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勤

江平: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

《沉浮与枯荣》 口述:江平 整理:陈夏红      我曾两次见到江平先生,一次是前年,“京报讲堂”项目邀请他在国家图书馆做一次演讲,我去他家里接他。由于堵车再加上走错路,眼看有迟到之虞,江平先生焦急万分的神情让我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担心让听众们等他。好在最后提前两分钟到会场,做了《中国三十年法治进程的轨迹和曲线》的演讲。 演讲内容之精彩不必说了,意外发生在听众问答环节,有人问起了杨佳案,这在当时是一个超级敏感话题,认为杨佳应该判决无罪的和反对这一说法的水火不容,对这个话题学者们也回避者多。但江平说,“这个问题我是可以说一下的。”他说了两层意思,一是杨佳犯下那么大的错,不判死刑于法不容,二是在审判杨佳时,程序上有疑点,不公开,不能服众。 那是江平首次公开谈到杨佳案。江平话音刚落,一个学生站起来大声喊道,“江平,如果我手里有臭鸡蛋我就扔到你身上!”而拥护江平的大学生,又起身大声斥责那个不礼貌的学生。气氛瞬间变得激化,成了一起虚拟的“臭鸡蛋事件”。 另一次见江平是在刚过去的十月,他参加凤凰周刊创办十周年的论坛,并第一个发言,发表了“中国的法治正在倒退”的观点。他不是第一次讲这番话了,今年 80 大寿时,他就发表了同样的盛世危言。在这次论坛上呢,仍然是听众问答环节,又有人问起了近时期的敏感话题,在座学者多是沉默,只有江平仍然率直地回答了问题,并且又成为一个小小的事件。 这是我两次见到江平,每次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由于工作原因,我近距离接触过不少知识分子,江平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引起我的思考最多,这也是我对《沉浮与枯荣——八十自述》这本书格外关注的原因。 江平的经历相当坎坷,燕京大学学生,参加过学生运动,建国初期,成为第一批赴苏联留学生中的一员,并提前一年毕业,是马上要大展宏图的青年才俊,谁知回国就被打成右派。这是江平人生中第一大挫折。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块赴苏留学归来刚刚结婚的爱人,马上宣布跟他离婚,海誓山盟成为泡影。而在被强制劳动时,江平被火车拖入车轮之下,万幸捡回一条命,但一条腿被轧断,从此成为世间畸零人。这三重打击,对江平的伤害至为深重,当时要经过怎样的炼狱历程,也是可以想见的。今天我们看到的江平,是一个热情洋溢,勇猛精进的大学者,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这样的几率并不高。 在书中,江平对自己的人生路有一个概括,就是 22 年逆境, 22 年顺境。 1956 年至 1978 年,这是噩梦般的 22 年,而从 1978 到 2000 年,这是一个 22 年的顺境。这个划分是在 2000 年他 70 寿辰时说的,他认为上天是公平的,用同样多的顺境来补偿他的悲惨的 22 年逆境,让他做了很多工作。当然,在 22 年顺境里,江平也遇到过大挫折, 1989 年之后,他被免去中国政法大学校长的职位,从此成为一名纯粹的教授。现在距离江平提出人生两分法又是十年了,我看这十年可以称为江平“新宪政运动”的十年,那么他的人生就是三个阶段了。应该把这十年归为逆境还是顺境呢?从推动宪政的成果来看,似可以划为逆境时期,因为江平说中国法治在这十年出现了不小的倒退。而从江平的个人来看,他仍然为中国法治做了大量的工作,虽然处处掣肘,但法律实绩还是不小。所以这个十年,一言难尽。 作为一个法学家,江平阐述问题从来不马虎,跟模糊、混沌这些词汇无缘,在讲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一五一十。梁启超讲课时曾说,“启超没有什么学问。”然后再补一句,“可是也有一点喽。”这是文人的自谦。但江平评价自己说,“ 我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法学家,因为我没有认真读过多少法学名著,也没有写出什么像样的法学专著。我是一个法学教育家,我以学校为舞台,努力培育一代具有现代法治观念的,具有民主、自由开放思想的法律工作者、法律家、法学家。我是一个法律活动家,我以社会为舞台,在立法、司法、政府部门、企业等诸多领域为建立现代法治国家助推一把力。” 说自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学家,江平真是太谦虚了,但认真想来,他对自己的评价又非常客观,虽然过于严格。有了这个前提,他说自己是法学教育家和法律活动家,我们就心悦诚服地赞同他的说法。他在法学教育和法律建设方面的建树,的确是他对中国法学界的最大贡献。 其实江平还说过一点,不过散见与他的日常访谈与发言,即在最近十年,江平是以一名公共知识分子自许的。这是他对自己的清楚定位,正有了这样的期许,他的关注领域和呐喊范围,才超出了法学的领域,进入众多公共话题及敏感区域,全方位推动中国前进。他与吴敬琏先生成立研究所,在众多公共活动中签名联署,为推动宪政的努力奔走,包括他众多的授课与演讲,都使他超越了法学教育家,而成为一个具有影响力的公共知识分子。江平从法学界的精神脊梁,而成为整个社会的良心。 在江平《我所能做的是呐喊》一书中,法学家季卫东曾提出 一个问题:“将来的史家以及人民将会怎样评判 20 世纪后半叶的中国法律界的学术、实务以及人物?”他认为,江平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会对今后那次无法避免的“审判者也被审判”的公堂对簿以及各自的供词产生深远的影响。在对良知进行交叉询问之际,有些人可能要说我们“愧对江平”。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对中国知识分子的终极追问。 《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一书中写,“文化生活平庸化的一个最显著的表现就是知识分子变成特别不重要的人。一个美国评论者断定,与萨特这类人相比,今天的法国知识分子看起来更像小技术官僚。”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说,“要想拥有知识分子这一头衔,文化生产者必须把他们在特定文化领域里的特殊专长用于这一领域之外的政治活动。”   “小技术官僚”是欧洲式的自我批判,这个词用在中国的知识分子身上,才真正传神得入骨。国家权力的无处不在,学界衙门化的现实,让知识分子迎来了一个“小技术官僚”遍地的时代。他们附着于国家权力的缝隙,以迎合的姿态讨得一点吃食,这样的确不能被称为知识分子。学者艾尔曼认为:“一个人的脑力劳动越受外部力量、法则、常规、检查者等的注意,就越少感觉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我想,即使我们愿意,我们的知识分子也很少认同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了吧,那意味着太多的责任。知识分子最赞许的一个美德,是有能力追求独立的和自由的生活,我们还有哪些知识分子还具备这个能力呢?   在《美国知识分子》一书的序言中,学者林贤治写道,一个国家和民族,如果没有一群充满活力、勇猛精进的知识分子,不能由此前后形成一个具有创新意识的、稳定的知识分子传统,要建设一个文明社会讲变得加倍艰难。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中国的知识分子传统是断裂的。”他的潜台词不难理解。 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可以肯定未来一定会对我们这个时代进行发问。令我们气沮的是,知识分子作为一个群体的确已经沉没,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但让我们稍感欣慰的是,毕竟还有一些,在他们的特殊专长之外,在公共事物领域发出独立的声音,并有实际的作为,而江平就是闪光的一个。 如果按照严格的标准,思想领域学者的表现是难以令人满意的。最具思想原创力的李泽厚,是思想界的一代宗师,本可成为有号召力的公共知识分子,他提出的“告别革命”“西学为体,中学为用”等概念,也具有干预现实的意义,但他太甘于寂寞了,他的声音和思想是独立的,但他困守书斋独醒自许的姿态,以及行动能力与勇气的缺失,决定了他只能是一个清醒的学者。朱学勤、汪晖是思想界的代表人物,学问与气质也为一时之选,但囿于格局不够大,多年来拘泥于左右问题,少见推动社会进步的公共作为。目前在此领域,秦晖一人而已。 反倒在其他专业领域,如吴敬琏从经济出发,江平、贺卫方等从法学出发,逐渐扩展到政治领域,崔卫平、徐友渔、刘苏里等知识分子,也都做出了实际成果,影响了政治生态的进步。他们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公共知识分子。当然这里面也有区分,有些人对江平、吴敬琏先生看法有分歧,认为他们是体制内的,这就是门户之见了。有人是旧体制的批判者,而江平吴敬琏两位,更多地是一种新体制的建设者。 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的一句话:“最高境界的处世艺术是不妥协却能适应现实。而极端不幸的个人素质是尽管不断地妥协却总是达不到适应现实的要求。” 不妥协却能适应现实,真正走得很远,并做出了大贡献的知识分子,反倒是这两位“体制内”。这里面有平台的便利,有人格的力量,也有做事的艺术。         潘采夫 MSN空间完美搬家到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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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与枯荣》书评: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

(贴上来过一次,被敬业的编辑发现喝止了,说周五才能贴。)   《沉浮与枯荣》 口述:江平 整理:陈夏红      我曾两次见到江平先生,一次是前年,“京报讲堂”项目邀请他在国家图书馆做一次演讲,我去他家里接他。由于堵车再加上走错路,眼看有迟到之虞,江平先生焦急万分的神情让我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担心让听众们等他。好在最后提前两分钟到会场,做了《中国三十年法治进程的轨迹和曲线》的演讲。 演讲内容之精彩不必说了,意外发生在听众问答环节,有人问起了杨佳案,这在当时是一个超级敏感话题,认为杨佳应该判决无罪的和反对这一说法的水火不容,对这个话题学者们也回避者多。但江平说,“这个问题我是可以说一下的。”他说了两层意思,一是杨佳犯下那么大的错,不判死刑于法不容,二是在审判杨佳时,程序上有疑点,不公开,不能服众。 那是江平首次公开谈到杨佳案。江平话音刚落,一个学生站起来大声喊道,“江平,如果我手里有臭鸡蛋我就扔到你身上!”而拥护江平的大学生,又起身大声斥责那个不礼貌的学生。气氛瞬间变得激化,成了一起虚拟的“臭鸡蛋事件”。 另一次见江平是在刚过去的十月,他参加凤凰周刊创办十周年的论坛,并第一个发言,发表了“中国的法治正在倒退”的观点。他不是第一次讲这番话了,今年 80 大寿时,他就发表了同样的盛世危言。在这次论坛上呢,仍然是听众问答环节,又有人问起了近时期的敏感话题,在座学者多是沉默,只有江平仍然率直地回答了问题,并且又成为一个小小的事件。 这是我两次见到江平,每次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由于工作原因,我近距离接触过不少知识分子,江平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引起我的思考最多,这也是我对《沉浮与枯荣——八十自述》这本书格外关注的原因。 江平的经历相当坎坷,燕京大学学生,参加过学生运动,建国初期,成为第一批赴苏联留学生中的一员,并提前一年毕业,是马上要大展宏图的青年才俊,谁知回国就被打成右派。这是江平人生中第一大挫折。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块赴苏留学归来刚刚结婚的爱人,马上宣布跟他离婚,海誓山盟成为泡影。而在被强制劳动时,江平被火车拖入车轮之下,万幸捡回一条命,但一条腿被轧断,从此成为世间畸零人。这三重打击,对江平的伤害至为深重,当时要经过怎样的炼狱历程,也是可以想见的。今天我们看到的江平,是一个热情洋溢,勇猛精进的大学者,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这样的几率并不高。 在书中,江平对自己的人生路有一个概括,就是 22 年逆境, 22 年顺境。 1956 年至 1978 年,这是噩梦般的 22 年,而从 1978 到 2000 年,这是一个 22 年的顺境。这个划分是在 2000 年他 70 寿辰时说的,他认为上天是公平的,用同样多的顺境来补偿他的悲惨的 22 年逆境,让他做了很多工作。当然,在 22 年顺境里,江平也遇到过大挫折, 1989 年之后,他被免去中国政法大学校长的职位,从此成为一名纯粹的教授。现在距离江平提出人生两分法又是十年了,我看这十年可以称为江平“新宪政运动”的十年,那么他的人生就是三个阶段了。应该把这十年归为逆境还是顺境呢?从推动宪政的成果来看,似可以划为逆境时期,因为江平说中国法治在这十年出现了不小的倒退。而从江平的个人来看,他仍然为中国法治做了大量的工作,虽然处处掣肘,但法律实绩还是不小。所以这个十年,一言难尽。 作为一个法学家,江平阐述问题从来不马虎,跟模糊、混沌这些词汇无缘,在讲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一五一十。梁启超讲课时曾说,“启超没有什么学问。”然后再补一句,“可是也有一点喽。”这是文人的自谦。但江平评价自己说,“ 我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法学家,因为我没有认真读过多少法学名著,也没有写出什么像样的法学专著。我是一个法学教育家,我以学校为舞台,努力培育一代具有现代法治观念的,具有民主、自由开放思想的法律工作者、法律家、法学家。我是一个法律活动家,我以社会为舞台,在立法、司法、政府部门、企业等诸多领域为建立现代法治国家助推一把力。” 说自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学家,江平真是太谦虚了,但认真想来,他对自己的评价又非常客观,虽然过于严格。有了这个前提,他说自己是法学教育家和法律活动家,我们就心悦诚服地赞同他的说法。他在法学教育和法律建设方面的建树,的确是他对中国法学界的最大贡献。 其实江平还说过一点,不过散见与他的日常访谈与发言,即在最近十年,江平是以一名公共知识分子自许的。这是他对自己的清楚定位,正有了这样的期许,他的关注领域和呐喊范围,才超出了法学的领域,进入众多公共话题及敏感区域,全方位推动中国前进。他与吴敬琏先生成立研究所,在众多公共活动中签名联署,为推动宪政的努力奔走,包括他众多的授课与演讲,都使他超越了法学教育家,而成为一个具有影响力的公共知识分子。江平从法学界的精神脊梁,而成为整个社会的良心。 在江平《我所能做的是呐喊》一书中,法学家季卫东曾提出 一个问题:“将来的史家以及人民将会怎样评判 20 世纪后半叶的中国法律界的学术、实务以及人物?”他认为,江平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会对今后那次无法避免的“审判者也被审判”的公堂对簿以及各自的供词产生深远的影响。在对良知进行交叉询问之际,有些人可能要说我们“愧对江平”。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对中国知识分子的终极追问。 《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一书中写,“文化生活平庸化的一个最显著的表现就是知识分子变成特别不重要的人。一个美国评论者断定,与萨特这类人相比,今天的法国知识分子看起来更像小技术官僚。”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说,“要想拥有知识分子这一头衔,文化生产者必须把他们在特定文化领域里的特殊专长用于这一领域之外的政治活动。”   “小技术官僚”是欧洲式的自我批判,这个词用在中国的知识分子身上,才真正传神得入骨。国家权力的无处不在,学界衙门化的现实,让知识分子迎来了一个“小技术官僚”遍地的时代。他们附着于国家权力的缝隙,以迎合的姿态讨得一点吃食,这样的确不能被称为知识分子。学者艾尔曼认为:“一个人的脑力劳动越受外部力量、法则、常规、检查者等的注意,就越少感觉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我想,即使我们愿意,我们的知识分子也很少认同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了吧,那意味着太多的责任。知识分子最赞许的一个美德,是有能力追求独立的和自由的生活,我们还有哪些知识分子还具备这个能力呢?   在《美国知识分子》一书的序言中,学者林贤治写道,一个国家和民族,如果没有一群充满活力、勇猛精进的知识分子,不能由此前后形成一个具有创新意识的、稳定的知识分子传统,要建设一个文明社会讲变得加倍艰难。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中国的知识分子传统是断裂的。”他的潜台词不难理解。 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可以肯定未来一定会对我们这个时代进行发问。令我们气沮的是,知识分子作为一个群体的确已经沉没,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但让我们稍感欣慰的是,毕竟还有一些,在他们的特殊专长之外,在公共事物领域发出独立的声音,并有实际的作为,而江平就是闪光的一个。 如果按照严格的标准,思想领域学者的表现是难以令人满意的。最具思想原创力的李泽厚,是思想界的一代宗师,本可成为有号召力的公共知识分子,他提出的“告别革命”“西学为体,中学为用”等概念,也具有干预现实的意义,但他太甘于寂寞了,他的声音和思想是独立的,但他困守书斋独醒自许的姿态,以及行动能力与勇气的缺失,决定了他只能是一个清醒的学者。朱学勤、汪晖是思想界的代表人物,学问与气质也为一时之选,但囿于格局不够大,多年来拘泥于左右问题,少见推动社会进步的公共作为。目前在此领域,秦晖一人而已。 反倒在其他专业领域,如吴敬琏从经济出发,江平、贺卫方等从法学出发,逐渐扩展到政治领域,崔卫平、徐友渔、刘苏里等知识分子,也都做出了实际成果,影响了政治生态的进步。他们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公共知识分子。当然这里面也有区分,有些人对江平、吴敬琏先生看法有分歧,认为他们是体制内的,这就是门户之见了。有人是旧体制的批判者,而江平吴敬琏两位,更多地是一种新体制的建设者。 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的一句话:“最高境界的处世艺术是不妥协却能适应现实。而极端不幸的个人素质是尽管不断地妥协却总是达不到适应现实的要求。” 不妥协却能适应现实,真正走得很远,并做出了大贡献的知识分子,反倒是这两位“体制内”。这里面有平台的便利,有人格的力量,也有做事的艺术。         潘采夫 MSN空间完美搬家到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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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霞:给晓波朋友们的公开邀请函

文章来源:民主中国 亲爱的朋友们: 我是刘晓波的妻子刘霞。晓波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消息传来,我和大家一样 ,内心充满感动和感恩,感谢国际社会和诺贝尔委员会对晓波多年努力的认同, 感谢朋友们这么多年对晓波的支持,感谢所有《零八宪章》签署人。晓波说过, 这个和平奖属于六四亡灵,我想,这个奖也属于大家,属于所有那些为了捍卫尊 严而无所畏惧的中国人。 遗憾的是,从10月8号开始,我就处在软禁当中,行动没有自由,和外界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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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4BBS的对话

与莫之许对谈“30年社会转型与思潮变迁”记录整理(全本) (博客上只能放出节本,无法放出全本,所以这里放出全本,欢迎各位广为传播。) 1984BBS大讲堂第五期:与莫之许对谈“30年社会转型与思潮变迁” Live!大讲堂第5期 【主题】莫之许与1984BBS组员对谈“30年社会转型与思潮变迁”,在线问答形式。 【时间】2009年12月15日,晚上20点-21点。 【嘉宾介绍】莫之许,“八九一代”学生,1990年毕业于厦门大学,牛博等网站的blogger,牛博最受欢迎的博客作者之一。网易等媒体专栏撰稿人;图书策划人;其经济政治类的 文章受到一定欢迎,主张民主政治,是宣传民主自由思想者的一员,独立中文笔会会员,2009年9月17日当选为独立中文笔会候补理事,零八宪章首批签署人之一。和菜头曾评论莫 之许“他几乎符合所有武侠小说中高手的描写”。(via wikipedia) 附: 莫之许的博客 http://www.bullogger.com/blogs/mozhixu/ 莫之许的Twitter https://twitter.com/mozhixu 【策划】上肛上腺 【整理】李夏 (共享资源,请注明来源1984BBS) 【开场】 宋石男: 各位组员兄弟姐妹,今晚我怀着愉快的心情向大家隆重介绍我的师兄,民间思想者、行动者莫之许莫大总统。我为有这样的校友而自豪,同时也为我和莫师兄还有李鹏这样的校友 而悲愤。 一般人只知道莫之许是资深异见分子,不知道他还是资深媒体人。6、7年前,莫之许是华夏时报的评论部主任,而他当时在报社的同事,大伙儿熟悉的就有安替、魔鬼教官、秋风 等人。 我最佩服莫之许的不是他的异见,也不是他的资历,而是他的意见。莫之许常常有比一般人的常识更多走那么一小步的本领,而这一小步,对绝大多数时评家来说,则是不那么好 跨越的一大步。也正因这一步,莫之许跟他们就成了高手与中手的区别,或者高手与低手、庸手、烂手、断手、没手的区别。 一句话,莫之许最大的长处在其过人的洞察力,可以呵气溶雪,以及不凡的逻辑思辨能力,可以一剑穿心。 下面,就让我们围攻莫之许莫大总统吧,我们攻的是他的虎躯,一震的是他的锐思。 一、关于89 xazei:抢先一问莫大总统,89年那事在30年社会转型与思潮变迁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莫之许:89事件的作用可以分两个方面来看,一是打破了此前近10年的某种平衡状态,一般认为,当时主要有四种势力在起作用,,一是所谓的改革派,其实就是邓小平为首的当权 派,由他们在推动改革开放,但同时又强调四项基本原则,两手都要硬;一是陈云为首的保守派,陈子明先生称之为还原派,我以下也称之为还原派,因为他们也反对文革,理想 是回到文革前的某种状态,由国家主导经济等等,这一派也得到了第三派也就是更左倾的文革派的支持,所以面目比较模糊,海外尤其分不清,常常将他们统称为保守派;其三就 是文革派,但经过文革后的多次整肃后,这一派已经难以公开正式地发挥作用,所以一般是依附混合在前一派中;其四就是改革后因思想解放等等而兴起的自由派。要注意的是, 当时尚不具备如今这样的社会空间,以上四派其实都在体制内。 朱学勤先生认为在这10年前存在所谓的改革共识,其实就是说的改革当权派与自由派的共识,或许最重要的成果就是中共13大的政治报告,但是,必须看到的是,改革当权派的总 头目也就是邓小平对于自由派始终是警惕的,他反复在强调反对自由化,因此,是否真存在共识是可疑的,我的看法是改革派和自由派在某些问题上确实有共识,但也有根本的分 歧。89事件中这种分歧表面化了,走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于是,改革派老大甚至不惜动用暴力对自由派加以清除。 如果从这个框架来看,89事件的作用首先就彻底破坏改革派和自由派之间的关系,使其根本分歧无法调和,后者或出走体制,或流亡海外,即使有部分留在体制内的,也因89事件 被边缘化了,所以可以说89事件的第一个后果,就是自由派和体制的决裂。 89事件的第二个作用指向89之后,在我看来主要就是实现了改革派和还原派的合流。一度还原派偕同文革派,在1990年代初颇占上风,但邓通过南巡,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将文革派 彻底排挤掉,但与大家一般认为的相反,南巡后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清除还原派,倒毋宁说是改革派与还原派的某种结合和折中:既要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又要国家主导,所以 一开始就提出抓大放小,随后就是分税制改革增强国家能力,然后是做大做强,这才是近10几年发展的主线,顺便说一句的是,朱容基其实出自陈云的计委门下,他出面主掌经济 ,本身就可以看作是改革派与还原派的合谋。 因此,89事件一是打破了80年代的平衡,进而实现了改革派与还原派的合流,经过多年演变,原来的四派一是由改革派与还原派结合形成了官方主流,一是出走的自由派与体制内 残留的自由派等等形成了泛民间反对派(零八宪章在很大程度是一个反映),此外文革派就成了现在的毛左派,体制内也还有一帮改革派的老人,既与民间异议保持距离,但又坚 持改革理想,这或许可以叫做炎黄春秋派?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理的话,其所对应的思潮也很清楚,80年代主要是主流改革话语与自由派启蒙话语的结合,其他如还原派、文革派,其实也各有其话语,而 89后,则一变为四 :一是官方主流话语,一是民间自由话语,此外炎黄春秋等还在重复坚持80年代的主流话语(强调要回到13大政治报告,启动政治体制改革),最后就是毛左派的话语。我的基本看法 是,无论是 80年代的主流话语(其最重要的说辞就是启动政治体制改革)还是毛左派的话语,暂时都不具备大范围的影响力,未来中国的思潮演变主轴,还是在官方主流话语与民 间自由话语之间展开,这个问题太大,以后再说。   饭碗:请教莫老师2个问题: 在您看来,89之后的二十年相较于89之前的十年,整个社会发生了哪些好的变化和坏的变化? 如果我们再次面对89的情况,这些变化会让事件的结果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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