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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建民谈外交形势:极端民族主义泛滥将致灾难

记 者 赖竞超 雷 辉 | 来源: 南方日报2012年3月24日 吴建民(资料图片) 吴建民生于1939年,1959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法语系,曾为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国家领导人担任过法语翻译。他曾是中国驻联合国第一批代表团工作人员,担任过外交部发言人,驻外大使。回国后,他任外交学院院长,全国政协外委会副主任等职,还曾于2003-2007年任国际展览局主席,是第一位中国人、第一位亚洲人、第一位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人士担任这一重要职务。 前日下午,受省政协和广东省公共外交协会邀请,资深外交家、原驻法大使吴建民来粤作《我国外交政策与开展公共外交》的专题报告。 前日上午,吴建民接受了南方日报专访。他说,随着美国战略重心转移,中国和世界正处在一个关键点上,如果处理不当,亚洲崛起的势头将中断,最终导致两败俱伤。面对复杂的国际局势,应抓住各方共同利益的主轴,千万不能堕入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泥沼。 谈中美关系 新冷战基础根本不存在 中国的国策是永远不称霸,新“冷战”的基础根本就不存在。而且,我们也不能容许新冷战的发生,它的结果将使亚洲崛起的势头中断,最终两败俱伤 南方日报:近年来,世界局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西方国家饱受美债危机、欧债危机的困扰,包括利比亚、伊拉克等在内的不少国家已经或正在发生剧变。在此背景下,中国的外交环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吴建民:大的环境没有变,仍然是以和平发展为主流。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和世界正处在一个关键点上。可能倒退,也可能前进。去年,美国在东亚和东南亚地区采取了一系列行动,战略重心转移。虽然美国要裁军,但太平洋地区的军队不仅没减少,反而要增加。现在亚洲出现了军备竞赛的势头,亚洲国家之间的问题和矛盾日益增多。 南方日报:美国战略重心转移,中国应该如何应对? 吴建民:一方面,美国战略重心的转移是必然的,它追随国际关系重心从大西洋向太平洋的移动。另一方面,转移还处在初期。伊拉克、利比亚、阿富汗、伊朗等国,已经耗费了美国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和政治精力。 至于这个转移会带来怎样的结果,要看我们如何应对。去年,我去巴厘岛开亚太小组会议,会上有些人援引2011年11月25日《华尔街日报》刊登的由澳大利亚前任国防部长撰写的文章,文章提出奥巴马主义,并把它与杜鲁门主义相提并论,认为中美之间可能要搞冷战。 我觉得这是完全站不住脚的,因为中国的国策是永远不称霸,新“冷战”的基础根本就不存在。而且,我们也不能容许新冷战的发生,它的结果将使亚洲崛起的势头中断,最终两败俱伤。我们要学习邓小平同志用大智慧来处理这个关键问题。 南方日报:您所说的大智慧是指什么? 吴建民:2011年9月6日,国务院新闻办发布《中国的和平发展》(白皮书),其中提到要扩大同各方利益的共同点,在利益汇合点,构建不同层次、不同领域的利益共同体,实现共赢的局面,这就是大智慧。 大智慧与大利益相联。21世纪中国最大的利益是保持发展势头。这个势头是中国人经过100多年的艰苦奋斗才争取来的,如果这个势头因为我们处理关键节点关键问题的失误,可能造成中断,一旦中断,恢复起来代价将十分巨大。 南方日报:有人说,美国的战略重点转移,中国发展的外部环境将比以往严峻。您怎么看? 吴建民:严峻不严峻,得看如何应对?思路决定出路,思路对了,柳暗花明;思路错了,寸步难行。今年2月,习近平副主席访问美国,强调始终要抓住中美双方共同利益的主轴。中美的分歧很多,但是过去40年来中美关系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就是依赖双方的共同利益:我们都希望太平洋地区实现和平稳定以及基于共赢的经济增长。 对于中美关系,我们应当沿着习近平副主席的思想:“太平洋很大,可以容纳中美两国。”如果选择对抗,形势当然会走向严峻。 谈南海局势 极端民族主义要不得 打就能解决问题?很多人以为打仗打赢了就好,其实不然,反而会让中国的周边局势陷入混乱 南方日报:去年以来,在中国南海,争端频频发生,菲律宾、越南等东南亚国家走“平衡外交”路线,试图拉拢“第三方”进入南海。中国应该如何应对南海地区日益复杂的局势? 吴建民:关键是弄清中国的大利益、地区的大利益、世界的大利益是什么。和平发展与合作是大利益,南海问题是有分歧的,但也有共同利益。我们应该遵循邓小平同志的思路: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南方日报:有学者和网民在南海问题上态度激烈,认为中国应该更为强硬,必要时采取武力措施。对此,您怎么看? 吴建民:打就能解决问题?很多人以为打仗打赢了就好,其实不然,反而会让中国的周边局势陷入混乱。 两年前温家宝总理在联合国大会上就说过,战争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最后手段已经过时了。看看美国人发起的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亚战争,它们问题解决了吗?没有。一个力量对比如此严重的不平衡战争,不仅没有解决根本问题,还给美国、欧洲带来了一堆难题。 南方日报:您写过一篇文章叫《南海争端,中国克制是种自信》,引起广泛关注,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吴建民: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的观点是:爱祖国,也要爱人类,才能站得住脚。在全球化、信息化也已构筑了各国利益如此紧密的智慧地球时代,我们已经不能关起门来只讲狭隘的爱国主义了。中国人自古就有天下观,这个天下观不应只限于中国,而是世界的。 希特勒爱德国吗?当然爱,但他搞民粹主义。今天的青年人要有广阔的视野,要胸怀天下。民粹主义、极端的民族主义和狭隘的爱国主义要不得。一个自私自利的国家会失去朋友,会被孤立,在今天,孤立就是一场灾难。 南方日报:对于民粹主义和极端的民族主义,应该怎样引导? 吴建民:其实我们要相信中国老百姓大多数是理智的,有一个沉默的多数。极端的东西,多数老百姓是不赞成的。中国人是很善良的,中华民族是一个友善的民族。 现在社会上有两种人搞民粹主义:一种是思想还停留在过去,看不到世界已进入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人,他们还保留战争与革命时代的眼光,犯了时代错误。还有一种人是出于既得利益的需要,在美国就有人喜欢煽动紧张情绪,国与国关系一旦紧张,军火就好卖。 南方日报:做这种引导工作是需要勇气的,因为有可能引来非议,被批评甚至被谩骂。 吴建民:真理不就是不断地迎接各种谩骂之后才成长起来的吗?今天的中国在走向世界的时候,要有人出来讲几句话,这对中国好,对世界也好。极端的民族主义任其泛滥,最后只会给中国带来灾难。 谈叙利亚问题 国家看法不同很正常 国家的看法不同,这在联合国再常见不过了。每个国家都有权利表达自己的立场,发表自己的观点 南方日报:中国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在叙利亚、伊朗等问题上存在分歧。对联合国安理会的叙利亚问题决议草案,中国两次投反对票,招致美法等西方国家不满。这会不会影响中美、中法关系? 吴建民:我认为不会有什么影响,国家的看法不同,这在联合国再常见不过了。每个国家都有权利表达自己的立场,发表自己的观点。 南方日报:在您看来,解决叙利亚问题的最佳方式是什么? 吴建民:中国政府在叙利亚问题上应该始终坚持以下几条原则。第一,主权平等;第二,国家由谁来领导,由这个国家的老百姓说了算;第三,出现争端要通过和平方式来解决,不应诉诸武力;第四,争端应该通过对话来解决;第五,联合国在解决国际争端中发挥主导作用。 南方日报:您曾是中国驻法大使,怎么看待当今的中法关系? 吴建民:总体是好的。虽然2008年奥运会期间,中法之间有过不愉快,但后来双方达成了《中法联合公报》。去年,法国总统萨科齐来中国好几趟,他是愿意发展中法关系的。 谈公共外交 向世界说明中国 这项任务很繁重 目前,世界对中国的疑虑、担心乃至恐惧,不是在减少而是在增多,所以向世界说明中国这项任务是很繁重的。向世界说明中国,政府可以做,社会各阶层人士和民间人士都可以来做 南方日报:前几年,中国有很多开展公共外交的绝佳机遇,比如北京奥运会,上海世博会,广州亚运会,深圳大运会。但接下来几年此类大型国际盛会相对较少,在此背景下,中国开展公共外交的新亮点在哪里? 吴建民:开展公共外交,根本目的是让世界了解一个真实的中国。目前,世界对中国的疑虑、担心乃至恐惧,不是在减少而是在增多,所以向世界说明中国这项任务是很繁重的。向世界说明中国,政府可以做,社会各阶层人士和民间人士都可以来做。 过去国与国之间都是官方的政治关系、贸易关系,官方外交非常重要,但现在国与国之间依存度大大加深,官方外交已经远远不够了。开展公共外交,利用大型活动当然很好,但细水长流更加重要。在文明和文化传播的历史上,潜移默化和口耳相传可能更有力量。 南方日报:为什么外国人对中国有疑虑? 吴建民: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整个世界在变,国际关系的重心从大西洋向太平洋转移,亚洲的地位在上升,而中国崛起是亚洲崛起很重要的一部分,中国经济连续十几年平均增长率超过9%,在世界经济发展史上从未有过也不可复制。第二,苏联强大后搞霸权主义,把苏联共产党的名声搞坏了。人们很容易把对苏联的印象套在中国身上,不相信中国“和平崛起”。第三,金融危机爆发以来,西方经济陷入衰退,但中国反而还保持较高的增长速度,这个反差很大,美国、欧洲、日本等发达国家有很强的失落感。第四,随着中国社会走向多元,在中国国内关于中国外交、安全政策,出现了各种不同,甚至有比较极端的声音——“中国同某国必有一战”。这些让外国人对中国的疑虑乃至恐惧在增加。 南方日报:本届全国政协外委会在推动公共外交方面做了许多有影响的工作,今年将换届,据您了解的情况,下届外委会是否还能继续保持政策的连贯性? 吴建民:政策是否延续要看实际需求。向世界说明中国的需求,正在逐步增强。公共外交工作作为一个国家总体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随之也要加强,这既是中国的需要,也是世界的需要。换届之后,公共外交的工作不仅不应当减弱,还应当加强。 南方日报:广东是中国最早一批成立公共外交协会的省份,广东要搞好公共外交,应从哪些方面着手? 吴建民:要结合广东的实际情况。首先广东海外联系特别多,侨胞多,外向型经济发达,同世界相互依存度很高。全中国5000万海外侨胞,3000万祖籍在广东,这些侨胞与当地政府、社会有紧密联系。其次,跨国公司全球500强很多公司在广州设有机构,这些跨国公司对各国政府政策都有影响。广东开展公共外交,要充分利用这些优势资源。另一方面,广东走在改革开放前列,储备了一批人才,动员这批人才和力量,对国内外发展都有益。 吴建民 资深外交家。现任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副会长,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国际展览局名誉主席 分享到: QQ空间 新浪微博 腾讯微博 人人网 更多 版权声明 文章编辑: 冷眼 ( 点击名字查看他发布的更多文章 ) 文章标题:吴建民谈外交形势:极端民族主义泛滥将致灾难 文章链接: http://www.cdig.info/18839.html 分类: 国际观察 , 时事评论 . 标签: 南海争端 , 吴建民 , 民族主义 相关文章: 2012 年 6 月 19 日 — 刘瑜:迷人的愤怒 (0) 2012 年 6 月 15 日 — 民族精神不等于民族情绪 (0) 2012 年 5 月 26 日 — “是中国人就转”的话语困境 (0) 2012 年 5 月 18 日 — 从中菲黄岩岛和中朝渔民事件看民族主义的反噬 (0) 2012 年 5 月 14 日 — 问与答:南中国海争端 (0) 2012 年 4 月 15 日 — 【凤凰一虎一席谈】南海争端 中国该不该枪打出头鸟 (0) 2011 年 8 月 5 日 — 愤青:中国人思维缺陷的典型代表 (0) 2011 年 7 月 14 日 — 郑永年:中国如何在南海问题变被动为主动 (0) 2011 年 7 月 12 日 — 菲外长:已告知中国将把南海争端提交联合国 (0) 2011 年 6 月 26 日 — 凤凰一虎一席谈 南海争端:中国该不该亮剑(二)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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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 浙江模式:私营经济推动政改

  浙江是中国沿海地区经济高度发达的地方之一,但浙江的经济高度发达和其他地方经济发达不同之处在于,它有非常强大的私营经济。    私营经济高度发达   在浙江的3个沿海城市温州、台州、宁波,除了一些各地都有的国有大型企业之外,其他行业就很少看到国有企业。尤其在温州,私营经济更是高度发达。私营经济的高度发达,使得社会拥有了足够活动的资本以及活跃的空间,所以在浙江,到处可以看到社会发展的影子,将之称为公民社会也不为过。   由于社会的活跃,使得浙江地区社会发展的程度非常高。例如温州地区很早就是中国基督教的传教中心之一,现在已经成了中国家庭教会的三大中心之一,信教人口可以达到温州人口的15%以上。   社会发展的另外一个重要现象是社会组织大量涌现。在这三个地区大量的社会组织尤其是各种各样的协会、商会非常之多。他们非常活跃,不断组织行业的经济和社会活动,而且也和政府之间发生了广泛的关系。除了商会之外,各种类型的工会组织也在不断的出现。商会一方代表私营企业主的利益,工会组织一方代表打工者利益,进行协商谈判,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社会组织广泛参与   社会组织的高度发展,也使得社会出现了各种自发的组织监督政府,例如温州出现的“703网站”,就是社会自己成立的自发性的监督政府的组织。一开始政府很恼火,认为是故意挑毛病,但是后来政府也容忍了他们,接受了他们的监督。   在宁波,社会组织广泛出现的一个重要场所是社区服务领域。在这里,社会组织主动承担社会服务工作,为社区居民的生活创造了很多便利条件。而这些社区服务一直是政府该做而没有做到的。   在经济和社会高度发达的影响下,在社会的要求和压力之下,浙江广泛出现了政府和社会的各种不同的对话方式。例如温州几年前就创办了代表在线制度,让人大代表透过网路和社会公众进行直接对话,并促使政府公共政策的转变。    政治改革创新活跃   在温州的乐清,他们利用城市广场,让人大代表和公众直接见面,面对面听取公众对政府工作的意见。除了公众和人大代表的对话,浙江也出现了政府和公众的直接对话。值得一提的,就是在十几年前,台州的温岭出现了民主恳谈这一制度的创新。民主恳谈要求政府和公众直接进行对话,透过对话,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这个基础之上,温岭出现了更加制度化的政治改革,这就是地方公共预算改革。这种改革将政府和公众的对话纳入到现行的政治体制之内,启动了闲置不用的人大制度。在政府体制之内,创立了一系列预算审查制度,包括政府制定预算中的公众参与制度,人大审查预算的初审制度,人大代表的预算提案和辩论制度等。这些改革在中国其他地方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到目前为止,这是中国的政治改革做得最好也是创新程度最高的地方,而且难能可贵地坚持了8年,而且还会继续坚持下去,成了中国政治改革的主要试点。   上述内容可以使我们看到浙江模式的一个特点,就是私营经济的高度发展给社会创造了一个活跃的空间,这个活跃的空间又使得社会组织高度活跃。在这种环境中的政府,面对社会发展中的各种问题,就必须考虑到容忍和尊重这种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要,并推动政治改革以适应这种需要。这样的浙江模式就使得浙江在政治、社会和经济的改革中走在中国的前列,并会推动中国的继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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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报》 为什么马克思主义再次兴起?

核心提示:在全球各地,资本主义都陷入危机,人们重新对马克思主义发生了兴趣,包括很多年轻人。在这样的艰难时期,除了马克思,谁还可能是更好的阅读对象呢?没错,卡尔·马克思现在属于主流——天晓得到何时才是尽头。 原文: Why Marxism is on the rise again 发表:2012年7月4日 作者:Stuart Jeffries 本文由” 译者 “志愿者翻译并校对 【一名公用部门的工人去年在伦敦东部罢工。图片: KeystoneUSA-ZUMA/Rex Features 】 (原文提要:在全球各地,资本主义都陷入危机——但替代选择究竟是什么?噢,某位19世纪的德国哲学家的遐想如何呢?没错,卡尔·马克思现在属于主流——天晓得到何时才是尽头。) 阶级矛盾曾经显得很直截了当。在有史以来位居第二的畅销书《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写道:”资产阶级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顺便提一下,有史以来最畅销的书是《圣经》——给人的感觉却像色欲小说《五十度灰》。) 今天,在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掘墓人著书立说之后164年,事实几乎恰恰相反。无产阶级远远没有埋葬资本主义,而是让其苟延残喘。过度劳累、薪酬极低的工人们表面上被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社会主义革命(中国的)所解放了,但他们却被驱使到自杀边缘,为的是让西方人继续玩他们的iPad。中国的钱为美国买单,否则美国就会破产。 这种讽刺意味在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思想家那里也没有白费。法国马克思主义思想家、巴黎第八大学哲学教授雅克·朗西埃说:”资本主义在全球范围的主导地位今天取决于中国共产党的存在。该党为离开本土的资本主义企业提供廉价劳力,剥夺工人的自我组织权利。好在,要建立一个与今天相比不那么荒唐和更为公正的世界是有可能的。” 这种希望也许还解释了我们的经济灾难时代的另一个荒谬可笑的真相——人们重新对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思想感兴趣。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名著《资本论》的销量自2008年以来一直激增,《共产党宣言》和《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也是如此。它们的销量的增加的同时,英国工人在帮助银行走出困境,以使这个衰败的体系保持运转,让富人安享优裕的生活,却让其他人在债台高筑、朝不保夕的工作或者更为糟糕的境况中苦苦挣扎。有一位叫做何念的中国戏剧导演甚至利用《资本论》的复兴创作了一部载歌载舞的音乐剧。 最近,卡尔·马克思被开姆尼斯的德国储蓄银行的顾客从一份有10位竞争者的名单中选中,出现在新发行的万事达信用卡上面,这可能是这位留着漂亮胡须的革命理论家最惹人喜爱的咸鱼翻身。从1953年到1990年,在共产党统治下的东德,开姆尼斯叫做马克思城。显然,在柏林墙倒塌之后20多年,前东德并没有将自己过去的马克思主义历史一笔抹掉。路透社2008年报道说,对东德人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52%的人认为自由市场经济是”不适宜的”,43%的人说,他们想要恢复社会主义。虽然卡尔·马克思可能已经死去并葬在海格特墓地,但他却依然在渴望获得贷款的德国人中大行其道。自己的头像被用在一张让德国人进一步深陷债务的信用卡上,马克思会意识到其中的讽刺意味吗? 在伦敦,数千人将于本周晚些时候参加社会主义工人党组织的为期5天的狂欢节”马克思主义2012″。虽然这项活动每年都举办,但让组织者楚纳拉感到吃惊的是,近年来,参与者当中的年轻人大量增加。楚纳拉说:”之所以对马克思主义重新发生兴趣——尤其是在年轻人当中——是因为它提供了分析资本主义并且尤其是像我们目前陷入的这种资本主义危机的工具。” 鼓吹马克思主义仍起作用的书籍一直都不缺少。英国文学教授特里·伊格尔顿去年出版了一本名为《为什么马克思是正确的》书。法国毛主义哲学家阿兰·巴迪乌出版了一本名叫《共产主义猜想》的小红书,封面上有一颗红星(带有浓厚的毛色彩,也很时尚)。在书中,他号召信徒们开创共产主义理想的第三个时代(前两个时代分别是从1792年法兰西共和国建立到1871年巴黎公社社员被屠杀、从1917年到1976年毛的文化革命失败)。这一切难道不是一种妄想吗? 马克思的庄严理想对我们的有用程度难道不就像手织机对于苹果电脑公司在创新方面的声誉的作用吗?社会主义革命和共产主义社会的梦想在2012年难道不是毫不相干的?我对朗西埃说,毕竟,资产阶级没有培养出自己的掘墓人。朗西埃拒绝悲观:”资产阶级已经学会让被剥削阶级为其危机买单,并利用他们来解除自己敌人的武装。但是,我们千万不要否定历史必然性思想,断定目前的情况是永恒不变的。掘墓人依然存在,存在于生活朝不保夕的工人之中,比如远东那些遭到过度剥削的工厂工人。而今天的大众运动——在希腊和其他地方的——也表明,存在着一种新的意志,就是不让我们的政府和银行家给人民造成危机。” 【去年在保守派会议上的抗议者们。图片: KeystoneUSA-ZUMA/Rex Features 】 那至少是一位七十多岁的马克思主义教授的看法。那么抱有马克思主义情怀的更为年轻的人们又如何呢?布莱克韦尔-帕尔是伦敦戈德史密斯学院的一名22岁的学生,刚刚完成英语和戏剧专业的本科学业。我问她为什么认为马克思主义思想仍然合乎时宜。她说:”要点在于,撒切尔当政,或马克思主义与苏联扯在一起的时候,年轻一代还没有出生。我们更多地倾向于将它视为理解我们正在经历的事情的一种方式。想想埃及正在发生的事情。穆巴拉克倒台时是那么激动人心。它打破了许多成见,比如在穆斯林世界人们不会为了民主而奋斗。这证明了革命作为一个过程而非一起事件的正当性。因此,埃及发生了革命、反革命和反反革命。我们从中学到的是组织工作的重要性。” 可以肯定,这就是了解马克思主义在西方复兴的关键:对年轻一代来说,它并没有受到斯大林主义的古拉格群岛的玷污。同样对年轻一代而言,弗朗西斯·福山在其1992年的著作《历史的终结》——资本主义似乎无可置疑,推翻它不可想象——中的必胜欢呼并没有像对老一辈那样对他们的想象力产生窒息作用。 布莱克韦尔-帕尔周四将在马克思主义狂欢节上就切·格瓦拉和古巴革命问题发表演讲。她忐忑不安地说:”这将是我第一次就马克思主义发表演讲。”但是,在当今时代,思考格瓦拉和卡斯特罗有何意义?可以肯定,对今天的工人斗争来说,社会主义暴力革命是不相干的,对吗?她答道:”根本不是这样!英国正在发生的事情相当有趣。我们有一个很弱很弱的、陷入内讧的政府。我想,只要我们能够真正组织起来,就能把他们赶下台。”英国能有自己的解放广场、自己的卡斯特罗7.26运动吗?让一个年轻女子去梦想吧。经过去年的骚乱,而今天大多数英国人都与政府内阁中的富人远远隔绝,只有蠢材才会排除这种可能性。 为了得到不同的见解,我找到了欧文·琼斯。他现年27岁,是新左派的招贴画男孩,著有2011年的政治畅销书《愤青:工人阶级的妖魔化》(Chavs:the Demonisation of Working Class)。他在开往布莱顿的火车上,前去参加团结会议。他指出:”虽然英国不会有流血的革命,但一个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和为劳动人民服务的社会是有希望的。” 他说,实际上,19世纪60年代,晚年的马克思设想了这种后资本主义的社会,认为它可以通过暴力革命以外的手段来实现。”他的确考虑了扩大选举权等建立社会主义社会的和平手段。今天,就连托洛茨基主义左派也不要求进行武装革命。激进的左派会说,与资本主义的决裂只能通过民主,以及组织劳动人民建立和维护对抗破坏性力量的公正社会来实现。” 琼斯回忆说,他的父亲——20世纪70年代的一位武装斗争的支持者——持有相信打入内部解决问题的意见,主张确保工党政府当选,然后组织劳动人民来保障政府兑现诺言。他说:”我认为这就是所应采取的模式。”多么缺乏新工党色彩啊。尽管如此,交谈之后,琼斯给我发短信,说明他不是武装斗争的支持者或托派。他更想让一届实行激进政治纲领的工党政府上台。他所设想的是工党1974年2月的选举宣言的词句。这项宣言表达了”实现力量与财富的对比朝着有利于劳动人民及其家庭的根本和不可逆转的转变”的意图。且让一个年轻小伙去梦想吧。 至于琼斯这本书的成功,值得注意的是,它的前提是人们重新对阶级政治产生了兴趣,这是马克斯和恩格斯对工业社会分析的基石。琼斯说:”这本书要是在四年前写的,就会被人们斥之为上世纪60年代的阶级概念。但是,阶级又回到我们的现实当中,因为这场经济危机对人们产生了不同的影响,还因为联合政府的箴言’我们都相聚于此’令人作呕、荒唐可笑。现在不可能像上世纪90年代那样坚持认为我们都是中产阶级。本届政府的改革以阶级为基础。比如,增值税的增加对劳动人民产生的影响是不成比例的。” 他说:”这是一场公开的阶级斗争。工人阶级在2016年的日子将不如本世纪初。但是,如果你支持在这方面蒙受苦难的占人口30%的民众,你就会被指责为阶级斗士。” 这与朗西埃告诉我的事情如出一辙。这位教授认为:”关于马克思主义思想,一个仍然站得住脚的观点是阶级斗争。我们的工厂消失了,也就是说,我们国家出现了非工业化,工厂的工作外包给了劳动力比较便宜并且比较听话的国家,这与资产阶级统治者在阶级斗争中的行动有什么区别呢?” 除了对阶级斗争的分析以外,马克思主义对于我们艰难度过经济萧条为什么具有某些教导意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对经济危机的分析。斯拉沃热·齐泽克在他的新著《少于虚无:黑格尔和辩证唯物主义的阴影》中试图将马克思主义关于经济危机的思想用于我们现在经历的危机中。齐泽克认为,基本的阶级对抗是在”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之间。 两者之间的区别何在?他解释说,每一种商品都有使用价值,这是按照其满足需要和需求的用途衡量的。与此相对,一种商品的交换价值历来根据生产时使用的劳动力衡量。齐泽克认为,在当前的资本主义制度下,交换价值变成自主价值。他说:”它转变成了自我推动的投机资本这样的幽灵,它之需要生产力和现实的人,仅仅是将他们作为自身暂时的可处置的具象。马克思就是从这一对抗中架构起他的经济危机理论的:当现实粉碎了钱生钱,小钱生大钱这样的自我生成的幻象的时候,危机就发生了,因为这种投机的疯狂不能无限制地继续下去,只会爆发更大的危机。对于马克思来说,经济危机的最终根源就在于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之间那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交换价值遵循着自身的逻辑,按自己的疯狂舞步跳舞,全然不顾真实人的真实需求。” ( 译注:以上引文来自何吉贤的译文 ) 在这样的艰难时期,除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灾难主义理论家卡尔·马克思以外,谁还可能是更好的阅读对象呢?然而,人们对马克思主义重新产生的兴趣被归结为对斯大林极权主义的辩护。兰开郡埃奇·希尔大学民主理论与实践教授艾伦·约翰逊最近在为《世界事务》杂志写的一篇关于”新共产主义”的博文中说:”最近,一种引起巨大的苦难和痛苦、造成的死亡人数超过法西斯主义和纳粹主义的世界观正在卷土重来;这是一种新形式的左翼极权主义,在知识界享有盛名,但却追求政治权力。” 约翰逊写道:”新共产主义事关重大,不仅是因为它受到知识界欢迎,而且因为它可能在社会民主主义精疲力竭、财政紧缩和知识界自我厌恶的背景下影响到不同层次的欧洲青年。尽管它有吸引力,但是我们不能显得无奈,听之任之。” 这是我们担心的事情:齐泽克、巴迪乌、朗西埃和伊格尔顿等下贱的老左派会腐蚀无辜年轻人的思想。但是,阅读马克思和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的批评是否意味着你会因此接受一种比纳粹造成的死亡还多的世界观?《共产党宣言》和古拉格群岛没有直接的联系,青年左派也没有理由不加鉴别地采纳巴迪乌的令人胆寒的观点。埃里克·霍布斯鲍姆教授在新版《共产党宣言》的序言中说,马克思的这个观点是正确的:”市场体系的矛盾不是基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基于赤裸裸的自身利益、残酷无情的’现金支付’、剥削体制和永远无法克服的”无止境的积累”。这个本质上不稳定的体系在一系列变革和重构发展的某一时刻,将导致一种再也不能称为资本主义的状态。” 这就是马克思主义者梦想的后资本主义社会。但是,它将是什么样子呢?霍布斯鲍姆认为,这样的”后资本主义社会”对与传统社会主义模式相呼应的可能性极小,与苏联时代”确实存在的”社会主义呼应的可能性更小。他接着说,然而,它必定会涉及从私人占有向全球范围的社会管理的转变。他说:”这种转变将采取什么形式以及它将在多大程度上体现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产主义的人文价值,将取决于带来这种转变的政治行动。” 这肯定是最为自由化的马克思主义观点,认为我们的未来将取决于我们自己和我们为斗争所作的准备,或者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的末尾所说的那样:”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本文版权属于原出版公司及作者所有。©译者遵守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3.0许可协议。 译文遵循 CC3.0 版权标准。转载务必标明链接和“转自译者”。不得用于商业目的。点击 这里 查看和订阅《每日译者》手机报。 穿墙查看 译者博客、书刊、音频和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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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廣:其實中國人和美國人沒有兩樣

《新史記》記者柯宇倩/一個強制火葬的時代,一位怕害死亡並堅持土葬的高齡祖母,編織出一段跨越 30 年的家族故事。美國華裔作家黃文廣的英文著作《紅小兵:家庭回憶錄》( The Little Red Guard: A Family Memoir , Riverhead 出版)以幽默的筆調、流暢的情節、鮮明的人物,描繪出家庭中傳統與現代的衝突與中國的變遷。 從父親處得到文學啟發 目前居住在芝加哥的黃文廣,白天擔任某企業美國總裁的講演稿撰寫人,平時則給《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基督科學箴言報》、《芝加哥論壇報》、《巴黎評論》等媒體撰寫與中美議題相關的評論, 2003 年開始,黃文廣投入翻譯書籍的領域,第一本翻譯書為中國作家廖亦武的《中國底層訪談錄》( The Corpse Walker ),廖亦武的《上帝是紅色的》( God Is Red ,中文版由明鏡出版社出版)、中國作家楊顯惠的《上海女人》( Woman from Shanghai )也由黃文廣翻譯成英文。 黃文廣對《新史記》表示,他試圖用娓娓道來的方式,自嘲式幽默、低調的手法來撰寫故事。“這才是真正的人生,人生不都是戲劇化、高潮跌起的。” 黃文廣開始對文學產生興趣,可追溯至小時候父親的口述故事。黃至有過去是個京劇戲迷,飽讀古書,經常對黃文廣講述各式各樣的故事,《紅小兵:家庭回憶錄》中不時穿插傳說故事,令整個故事更加生動。 黃文廣記得父親說過賣瓜的孫鐘由於幫助三名灰鬚仙人,得到仙人們的回報,孫鐘的兒子孫堅後來統領吳國。黃至有想藉由故事鼓勵兒子幫助他人、孝順長輩,故事也確實對黃文廣影響極大:黃文廣每當見到街上的遊民,尤其是灰白鬍鬚爺爺或衣衫藍縷的奶奶時,都要猜想他們的真實身份是否是仙人,而黃文廣通常確實會丟下幾塊錢,若有時忽視他們,黃文廣則感到愧疚。 1976 年發生了許多事,先是周恩來病逝,接著發生唐山大地震, 9 月時,毛澤東逝世的消息傳出,也在這一年,黃文廣有機會讀到許多舊書。 10 月時,黃文廣的寄宿學校停課兩個月,在空蕩蕩的家中,黃文廣開始翻找父親的櫃子,發現一大疊 1950 年代京劇雜誌和書籍,黃文廣對《新史記》說,文革時代是沒有書可讀的乾渴狀態,因此父親的雜誌與書籍帶給他的影響很大。那段時間裡,他經常一讀就是幾小時。 黃文廣收到《紅小兵:家庭回憶錄》的樣本書後,覺得一件大事告終,特地安排回西安一趟,在清明前把書燒給父親。黃文廣表示,他撰寫這本書的目的有三,第一,希望償還對父親的虧欠,第二,希望在身為美國移民與擁有中國文化背景之間,找到平衡點,第三,希望讓一般美國讀者更了解中國,這樣的瞭解不應該僅是從政治體制上瞭解。 讓美國讀者產生共鳴的故事 黃文廣對《新史記》表示,過去許多談中國的書,講的是作者如何在文革時受迫害,但黃文廣身在一個普通人的家庭,在文革中並未受到很大的衝擊 ,因此他著重在中國如何從毛澤東時代走到改革開放,並從中找出一個美國人也能引起共鳴的部分。“雖然美國與中國政治體制不一樣、文化根源不一樣,但家庭觀是一種共性,其實真正的中國人和美國人沒有兩樣。” 黃文廣在積累多年的文字功力和洞察力後,第一次以作家身份闖蕩文壇就受到相當的關注。《紅小兵:家庭回憶錄》一書 4 月 26 日上市,上市前已掀起一股熱潮。《出版人週刊》( Publishers Weekly )將此書評為 2012 年春季 10 大最佳回憶錄;《基督科學箴言報》( Christian Science Monitor )把此書列為 2012 春季最值得關注的非小說之一;《奧普拉雜誌》( The Oprah Magazine )將此書排為春季推薦 10 本書的第二名;《圖書館期刊》( Library Journal )則列此書為 10 大關注回憶錄之一。此書也被舊金山記事報( San Francisco Chronicle )選為最佳開頭語書籍之一。 4 月 26 日書籍上市當日,《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金融時報》、《芝加哥論壇報》、《芝加哥太陽報》等多家媒體也刊出書評。 黃文廣對《新史記》指出,在華人故事中找到與美國文化間的共通點,是他認為書籍成功的因素之一。“很多美國婦女讀者,對中國一點都不瞭解,但她們很喜歡這本書,因為這主要是一個家庭故事,只是剛好發生在中國。” 黃文廣對說,他一直在探索如何把華人的文化介紹到美國。“目前很少有寫華人的回憶錄進入美國暢銷書行列,一個中國國內的海外文學經紀人曾告訴我,華人作品很難進入美國主流市場的原因,是因為很多中國的作品‘沒有腿’,沒辦法走出文化的障礙,跨不出中國或華人圈。” “ 所以我沒有拼命講葬禮的細節、拼命講孝順,而是描寫一個人的成長、描寫對家庭成員的再認識,家庭的衝突和愛,從中找到共通的話題與價值觀。”黃文廣對《新史記》表示,希望這個關於人性、關於親情的故事能跨越文化隔閡,讓每個人都能從中找到共鳴。 至於華文讀者,黃文廣認為更能從故事中找到自己過去的影子。“這本書主要是對我父親一個再認識的過程,但我也想探討家中三個人物:父親、祖母與母親之間的關係,因為現在這樣的家庭結構很多,當父母忙碌時,祖父母幫忙照顧孩子,這話題對華人來說更有連結性。” 黃文廣表示,對於在 70 、 80 年代中成長的人來說,能從書中找到同樣的經歷。“寫作時,我一提到自己與爺爺奶奶的關係,很多人都說他們也有類似的過去,有個朋友看完故事後,為自己的每一位兒女都買了一本書並對他們說:這就是當時爸爸生長的環境。所以這個故事反映的其實不是很特別的事,而是我們這一代的一個普遍家庭經歷。” 黃文廣在書中反映了幾個大事件,包括周恩來、毛澤東與胡耀邦的逝世,以及後者所引發的六四事件。黃文廣對《新史記》說,這些都是他一生中的轉折點,一點一滴改變著他的生活,例如改革開放讓他有機會到國外進修,同時讓中國獲得政治和經濟上的自由。 從共產主義到自由主義 黃文廣成長的時代,也是許多觀念相互摩擦碰撞的時代。從小受共產黨教育的黃文廣,在學校學得、在外面聽到的是一套,回到家後,對父母盡孝道的觀念又被放到第一位,毛澤東文革時代,家庭倫理遭破壞,丈夫和妻子互相檢舉,兒女也能批鬥父母。 到了復旦大學後,黃文廣開始變成自由主義的追隨者,但在倫敦學習時,黃文廣坦承他的國家主義情緒又時常湧現,從小在學校習得的觀念並非能輕易抹去。 “ 我們受教育在文革後期,被洗腦得蠻厲害,但社會長期封閉後,我們又遇上鄧小平的改革開放,與上一代比起來,我們的世界觀還沒完全成形時,就接觸到外來東西。我 20 歲到英國,後來到美國,在思想形成中,接受到各種各樣的思想,所以現在既有對小時候洗腦的記憶,又有西方的東西。” 黃文廣對《新史記》表示,他可說是受共產主義和資本主義影響的綜合體,但他也瞭解到,不管政治情勢如何變動,家庭都是社會中的穩定環節,而 父母對兒女的愛,不管何時都能成為一個人的依靠。 或許就是因為成長過程中經歷許多思想的碰撞,黃文廣認為自己更有獨立思考的能力。“現在再看一些中國發生的事,更可以用客觀角度去看它,我如果在國內待著,可能看不到錯誤點或不理解事件的原因。” 黃文廣發覺一個有趣現象是,許很多在美國有成就的中國移民,反而是從小接受共產黨爭取平等、反對資本家教育的人。“這些人現在都比資本家更資本家。”黃文廣笑道。     黃文廣。(明鏡記者柯宇倩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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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事件冲击维稳体制

6月26日,广东中山沙溪因治安员处理重庆籍少年与本地人冲突不当,引发川渝籍人士骚乱.截至本文截稿之时,事件仍未彻底平息。近年来,内地骚乱频率日密,一为城市化工业化带来的土地纠纷,如寨桥、通安、乌坎;一为执法机关作为不当引发各类群体聚集。而沙溪此次,与去年的古巷、新塘、织里等事件一样,尽管也是由执法不当引起,但参与者具有相对统一的外地身份,其发泄所指,也不仅仅是执法机关,而是具有全面的社会乃至阶级指向,汽车、店铺均在其破坏之列。鄙人数年前的“城市内战”预言,竟然有成真之势。 但是,也要看到,骚乱并不发生於同样拥有大量外地人的都市地区,而是发生在新塘、织里、沙溪、古巷这样的乡镇。我认为,事件之发生与乡镇治理模式是分不开的。中国的外向经济模式,不外土地(含治理)、资本和劳动力的聚合机制,而其中资本和劳动力多为外部输入,而土地和治理则由当地提供。这种三角结构,构成了分析各种矛盾冲突的基本框架。 在乡镇一级,土地和治理与所谓的村集体紧密结合在一起。从公社制变迁而来的乡、村体系中,村集体既是集体经济组织,掌握着包括土地收益在内的利益分配,也是在地的社区治理组织,负责卫生、治安、福利等事务,同时,村委会、村总支还是党政机器的末梢所在,与公安、税务、工商等行政机构对接。 这种三位一体的结构,其组织仍建立在身份之上,非本村集体成员(严格根据出生和嫁娶而产生)不能进入到这一结构当中,这样一来,就将本来具有公共性的社区自治和公共治理建立在了封闭组织的基础之上。对於本地人来说,除了土地收益这样的利益自觉之外,这种安排还赋予了其某种身份上的优越感,并因此形成封闭的相互认同。 反观外地人群体,一方面大多属於土地(治理)、资本和劳动力中的劳动力集团,经济地位相对低下,在日常生活难免具有一定的阶级意识,另一方面,又成天与具有封闭认同的本地人打交道(租房,卫生、治安、计生等管理),不难随时感受到对方基於身份的优越感,而自觉到某种社会歧视。 於外地人来说,更难以忍受的可能是强制性权力后盾所带来的压迫感受,在当前的体制下,外地人仅仅“暂住”於此地,缺乏合法的参与渠道,被完全排除在社区自治和公共治理之外,遂成为了本地人之外的某种客体,一种被单向管制的客体,也无法对这种单向管制形成反向制约.这种管制因其背后的强制性权力后盾,很容易给予外地人某种被压迫的感觉.於是,在外地人那里,阶级意识,身份歧视和强制性压迫关系扭结成为共同的心理感受,并以此为基础,形成了外地人之间同样封闭的相互认同。 两个具有封闭认同的集团共居於同一空间之内,又因为不可或缺的社区自治和公共治理而随时发生关系,阶级意识和社会歧视感受被日常生活的匆忙所稀释,犹如日积月累的稻草,不遇火星,尚可相安无事,但危险始终存在,一旦公共治理中的强制性权力作为不当,就会如火星一样点燃被压迫的感受,连同被压抑的阶级意识和社会歧视感受,表现为一种整体性的反应。历数近年来的类似事件,大多皆循此等轨迹爆发并蔓延,就不是偶然的了。 很显然,要解决这一问题,要从乡镇治理结构上做文章,很多发达地区乡村明明已经具有城市规模,却继续沿袭村社集体制,而非城市化的管理。这种现象从静态来看,表现为典型的中央集权病,由於地方创制权几乎为零,而中央又有所谓全盘考虑(当然主要是因循无为),导致急剧变化如广东这样的地区,出现治理手段和制度安排与现实的严重脱节,但从动态来看,其实与20余年来维稳体制的不断强固是分不开的。 维稳体制由极权时代的社会控制体系沿袭而来,本身是一种封闭的身份体制,具有极低的开放性和流动性(大学毕业、调动、蓝印户口等)。本来,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无论在城市还是在乡村,都应该通过赋予更多的开放性和流动性来缓和社会冲突,发展新的体制认同,以达到消弭社会对立的作用,但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此。近年来,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所带来的各类冲击越来越多,中央执政者的主要策略不是增强开放性和流动性,而是强化既有的封闭体制以维稳,在资源上和手段上不断强固既有的封闭体制,网格化、实有人口管理等等相应出台,都属於这一范畴。 从效果来看,通过资源和手段的丰富,在外来人口较少的内陆,或者在外地人多为城市中产的都市区,维稳体制貌似显得很强固,但是,这种封闭性的体制註定不能消弭对立和冲突,反倒可能强化认同撕裂和体制疏离.尤其是外来人口佔优势的沿海乡村地区,由於上述分析所展现的体制封闭性更甚,也由於当地生产生活方式相对单一而对立性更强,这种强固措施因为加强封闭性而更为加剧了两大身份集团的对立,实属抱薪救火。在这个意义上,沙溪等地的骚乱其实反映出维稳体制的致命短板,也註定会给维稳体制带来持续的有力冲击。 作者莫之许系北京学者,《阳光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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