥堵……你为什么不跟民众互动,小车不倒只管推呢。 其实,我只是想讲些故事:在五星村,我们认识了八个骑摩托的农村青年,因为交通管制,摩托车就成了非常实用的工具。这八个摩托青年一度每天带我们寻找救援信息甚至搭载物资,我们蚂蚁搬家般完成了预期任务;在紫云村,联系上我的一个读者,村民李嘉忆。他帮我们解决了仓库问题,还联系到了对岸河口村代表主动领粮,让我们避免了夜间过河送粮的危险……救援不是我来帮你,而是帮与被帮者的互动,至少你可以知道村里的小路可不可以通过双桥大卡车,免得出现我们亲眼看到的情节:大车被一道墙卡住后,只得把一堵好端端的墙拆掉。不仅耽搁救援时间,也落下“地震没震垮那道墙,救援把墙给干垮了”的口实。 我只是想讲点故事,可忍不住表达一个观点:重视毛细血管的微循环,尽量与群众配合,尊重救援常识。我认为,这才是最近媒体高调提倡的理性救援。 另外,我讨厌道德绑架。我不认为不去灾区并不代表没同情心,即连一支蜡烛也不点也不代表可耻。每个人有权决定自己有多悲痛,决定自己对悲痛的表达方式。那天看到一个人在微博上讨论了一下诗歌,下面就跟了一群人大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诗歌。诗歌是不分时候的,我不希望天天救灾,我希望天天能看到诗歌,这才是我们需要诗歌的原因。 另外,我看到网友司机本写过:“何炅刷微博传递正能量被骂作秀,邱启明声音沙哑报道灾情被骂装B,婚纱记者婚纱报道被骂做作,黄晓明发地震急救常识被骂跟风,王力宏录音频捐款低调不发微博被骂没爱心,杨幂晒捐款直接被黑出翔,唉,病态中国怎么了?我们还敢相信人吗?”其实,我也中招了。这个国家有些抹布就是这样,你不去是冷漠,去了是作秀,不去是空谈键盘党,去了是出风头跟政府抢民心。民心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抢了,不是在抹黑深得民心的政府吗? 国人都疲劳了:每一次地震,都是大爱无疆、灾难让我们更有凝聚力,以及“是中国人就捐”的恐吓式慈善口号。可是这些年我们爱了又爱、坚强了又坚强,捐了又捐,房子却倒了又倒,日本七级大地震没死人,灾后救援秩序井然。从汶川到玉树到彝良到雅安,正是中国GDP增长的几年,每一年、每一次地震都在检验GDP的真实含量。 最后,拜托下次把学校修坚固点,拜托救援时别只看得到国道和县城,想想不远处的山上还住着某个残疾的老人。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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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中印边界对峙,是否成为常态?

印方指责中方越过实际控制线入侵印度,中印军队在有争议的西段地区扎起帐篷对峙。中国说,边防部队没有越过实际控制线“一步”。有国际关系学者认为,中印边界对峙已成常态,不大会恶化。印度学者对李克强总理任内推动彻底解决中印边界问题并不十分乐观。   中印发生新的边界纠纷,引起国际社会关注。印度外长库尔希德5月9日访华。中国总理李克强下月晚些时候访问新德里。   中印边界纠纷由来已久。整个中印边界全长1700公里,分西、中、东三段,每段都有领土争议问题。目前双方对峙地区在西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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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汪韬:民间地质学家杨勇发布汶川震区考察结果

“杨勇是横断山研究会会长、中国治理荒漠研究基金会专家。2011年是他汶川震区系列调查的第三年,也是他关注该地区的第十五年。”   注:原文发表于2011年9月24日 灾后重建   汶川震区重建三年以来,泥石流、塌方等次生灾害在扩大,主要原因之一是重建工程、工矿企业新扩建造成的二次破坏。急于求成的灾后工程建设,可能已到了窘迫的埋单时刻。 削为平地的龙门山山顶上大型矿车来回穿梭,陡峭的山坡上不时有碎石滚落,茂密的森林中延伸着一条条白色的岩石碎屑流。 这是杨勇在都江堰拉法基水泥厂露天采矿场看到的景象。“汶川地震灾后,产业和企业获得了项目落地和扩能机会,龙门山新增了不少采矿区域,应该引起我们的警觉。”2011年8月16日起,他在龙门山地震灾区进行了近半个月的实地考察。 这名地质学家以独立调查蜚声业界。“灾后重建工程和资源型产业的恢复给灾区地质、环境承载力带来了重压。”9月11日,杨勇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他显得忧心忡忡,泥石流、塌方等地震次生灾害给灾后安置地造成的困境远远超出外界预料,而一些灾后重建项目、矿山的新扩建可能会加剧这种危害,环保、安全生产管理不善也对环境和安居带来了不利影响。 龙门山亚东水泥厂露天矿山,山顶被削平。   地质灾害在扩大   杨勇考察区域是四川盆地与青藏高原东缘之间的龙门山断裂带,断裂带长三百多千米,是汶川地震所在地。震前就属于地质灾害多发区,四川、甘肃和陕西省的上百个城镇都受其影响。作为四川省的富矿带,多年的采矿活动和地震的破坏已“伤筋动骨”。 杨勇是横断山研究会会长、中国治理荒漠研究基金会专家。2011年是他做汶川震区系列调查的第三年,也是他关注该地区的第十五年。 “现在看来,这两年的灾害形势和我们2008年地震后的预期一致。”王玮玲说。她是广州市花都区教育局教研室地理老师,曾与杨勇在龙门山断裂带考察。 2008年底,王玮玲看到一些重建项目和安置区就建在塌方区域的旁边或是河滩上,一旦发生泥石流、塌方就危在旦夕。“当时我们就提出灾区重建要审慎。这两年我看到灾区发生泥石流的新闻报道越来越多了。”正如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马东涛所说,汶川震区的次生地质灾害的危害程度和面积都扩大了,并将持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在汶川县漩口镇原蔡家杠村村委会主任刘平的印象中,震前并没有这么频繁的泥石流,现在则成家常便饭。“雨大点就有泥石流,震后一直是这样,今年已经有三次了。” 2011年杨勇这次考察,地质灾害随处可见。在石坎河,泥石流几乎填平了沟壑,从杨勇提供的照片上看,狭窄的河床变成了宽阔的“碎石公路”。每年汛期,山区不少村庄都成为孤岛,不能进入。 地方政府投入在增加,却如杯水车薪。据当地媒体报道,2000年四川省投入300万元,2006年为1亿元,2011年则达到20亿元。然而,四川省有2万多个地质灾害隐患点,其中2300多处被列入重大治理工程名单,仅绵竹市清平乡文家沟泥石流治理工程就已耗资2亿元。“治理工程仍需要时间、资金和可行性方案。”杨勇说。 高川磷矿灾后恢复生产,造成大批植被破坏。 重建隐患 灾后重建工程和工矿企业的扩建,是杨勇极为担忧的地质环境破坏性因素。杨勇认为,灾后重建给灾区产业调整升级和环境改善带来了机遇,但是随着重建的推进,似乎没有按照这一路径发展。 他特别提到了在建设中的都汶高速公路。这条于2003年开工的公路全长82公里,震后,被当地官员认为是汶川地震“生命线”213国道的理想替代方案。 这次考察中,杨勇看到支撑路面的桥涵下岷江河床上堆积着泥石流冲下来的碎石,有的甚至超过了路面。这种灾害随处可见。 “都汶高速公路沿着岷江河谷延伸,建设大量隧道、桥涵、开挖边坡,清理滑坡体都会对破碎的地质结构产生扰动。这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工程,建成之后也将长期接受地质灾害的考验。”杨勇说。对此,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唐邦兴也谈道,“路哪里坏了就修哪里,费用高,效果差。我们曾经建议改道。” 另一个值得忧虑的现象是,沿着龙门山脉的工矿企业在灾后恢复生产并逐渐扩建,这是杨勇最为关注的问题。 “从林立的烟囱和新增生产装置的更新可以看出,一些小厂可能关闭了,但德阳和绵阳地区的磷化工产业群和生产规模似乎较灾前扩大了,这需要增大磷矿石开采量来支撑。”杨勇说。 以法国拉法基集团和中联集团水泥项目新扩建为标志,北川、彭州和都江堰几个地区都新上了水泥项目,水泥矿源均来自龙门山大规模的露天开采。 根据都江堰拉法基水泥有限公司(下称拉法基)矿山扩建工程的环境影响报告书,“灾后重建需要大量优质水泥,而市场缺口非常大。”2009年,公司已公示筹备扩大产能,为此将对石灰石矿山及页岩矿山进行扩建。矿山均位于都江堰。 除了工矿企业对地质的影响之外,扩建的工厂也可能带来环境污染问题。“在岷江河谷、龙门山水系上又恢复并新扩建了许多高污染、高耗能的产业,而这些生产活动区都是成-绵-广经济带、成都平原城市群落的水源地。”杨勇说。 刘平已隐隐感到了这种不利影响。“现在地里庄稼不收,经济作物像猕猴桃和药材也种不活,山上的树也开始死。”村民怀疑是附近一家灾后重建的铝厂造成的。一位在铝厂工作14年的工人李师傅向南方周末记者反映称,2008年重建时环保设施的确没有跟上,今年才逐渐到位。 安居不乐业   “被地震破坏的工矿和化工企业要恢复生产,政府要进程和速度。但是,在这种高歌猛进的态势之下,思考不冷静、措施不谨慎就会使重建埋下许多隐患。”汶川地震两周年前夕,杨勇就曾在接受环保组织自然之友的采访时说过。 事实上,重建工程及工矿企业的扩建项目应当有环评审查,但却形同为企业和项目背书。如拉法基扩建的环评报告书中就提及:“排废场有水土流失、地质灾害隐患”,但“矿区开采施工工艺符合水土保持和生态环境总体要求,从水土保持角度,本项目建设是合理可行的”。 杨勇的考察认为龙门山地区已难以承受再次破坏,他曾撰文称:“龙门山地震断裂带中已形成了大面积、大净空的矿山开采区和剥离采场。海拔2500米以上的含矿层基本上已采空……5·12地震中,该区成为次生地质灾害最快速和最明显的响应区,形成了密集巨量的地质灾害群和丰富的泥石流物源。” 每年汛期,矿区道路均被破坏,矿区难以进入,安监部门规定,汛期矿区需停止开采。可见增大开采量的影响深远,需要谨慎评估。然而,为了快速恢复重建,很多项目的评审速度加快,程序也简化了。“和地质灾害相关的项目,我们评审了很多,以前做两三年的评估,现在一两年就上了,甚至没有审查,只叫做‘排查’。”唐邦兴说。 “我国的环评中几乎没有公众参与,公民参与意识和参与水平也有待提高,环评的结论没有考虑多方利益。”杨勇说,“也没有强硬的约束机制让企业来承担责任。” “每个阶段的首要目标不同,地震刚过后,以抢修安置恢复为先。”马东涛说,“但是现在三年了,一些问题已经暴露出来,与我们当初的想象和预估发生很大改变,一切都要冷静思考,科学应对,是时候为我们当时的盲动埋单了。” (文章来源:南方周末。汪韬:《南方周末》记者。)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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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 | 越共面临体制危机

在20世纪90年代的经济繁荣后,该国出现了普遍不满。 越南胡志明市——他的书架上摆满了马克思(Marx)、恩格斯(Engels)及胡志明(Ho Chi Minh)著作集,这是忠诚跟随共产党事业的历程给他留下的印记。然而,77岁的阮福祥(Nguyen Phuoc Tuong)说,他已不再信奉共产主义。阮福祥曾为两位总理做过顾问,但现在,他像许多越南人一样,强烈谴责政府。 他在自己位于胡志明市郊区的公寓中接受采访时说,“现在,我们的体制是一党治国的极权统治,我自己出自这个体制,我了解这个体制的所有缺点、弊端及腐化现象。如果不解决这个体制的问题,它就会灭亡。” 按图放大 Justin Mott for the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 紧挨胡志明市的一条铁轨,公寓楼密密匝匝。越南出现了失业和其他经济问题,不过经济仍在增长。 按图放大 Justin Mott for the International Herald Tribune 曾为两任越南总理担任顾问的马克思主义学者阮福祥说,“如果不解决这个体制的问题,它就会灭亡。” 1975年,越南共产党战胜了美国支持的南越武装。但现在,由于 经济衰退 ,越共正面对日益增长的民怨。而且,越共也出现分裂,党内两派针锋相对,一派是传统势力,希望延续越南的社会主义指导原则和越共的绝对权力,而另一派则呼吁体制多元化,并完全接纳资本主义。 最重要的可能是,在越共正在竭力应对的这个社会中,由于新闻及观点绕过了国家控制的媒体,通过网络传播,人们得以了解到了更多信息,也更倾向于批评。 自从38年前统一越南以来,越共历经过考验,既有同中国和柬埔寨的冲突,又有金融危机及内部分裂。卡莱尔·A·塞耶(Carlyle A. Thayer)说,现在的新情况是,对于领导层的批评“已经在全社会爆发开来”。他是国外研究越南问题的主要专家之一。 塞耶说,越南的环境在其他方面都很极权,但党内的分歧实际上有助于鼓励言论自由,原因是各个派系都急于抹黑其他派系。 他说,“在越南有种矛盾的现象,异见越发活跃,与此同时,压制也是如此。” 随着在越南9200万国民中,异见的声音越来越多,政府也试图要进行镇压。法庭将无数博客作者、记者和活动人士判处监禁,但是,批评声,尤其是在网上,似乎有增无减。政府屏蔽了一些网站,但是许多越南人会使用软件或某些网站来设法绕过审查。 作家张辉产(Truong Huy San)说,“比起以前,努力表达自己的观点、批评政府的人多了很多,他们的言辞也更加严厉。”张辉产也是记者及知名博客作者。 张辉产现在正在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参加一项访问学者项目。他著有《获胜方》(The Winning Side)一书,这本书可能是自1975年以来,越南国内人士撰写的第一部具有批判性的、全面的越南历史。这本以辉德(Huy Duc)为笔名写就的两卷本著作,未经政府许可就付印,在越南被广泛阅读。书中描述了清洗不忠诚党员和没收南越企业主资产等举动。 对于一般造访越南的人来说,越南表面上呈现的经济进步,使人很难理解许多越南人所表达的那种深深的悲观。数百万人在10年前只有自行车,现在却能骑着摩托车在工厂和办公大厦旁的道路上飞驰。 改革催生了处于越共严密监控之下的怪异市场经济,随后,越南经济在20世纪90年代蓬勃发展。即便是在现在,越南经济预计仍会以4%到5%的速度增长,部分原因在于越南大量出口大米 、咖啡及其他农产品。 然而房地产市场由于供过于求而陷入停顿,银行坏账负担沉重,报纸上满是失业率提高的文章,越南也被全球腐败观察机构“透明国际”( 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 )列为腐败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在包含176个国家的名单中,越南排名123,排名越靠前,腐败程度越低。) 越南共产党认为自己可以充当资本主义企业的领导者,而越南的商人则抱怨,越共实行的政府监管让他们不堪重负。 尽管这里有难以抑制的奋发热情,人口也很年轻,但许多人说,越南失去了方向。 “我在越南的21年里,从来没有在知识分子和企业家当中,见到过这么严重的对体制的不满,”越南一家投资公司印度支那资本(Indochina Capital)的首席执行官彼得·R·莱德(Peter R. Ryder)表示。“在商业界和党内,都开展了很有意义的辩论,这些人对国家未来的走向异常关切。” 在越南国会经济委员会4月初组织的春季经济论坛(Spring Economic Forum)上,与会者“纷纷争抢在麦克风前发言的机会”,参加论坛的著名经济学家黎登营(Le Dang Doanh)表示。他形容论坛上“争论激烈”。 他说,许多人都批评称,尽管经济结构需要深入调整,“但几乎什么都没有实施”。 黎登营说,“这是信任危机。每年都向公众承诺,情况会更好,但老百姓看不到。” 处于政治风暴中心的是2006年上任的越南总理阮晋勇(Nguyen Tan Dung)。阮晋勇行事风格急躁,还采取了雄心勃勃的计划来推动经济。这打破了党内官僚呆板的形象,最初为他赢得了支持。 但是由于他解散了一个顾问委员会,因而疏远了很多党内人士。该委员会一直是推动改革进程的一股领导力量。委员会成员包括马克思主义学者阮福祥,以及其他许多老党员。 更重要的是,阮晋勇推出的主要政策,即效仿韩国的私营企业集团,大力推动国有企业建设的做法,产生了负面后果。 经济学家表示,掌管这些企业高管与共产党官员关系紧密,通过扩张,这些企业进入了许多自己并没有能力管理的业务,还在股市和房地产市场上进行投机。两家最大的国有企业曾濒临倒闭,现在仍然处在资不抵债的边缘。 马克思主义学者阮福祥表示,共产党内部的紧张局面随着经济状况恶化,已经出现加剧。 2月,他帮助撰写了一份致越共总书记的公开信,敦促对该国的宪法进行改革,从而“确保真正的权力属于人民”。他还没有得到回应。 阮福祥说,他从为武文杰总理(Vo Van Kiet)担任顾问时,就迫切地想要推动变革。武文杰曾帮助在20世纪90年代改革越南经济。 然而现在他感到时间紧迫。他患上了癌症,不过病情似乎正在缓解。他谈道,疾病带来了某种精神解放,促使他讲出了现在心中的真话。 “简单说,马克思是个伟大的思想家,”他说。“但如果没有马克思,那会更好。” 翻译:王童鹤、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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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 | 地震撕裂中国互联网

4月20日在四川省雅安地区发生的7.0级大地震撕裂了中国的网络世界。在新闻发布后数小时之内,中国的社交网络如微博,门户网站的论坛及其他网络空间中即出现争议和争吵。灾难如同一个集结信号,将虚拟空间的中国人汇集成一个狂热的群体,在表达诉求和意见的同时,也出现了更多派系争斗与人身攻击,很多议题无法达成具有倾向性的一致。这些撕裂式的争论既暴露了中国政府在灾难发生时缺乏有序、专业的应对机制,也是中国网络世界由来已久的阶层割裂、语言暴力乃至官方舆论控制的一次集中爆发,最终呈现出自上而下的乱局。 争论议题主要集中在对公权力及相关机构应对灾难的质疑,对“公知”公共言行的挑战,以及“不添堵”背后掩藏的关于商业化媒体和志愿者等民间组织应在多大程度上参与重大事件的不同意见。 按图放大 Wu Hong/European Pressphoto Agency 清源乡,战士们帮助村民清理震后废墟。 按图放大 Mark Ralston/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周一,一位长者在龙门乡他被毁的房屋外举牌呼救。 按图放大 Jason Lee/Reuters 地震袭击宝兴县灵关镇之后,周一,一位幸存的妇女背着沉睡的女儿走过山边的废墟。 按图放大 Courtesy of Zhang Juyan 芦山中学校内的食堂,底层天花板被震脱落。芦山中学据说是5·12地震后新修的。 地震发生初期,针对中国政府及相关公权力机构的批评比较集中。根据国家行政学院法学部讲师张效羽整理的震后微博反应时间表,“事件发生后120分钟以内就会有知名公知批判”。批评主要包括:官方媒体的报道速度,通往灾区的高速公路收费问题,救灾速度与秩序等。这种批评起到了实际效果。比如至4月23日,交通运输部已下发通知,要求北京、河北、辽宁、河南、山西、四川、天津辖区内收费公路经营管理单位对住建部向四川雅安芦山、宝兴等灾区派遣城镇供水应急抢险分队车辆免收通行费 。曾供职于《南方周末》的记者陈鸣则在新浪微博发表《悲情是最差的选项》一文,提出目前核心问题是科学救灾、精细救灾,“行政成本要小,物质消耗要小,动员人力、动员社会幅度要小,并不是所有地震都适用举国体制。” 针对中国红十字会的批评持续数日。地震当日,中国红十字会筹款约14万元人民币,与之对比的,是民间公益组织“壹基金”一天筹集善款约1000万元人民币。中国红十字会公信力落败持续至今,23日,广州的一家邮局甚至挂起了“邮局没有郭美美,赈灾捐款免邮费”的标语。同时曾获得潘石屹,任志强等企业家信任的“壹基金”也开始遭遇责问:与中国红十字会是否有隶属关系,是否具有救灾能力,牛根生——毒牛奶丑闻主角之一“蒙牛乳业”的创始人——担任“壹基金”理事,这是否降低了它的公信力。 信奉“围观改变中国”的中国互联网用户起到了监督公权力的作用,但是对威权统治的普遍不信任和不满,以及信息不对等,导致这种监督逐步演化为愤懑之情的宣泄。 4月23日晚间8点左右,北京民政局用新浪微博官方账号号召全国人民捐款,评论和转发中出现了20多万条“捐你妹”,14万多条“滚”,两小时后这条号召被“加密”。这与中国红十字会的境遇如出一辙。4月20日地震发生当日,中国红十字会也使用新浪微博官方账号发布赈灾和募捐信息,收获的也是数以十几万计的“滚”。 在普遍的责备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4月22日《中国青年报》评论员曹林发表《适当的节制和静默有时更有力量》一文:“批评更需要节制和慎重,特别想对那些充满讨伐激情的网友说一句:这个时候抹黑壹基金,是很不好的;这个时候痛批红十字会,是极不合时宜的;这时候去逼问企业捐多少,也是极不合适的。放下成见和偏见,丢掉平时那种‘找一个敌人去讨伐’的习惯性对抗思维。灾难之下每个人都非常渺小,灾害是人类共同的敌人,不要做伤害救灾凝聚力的事情。” 北京学者、作家崔卫平曾在为纽约时报中文网撰写的评论文章《今天,我们如何爱国》中提出“权力性反对”的概念,指出中国的互联网上“出现了另外一种‘以官方为中心’:凡是官方拥护的,我们就反对;凡是官方反对的,我们就拥护。这并不是独立人格的体现,而是一种反应性人格,是被动的,应激性的,甚至是依附性的;是等待官方的意见,然后再作出自己相反的反应”。 互联网公知质疑公权力的同时,也遭遇了对自身言行的挑战。“公知”这个词在中国的网络世界十分微妙,它既被泛化——具有话语权的互联网用户被笼统称为公知,也面临污名化的危险——公知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个负面词汇。公知的代表人物,作家李承鹏在地震当日前往灾区救灾,过程中不断遭遇“作秀”的质疑之声。而另外一位公知、作家韩寒则结合2008年汶川地震参与救灾经验发表《地震思考录》,呼吁冷静与理性,“在救援最重要的72小时内,明星名人不要前往”。这使针对公知的讨论分裂为两个阵营:积极参与与冷静以对,双方互相讥讽。《都市周报》的编辑耿清华在微博上提出用“职业政治家”的眼光看待行动派公知:“对他的言论和文章尽可嘲讽,政治理念有分歧更可争论。他开工干活,推动社会向好,那就该支持。至于‘出名’,那是职业收益,跟卖东西收钱是一个道理。” 4月21日晚间,国务院下发通知,“要求单位团体未经批准暂不进灾区”,随即“不添堵”一词出现在《人民日报》,《南方都市报》等媒体头版,网络针对这一词汇的争议持续发酵。这既是对救援车辆在通往雅安的高速公路上堵车这一新闻的反应,也指向涌进雅安的媒体记者,志愿团体和个人。响应“不添堵”者认为此次对于地震的反应过度;而反对者则猜测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来自官方对商业化媒体和民间组织的打压。 前往地震现场的媒体数量是否合理,始终没有一致的看法。《南方都市报》深度新闻部负责人卢斌在接受采访时对我们说,地震当天报社派出了21名记者前往灾区采访。他承认“媒体的到来肯定有挤占灾区资源的影响在”,“但是我们要把目光放在媒体报道对信息公开,对国家社会的影响上。”对此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副院长张志安在接受采访时提出疑问 :“很多媒体派记者去一线采访,但有多少是独家报道呢?我们不要为了去雅安而去雅安,不要为了表示而表示。” 各色媒体都涌向前线,一些消费灾难的报道引发反感。新浪微博的意见领袖、账号“作业本”发布一条消息称:“四川卫视戴眼镜的女记者多次打断医生抢救病人过程,耽误时间,采访灾民时竟然还问他们今天喝到粥开不开心。”该条微博被转发超过5万次。普利策奖得主、汕头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彼得·阿内特(Peter Arnett)在接受采访时对我们说:“在灾难报道中,记者必须要遵守几个原则:要始终考虑受访人的感受,在报道中要剥离自己的情绪去遵守专业的新闻操作规范,最重要的是快速准确地报道灾情。” 在公众层面,由“围观改变中国”演变为信息过载,不知所措和情绪激奋。韩寒创办的电子杂志《One一个》在新浪微博的账号“亭林镇工作室”针对围观网民的困惑发表评论:“捐款是作秀,不捐是冷漠,捐早是求名,捐晚是被迫,捐多是炒作,捐少是抠门,公开是显摆,不说是装逼,解释是掩饰,沉默是心虚,无图无真相,有图说伪造。”互联网用户面对灾难选择性摇摆的同时,针对灾情的反应相左者,也互相指责和倾轧,一言不和即出现人身攻击和诅咒性言论。 崔卫平在发表于纽约时报中文网的一篇呼吁中国人“善待他人”的文章中写道:“我们所处的是一个特权社会,它就是一个充满歧视的社会。许多歧视和羞辱是由制度提供保障的。包括身份歧视、民族歧视、性别歧视、政治歧视、地域歧视等等,随处可见。可以说我们的社会是依靠各种歧视和无理剥夺才得以运行。一般人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世界,同时不自觉地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的逻辑:因为自己受到歧视,觉得自己有理由去歧视别的人们。从自身被羞辱当中,发展出一种急切地想要羞辱他人的愿望和冲动。” 中国的互联网用户已经接近5.5亿人,自网民集结并参与公共事务以来,对互联网在推动中国公民社会养成方面积极意义的探讨,与对网络暴行的反思,一直并肩齐行。 2012年,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胡泳在个人博客上发表《网民成长的十个面向》一文,认为网络围观是一种见证的力量,“网民每一次简单地按下按钮,都等于一次民主投票。一个两个人一次两次地按键并不起眼,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舆论的力量却可以经由‘网聚’而产生。”而杭州市委下属的市情研究所研究员姜方炳则于2011年在《浙江学刊》发表文章批评“网络暴力”:“‘网络暴力’作如下界定:一定规模的有组织或者临时组合的网民,在‘道德’、‘正义’等‘正当性’的支撑下,利用网络平台向特定对象发起的群体性的、非理性的、大规模的、持续性的舆论攻击,以造成对被攻击对象人身、名誉、财产等权益损害的行为。” 如同硬币的两面,中国互联网兼具积极意义和负面效应,而在此之上又有一种潜藏但却极为巨大的力量介入——中国政府对互联网舆论的控制。2013年4月,英国媒体《经济学人》发表特别报道《中国互联网:巨大的笼子》(China’s Internet: A Giant Cage),该文认为,互联网本来该帮助中国民主化,但是中国政府通过雇用网络警察,网络专家和网络宣传人员过滤,监控和引导中国网民,最终让这个专制国家加强了控制。 网络信息分散的特性,中国网民的愤懑性行为习惯,以及中国政府对网络舆情的控制,导致了互联网生态的乱象,雅安地震将这一持续已久的乱象在短期内放大。互联网从业者、中国最早的互联网用户之一黄继新在采访中对我们说,这种乱象暴露出了更深层次的问题:“中国素来缺乏公共言论空间和规则,没有公共辩论的训练和习惯,中国网民在享有较之以往更大进步的公共言论自由时,犬儒和戾气获得了更壮观的呈现,破坏性的讨论方式对理性声音产生了驱逐效应。而公知被泛化,及至污名化后,公共空间不再存在得到广泛信任的意见领袖。在今天的中国,威权统治遭受质疑,意见领袖随着公知污名化而失去尊重,宗教信仰也缺少做出建设性努力的基础和力量,最终网络舆论一盘散沙。” 特约撰稿人王鑫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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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 | 苹果道歉、微信收费与“具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

在受到中国中央媒体持续半个多月的围攻后,全球最有价值的公司终于屈服。上周一(4月1日),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 Cook)在一封亲笔签名的公开信中对中国消费者表示了“诚挚的歉意”,并强调苹果对中国怀有“无比的敬意”。 这则新闻大概会让《环球时报》的总编辑胡锡进先生及其忠实粉丝这样的民族主义者们心头升腾起不少满足感,但更多的中国消费者其实并没有觉得这家公司哪里对不起自己。相反,它给他们带来并给整个中国市场引入了前所未有的客户体验。至于央媒咬住不放的它在售后服务方面对中国消费者的“歧视”,恐怕更多地也只是入乡随俗罢了。 对苹果公司的批评始于中央电视台今年的3•15晚会,但那场名义上为消费者维权的晚会因为一条“大约八点二十发”的蹊跷微博而变得更像一个黑色幽默。颐指气使惯了的央媒也许是被苹果最初的冷淡回应所激怒,旋即对苹果发起了新一轮尖锐抨击,而且看起来很有些协同作战的味道。这一回,央视和《人民日报》将重点放在了针对苹果“傲慢”——一种主管感受而非客观现实——的指责上,想必这就是库克在那封发表在苹果公司官方中文网站上的致消费者信中所提到的“对外沟通不足而导致”的所谓“误会”。 不出一些分析人士的预料,在官媒口诛笔伐了两周后,中国国家质检总局和工商行政管理总局这两个市场监管部门也加入了批判苹果的大合唱。他们宣称,将加强对苹果等电子产品企业的监管,甚至“采取法律手段”。 在这种巨大压力下,苹果最终还是如同《环球时报》期待和中国外交部赞许的那样,“低下了它傲慢的头颅”。但谁都明白,它的道歉并不是因为它敬重中国媒体或害怕中国政府,而是因为它极其依赖和在乎中国庞大的市场,它也深知政府之手在中国市场上的魔力。中国目前是苹果公司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市场,也是增长最快的市场。库克去年在访华时曾对媒体说,他预计中国最终将成为苹果的第一大市场。按照花旗集团一位分析师分析师的说法,如果事态僵持下去甚至与中国政府闹僵,苹果公司有可能丧失其在中国市场的一半份额,相当于损失130亿美元的销售收入。 这一事件折射出当前中国经济运行中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的经典故事:政府被一部分利益集团——通常是被称为国有企业的那部分——绑架,随后又去绑架消费者和市场,打着后者旗号去盘剥另一部分利益集团——主要由外企和私企构成。当然,我们也可以说,本来应该充当中立仲裁者角色的政府与所谓国企从来就是一家人,它们正日益紧密地携起手来,在“具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的战场上奋力压制来自私企和外企的挑战。 另一个新鲜出炉的例子是政府主管部门关于微信收费的试探性放话,这个问题的实质原本是中国移动等几大国有移动运营商与互联网巨头腾讯公司之间的博弈。使用过腾讯微信的人都知道,它的强大而丰富的功能正在迅速蚕食移动运营商的短信乃至电话业务。更令这几家运营商有苦说不出的是,神奇的微信软件所赖以运转的移动互联网信号正是它们自己投入巨资兴建的硬件网络提供的,它们肯定有被腾讯占了大便宜的委屈感。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抢先跳将到前台的竟然是国务院主管通信行业的监管部门——工业与信息化部,几大国有移动运营公司反而极少就此事公开明确地表过态。 一周多前,有媒体援引工信部部长苗圩的话说,工信部正在“协调”有关事宜。他认为,未来有可能对微信进行小幅收费。从这位负责人表现出来的积极态度来看,工信部显然是主张对微信收费的。在我个人有限的经济史视野中,政府命令、鼓励或暗示企业对原来免费的产品收费,恐怕这是史无前例的头一遭,我们以前只见到过政府禁止企业向消费者乱收费的情况。 因此,即使是最不愿意恶意揣度的人也看得出来,工信部是受到了上述几家国有运营商的压力,力图动用行政权力,以“规范市场秩序”之名对“搅局者”腾讯公司巧取豪夺,进而去填补因技术创新而被“动了奶酪”的国有移动运营商的垄断利益。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它还怂恿腾讯将这笔“买路财”转嫁给消费者。只是工信部这次可能自觉实在不好意思宣称自己是在维护消费者利益(像央视和国家工商总局对待苹果那样),因为要让超过3亿的微信用户相信收费比免费是一件对自己更好的事情,也许只有先把他们统统教育成网络上所说的“自干五”才有可能。 新任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曾经说过,要将错装在政府身上的手拿掉。作为他的直接下属,工信部的所作所为,为他近来一直呼吁的以削减行政审批和向社会放权为核心的政府改革提供了一个鲜明的反面例子。这也许正好印证了李克强在首度记者见面会上的感叹: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要难! 平心而论,除了极少数铁杆“果粉”外,中国消费者不会天真到认为苹果公司洁白无瑕。至少就我自己的身边感受,多年以来,钟爱苹果产品的大多数消费者都对它的高价位和系统非开放性颇有怨言。但是,相比于国内市场上那些央企巨无霸们的劣质服务和蛮横态度,这类问题大概只能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瑕疵了。再说苹果又没有依靠政府红头文件强迫手机用户支付那么贵的价格,就像那些“国”字头公司经常所为。苹果也好,腾讯也好,它们再傲慢也不敢得罪消费者。正因为这个道理,腾讯公司才摆出一付宁愿顶撞工信部也不想对微信收费的姿态。然而那些“中”字头公司,它们那“高贵的头颅”是永远都不屑于在消费者这个口口声声的“上帝”面前低下的。因为它们的生财之道并不是市场竞争,而恰恰是压制竞争,而它们所赖以维系的行政垄断地位也不是消费者赋予的。这就是为什么苹果卖那么贵却仍然有那么多忠实粉丝,而中国的铁道部和国家电网无论被《人民日报》和央视表扬多少遍也很少拥有粉丝的原因。 有一段时间,这些巨无霸们经常自称为“共和国长子”,言下之意,大大小小的地方国企自然是“共和国次子”了。这种大言不惭倒确实恰如其分地反衬出私营企业和外资企业的“共和国私生子”和“共和国养子”地位。只是“长子”和“次子”们应该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活得那么滋润,不正是因为那些“私生子”和“养子”辛苦劳作并冒了巨大风险打造出今天这样一个庞大的中国市场吗?若真的任由无节制的过度贪欲彻底压垮了“养子”和“私生子”,“长子”和“次子”们的金饭碗也就随之砸掉了。用一句医学用语来说:寄生虫是离不开宿主的。 多年来,中国的各级政府都在不余遗力地鼓励创新,从中央到地方还为此安排了许多金融财税方面的扶持政策。把这说成是叶公好龙显然在很大程度上冤枉了政府,虽说我们其实也明白,政府非常希望将社会上的“创新”活动严格地限制在科技和经济领域。但微信有可能迫于政府和垄断国企压力向消费者收费的新近例子告诉我们,当垄断利益肆意扩张到一定程度时,就连政治上几乎没什么风险的技术和经营模式的创新也是很难不被扼杀的。《南方都市报》的一项非正式网络民调显示,在2000多名受访者中,有86%的人表示如果微信要交费,他们将不再使用它。在原产自中国本土的极少数凤毛麟角的创新成果中,微信可能是最大和最有价值的一个。 如同思想文化领域的创新总是大幅度改写人们的观念世界一样(这总是令有些人无比恐惧),科技经济创新也必然会引发社会利益格局的大幅度调整,从而激起既得利益集团的强力反弹。当前这幅“具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的浮世绘,异常讽刺地应验了列宁在100年前对“垄断的、腐朽的、没落的资本主义”的预言。 苹果CEO蒂姆•库克在他的致歉信中还意味深长地写道:“我们也意识到,关于在华运营……还有许多需要我们学习的地方。” 是的!他终于应该醒悟,想要在“具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海洋中如鱼得水,仅仅拥有创新天赋和懂得如何服务好消费者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消费者”这个词更多时候只是一面旗帜,而且通常会魔术般地变成一面反对自我利益的旗帜,就像“人民”这面更大的旗帜一样。 写于2013年4月4日, 2013年4月10日发表于“FT中文网”;见网标题:苹果道歉、微信收费与“中国特色”;链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49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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