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欣

鲍瑞嘉谈中国政治改革的障碍

核心提示 : 鲍瑞嘉推荐的五本书,让你了解中国政治改革的障碍。 原文: Obstacles to Political Reform in China 来源:“五本书速成专家”网 作者:鲍瑞嘉(Richard Baum) 发表时间:2010年10月21日 译者、校对:@xiaomi2020 鲍瑞嘉的推荐: 裴敏欣:《中国陷入困境的转型:发展型独裁体制的局限》 杨大力:《再创中国》 蔡欣怡:《没有民主化的资本主义》 陈桂棣/吴春桃 《中国农民调查》 潘公凯:《走出毛泽东的阴影》 另外,RFI的“法国舆论看中国”有一期Podcast也选读了这篇书评的一部分,可以点击 鲍瑞嘉谈中国政治改革的障碍 收听,右键单击 这里 下载 UCLA的中国问题专家鲍瑞嘉认为,有些时候,中国的技术官僚们能够及时调整社会、经济和环境政策,这种能力让他感到由衷的敬佩;但在另外一些时候,他又不得不对那种普遍的政治不安全感和党领导们固执占有权力而摇头叹息。他选择了以下五本书来讨论中国政治改革的障碍。 第一本:中国的转型困局:专制主义发展的局限性 作者:裴敏欣  China’s Trapped Transition: The Limits of Developmental Autocracy By Minxin Pei “您是否想从裴敏欣的《中国的转型困境》开始谈谈呢?在这本书的封底,有这样一则哈佛大学的裴宜理(Elisabeth Perry)所做的评论,‘这本书直接挑战了对中国崛起的一些传统想法……’” 裴敏欣的这本书很重要,因为他以最直接的方式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其核心就是中国是否能在创业革命中还保持其政治制度不受影响。裴敏欣的观点,简言之就是,列宁主义式政党是共产主义的原罪—在透明度和治理可靠性上存在着先天缺陷。他的看法很有意思,也引起了争议。他认为,中国共产党所制造的自我认定的政治权力垄断事实上创造了一个封闭的集权社会。而这种社会形态,正如阿克顿勋爵(Lord Acton)观察到的那样,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总是会变得极为腐败,因为缺乏制衡的力量。裴敏欣认为中国的共产主义的无法克服其专制本质,阴谋化的起源,也就是它的“原罪”。而这会让党高度怀疑同时发生的经济和社会政治活动,尤其是当这些活动被组织起来的时候。结果是,中国经济改革没能催生市场民主,而是成为了由国家主导的官僚资本主义,私人部门成为了党国集权者的附属。 按照裴敏欣的说法,中国于是陷入了“转型困局”。虽然其领导通过提高生产率和受控的市场竞争采取了鼓励经济发展的政策,这个国家仍然陷于一种列宁主义的古老的政治框架中,无法自拔。最后他的结论是,党想要保持垄断性的政治权力的执着和日益开放的以市场为导向的社会压力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而这会让中国的领导人最终面临某种体制瘫痪,或/和痛苦的权力更迭。 第二本:再创中国 作者:杨大力  Remaking the Chinese Leviathan: Market Transition and the Politics of Governance in China By Dali Yang 本书列入您推荐的书单,是否暗示着您认同裴敏欣的看法?那么对于基本上完全与裴对立的杨大力的《再创中国》是您挑选的第二本书,您又有什么看法呢 虽然我的确同意裴敏欣的多数分析,他的书可以算是关于中国政治体制稳定性的两极化观点中的其中一极。另外一极就是杨大力的 《再创中国》 ,可以说是同等有说服力,也同样有争议。往好里说,杨大力认为裴敏欣所担心的极度腐败和中国的列宁主义政治形态有所夸大;往坏里说,则是完全错误。他的观点显然也有其价值, 他认为中国共产党在应对逐渐产生的发展压力的时候,已经体现出了一种能够适应,调整和创新的积极能力 。他认为中国的威权政体已经随着时间变得更有调适性,对社会的需要也更为关注。 举例来说,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早期,中国长期停滞的、缺乏效率的国有企业非常抵制市场化改革,他们被强迫重组和兼并。成千上万的低效率的公司被推向破产,而那些保留下来的则被转化为有竞争力的、以利润为导向的控股公司。结果是,产业效率和生产率都大幅提升了。 另一个例子则是政府对于逐渐增长的农村抗议的反应。当几个省的农民们开始进行有组织的抗议由当地农村官员强行征收的高额的、经常是非法的税收、费用和临时税之后,中央政府介入了,减轻了农民负担,取消了农业税,并设定了一系列严格的征税限制。 最后一个例子,在中国沿海城市超时工作的农民工经常被拖欠工资,在几年前这引起了劳工动乱的浪潮,政府的应对方式是通过了新的劳动法,保障工会的代表性,确定了一周6天工作制,合强制的加班薪酬。这些例子说明虽然共产党是一个垄断的、没有竞争的政党,但是它却体现出令人敬佩的技术性管理能力,可以有效的应对逐渐深化的社会压力,并积极地微调国家的管理方式和规定。正是这种自我纠错和规则的调适性激发了杨大力对中国采取总体来说乐观的态度,来看待在一党统治之下中国政治发展的能力。尽管这些都是在缺乏重大的民主化改革的前提下进行的。 那么谁是对的呢?裴敏欣还是杨大力? 这就是最难的问题了。我个人的回答摇摆不定。有的时候,我真的对中国的技术官僚领导体现出的与时俱进的能力表示由衷的钦佩,他们能够采取社会的经济的和环境的政策来应对严重的中国经济不均衡,为那些时运不济的,没有什么优势的社会成员提供补偿。在这些时候,我觉得我和杨大力的一些乐观看法是一致的。而另外一些时候,我又对那种无所不在政治上的不安全感和中国的党领导们对权力的固执占有摇头叹息,他们对于那种所谓的“麻烦制造者”反应过激,把他们逮捕、监禁。中国的领导人体现出一种很强烈的我称之为“后天安门紧张紊乱症”的症状:对那种即时的,未经授权举行的政治活动表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恐惧。这种恐惧会激发他们最糟糕的政治本能,这又让我更倾向于裴敏欣对中国政治前景的悲观看法。 第三本 蔡欣怡:《没有民主化的资本主义》 Capitalism without Democracy: The Private Sector in Contemporary China By Kellee Tsai 那么你推荐的其他书又如何看这一问题呢? 如果说裴敏欣和杨大力的辩论是比较宏观的话,我选择的其他的书是中更聚焦于某些具体的方面。可能不为人知,但是却为当代的中国政治的现状提供了更多线索。蔡欣怡(Kellee Tsai)的《没有民主化的资本主义》关注的是富裕的私人企业家阶层。当他们从中国的经济改革中崛起的时候,这些新兴的中国资产阶级没有表现出对西方式民主的真正兴趣,这可能和一些经典的现代化理论有所矛盾。 那么经典现代化理论是如何预测的呢? 最著名的巴林顿·摩尔(Barrington Moore) 1 给出的现代化理论预测说,当富裕、自信的城市商人和工业资产阶级涌现出来时,会对传统的、非常保守基础上的乡村贵族形成挑战,形成民主化的强劲动力。正如那句著名的摩尔语录所说,“没有资产阶级,就没有民主化。” 要讨论摩尔的预言为什么在中国没有成真,蔡注意到党国已经成功地和中国的新兴资产阶级合作,让他们爱国。他们为企业家们提供了获得政府控制的资源和机遇的特别优待,政府事实上收买了中国的私人部门对党国的忠诚。大部分的私营企业家们不愿意得罪他们的金主,他们看起来对于中国现存的体制安排很满意。而且为什么不呢?他们一直是最大的受益者。蔡记录了党国体制成功的引诱和收买了私人部门,她提供了非常有说服力的有关资产阶级不热衷于民主政治制度的解释。 这和裴敏欣及杨大力之间的争论有什么关联呢? 这是看待同一问题的另一角度。裴敏欣认为,中国的共产主义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它是反历史的。也就是说它寻求的是不惜任何代价保护经济发展, 这会 不可避免地产生 政 治民主化改革的压力。而杨大力则相反,“好吧。但是中国已经在发展中变得非常有活力,创造了一个更有适应性的、有对策的新版本的威权体制,而它事实上也有效果,也不一定会走向民主化的未来。”现在,在蔡提供的资料中,还有一些其他学者,包括狄忠蒲(Bruce Dickson)和裴松梅(Margaret Pearson)仔细地研究了中国新兴资产阶层的态度和价值观。他们认为裴敏欣对经济的发展会带来民主化的信心是错误的。而他们的论述十分有说服力:因为正是共产党本身在指引经济的国有部门改革,它能够一手控制私人部门的生存、竞争和利润。只有那些与政府合作的企业家才有机会能够在新经济当中获利。结果就形成了政府权力和私有财富之间的联姻。如果你没有适当的官僚人脉、获得内部消息的话,你就不能在中国经济中获得成功。在这里蔡帮助解释了中国的共产主义政权令人不解的调适性,而同时期其他的列宁主义政权都突然消失了。她很好地补充了杨大力对于中国政权可见的弹性的解释,而不是另作阐述。合并起来看,这两种现象—私人部门与政府的合作和政权的调整—都是中国共产主义出人意料的长存的原因。 那么企业家们支持政治制度是因为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通过它使自己受益。是这样的吗? 是的,这就是“能相处就继续”(”Get Along, Go Along”)的思路。比如说,成功的商人们得到了这样的诱惑,可以参与到党主导的咨询机构中,如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或者他们因可以进入当地的人民代表大会而备受鼓励。通过收买而不是威胁,成功的企业家们就被织入了党国的网络,这创造了强大的发散的网络,政权和资产阶级之间获得了相互的支持。 我知道有好几位中国的企业家们被关进了监狱…… 是的,但是只有当情况不妙的时候,失去控制的时候。通常来说,这个体系会保护自己。但是,当事情开始不可收拾,比如重大的贪污丑闻已经不能再被掩盖,需要作出一些牺牲的时候,某些坏人必须受到惩罚来平息众怒。但是这些通常都是偶然发生的个别案例;正如裴敏欣所说,体制缺陷会不可避免地导致腐败,但是党国官员和商业经营之间形成的赞助商-客户关系总体来说是免于被清洗的。要想根除这一点,需要从根本上进行体制转轨,党国担心这会造成不稳定,失去权力,也就没有动力作出这样的调整。因此裴敏欣将其称之为“转型困局”。 现在,私营财富和公共权力之间的联盟更加紧密了,这为党国和资产阶级创造了一种双赢的局面,但是这桩交易中也有重大的输家—中国无法发声的农民和农民工。这些人是廉价劳动力,缺乏基本的福利保障,是他们支撑了中国经济从1980年代以来令人称奇的出口增长。虽然蔡很清楚地知道这种快速发展的受害者们被压抑的悲惨情况,这样的合谋式的发展对政权合法性制造了潜伏的挑战,但她本人并不担心这种潜力会如何削弱中国的威权体制党国的稳定性。 那么蔡最终是站在哪一边? 总体来说,她的分析是改革后的中国形成了政府和企业的机会主义联盟,这补充了杨大力所说的,中国正在走上一条独特的通向威权主义现代化的道路,有效地绕过了民主改革。但是她意识到了中国的失利者和胜利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日益增长的鸿沟,并且展示出一种本能的警惕,这一点上她更象裴敏欣,而不是杨大力。那么,和我一样,她看起来犹豫不决,在悲观和乐观的两极之间摇摆。 第四本 陈桂棣/吴春桃 《中国农民调查》 Will the Boat Sink the Water? The Life of China’s Peasants By Chen Guide and Wu Chundao 您列出的书单上的下一本书是关于农民的,《水能覆舟?》(中文版书名《中国农民调查》),作者是陈桂棣和吴春桃。 裴敏欣、杨大力和蔡欣怡都注意到了,中国的底层民众长期以来都在斗争,希望分享经济改革带来的物质财富。陈桂棣和吴春桃则完全聚焦于农民的疾苦。他们的调查基本上抵销了最近政府为了改善农民福利的评价,陈和吴是中国本土的调查记者,他们展现的是悲惨的当代农村的现状。在2003年本书中文版出版之后很快就被禁,但是最终还是通过地下渠道销售了近1,000万本。最近这本书被翻成了英文。这是一系列的调查报告,记录了无情的村官如何和当地的企业家勾结起来,利用他们所有的权力和资源胁迫、恐吓农民,如何横行霸道。 作者认为中国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经济增长是通过在改革之后,农民持续地承受长期不平等的,偏向城市的财富和权力分配实现的。中国是世界上贫富分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程度比未经官方认可的基尼系数体现出来的还要高。[基尼系数是用来衡量一个社会的贫富分化程度的指数。]按照最近的估计,如果中国官员和他们的企业赞助商们在合法收入上,再加上从腐败中获得的个人所得的话,中国的基尼系数已经超过了最为腐败的非洲和拉美。在这个方面,陈和吴的书是对中国如此成功的经济改革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总体GDP增长的警示,这种增长是以农村的广大贫民为代价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了陈和吴的书,对那些把中国的城市经济奇迹描绘得太美好,却忽视了农村的阴暗面的观察者来说,这是一本可以矫正其观点的书。 那么陈和吴是否谈到了农民会威胁到政权呢? 虽然他们为持续的农村贫困、腐败和剥削描绘出了悲惨的图景,他们并没有特别指出这种功能失调会造成的潜在的政治后果。他们是记者,不是政治评论员。不过,在他们的调查报告中有这样的隐喻,不断增长的农村不满是中国统治阶层主要的焦虑来源。讽刺的是,正是这种焦虑让政府在最近一段时间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来减轻农民的负担——也就是杨大力提到的那些——包括取消强制农业税,提供免费的基础教育,为农民工提供劳动保护,和可承受的农村医疗保障。 党的领导人们对于农村骚动的担忧时常被公之于众。例如,2004年,胡锦涛主席公开承认“党的管理能力”存在严重的危机。他警告说“如果我们不能严肃对待这些危机,我们会发现自己被历史抛弃”。从那个时候开始,抗议示威和“群体性事件”事实上已经以每年20%的比例在增长。在2008年,也是最后一次公布这一数据的那年,全国发生了12万起这样的群体性事件,平均每天近350起。 这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抗议呢? 这些大部分都是本地的抗议,针对的是不受约束的当地企业和官僚强权人物。金钱和政治的联姻造成的主要问题是,对这些企业家是如何挣钱,又是如何以普通人民为代价的,政府和人民的看法不同。在2008年四川发生了严重地震之后,很多观察者们发现,成百上千的震区学校倒塌了,而附近的政府大楼却受损不大。一些居民开始质疑这些豆腐渣工程,认为承包商们贿赂了当地官员,造成了建筑质量低下。中央政府要求记者们停止报道这样的控诉,并命令所有的外国记者离开这一地区。然后,当地政府开始骚扰那些对工程质量和腐败官员提出异议的公民,并拘禁甚至逮捕那些同意代表这些公民起诉的律师。 您的意思是说即使国家希望解决,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了? 从相当程度上来说,的确如此。国家似乎已经成为了它所创造的经济奇迹的受害者——它已经创造了庞大的合作网路,他们互相支撑,如果真的要惩治腐败分子,和他们的客户方的根本利益,这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让整个体系垮塌。这时候我同意裴敏欣所说的转型的困境,改革党也会完蛋,不改党也会完蛋。 不过政府不是一直都在开展反腐运动…… 是的,但是这些运动既不是持续的,也不是体制化的。他们只是针对一些特定的坏人,只在一段时间内进行,目的是将那些不符合道德的贪婪的个别官员揪出来示众,而不是以体制的、系统的方式来应对腐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中国共产党要提倡儒家的复兴。重新拥抱所谓的“仁慈的威权主义”可以提振民意,重新能够获得道德的支持,创建“和谐社会”,而不需要进行根本的政治改革。因为是个人,而不是体制,成了不道德行为的根源,那么就没有必要改革整个体制。 在《水能覆舟?》一书中,农业们是否的确要求民主和政治改革了呢? 没有,他们既没有这样的信息,也没有这种诉求,也没有能力组织起来要求政治改革。有趣的是政府有意识地利用了大多数农民反抗的是当地党领导,这些人仅仅是政府的一部分,当地的警察头子是腐败的,或者某个工厂行贿了当地官员,让村里的饮用水受到了污染,这些怒火主要都集中在当地政府上,而不是如何让这些发生的整个体制。事实上政府鼓励这种意识,“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他们。”因此农民们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和整个体制的结构性问题。他们可能知道他们受到了损失,但是不知道责任在哪一方,怎样才能停止。 当然,也缺乏横向的或者纵向的组织、专门的人员和利益团体把这些惨痛现状带给更广泛的手中,这可能会体现出某地农民与其他地方农民之间受到的屈辱的联系。党国非常注意防范这种跨地域的动员,跨地域的组织都成了非法的和未经授权的。所有的利益团体和非政府组织都必须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才能够生存,他们的行动只能局限于本地。当大规模事件发生时,人们开始表达对当地政府的不满,中央政府就会介入进来收拾残局,通常是大把大把地撒钱,收买那些不满的群众。接着,一旦他们解除了抗议群体的大规模行动,他们就会悄悄地逮捕领导人,然后这些人就被贴上“麻烦制造者”的标签。这就是应对措施。因为没有了跨地域的组织者,就不能引起全国性的注意,一切都被局限在当地范围内。 不过,对历史上的大规模政治动荡来说,比如说,法国大革命,都有很多理由不会发生,但是还是发生了。 是的。在中国,我也看到了这种事可能发生的征兆,但是我的预测是不会出现大规模针对中国共产党的暴力革命。我看到的是某种“公民社会”的雏形正在出现,挑战传统的“禁区”,和党国的威权主义特权。中国的公民社会正在和电子化的新媒体——手机、短信和互联网——携手前进。新媒体能够帮助被审查的信息自由流动,这是过去从来不可能做到的。 最近的一个令人惊叹的例子是重庆的“最牛钉子户”。这本来是一件屡见不鲜的事。当地政府和房地产发商合谋以低价格买下了城市地段,用于开发利润颇丰的高档住宅和商业区。因为是与当地政府联手,开发商提供微不足道的“拆迁补偿款”,让居民们搬离这一区域。过去的20年中,全国的地方政府都用类似手法进行所谓“土地征用”,驱逐居民,然后把土地租给商业地产商,获取高额利润。但是在最近一些年里,出现了抵制这种作法的公众不满。 这家重庆的钉子户就是一个主要的例子。这户人家居住在规划中的重庆市中心的商业广场上,他们拒绝接受开发商提供的微不足道的补偿款搬离原来的住宅。他们要求更公平的补偿。在开发商带领当地流氓来强拆房屋的时候——如果你拒绝接受“被批准”的补偿款时这经常发生——这家居民开始用手机对建筑工地拍照,建筑公司已经在他家周围挖了很深的壕沟,“钉子户”的称呼就是因为它就像是被清空的工地上仅存的一座孤岛。开发商建起了很高的围栏避免其他人看到。但是人们通过手机上的相机打开了一条缝隙。他们在被占领的住所外挂上横幅,呼吁人们关注他们的困境。很快这就形成了“社会化网络”效应。人们开始以短信方式把这张图片传给朋友们,在聊天室里张贴这家“钉子户”的照片。很快这个故事象病毒一样传遍了全中国。 中国的官方媒体虽然压制新闻,很快就了解了这件事。这时中央政府向重庆派出“搞定麻烦者”,他则告诉地方政府:“听着,和这些人和解。这已经成了个麻烦事,而我们不想找麻烦。”于是他们命令市政府付给“钉子户”比原来的赔偿高出几倍了的拆迁补偿。 在此之后,中国的一些大胆的小报开始报导“钉子户传奇”,并称之为中国的“公民报道的诞生”。只有那些有手机和电脑的公民们才能够迫使政府后退。而最近这种事情发生得越来越频繁,这肯定让政府越来越担忧 您列出的第五本是潘公凯的《走出毛泽东的阴影》 Out of Mao’s Shadow: The Struggle for the Soul of the New ChinaBy Philip Pan 这是一本和《水能覆舟?》类似的书。其作者是《华盛顿邮报》的调查记者潘公凯,他描绘出几个中国腐败的受害者的生动画卷,潘也特别关注了一些勇敢的人,大部分是记者和律师,他们冒着自己职业的巨大风险,有时是生命危险,大胆揭穿当地官员和他们的下属所做的令人震惊的错事。如果说陈桂棣和吴春桃的案例研究完全是关于中国农村的话,潘公凯则选择了更广阔的当代中国视角,从手眼通天的房地产大亨,能够命令成百上千的背景居民为了2008年奥运会而拆迁,到中国东部的小镇恶棍,他们强迫当地妇女在妊娠晚期接受堕胎,好达到计划生育指标,再到勇敢的解放军军官,他揭开了政府掩盖着的沉默的大幕,说出了2003年中国北京的SARS流行真相。在这些典型人物中,潘公凯列出了后改革时期的中国典型的官员滥用权力的类别,并呼吁关注那一小群敢于揭露他们的恶行的真正的英雄。他生动地描绘了中国发展奇迹的阴暗面,同时也帮助我们重新点燃了对真正的尊严和人性的信念,正是在这些敢于与强权对抗的普通中国人身上体现出来的。 中国的年轻人,包括大学生们普遍对政治回避。他们说他们对此不感兴趣。 他们这么说比较安全。如果所问的问题让人们觉得不便回答的话,多数人就学会了不再问。我之前注意到,党国在收买、合作等方面做得相当成功,如果其他手段都失效了的话,那么就体系化地恐吓反对者遵守他们的规矩。在1989年天安门杯具之后,大多数的中国大学生退缩了,不再过问政治。后来,1992年,邓小平给他们开出了一个有策略的条件:“我们可以给你们从未想过了追求职业、高薪工作和其他好东西的机会;但是作为回报,你们不能再挑战党国或其领导人的权威。”大多数的中国学生接受了邓的条件,这不令人奇怪,他们也开始享受“能合作就继续”的思路。从那之后就少有学生运动了。 你对于中国的整体未来走势是什么感觉呢? 我也在前面所提的这些书中时常摇摆。有时我觉得裴敏欣是对的,有时我觉得杨大力是对的。中国正在发生的事是没有先例的。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成功的、渐变的后列宁主义转型的例子。有许多激烈的反列宁主义的暴乱,也出现过亲列宁主义的回潮,但是其他没有任何地方是这样,在列宁主义的一党独裁下嫁接到持续的现代化和发达的市场经济的例子。我真是不清楚这是否能成功。 我不想说得太悲观。也许中国的确有机会从中发展处一条不被西方人认可为民主制度的政治体系。也许一种更为仁慈的、亲善的新儒家式家长制可以调和列宁主义的铁拳,党国的权力独裁也就不必土崩瓦解。但是我对现在这种政治上的列宁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腐败关系是否能长期运转表示怀疑。 译注 1 巴林顿·摩尔(Barrington Moore)(1913-2005),美国著名历史学家和政治学加,哈佛大学教授。摩尔对当代美国社会科学的研究有着强烈的影响,《民主和专制的社会起源》是他的成名之作。 看不到相关阅读?点击 这里 一键翻墙 相关阅读 裴敏欣:《中国陷入困境的转型:发展型独裁体制的局限》全书导言部分 党的调适性措施的困境:中共的生存策略 外交事务杂志书评:停滞的当下:中国发展陷入泥沼? 民主杂志:威权主义韧性的局限 民主杂志:威权主义的韧性 党代表谁?从“三个革命阶级”到“三个代表” 威权主义韧性的局限 中国:具有韧性的、老练的威权主义 外交关系委员会:中国缓慢的民主之路 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中国领导层所面临的主要挑战 By Ann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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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学者 缅甸选举与冲突前景

核心提示 : 缅甸历史上,种族对立与伤痕累累,这场选举只会引发更多武装冲突。 原文: After Burma Poll, Conflict Looms 来源:《外交学者》 作者:Sebastian Strangio 发表时间:2010年10月27日 译者:外交学者 转载:@xiaomi2020 图:Image credit:Mikhail Esteves 泰国Mae La难民营—除了检查哨之外,这裡一切看来与泰国任何村落无异,竹屋建在泥路和小溪两侧,四周照料得很好,晾着的衣服颜色明亮;在泥地建起的咖啡馆裡,男子穿着缅甸沙龙,一边聊天,一边喝甜茶、嚼槟榔,货架上陈列着泰国最新的化妆品与DVD;孩自们坐在竹子搭建的教室里,脸颊上画着传统彩绘,教室里设备一应俱全,孩子则用缅甸语及英语念课文。 但对Mae La难民营居民而言,生活始终是困境,这座难民营设于1984年,如今估计有4.7万人居住,多数是为逃离缅甸的种族暴力及迫害;难民营内约65%的居民为克伦族(Karen),他们所组成的游击队在缅甸克伦邦裡,与军政府对抗60年,其他难民则包括掸族(Shan)、克钦族(Kachin)、孟族(Mon)及克伦尼族(Karenni),还有少部分的流亡异议学生。 缅甸军政府打算于11月7日举行20年来的首次选举,但多数难民对前景不抱希望,对于选举能否为掸邦带来和平与稳定,68岁的Byran Awng感到悲观,去年八月,军政府与民兵部队在与云南省接壤的果敢特区(Kokang Special Region)发生冲突,这位退休教师身历其境,他表示,这起事件让三万人左右逃往中国,选后很可能重演。 他用担任教师时曾学习少许英文,“选后冲突会更多,因为人民不支持选举与军事将领,选举会让一切恶化”。 缅甸大选之后的冲突 许多武装民兵部队于80及90年代与缅甸政府签下停火协议,如成员逾两万人的“瓦邦联合军”(UWSA)及“克钦独立组织”(KIO)但因为军政府决定加强掌控国内局势,导致与泰国及中国边界安全情况恶化,这项所谓的“边境巡守队”方案恰好在下个月选举实施,恐将撼动各地脆弱的族群现况。 缅甸自1948年脱离英国独立后,武装游击队一直是重大问题,在建国初期,中国支持成立缅甸共产党(CPB),再加上“克伦国家联盟”(KNU),以武力要求新政府答应多项族群及政治要求,为此后数十年的政府镇压行动定调,族群动荡局势成为尼温将军(Ne Win)于1962年军事夺权的理由,军方至今都以威胁政局做为执政基础。 缅甸共产党于1989年垮台后,各界签署多项停火协议,让十多个民兵组织暂时放下武器,与军方维持微妙和平关系,这些组织也各自拥有掌控区域。 去年果敢地区之所以发动冲突,据称是当地民兵组织内斗,对于是否接受“边境巡守队”方案则意见不一,似乎已成为国内其他地区未来情况的预兆。 这项方案于2009年4月公布,方案希望各族群领袖族弃自治地位,但显然不受欢迎,这项方案所订定的截止日期为9月1日,缅甸政府表示,任何团体若未加入这项方案中,便自动列为“非法团体”。 双方此后都进入高度警戒,本月共有六个团体结盟,共同对抗缅甸军方威胁,若任何成员遭受攻击,其他团体都会出手相助。 缅甸军方对顽抗团体的态度也变得强硬,国营媒体在10月15日的报导中,指称成员逾8000人的“克钦独立军”为“动乱份子”,这是该组织于1994年和政府协议停火后,首次遭到这种待遇;三天后,军方突袭该组织办公室,并至少逮捕两人,该组织要求村民警戒,下令向任何靠近的军队开火。 “瓦邦联合军”在过去六个月来加速生产禁药,希望在未来冲突爆发之前,尽早备妥弹药,据《The Irrawaddy》杂志在9月22日报导,该组织已向行政及民兵单位下令,要求“准备终止停火”,也通过海洛因、安非他命等毒品贸易,筹款购买更多武器。 “克伦国家联盟”武官波亚(Nerdah Bomya)表示,政府为紧缩对少数族裔民兵的掌控,可能展开新一波扫荡行动,他近日在泰国边界受访时指出,“政府想击溃所有反抗他们的少数族裔,这场选举了无新意,未来战火会更猛烈,除非我们改变现况,缅甸就不可能改变”。 “英国缅甸运动”发言人法曼纳(Mark Farmaner)指出,预计在选后实施的2008年宪法中,将提供少许权益给少数民族,只会加深现有不满,“缅甸自独立以降动荡不绝,根本原因就是不让少数民族拥有应得权利”,他还提到,军政府起草新宪法期间,有关权利、保护文化及政治自治的提案“一概被打回”。 尽管这场选举可能为区域议会建立基础,让少数民族也能拥有部分代议空间,观察家认为,多数与政府关系密切的少数族裔政党并不会积极争取权益。 设于泰国清迈的“缅甸群族议会”(Ethnic Nationalities Council)秘书长Lian Sakhong表示,“真正展现在野精神的政党活动都受到打压,有些……根本无法参选”。 由于情势日益紧绷,顽抗地区根本不会举办选举,选举委员会在九月宣布,“瓦邦联合军”等组织在掸邦掌控的四个城镇不会有投票所,指称它们没有举办“公平且公正”的选举的条件;掸邦、克钦邦、孟邦及克伦尼邦亦有部分地区情况亦然,也同样是少数族裔掌控区域,Lian Sakhong强调,“换言之,大批少数族裔选民在这场选举根本没有发言权”。 “国际危机组织”于九月发表的简报中,中国政府担心南部受到波及,也不得不介入缅甸种族问题,甚至为了边境地区稳定,强迫政府与少数族裔领袖坐上谈判桌,但会谈若要有正面成果,得先克服数十年来彼此猜忌的心理。 Lian Sakhong表示,缅甸政府姿态若未大幅改变,维持既有对少数族裔的立场,选后军事冲突很可能会发生。 “政府认为,无论这些武装团体是否签署停火协议,若不愿交出武器,就必须剿灭,冲突必然会爆发,问题是会拖得多长?人民得付出什么代价?” 克伦族僧侣U Antiza于15年前逃离缅甸,后于2005年入住Mae La难民营,他呼应许多难民的心声,不认为选后局势会有任何好转迹象,“政府若失去权力,就会有和平,但我们从小就知道,那绝不可能发生”。 看不到相关阅读?点击 这里 一键翻墙 相关阅读 洛杉矶时报 奥巴马连任的崎岖之路 外交官杂志:裴敏欣:中国怎样让美国住嘴 外交官杂志:裴敏欣:中国的政治意识苏醒了? 外交官:谷歌与中国之争带给我们的真正教训 快公司:克里斯·休斯如何建立Facebook和帮助奥巴马竞选的? 安装适合你的浏览器的 红杏插件 一键翻墙 翻墙看《译者》 https://yyii.org 发送邮件到yyyyiii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订阅《译者》 使用Google Reader猛击 这里 订阅《译者》; 译者精华杂志版下载大全 参与《译者》的多种方式。 版权声明: 本文版权属于原出版公司及作者所有。?译者遵守 CC协议2.5 您可以自由复制、发行、展览、表演、放映、广播或通过信息网络传播,创作演绎本作品。惟须遵守下列条件: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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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颖: 中国顽固的反对民主

2007年2月4日 By Ying Ma (马颖) 只是希望去改变是不够的 十多年以来,美国历届总统一直宣称,政治自由化将最终导致中国的民主化,这将是可取的、也是符合美国和世界利益的。克林顿行政当局在经历了一些初步的曲折往返之后,盛行的政策是与中国政府进行“建设性接触”(“constructive engagement”),那种政策相应要求美国在中国倡导民主,开放的市场以及人权的同时进行密切的双边经济和政治合作。小布什政府虽然公开怀疑中国的不透明的军事集结和战略意图,却也一直告诫中国要成为国际社会的“负责任的利益相关者”(“responsible stakeholder”),同时敦促其接受民主。对华盛顿当局来讲,一个走向民主道路的中国——即使它积聚了军事,政治和经济方面的能力——也会为和平和繁荣提供最好的保证并且会与美国和世界进行合作。 然而,中国看来对美国的这种意愿是不为所动和无动于衷的。美国的民主推动(democracy promotion)——从经济参与,到民主项目,到高谈阔论——并没有停止中国的威权主义庞然大物以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来进行施压的速度。就目前而言,美国的愿望仍只停留在愿望阶段(没有能付诸实施)。 驶向中国的民主慢船的理由是复杂的:从美国对中国的威权主义韧性的错觉到中国的民族主义。远为不复杂的现实是,当美国在世界范围大声宣扬民主以之作为一项战略目标和人类进步的标志的时候,中国却公然的提供了一个反例。因此在中国进行成功的民主化,不仅将为十三亿中国公民迎来自由,而且也会打击了全世界的顽固的威权主义政权。因此对美国的决策者来讲去研究中国在抵制民主化方面的成功所在,重估目前民主推动努力方面的工具和假设,并想出新的方法来清除通往自由路途中的路障是至关重要的。 改变的“不可避免性” 许多中国问题观察家早就预测说,中国遭遇到来自西方的市场力量或自由主义的制度和工具(liberal institutions and instruments)后,就会激发起不可避免的民主变革,在中国将变得更加多元化和多面向这一块上,这些观察者当初所作的预测一直都是对的。但是他们在设想当对中共领导人的统治提出了新挑战的时候,中共领导人只会从权力宝座上跌倒以及放弃权力方面则一直都在做着大梦。在从贸易到互联网,从村民选举到法治的一切事情上,中国的统治者已一再证明持乐观主义的中国问题观察者对于这方面的看法是错误的。 经济接触 。美国今日对华政策最根本的基础,以及美国在中国所作的民主推动——就是经济接触。由于美国国会在2000年时给予了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PNTR)地位,与中国进行经济接触的一个基本假设在于,国际贸易和投资所释放出来的市场力量将必然激发中国社会的经济和政治变革。华盛顿当局的假设在不小程度上是由其他威权主义政权——例如1980年代的台湾、南韩、智利在他们从事了经济自由化之后所进行的成功的民主化转型这些先例所激发出来的。确实, 美中20多年的贸易已经戏剧化的改变了中国社会的面貌,造成了普通中国公民的经济,社会和个人自由的前所未有的扩大。 然而经济自由化和政治改革之间的联系,在中国这个案例中已经呈现为更为复杂的和微妙的关系。在对华永久正常贸易关系6年多后,中国社会的大幅度的改善并没有转化为政治自由化。中共(CCP)没有显示任何兴趣去进行有意义的政治改革,而是继续依靠镇压和残暴以维持其统治。自2000年以来,美国国务院的年度国别人权报告继续宣布中国政府的人权记录是“糟糕的”(“poor”)或“在恶化的”(“in deterioration”)。同样的,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一个非盈利性,非党派的人权组织,不断地在其年度政治权利以及公民自由调查中把中国归类为“不自由的”(“unfree”)国家。 当然了,缺乏政治进展并不是历届共和党和民主党政府所做过的承诺。在游说继续与中国进行贸易的过程中,美国总统克林顿在2000年的时候曾预言,“我们将释放出根源于上世纪工业时代的极权主义运作所无法控制的力量来。”布什总统则是在2005年时重申克林顿当年的预测:“我相信在市场上呼吸一点点的自由就会导致对民主有更多的需求。”只是中国是如何从“呼吸一点点的自由”出发到变成民主,没有人知道。与此同时,中共决心显示其他的做法:它继续蚕食着西方技术,诀窍(know-how)和资本而没有放弃其对于权力的垄断。 中共继续依赖镇压以及残忍以维持其统治。 改变所需要的制度以及工具。不幸的是,华盛顿当局的春秋大梦已经遭遇到了中国的威权主义的韧性。正如历届总统行政部门都赞同的首要原则,经济接触将不可避免地导致中国的民主化,许多决策者,学者和专家们一直吹捧各种制度和工具是民主变革的不可避免的施动者(agents)。这些制度和工具,往往援引民主社会的不同要素,从乡村选举,到法治协作到互联网。在某些方面,这些制度和工具能起到经济接触之轮的辐条的作用。但当中国统治者设法使经济现代化从政治自由化上面剥离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已决定消除自由主义制度以及工具的民主化力量。 对于华盛顿当局来讲,所有好事走到一块去了。许多人一直争辩说,如果中国遭遇到了存在于一个民主社会中的一些因素,那么这些元素相应的民主属性在整体上渗入到社会中去就将是无法阻止的。当中国政府在1998年制度化了全国范围的农村村民选举,许多观察家认为它们将不可避免地为全国各地更广泛的民主化铺平道路。当中国政府在1997年和1998年同意在司法培训,司法教育,行政法和商业法上与美国政府进行法治合作,政府和学术专家就预测,在较不政治敏感的司法领域取得的任何进展都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政治上实行法治的自由化局面产生。当互联网革命在90年代末抵达中国的时候,美国人相信,中国政府将很快屈服于信息自由流动所产生的民主化力量。 然而每一次,中国都表明,它决心汲取自由化力量以及工具在经济或治理方面的好处而反抗他们在政治上所能发挥的威力。虽然整个中国数以百万计的村民现在已经在经历第一手的选举,但是这种选举是有着严重缺陷的。许多都是缺乏竞争性的;其他的情况是,只提供了很少或根本没有的候选人名单选择;欺诈行为十分猖獗;那些当选的,不管公平与否,往往很少行使决策权。此外,政府表明了没有兴趣扩大选举到全国层级。在法治方面,中国现在急切地参与与美国的法治交流,它已经允许旨在促进经济发展的司法改革,使治理变得更有效率,而不是变得更为民主。因此,北京当局有限的司法改革,只有在那些政治安全领域方面,如商业法和行政法,并已经禁止了诸如政治异议,劳工骚乱,和宗教自由这些政治敏感领域内的司法改革。 1至于互联网,虽然中国急切地拥抱它作为经济现代化和技术进步的一种工具,但它一直在积极消除这种新媒体的民主化效应。虽然中国网民数量从1997年10月微不足道的620,000爆炸增长至2006年7月的1亿2300万,但中国政府利用先进的技术和大约50,000名网警审查互联网内容,它经常高调的逮捕网络异议人士,并已恐吓西方和国内企业进行自我检查。 通过所有这些举动,北京当局已经做到了华盛顿当局认为不可能做到的那些事情:在取得经济收益的同时避免了政治上的挑战。这并不意味着美国所支持的市场力量以及各种各样的自由主义的工具应该被取消或抛弃,但这的确意味着北京当局加强了其威权主义的韧性,华盛顿当局应该停止其所认为的在中国会发生不可避免的民主变革的妄想。 威权主义的韧性(Authoritarian resilience) 为了有效的推动中国的民主化,美国应该更好的理解威权主义韧性的原因所在。各种各样的因素导致了这样的韧性,包括耀眼的经济增长,政权制度化,镇压以及吸收政治上的反对派,以及紧密的限制被民主理论家们称为“协调性事物”(“coordination goods”)的东西。 首先并且最重要的是,中共政权实现经济持续增长的能力已经延长了其统治能力。据世界银行的报告,1978年至2005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平均每年增长百分之九点四。在过去连续四年,中国经济每年增长约百分之十。2这种增长创造了就业机会,提高了生活水平,提供了现代化并且增强了民族自豪感。根据联合国发展规划(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的报告,1980年至2005年间有2.5亿的中国公民已脱离贫困。虽然有一些批评,特别是章家敦,他曾预测,中国的经济将会在2010年前崩溃,3经济学家如罗斯基(Thomas Rawski)和劳福顿(Barry Naughton)以及类似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这样的机构认为,中国持续经济发展的前景似乎是光明的。4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经济增长加强了政府的合法性并减少了要求其政治上实行自由化的压力。正如Bruce Bueno de Mesquita和George W. Downs所认为的那样,经济增长至少在短期内,稳定和合法化威权主义政权的作用超过了它对它们所造成的破坏。5基于这个原因,国家主席胡锦涛预计并殷切希望——中国在2020年将比2000年的国内生产总值翻两番。6. 除了取得耀眼的GDP增长,政权也也日益制度化了其官僚制度。黎安友(Andrew Nathan,)的观察是,不是削弱了,也不是处于挣扎或过度集中的状况,中共已经平稳走出继承政治(succession politics),在政治精英提升方面推动了绩效制(meritocracy)而不是派系主义(factionalism),现代化了它那截然不同的、大型的官僚制,并在地方以及工作单位层级建立起了政治参与的方式以增强其合法性。7根据黎安友的说法,这意味着领导层继承,例如发生在2002年和2003年近期的这一次,现在呈现出了一种有序的方式,不再是毛时代以暴力的派系之争为特点的那种。政府高层领导取得最高职位越来越多是因为他们的教育背景以及在技术官僚主义方面的竞争力,而不是因为其单纯的忠诚于某位具体的中共领导人。党已减少其在政府机关和官僚机构里的介入程度,允许他们有更多的回旋余地去监督他们的职责。与此同时,中央政府也已经建立了机制——或创造了表现——正在社会非常微观的层面接受国民意见。现政权,与以前时代相较之下的话,在其施政的总体方式上没有显示出有多少内部的分歧。现政权是一个制度化了的、团结的政权,它下定决心要去解决中国的主要经济和社会挑战,禁止任何可行的政治反对派,并继续掌权。 当然,仅仅是政权制度化本身并不能平息政治上的不满,异议,或反对,但这就是有效的镇压和吸收对立的政治团体的由来。北京当局一直都在残酷的镇压精神团体FLG,FLG是一个佛教的分支,1999年4月25日通过发动10000名信徒集结在领导层围墙之外进行强有力的无声抗议,这种做法使政权感到了吃惊与不安。同样地,中共有效打击了中国民主党,民主活动家们试图于1998年在共产党统治之下组成第一个全国性的反对党。 同时,中共已敏锐地以及成功地吸纳了潜在的政治竞争对手。根据裴敏欣的说法,党已经与以下三个群体建立起了联盟关系1)知识分子,他们在1980年代以及1989年领导天安门民主运动方面处于批评政权最前沿的位置; 2)民营企业家,他们构成了新兴的中产阶级,许多人相信当他们收入渐丰的时候他们会要求得到更多的权利; 3)持技术专家治国论的改革派(technocratic reformers),他们侧重于制度化以及现代化中国治理所必须进行的变革。8 通过少量发放从党员身份到政府高级职位到财务补贴这类做法,党已经解除了这三个潜在的以及具有潜力的反对派团体所能形成的政治威胁。9 中共镇压策略的高潮是对研究民主的学者称为“协调性事物”所进行的限制。这类事物包括诸如言论自由和结社权以及抗议的权利这样的政治权利;诸如不受任意逮捕和新闻自由这样的一般的人权。Bueno de Mesquita和Downs认为,协调性事物的可获取性影响了民主化,因为他们大大地影响到了政治反对派去协调和动员的能力,但在对于维持一个威权主义政权合法性方面起至关重要作用的持续性经济发展方面的影响却是非常微弱的。10中国政府通过审查媒体和互联网抑制了这些事物,打击了异议人士群体之中的联盟组建以及组织化,以混杂着现金收买以及赤裸裸的恐吓这种方式去稀释以及阻碍抗议,践踏其公民的人权。通过压制这些协调性事物,北京当局实际上已增加、延长了其政权存续下去的机率。 简而言之,当中共政权遇到对其统治出现挑战的时候并不是坐在那里束手无策的,他们反而是积极的迎战以维持其政权。在面对每一个政治上的挑战时它所采取的伎俩也许是有所同的,但结果——继续中共统治——却是一直未变的。 中国人民反应 幸运的是,美国的错觉以及中国的威权主义并没有阻止中国人民反抗政府镇压与不公努力的脚步。经济现代化也许并不导致政治自由化,但它也产生了一个更为多元主义的社会,为异议人士提供了更多的机遇以及出路。不幸的是,正如北京当局一直排除市场力量或自由主义工具以及制度所发挥的民主化威力,它也越来越对增长的社会多元主义的民主化效应加以压制。 今天,大量的失业和社会动乱困扰着中国社会。二十多年来的经济自由化已导致了国家撤出经济和社会福利网络。其结果是,城市地区的官方登记失业率徘徊在百分之四点二。在农村地区,失业率可能高达百分之二十。在任何时候,都有超过1.2亿的农民工流浪在中国城市的街头以寻找工作。中国的骚乱每一天都在发生。公安部报告说1994年有10,000起抗议; 2003年有58000起抗议; 2004年有74,000起抗议,2005年有87,000起。相对于动乱以及失业的下降,普通公民——尤其是农民——正非常渴望中央政府去解决他们在地方一级,从腐败到糟糕的卫生保健方面的不满。2004年,他们记录了1000万起要求北京当局干预的上访活动;在2005年,他们记录了3000万起。 这样的不满得到了由二十年以上的日益增加的社会多元主义(social pluralism)所诱发的支持网络的援助。示威者和活动人士现在依赖蓬勃发展的信息资源,例如互联网和移动电话。上访者和不满的公民得到了一个新的令人振奋的公民社会的援助,这种社会曾经是不存在的。而在1988年,在中国只有4500个注册的非政府组织,2004年有288936个登记注册,在2006年则有317,000个。11有些人估计,中国今天可能有多达300万个未登记的非政府组织。 12与此同时,自由亚洲电台的Jennifer Chou报告说,中国的“先锋队” (“vanguard”),最终将受到其“无产阶级”的援助。13大城市知识分子,律师和活动人士已开始帮助农民挑战受操纵的村民选举,以及遭无偿没收的土地。他们还开始协助工厂工人寻求医疗保健和退休金,以及宗教信徒去反抗迫害。新闻记者,中国的第四权的成员,正越来越多地通过报道异议公民、活动人士以及知识分子那类人士的疼痛,痛苦以及英雄事迹去对党的路线施加压力。 北京当局一直残忍的镇压FLG并且吸纳潜在的政治竞争者 自上而下的管制。在许多方面,中国自下而上要求改变的压力是密集的,自动自发的,并且是多面向的。每一天,中国领导人都在担忧对于政权稳定的挑战。但是他们已经用继续强制施加的残忍的、老练的自上而下的管制来加以回应了。他们的战略是什么呢?允许行动主义(activism)以及表达的多样化,与此同时则镇压公民中的组织、动员以及协调。 几乎在每一个领域所呈现出来的趋势都是多元主义以及异议的增长,北京当局一直拒绝容忍任何可行的针对其统治的政治挑战。它已经允许充满活力的非政府部门去承担政府本身不能处理的社会工作,允许他们去政治上安全的领域去运作,例如环境保护,健康教育(艾滋病毒/艾滋病),以及为残疾人服务,同时禁止他们从事诸如人权,劳工,和宗教自由之类敏感议题的事务。中共领导人视农村抗议和工人抗议为严重问题,但它们往往是自动自发的,无领导的,以及无组织的,北京当局以恐吓和现金收买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方式去缓和它们。凡是有组织以及受到活动人士或城市知识分子援助的暴动(uprisings),中共会在他们蔓延开来之前就严重的镇压它们。敢于为无产阶级抗争的先锋人士往往是通过雇佣打手到软禁以及让当事人失业这样的方式去严厉惩罚。 此外,对非政府组织社群北京当局已变得越来越持怀疑态度,他们认为最近在格鲁吉亚,乌克兰和吉尔吉斯斯坦发生的“颜色革命”(“color revolutions”)是在西方非政府组织指导煽动下产生的。作为回应,北京当局推迟了通过一项新法律,这项法律将放宽对中国非政府组织的一些限制,打击由美国资金支持的地方人权团体,暂停例如允许外国报纸在中国印刷的计划,要求进一步限制互联网和新闻媒体,并开始密切监测有着外国关系的非政府组织的活动,勾勒出了一个“反(颜色)革命”的方案 (“counterrevolution”)以抵制民主。一个地区接着一个地区,北京当局正在蓄意地扼杀民主变革所需要的关键催化剂。 对中国的领导层来讲,经济发展仍是首要的优先事项。为了减轻经济自由化所带来的政治上的和社会上的挑战,国家主席胡锦涛已告诫他的干部要建立一个“和谐社会”(“harmonious society”),这将减缓区域间的经济差距,打击腐败,安抚抗议者,抵制自由选举。政府可能愿意去容忍增量的改革以及日益多元化的社会,但这种容忍将辅之以铁腕去控制不同的、对现状不满的社会阶层中的动员,组织和协调(行为)。越来越多的多元主义似乎是实现政治自由化很有希望的迹象可能是具有讽刺意味的——至少在短期内它只是为民主变革减轻压力而已。14 反美主义以及民族主义 虽然中国人民可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迫切要求他们的权利以及更好的生活,他们同时也明确的展示了反美主义与民族主义的迹象,那使他们较不容易去接受民主化的优点(virtues of democratization)。 在一个当中国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通过追求市场资本主义(market capitalism)已经变得失去功效的时代,中国政府一直在积极的诬蔑西式民主是会让中国当前的经济状况导致混乱的并且是不适合的。中国公民认为北京当局有责任去追求中国的伟大,而那将导致一个强大的(strong)中国,一个强权型的(powerful)中国,那样的中国理应得到影响力和荣耀。经济现代化与社会稳定一道作为实现那种使命的强制性附件(mandatory accessory)是个中关键。通过媒体,教科书和宣传机器,北京强调民主化,政治自由化,新闻自由,反政府抗议活动只会带来现政权的崩溃,因而对中国社会是危险的和具有破坏性的。当美国指责中国侵犯人权或主张民主化的时候,因为(美国)作为一个霸道和专横的霸主,只会试图去破坏中国的崛起。 意识形态灌输有其后果。大量的中国公民,特别是新兴的中产阶级,同意他们政府的说法认为中国还没有为民主化做好准备。他们视后苏联时期俄罗斯的社会动荡,削弱了的经济增长,下降的国家实力以及整体上的混乱为对中国最不具吸引力的地方。此外他们深深怀疑美国的动机。根据一项中文报纸环球时报在2006年所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生活在大都市的59%的中国人民认为,美国正试图遏制中国, 56.3%的人视美国为中国的竞争对手。15此外,中国公民闪避美国对他们政府侵犯人权的所作的批评。2005年一份类似于环球时报做作的调查显示, 几乎79%的受访者对于美国批评中国侵犯人权行为有着消极看法:49.3%的人认为,美国正试图破坏中国的稳定;10.4%的人认为美国正努力使中国看起来是糟糕的,并且有19.1%的人认为,美国根本不理解中国的内部局势。16 在回应中国政府的扭曲方面,美国只采取了很少的作为去理解或缓和中国公民的关切。大多数美国领导人无视于中国人民对于美国意图的担心或民主化的副作用,而是选择去再次强调抽象的民主优点。正如布什总统所强调的那样,“每个人的心都是渴望自由的”,令人伤心的是许多中国公民似乎在回复,“别(把话)说得那么肯定。” 接下来是什么? 尽管美国(有着希望在中国出现政治变革的)愿望或中国公民(也做出了这样)的努力,但中国政府迄今已冲破以及消除了要求其进行根本的政治变革的压力。北京当局精确的控制了和阻碍了导致一个基础广泛的国内反对派产生的工具。它粉碎了政治上的对手,吸纳了潜在的竞争者,并灌输(其意识形态)给群众。它急切地试图最大化经济现代化同时最小化其自由化的影响。当西方等着用下一系列压力或手段可能会迫使北京当局去进行内部改革或放弃其威权主义统治的时候,中共政权已下定决心继续掌权下去。 从长期发展来看,中国威权主义的韧性并没有消除美国的经济接触(战略)所可能导致的中国政治自由化和民主化的所有可能性。但是,这样的韧性使得结果变得较为不确定或并不直截了当的显现出来,并且使美国只是等待民主在中国涌现出来的(战略)部署变得是越来越不明智的,站不住脚的。美国必须做更多的工作以激发中国的民主化。 目前美国政府通过支持中国国内的民主的声音以及制度广泛地推动中国的民主,同时在外部批评和羞辱中共政权。对于前者,美国政府通过支持举办一系列的活动和项目,包括了资助法治协作和村民选举,直接的财务援助公民社会组织和中国异议人士,广播美国之音和自由亚洲电台的中文节目,以及文化和教育方面的交换计划。为了从外部施加压力给中国政府,美国政府经常批评中国的人权记录,施压要求释放政治上和宗教上的持不同政见者,并且在公开和私下场合呼吁中国政府去进行根本的政治改革。 尽管目前美国努力去促进中国的民主是必要的、重要的,但他们并不总是针对中国威权主义的韧性的各种来源。美国的行动当然不会也不能消除所有这些来源。例如,美国不应该去抨击放缓中国经济增长所造成的窘况,也不能阻止中国政府去体制化其自身的体制或吸收与其敌对的政治团体。然而,华盛顿当局应该并且可以通过增强中国的政治反对派以及反对现政权对于诸如新闻自由到结社的能力这类属于协调性事物所加的限制去抗击威权主义韧性的其他来源。此外,美国还应该开始认真努力去面对中国政府为了对抗民主化积极主动向其公民所进行的意识形态灌输。 北京当局抹黑西方民主说其会对中国的经济状况导致混乱并且是不适合的。 很多具体措施可能有助于促进美国的民主推动计划在中国进行。首先,美国应当提高资金并且支持信息通过中文互联网自由流动。目前,美国之音和自由亚洲电台已承诺总额为300万美元的资金去支持能反击中国政府所做的干扰他们网站的互联网技术。然而还是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自2002年以来的每一年,要么是两院中的其中一个、要么是国会参众两院都赞成了一项名为“全球互联网自由法案”(“Global Internet Freedom Act”) 的决议,该决议最新版本所要求的预算为5000万美元一年以打击由专制政府所实施的互联网干扰行为。例如抗干扰技术,范围则是从通过代理服务器允许中国互联网用户访问被封锁的政治网站,到帮助那些匿名的中国用户去对抗政府的在线监测。正如决议所表明的那样,美国政府应增加资金,用于开发和部署这些技术,以对抗中国的互联网审查,监视和干扰。 其次,美国应更积极地支持中国的另一项协调性事物:结社的政治权利。毕竟,单单只是技术和信息并不能带来民主和自由化;中国人民必须要求他们。目前,他们的要求是被政府意有所图的防止组织和动员的努力给消散掉和分散掉了。作为回应,美国应努力尝试去支持和连接中国的团体和个人到一起,这样的人群包括了从那些为民主的理想而去奋斗的人到那些反对具体不公的人。 一些由美国政府资助的推动民主的计划以有意义的横向联系和支持已经提供给了中国的活动人士以及公民社会组织。例如,全国民主基金会(National Endowment for Democracy,NED) ,为广泛的推动民主的努力提供了资金,目前支持的项目把律师,律师,以及学者召集到一起去策略化的在中国现有的法律框架之内去保护宗教自由。同样地,团结中心(Solidarity Center)资助了培训基层劳工权益组织在地方媒体进行宣传推广并且与移民工人进行合作宣传推广的项目。强化美国对于这些能增强草根代理人和联盟项目的支持,将有助于反击中国政府对抗民主化的瓶颈点(chokepoints)。最近由自由之家所做的67国的研究表明,和平的,基础广泛的公民联盟对于在威权主义政权中强制进行有决定意义的、持续性的政治变革而言是一个关键性的手段。 17 第三,美国要继续与中国的那些为他们祖国以及民主理想冒着生命危险以及生计危险的自由斗士站在一起。当这种支持是由上至总统下到领事馆官员这种行政部门彰显出来的时候是最为有效的。美国政府应该继续接见持不同政见者,施压要求释放被拘留的人,并对他们的目标表示声援,但应该更为公开以及坚持的做这些事情。正如2006年5月11日三名华人基督教知识分子会见了美国总统布什所显示的那样,美国驻华大使馆可以更经常地并且公开地会见基督徒,异议作家,人权律师,以及记者去表明美国支持他们的原因何在。18 同样的,行政部门可以与流亡到美国的异议人士一起做更多的工作。自1989年的天安门事件以来,中国政府已经否认和歪曲了悲剧周围的那些真相,洗脑了年轻一代,与此同时胁迫其他人不要说出历史的真相。不是无视一年一度的天安门事件的纪念活动,就象现在做的这样,布什政府及其后继者应派出官方代表去参加由天安门时代的活动人士所组织的烛光守夜活动并更大声的提醒中国政府,自大屠杀以来17年的使人炫目的经济增长并没有消除这些增长所仰赖之上的恐怖。 第四,美国应该进行更为积极主动的公开外交努力,以推动大家认识民主的优点。美国的政治领导人往往表现出似乎中国内部的发展应该在所有时间都必须是与民主有关的态度。美国没有努力说服中国人民自由与繁荣其实并不是相互排斥的。不幸的是,民主的经验并不总是能提供必要的这样的保证。根据最近由美国企业研究所Kevin Hassett所做的一份分析发现,从1991年到2005年,经济上自由政治上压制的国家的平均国内生产总值已经超过了经济上、政治上都自由的国家3.6个百分点。 美国应该继续与中国的那些为了他们国家冒着生命危险的自由斗士站在一起 似乎是在回应民主那并不令人愉快的现实,中国公民在对待经济自由与选举式民主的兼容性方面包藏了严重的质疑。然而美国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去解决他们的关切。美国的政策报告和言论往往侧重于中国严重侵犯人权,而教育材料则集中于美国民主的性质和结构上。例如,许多从美国国务院负责公共外交与公共事务(Undersecretary of State for Public Diplomacy)副国务卿Karen Hughes办公室出来的言论和公开的外交文件,没有一件是在捍卫民主在辅助和保持经济增长方面的优势。大部分这些文件是在强调打击恐怖主义和促进人权方面的兼容性。要知道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说服中东国家的经济上一贫如洗的穆斯林们去拥抱民主而不是恐怖主义与说服一个安逸的,有自信的,新涌现出来的中国的中产阶级去拥抱政治自由并不意味着牺牲经济利益或机会是两个根本不同的任务。 无止尽的只是说出“民主”的字眼而没有体认对其质疑给出合理的理由是不足够的。美国政府应发行概况介绍,小册子,以及公开声明民主国家所享有各种自由,以及为什么从威权主义转型到民主所牵涉到的风险是值得去进行的。它应该面对面的直面在反对威权主义的理念之战上面的中心性辩论,而不是去忽略或取消它们。 最后,华盛顿当局必须意识到其本身影响力的局限性。美国以及其他民主国家可以而且应该做更多的工作去推动和支持中国公民争取自由的努力。美国人也应该承认中国的经济进步及其使政治自由化从经济发展中剥离出来的做法而没有我们以前所幻想出现的情景。我们应继续批评中共政权对于持不同政见者,活动人士和非政府团体的镇压。我们应该对一个不仅是富强的中国,而且是一个自由和民主的中国施压。然而我们必须指望中共主动的在美国和中国活动人士涉入的各个领域上后退。有时中国政府将更加严厉的打击其公民,仅仅因为美国一直敦促他们去争取自由。最终,美国人必须认识到,民主的中国将会出现不仅仅只是因为我们在提倡或支持它们,而是由于中国公民是敢于为其进行抗争的。 稳步的朝着自由前进 21世纪的国际和平与安全将在不小程度上由中国的未来及其与世界的关系所决定,中国的和平的民主化将不仅是和平的保证,它还将提供更多、更多的前景。牵涉到如此巨大的利害关系,美国应该重新考虑许多支撑了其中国政策的被错置的假定。它应该认识到中国的威权主义的韧性、顽强并且应该放弃认为这种威权主义在面对美国(要求其改变)的意愿时将简单地、不可避免地萎缩这种天真的念头。它应该更好的理解这样的威权主义是如何去适应、吸纳市场力量以及剥离他们的各种各样伴其而来的自由主义的属性并且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去对付它们。 也许有一天,13亿中国公民所享有的自由会到来,但直到那时候推动从中国的共产主义式威权主义链条上解放将仍然是一份艰难的工作。美国应该更为严肃的从今天开始迈出平稳的一步。 1 Matthew Stephenson, “A Trojan Horse in China?” in Thomas Carothers, ed., Promoting the Rule of Law Abroad: In Search of Knowledge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2006), 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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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科学箴言报 魏京生谈习近平、刘晓波等

核心提示 : 魏京生,中国逃亡海外的最有名的持不同政见者之一,探讨了中国共产党的变革,政治经济改革的可能性,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奖的影响,以及西方对中国的迁就。 原文: Blocking ‘peaceful evolution’ will lead to instability in China 来源:基督教科学箴言报 全球观点 魏京生访谈 采访人:Nathan Gardels 发表时间:2010年10月19日 译者:nicolas 校对:@xiaomi2020 魏京生,中国最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之一,目前居住在美国,周一的时候接受了《全球视角》编辑内森·加德尔(Nathan Gardels,以下简称“内森”)的专访。 内森: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十七届五中全会刚刚结束了。 习近平晋升为军委副主席的重要意义是什么?这次会议有什么值得世界关注的呢? 魏京生: 任命习近平为中央军委副主席后,党内领导层已经让其准备继任胡锦涛总书记(中共)的工作。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显示党内斗争已经放松了一些。习近平在担任上海市市委书记之前,曾经担任过厦门市长(1985-1988),后担任福建省长(至2002),然后是浙江省委书记(至2007)。这些地方都是沿海经济发达区域。在2009年,他还负责过一个党内小组,主要任务是力求镇压自由知识分子和非政府组织,同样包括严格控制互联网上的敏感政治议题。 对美的经济强硬政策 这次会议的第二个主要议程就是如何在美国施压要求RMB升值,以及相关的因中国巨额顺差引发的贸易战争的危险下,还能保持经济的继续发展的计划。 国外很难理解的是,尽管中国共产党党内对于政治改革的看法分成了不同的派系 — 改革派和强硬派 — 两个派别在经济政策上是一致的。这两派对于美国的经济政策都持强硬态度。 尽管美国的一些观察者认为,围绕在温家宝总理周围的改革派,包括一些中国的顶级富豪,想维护其经济利益,因此强烈的抵制人民币的升值。在这方面,他们获得了围绕在总书记和国家主席胡锦涛周围反对政治改革的强硬派的支持,这些人同样也要维护其既得利益。 尽管如此,我相信党内多数倾向于在汇率上妥协以及扩大国内市场尺度,目前,这仍是个僵局。 政治改革 花瓶还是现实 内森:温家宝总理最近在深圳和接受CNN专访的时候,一直在谈论政治改革。他说了诸如此类的话,“人民对民主和自由的向往和需求是无法阻挡的”,“言论自由对于任何国家都是必不可少的”,“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保障,经济体制改革的成果也会得而复失”。 当然,这不可能完全是漂亮话,肯定有所指。党内的改革派是否正在赢得优势? 魏:温家宝总理是谨慎的、精打细算的、经验丰富的政治家。他不喜欢引起冲突。尽管有以下事实,在1989年,他陪同时任党魁的赵紫阳到天安门广场看望绝食中的学生,他仍然成功的在党内崛起。他没有受到惩罚,而是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这些年在中共党内看起来成为了惯例,就是当一个人即将离开政治舞台时,才会谈及改革。在权力逐渐淡出时,提及改革不过是维护其派别地位和塑造其在人民心中形象的交易中的一部分。 改革者在党内并非主流 除了温家宝之外,党内有其他人对政治改革更感兴趣。不同于西方观察家所认为的,他们是在现行体制下获利不菲的一群人,想保护其所得利益,时间越长越好。同时,他们知道中国共产党在未来很难继续维持一党统治。于是,他们主张“和平演变”。去年他们甚至成立了正式派别。 但是这些政治改革者在党内并非主流。今天的主流仍然是那些自己还没有捞够钱的官员,因而他们想尽可能长久的维持现行的政治框架不变。他们不支持政治改革因为他们怀疑一旦“暴民们”有了权,他们不会原谅这个党。由于当今国际社会对于中国人权的压力是如此之弱,这些人目前仍然占据着党内决策时的绝对多数。 内森: 温总理在党代会上在谈诸如政治改革之类的话。与此同时,刘晓波被授予了诺贝尔和平奖,这会引起反对政治体制改的声浪吗? 你认为刘晓波的命运将会如何?他会和你一样被驱逐出境吗? 对刘晓波获奖的过度反应会伤及改革 魏:对党内强硬派来说,一个中国的持不同政见者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完全是颜面扫地。对于改革者而言,则是极大的鼓励。当然,这会强化两派的斗争。 然而考虑到权力平衡,改革者会输给强硬派,因为此番被西方羞辱和冒犯的中间派会更加强烈的反对改革措施。很明显,改革派的时机仍未到来。 同样,考虑到刘晓波和中国政府有超过20年的合作,在与共产专制的斗争中,这个政权会利用这一地位,温和地引导民众接受更多的合作和更少的对抗。这会减轻对共产党施压,要求其改变的力量。 当民众还在跪求改革时,当权者仍会维持其统治。 西方现在仍顺从中国 毫无疑问,西方的大企业仍然会欢迎这些,由于他们相信这不会影响其在华利益并保持稳定。在这方面他们错了。 我们将会看到的是清朝末年宪政改革失败的重演。当和平演变的机会失去后,这就意味着另一场革命。 目前,作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相当自信。由于这一原因,当局很可能会释放或者驱逐刘晓波—并不是基于西方的压力,那是我被驱逐出境的原因;而是由于现在的西方顺从中国并会做最适合它的事。 魏京生,中国逃亡海外的最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之一,在1979年时呼吁邓小平实行“第五个现代化”—民主,而被判刑入狱15年。1997年,他在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给予的压力下释放并逃亡美国。 相关阅读 基督教科学箴言报 马英九访谈:台湾不会是香港 纽约时报 诺委会主席观点 为什么我们颁奖给刘晓波 金融时报 中国内部的看法 CEIP 问答裴敏欣 中国的诺奖 CNN 可能的未来中国领导人 纽约时报 刘晓波和中国民主 经济学人 铁窗里的折桂者 纽约时报 方励之 刘晓波和中国幻象 外交政策 中国不能承受之耻 纽约时报:中国不想得的诺贝尔奖 墙内看《译者》 https://yyii.org 发送邮件到yyyyiii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订阅《译者》 使用Google Reader猛击 这里 订阅《译者》; 译者精华杂志版下载大全 参与《译者》的多种方式。 版权声明: 本文版权属于原出版公司及作者所有。?译者遵守 CC协议2.5 您可以自由复制、发行、展览、表演、放映、广播或通过信息网络传播,创作演绎本作品。惟须遵守下列条件: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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