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丁美洲

颜昌海:如何看待中国大陆真实的生活状况?

有关中国大陆国民生活水平的话题,在国内外一直争论不休。有人认为真实的中国大陆人的生活,比邻国印度还要艰难的多,如果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可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有人认为中国大陆人现在的生活水平并不比欧美差;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持有电脑手机,而中国大陆的旅游团更是世界各地到处都是,所到之处购买力都是最强的。一些海外华人和外国游客也对中国大陆豪华的都市建设,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高速铁路还有奢华的娱乐服务设施大加赞赏。尤其是最近,一些海外华人和西方人,他们对中国大陆的看法更存在上述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因为中国大陆陆目前物价飞涨,连政府都不得不承认,中国大陆的通货膨胀已经相当严重;但有些人说,中国大陆的物价一点也不贵,在餐馆吃饭才花了十几元;相反中国大陆的发展超出人们想象,到处都建设得非常漂亮;…… 上述观点差距之大难以调和。那么这是什么原因造成,哪一种是真实的?! 著名旅美经济学家、中国问题专家程晓农说,若要得出对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以及它的经济做出一个整体性的判断,不能靠蜻蜓点水的一两个人的观察来做判断。而要从社会调查的角度去分析。科学的调查通常强调,要对整个社会的不同阶层,不同地区都要做普遍的观察,另外观察者本人不能带有先入为主的任何意见。必须把个人的一些偏好剔出了以后问题,才可能获得一些比较客观的结论,否则就可能带有主观的偏见。若从这个角度去看,旅游者或外国人到中国大陆观光光的人,他们的看法通常是不具有代表性的,因为这些看法往往只是某一个人在某一个时点对某一个局部的一点观察,有多大代表性是值得怀疑的。 另一方面,还要考虑调查者或者观察者本人有没有价值倾向性。如果有价值倾向性,比如,这个人有先入为主的认为,中国大陆经济好或者不好,有偏见也会产生对问题观察的一种潜意识的诱导。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外国观察者到中国大陆旅游,他们去的地方基本上是宾馆、酒吧,然后是旅游场所,这些地方通常服务比较好点,设施条件比较完善。如果以为这些地方代表中国大陆,那么这显然是片面的。同样的,中国大陆人回国观察也有这个问题,因为海外回国的大部分来自于城市,又由于他们的很多人的家庭背景是在中国大陆本身属于中上阶层,所以如果他回国接触交往的都是同一阶层的人,那么他得出的结论就可能只不过是这个阶层的观感,也同样不具备代表性。清华大学一个很著名的社会学者叫孙立平,他在几年前曾经讲过这样一段话,他说就是以北京为中心,往外走五十公里,我们就能看到三个世界。第一世界、第二世界、第三世界。所谓第一世界指的是,北京的象复兴门一带的金融街,还有长安街的办公楼,这里看上去好像是已经达到了现代国家的城市的水准了。建筑豪华、街道整洁,走在街上的人也都西装革履。看起来和西方国家没多大区别。到中关村的时候,情况就又变化了,变成第二世界了。这里既有高科技公司,但是也有大量打工的人,街道就比较乱,人也很杂。如果再往西走十几公里,到北京的石景山区,那么看到的是以首钢原来的工人居住区为主要群体的没落的工人住宅区,环境和 1990 年代没有多大差别;如果再往外走 30 公里,就到了北京西南郊的房山,房山县靠山区的那些村庄,仍然和 1980 年代的农村差不了多少,非常贫困。所以,这个时候就会发现,只不过是从北京的市中心往外走 50 公里,就已经看到三个世界。那么哪一个代表中国大陆呢?毫无疑问这三块都代表中国大陆,而且都是北京市的范围。很可惜的是,无论是从海外回去的华人,还是西方的旅游者,没有人有兴趣离开城市跑到偏远的乡村去,因为那不是旅游的目标,那是社会调查的任务。但是,恰恰是在这个市中心以外的地区居住着中国大陆 95% 以上的人口。那里的情况才更准确的反映中国大陆的现实。所以,这个时候就提出一个问题,当一个人谈到他的观感的时候忽悠需要识别。这种观感是来自于什么阶层的观察者,来自于对什么地区的观察,有没有代表性。可以讲,外国旅游者的观察没有代表性。中国大陆人特别是来自中低阶层的老百姓通常不会认同这些外国旅游者对中国大陆的这种盲目的赞扬。原因是他们根本不了解大都市旅游区之外的情况。 最近,新浪网采访了四位在北京工作的外国记者,其中有人往来中国大陆将近 20 年,其中一位德国记者说,西方国家往往强调服务,当他来到中国大陆他才发现中国大陆才是真正的服务型社会,所到之处不仅能享受到各种各样的服务,价格也很便宜,回到德国反而不适应。事实上,世界各国的媒体在北京都派有记者,从这些记者发回本国媒体的报道,对中国大陆的报道好像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样的话语。也就是说,为西方媒体工作的记者发回本国的报道并没有这样的观感。这几位记者其实是在替中国大陆官方的喉舌在工作,喉舌的任务本身,就是粉饰太平;这一点所有的中国大陆人都很清楚。所以,新浪网采访的这四个人的看法并不能代表在中国大陆的外国记者的看法。 举两个客观的事情,来做为一个判断的标准。 最近在中国大陆讨论很热烈的关于美国大使馆在北京设立一个空气污染程度监测器。这个监测器监测的结果是,北京市的空气污染程度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经常达到所谓不适合户外活动,甚至达到所谓的相当危险的状态。因为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美国大使馆使用的这种其它国家都采用的仪器,它的读数素如果超过 25 - 30 基本上就开始突破了世界卫生组织规定的所谓空气正常标准,进入不正常状态了。美国大使馆过去一个多星期,每天、每小时的监测数据监测的空气污染程度达到 300 多。 300 多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就是对人身体体有害了。美国大使馆设置这个设备的目的,是为了用这个设备的数据提醒在北京的外国人,这里的空气状况是什么样,请各位做好自我保护。这是一种在京外国人的服务。当然,中国大陆政府很不喜欢这种服务。因为这各服务数据的提供出了中国大陆政府的洋相。因为中国大陆政府宣称世界卫生组织标准看待的所谓的有害的环境,在中国大陆政府的标准里头叫做 “ 轻度污染 ” 。但纽约和华盛顿空气,用同样的仪器同样的标准,是基本上在世界卫生组织讲的在 25 个读数上下波动,纽约才属于有轻度污染的城市。但中国大陆超出这个标准 15 倍。对外国人而言,如果他们适应了本国的健康的空气环境,到了北京生活,会觉得这是一种令人非常享受的环境吗?!所以,如果外国人对中国大陆空气污染没有特殊的不满,美国大使馆也没有必要设置这个仪器了。 此外,在美国大使馆的网站上看到一个通知,这个通知正好是针对说中国大陆的“服务很好” | 的讽刺。就是说在北京三里屯的一个酒吧,连续接到了美国公民的报告,说受到了中国大陆人的骚扰和羞辱,因此美国大使馆建议在北京的美国人没有事的话不要再去那几个酒吧,同样的希望他们晚上出去的时候尽量的注意安全。这个公告本身实际上也是提醒大家,就是在北京并不是一个让外国人感到十分满意的地方。否则,美国大使馆不需要发这样的公告。美国大使馆的公告,并没有特别的针对性,只是客观的叙述事实。这个公告也说明个问题,即有人也许觉得这个酒吧不错,认为这就代表了中国大陆。那么,如果从美国大使馆公布的那几个酒吧情况来看,也同样是中国大陆的一块。所以,无论是哪种酒吧都不能简单的说它能代表整个中国大陆。也至少说明,只看一、两个酒吧,一两个餐馆,一两个饭店,几个旅游场所是看不出中国大陆的整体真相来的。需要去了解不同城市,不同地区,城市、乡村、富裕地区、贫困地区,偏远地区、沿海地区,到这些地方做了随机抽样的调查之后,用客观的标准去衡量,然后才可能得出一个比较整体的一个对中国大陆的判断。 当然,现在在互联网时代,还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看中国大陆上网的年轻一代他们在网上说什么。如果中国大陆人的大部分的观感都是和外国游客和回国观光华人旅游者相似的话,那么在互联网上就应该看到有大批的人对中国大陆今天的现状赞美不已、赞不绝口。但事实情况正好相反,中国大陆政府现在正在全力以赴管制微博,管制互联网;目的就是要删除所有的批评。之所以会出现这样政府强烈的对互联网的干预,原因就是互联网上存在着大量的对现状不满的言论。这些言论是随机的来自于全国各地不同地方的人。他们的言论在相当程度上也是一个指标:为什么在西方少数旅游者眼里都看起来十分繁荣发达、又和谐美好的中国大陆,会有那么多的中国大陆人天天在互联网上发表他们对现状的不满。 到底谁更了解中国大陆?是生活在中国大陆城乡各地的人更了解呢还是在旅游区里在外宾居住的宾馆里头、酒吧里头转来转去的外国人更了解中国大陆?人们自己判断。 至于怎么看今天中国大陆人真实的生活状况,先举一些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这些数据应该说比较权威。 用国家统计局 2007 年公布的全国农村人均消费支出的数据做了个计算,发现 2007 年的时候,全国农村人均每天的消费支出大概相当于 8 块人民币,按当时的物价折合美元大概是 1.1 几美元。这意味着这些人生活在联合国和世界银行界定的贫困线之下。早在 2005 年的时候,世界银行公布的世界范围内的贫困线标准就是每天 1.25 美元。也就是说,到了 2007 年,中国大陆全国农村平均生活水平仍然在全世界的贫困线之下。一般人都认为世界上的贫困国家、贫困人口都集中在非洲和拉丁美洲。但实际上,最大的贫困人口就在中国大陆。 当看到国家统计局公布的这个数据表明, 8 亿农村人口平均生活水平还在全世界范围内贫困线之下的时候,就大概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中国大陆人口的 60 %- 70 %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这一点是国家统计局数据本身提供的。把这一批农村人口排除,中国大陆城市里大概还有两亿左右的所谓白领;这里包括北京讲的所谓议族,一个月一、两千块钱,租不起房子,要几个人合租一间,生活非常艰苦,到了周末能吃一碗牛肉面改善一下就心满意足。这就是几十万长期在北京耗着,既找不到像样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又没办法回到农村家乡的大学毕业生。白领中,还包括一些收入不错的白领中的中上阶层。那么,这些白领现在的生活状况如何?按大陆官方宣传的说法,中国大陆早就进入了白领阶层,人数不断扩大,中产阶级占社会的多数。但是去互联网上去看,中国官媒如“三联生活周刊”“了望周刊”,在过去几年中,有过多次关于大陆城市白领生活情况的调查。虽然这种调查不具有充分的、普遍的代表性,只是选择性的采访了一些人,但从采访和报道当可以看出来,现在白领的青年人,有相当一部分人现在生活压力非常大,即便月薪在万把块钱,很多人也是“月光族”,到月底就花光了。这里面包括很艰难的共住一处房子,然后每天的交通费,上班要在外面吃饭,然后子女的教育费等等。所以当今中国大陆,对很多人来说生活压力很重。尤其是在通货膨胀之后,现在这些人生活水平在下降,很多人已经表示他们不能够再经常去买衣服,很多人要精打细算,甚至到淘宝网上去找一点便宜的东西。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不敢再去吃像样一点的午餐,而且是每天买一个十块钱的盒饭应付,早上吃一、两个包子就拉倒了。从这种情况来看,中国大陆的白领阶层现在生活压力也非常重。不久前还有一个报道,是关于中国大陆一个白领阶层家庭的。如果他们生一个孩子,那么,作为父母他们要为这个孩子准备多少钱;分析的结论是:一个城市的白领家庭,如果现在生一个孩子要把他抚养到大学毕业,这对父母要准备 46 万。也就是说对很多家庭来说,要不吃不喝好多年。对他们来说生活是很艰难的,虽然并不贫困,但是也决不宽裕。所以,从这种情况来看,中国大陆 8 亿的普通老百姓生活是很贫困的,白领并不贫困,但生活也并不宽裕。 城市里,另外还有两亿左右的由于下岗、退休的人,现在工资收入水平很低的、或者退休金水平很低的中老年人,他们现在的生活状况是很艰苦。比如,如果是夫妻两个都是退休的工人,正常退休的话现在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几百块钱。在目前物价状况下,要存一点钱是很不容易的。另外,中国大陆现在还存在很普遍的一个社会现象叫做啃老族,就是很多中老年人他们的子女由于种种原因找不到工作或者不愿意找工作而在家里啃老,啃他们的父母。所以,父母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微博的退休金,还要供养下一代甚至孙辈。这是一个没有穷尽的历程。所以,对于很多家庭来说他们看不到未来的。 农村的大部分人口,城市的两亿人口的中低收入家庭,加上寄生在这个家庭里头的啃老族,再加上两亿白领,中国大陆这个社会大部分状况,就基本就曝光了。 中国大陆互联网上有很多人在博客里或者在微博上每天有大量的言论,这些言论都反映一点,就是大家对现状非常不满。对现状的不满还包含两层,一层是对现在的现状不满,还有一层是对未来的担忧。也就是说,现状已经如此艰难了,未来是不是会更加糟糕,他们今后能不能维持现在的这个生活水平,很多人是非常担心。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大陆政府拼命的控制互联网根源。 全世界没有几个国家的政府每天在监控微博,设定了大量的所谓敏感词。这种现象本身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民怨很深。中国大陆的老百姓多数人对现状其实是相当不满的。而这个不满的背后就说明,中国大陆多数老百姓生活状况远不是西方一些媒体和一些旅游者所以为的那样十分美好。 中国问题专家程晓农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 2007 年公布的全国农村人均消费支出数据分析指出,中国大陆人口的 70 %生活在全世界的贫困线以下,他们每天的消费支出还不到世界银行公布的最低贫困线标准,即每天 1.25 美元。但尽管中国大陆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在世界上是很低的,可中国大陆官僚特权们的生活水平却相当高。据 2010 年初大陆官方做的《全国地方党政部门、国家机关公职人员薪酬和家庭财产调查报告》披露:中国大陆厅级以上官员的年收入是当地城市人均收入的 8-25 倍,是当地农民年均收入的 25-85 倍。 但是近些年来,这批官僚特权们开始大量移民海外,根据胡润联合中国大陆银行私人银行发布的《 2011 中国大陆私人财富管理白皮书》报告显示,中国大陆 14% 的千万富豪目前已移民或者在申请移民当中,还有近一半在考虑移民。很多老百姓不解,这些富人有着巨额的财富,过着奢华的、常人无法想象和企及的生活,为什么他们还要纷纷出国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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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obal Voices | 权限保卫战—西班牙皇家学院语言垄断?

认为一间公司或机构有权利将广泛使用的语言占为己有吗?站在法律及道德的立场上,将一种语言占为己有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日前西班牙皇家学院( RAE )及西语系出版龙头—行星出版集团( Groupo Planeta )发表声明要求一名乌拉圭籍记者—李迦多.索卡(Ricardo Soca),移除其个人网站( elcastellano.org )内连结至西班牙皇家学院官网之内容。因该学院声称其官网内所有内容,包括连结均为私有财产。此举在網絡上引起热烈讨论。 由索卡上传之西班牙皇家学院 文件 摘录表示: 在此通知您本机构为西班牙皇家学院商标及 官网 资讯之唯一及合法所有者,严禁他人撷取 为避免违法行为及保障西班牙皇家学院的合法产业和智慧财产,本机构禁止任何可直接连结至西班牙皇家学院网站的管道。由本机构授权执行之行为,包括经由(资料来源)导览按键连结或其他软体来源之情形除外。 此文件就如同律师为财产权辩护时所使用的“ 制止令 ”。该内文要求看似合理,因其并未涉指语言的使用,而是西班牙皇家学院官网所属的资源及内容。实际上,这样的例子却存在着争议性。这名受波及的记者认为像西班牙皇家学院这样的机构,不应被营利行为主导: 而西班牙皇家学院因商业因素将其研究成果有条件地线上提供:该机构的线上字典并未提供与光碟版本等同的资源;同样地,新版西班牙语辞典也未提供与出售的DVD版本等同的资源。所以因商业因素的考量,该网站资源禁止转贴。 他补充道: 事实上,我很惊讶像行星出版集团如此具有权威性的公司,竟能以西班牙皇家学院的名义,施压禁止由22家学术机构共同编制的出版品—西班牙文字典(Spanish Language Dictionary)于线上发行,并期盼将西班牙的相关法令施行至其他西语系国家。 RAE与行星的结合看似不可思议,但西班牙人权新闻网(Periodismo Humano)的记者—桑切斯(Juan Luis Sanchez) 澄清 : 该学院是一间公共企业,一半的股权由大型西班牙公司持有〔…〕精确地说,拥护西班牙皇家学院的基金会于1993年设立,成立之目的是为了建立协助社会大众的一条管道。该基金会的荣誉主席就是西班牙国王。 他代表西班牙皇家学院告知此举带来的其他后果: 此策略〔…〕间接造成另一个与西班牙皇家学院相关的网站关闭。这次的事件涉及到西班牙语系万用字典(Pan-hispanic Dictionary of Doubts)的 更新版 ,该字典是由塞万提斯学院加州分校一名西班牙裔共同编者—麦尔霍佛( Franz Mayrhofer )所编撰。 此外,桑切斯提到另一个 Dirae.es 网站的罗德里格斯(Gabriel Rodriguez)案例,并进一步说明此搜寻引擎藉由一个连结引导使用者至西班牙皇家学院官网。尽管如此,该学院的版权政策也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引用及连结。 站在Dirae的立场,该网站作者进一步解释道:“Dirae就像是跟Google一样的搜寻引擎。”也就是说,“它搜寻网站上的内容,显示符合关键字内容的预览并提供网页连结。”事实上,如果我们使用Google,我们找到的结果就与“ 资料 ”十分类似。罗德里格斯说:“唯一的差别在于,不同于Google和Bing,Dirae不提供广告版面也没有收益。讽刺的是,如果行星出版集团对Google施压,那么消息应该会传遍整个山景城(Mountain View)吧!” 以上由桑切斯举的例子突显出,西班牙皇家学院所提供之资源有许多用途,但当他们想变向地将其占为己有时,桑切斯断定: “当使用者认为西班牙皇家学院的线上字典不人性化且不受用时,像麦尔霍佛及罗德里格斯所提供之非盈利取向网站就变成了最佳选择。一方面更让人满意;另一方面,他们所提供的服务是西班牙皇家学院不能直接提供的”。 西班牙皇家学院应该免费开放其资料库、词义及规范条例吗?就算有商业考量,也应该开放吗?若该学院存在的形式不仅仅是一个机构,而公共智慧财产权本应遵守“透明化政策”,那么上述问题在公共智慧财产权的议题上就不会引起激辩。 博客圈内评论声浪四起 这次的索卡事件使相似类型的行为(網絡资源引用及连结)引起争议。当提倡开放平台( open data )这类想法的学派逐渐以透明化的名义影响其他公营机构时,西班牙皇家学院似乎还固守旧有思维。尽管如此,这都是因当地企业自由化亦或是“极度”商业化所导致。行星出版集团只是在捍卫他们在西班牙皇家学院内的投资。许多人 认为 西班牙皇家学院应该全面民营化或是完全回归公营化,而不论以任何型态经营,都将有不同的发展。 风车博客(Crónicas desde el Molino)的其中一位作者- Ebaste ,对西班牙皇家学院做出评论并表示该机构已迷失自我并正历经身分定位的重大危机。关于该机构出版品的版权问题,他表示: 西班牙皇家学院的许多出版品,尤其是字典的编撰,是过去300年来,无数人有偿或无偿的心血。以至于现在大家难以接受他们为了图利私人出版事业而施行版权约束。 苏雅雷斯(Geraldine Suárez)在Alt1040分享空间中,对于西班牙皇家学院禁止他人引用官网内容及连结的版权议题发表一番 见解 : 站在西班牙皇家学院的立场,他们并无义务要去迎合现在这个资讯社会,虽然这么做在学术圈中是值得效法的。当然,如果西班牙皇家学院只想到图利而不乐于分享的话,那么他们可说是食古不化,因为他们只想将 大众财产占为己有 。 布宜诺斯艾利斯文学翻译俱乐部(Club de Traductores Literarios de Buenos Aires)的成员,方德布里德(Jorge Fondebrider),在试着了解整个事件后,表示西班牙皇家学院此举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他针对由Telefonica所赞助的西班牙皇家学院 广告网页 发表看法,并引述 Addenda et Corrigenda 博客 内文 : “网友们在Addenda et Corrigenda博客上做出结论:面对事实吧!只有他们是西班牙语言和文化的拥有者。” 索卡侵权行为的相关新闻并未刊载于报章杂志,〔…〕台面下,除了一些西班牙的网友意识到这些事件的严重性以外,大部分最近才听闻的人起初都十分愤慨,但在 得知其事件背后乃是有一个关于经济政策和西班牙政府的地缘政治政策;亦即将语言(西班牙语)当成是核心政策(与语言产业相关的企业都应遵守)后,便逐渐淡 忘此事。 眼前的疑虑是西班牙政府、拉丁美洲的西语系国家及相关协会…等,要对这项语言(人民权利)私有化一举采取何种行动。 尽管如此,人民并没有因此事件而放弃争取自身权益。他们成立了一个名为“西班牙皇家学院:公共空间( RAE: Public Domain )”(因为语言是大家共有的)的网站,并于“ 关于我们 ”页面内声明: 垄断人民的权利是一种不寻常且滥权的行为。因此我们要求所有西班牙皇家学院汇整的资讯都应立即公开化,切记该集团亦受公共基金资助。網絡上也有一封针对西班牙皇家学院的请愿书,诉求“语言不只是企业的而是大家的”。 最后,之前提及的 Addenda et Corrigenda 博客内“ 关于我的西班牙皇家学院和一切。索卡事件仍在等待处理中。 ”文章中汇整出此事件详细内容及后续报导。 在社群网站推特上搜寻的主题标签为#RAEcensura #RAEdominiopublico #defineRAE #RAE 校对: Portnoy 作者 Juan Arellano · 译者 GV 中文化小组 · 阅读原文 [es] · 则留言 (0) 分享: HEMiDEMi · MyShare · Shouker · facebook · twitter · reddit · StumbleUpon · delicious · Insta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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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报道周刊 | TPP:跨国家、超全球意义

  ——评2011年亚太经合组织年会及全球第一个零关税TPP组织   「特别提要」:TPP的超级时代列车来了。它是全球第一列横跨亚洲、大洋洲、拉丁美洲的“零关税”的时代列车。这列车以“多边自由贸易协定”为框架,建立了全球第一个零关税的自由贸易大市场,容纳了除欧盟为代表的全球最大最富裕之外的财富诸国,构筑了欧元区之外、超过欧元区的全球第一个新财富集团。中共最高领导人、中國国家主席胡錦濤(中國是“黨领导一切”的国家)参加完嘎纳G20峰会之后,紧赶慢赶还是赶掉了、没登上TPP头班、第一列时代的列车……   TPP区域内,实施国家间零关税,极大惠及该区域庞大的国民体系,是区域国家间成为偌大一个无形、统一的超级大市场,也可能是全球比欧元区市场更大、全球第一的超级大市场。“零关税”是把双刃剑:对一国国民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是国民生存成本降低的一种必然;而对政府却要求更高,再也不能靠收刮民脂民膏来维系其垄断的行政、霸权利益了。有中國传媒引述分析人士称,TPP会与APEC等自由贸易协议重叠(APEC是政治领导人峰会,TPP是经济自由贸易规则),特别是对中國国有超大型垄断企业将无所适从,主要是普惠该区域的中小企业,以极力扩大就业市场为目标。但TPP的深刻国家、国际政治意义还在于,国家间实行零关税以后,国家政府就有提高运行质量、能力、管理水平向高级层次迈进,而那些非法制国家将遭遇灭顶之灾,政府的乱收费、乱摊派、乱税收(法制国家的国家税收,是要通过最高国民会议“举手”票决来完成国家法定程序的)将难以维持继续、甚至是度日如年……   最近,中國最高层领导人胡錦濤率领的黨政代表团转战嘎纳G20首脑峰会,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转战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峰会,但还是没赶上中國加入《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这趟头班车,因为美国根本没有放行给中國上TPP的“车票”。如果(只能是如果),由胡錦濤率领的中國最高当局(胡錦濤是中共總書記,中國是“黨领导一切”的国家)在嘎纳G20会议期间以持股相当比率而取得欧元的部分“话语权”,这也可能就是这次历史性美元金融海啸、欧元债务危机中全球最大国赢家(就象美国银行资本当年投资、入股中國金融业的中國银行、中國建设银行那样)。接着再取得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美国力挺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多边自由贸易协定)成员国待遇,这可能是中國黨政在21世纪初期最完美、最大的成功。但现在中國不仅无法取得美欧法制国家设置“市场经济地位国”的承认,同样还有可能被美国主导的TPP排除在门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62年来的中國总是连一次国际游戏规则建树也无法主导,无法主导一次经济贸易、实质性多边的国际“自由贸易”的大合唱?   APEC:中國与美国分歧巨大   据来自13日美国檀香山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峰会上消息称,中美元首就人民币汇率问题唇枪舌剑,不可开交。美国总统奥巴马当地时间12日在美国夏威夷首府檀香山与中國国家主席胡錦濤会面时坦言,美国民众和商界已经对人民币升值缓慢“愈来愈不耐烦和感觉受挫”;美国总统奥巴马周六(11月12日)公开发表谈话表示,中國的汇率政策有进行调整的需要,若中國允许人民币升值,将会对全球经济带来助益。奥巴马同时强调“人民币被低估”,并强硬表示“这种情况必须改变”。奥巴马希望中國按规则行事。 而胡錦濤则直言“中國的汇率政策是负责任的”,现在美国的经济问题不是由人民币汇率造成,即使人民币大幅升值也不能解决问题。   这是奥巴马上任以来与胡錦濤的第9次会面,双方上一次会面是在本11月3日法国嘎纳G20峰会上。路透社报道,两国领导人在向传媒开放的环节微笑握手,都表示要妥善处理分歧,但在闭门会谈中却针锋相对。报道引述高级白宫助理弗洛曼(Michael Froman)透露,奥巴马对胡錦濤说,美国民众和商界已经对人民币升值缓慢“愈来愈不耐烦和感到受挫”。路透社报道认为奥巴马“将对中國的抗议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来自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说,奥巴马在见胡錦濤前曾与美国企业领袖会面,说“大多数专家都认为,人民币币值被定在一个不合理的价位”,并指中國须“遵守全球贸易法则”,“在类似中國那样的巨大市场无法获得竞争优势令人难以接受”,美国绝不会对不符合经贸互惠原则的问题置之不理,相反将采取美国法律以及国际游戏规则的履行。   不过,新华社引述胡錦濤在会面中对奥巴马说,“中國的汇率政策是负责任的”,目标是确立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承诺会继续“稳步推进”人民币汇率改革。胡錦濤强调,“美国贸易逆差和失业等结构性问题不是人民币汇率造成的,即使人民币大幅升值,也无法解决美国面临的问题。美国应该尽快采取实际措施放宽对华高技术产品出口限制,并为中國企业赴美投资提供便利。”他并称,中美两国“加强合作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双方要做互尊互信、互利互惠、同舟共济的合作伙伴。但有国际评论认为:胡氏的所谓“负责任”是没有任何游戏规则能够“制约”,就像毛澤東当年“广集粮,不称霸”,有什么称不称霸可言?中國的“汇率推进”,也没有任何人能讲清楚到什么样,也没有任何人能列出到埠的一个时间表。   胡奥两人又对彼此的正当利益作一番定义。胡錦濤说,亚太事务应成为两国协调和合作的重点,中方尊重美方在亚太地区的正当利益,也希望美方尊重中國在亚太地区的正当利益。奥巴马回应称,美国尊重中方在亚太地区的正当利益,并重申不支持台湾獨立,支持两岸关系继续稳定、和解。而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对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以及TPP的诠释更精彩、更直截了当:希拉里说“21世纪的世界战略和经济重心将在亚太”,未来10年美国将在这一地区“大量增加”外交、经济和战略等方面的更大投入。   美国异军突起引领全球   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向欧洲施加压力,要欧洲各国采取力度更大的措施化解欧洲债务危机,恢复金融体系的稳定。盖特纳11月10日同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21个成员经济体财长进行会议后,下午召开记者会时向欧洲发出这项呼吁。盖特纳说: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这个基本架构是好的,但执行的速度必须更快,执行的力度也必须能让人恢复信心。他们已经向前进,但我们希望他们可以走得更快,也更有力度”。盖特纳说,欧债危机为全球经济增长面临的核心挑战,欧洲需要采取更迅速、更强有力的措施恢复金融稳定。   与此同时,盖特纳也呼吁亚洲经济体进一步采取措施刺激国内需求,减轻欧洲债务危机对全球经济放缓所带来的冲击。亚太经合组织经济体财长星期四上午在檀香山国际会议中心召开会议,之后发表联合声明,誓言采取协调措施促进巩固全球经济复苏,为强劲、可持续以及均衡的全球经济增长构建基础。虽然联合声明中并未提及欧洲债务危机,但盖特纳在记者会谈到亚洲国家可如何应对这场危机。“我们都直接受到欧洲危机的影响,但亚太经合组织经济体比其他大多数国家更有能力,在面临来自欧洲的压力时,采取措施强化增长。”他透露,财长在进行会议时,重点在于如何促进世界经济增长,让增长更均衡和可持续。   “美国继续解决引发经济危机的问题,而欧洲正面临一段缓慢增长,亚洲经济体应进一步刺激国内需求。这样做既能减少受到经济放缓,例如欧洲危机所带来的冲击,同时也能对全球经济增长作出贡献”。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博弈也再度成为讨论焦点。盖特纳在记者会上说,亚洲经济体必须让汇率随市场变化而波动,尤其中國应该让人民币继续升值,这将有助改善全球经济再平衡的发展,使中國外汇储备、贸易逆差不会在超出。盖特纳说:“我想多数獨立的分析师与经济学家的评估,都认为人民币的汇率仍被严重低估,我们的评估则是,如果中國允许汇率加速调整,将有利于中國,有利于世界,更有利于美国”。这是继中國国家主席胡錦濤在二十国集团(G20)峰会上,呼吁全球领导人不要再敦促新兴市场升值货币,以及中國商务部部长陈德铭表明人民币已升值到合理水平后,美方再度公开呼吁中國政府让人民币升值。   亚太经合组织财长发表的联合声明没有直接点明人民币是否该升值,但各财长重申之前的承诺,要快速地朝市场导向的汇率系统迈进,提高汇率灵活性,避免汇率持续失衡。声明说:“我们重申,汇率过度波动和无序涨跌对经济和金融稳定有不利影响”。但汇率全球波动,原本就是“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目前,全球经济面临的下行风险上升,亚太区的增长和创造就业机会的力度已减弱,尤其是发达经济体。   对此,各国财长达成共识,较发达的经济体承诺采取措施构建信心,支持经济增长,制定明确、可靠且具体的措施巩固财政“,而有巨额经常账户盈余的经济体也承诺通过改革提高国内需求,增强汇率灵活弹性。亚太经合组织财长会议是于周末举行的经济领导人会议前的一项重要预备会议,各经济体的贸易与外交部长也将在星期五进行交流。这次亚太经合组织(APEC.注:APEC现有21个成员)领导人峰会通过了《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多边自由贸易协定)取得了重大进展,有关TPP签署国、其中有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秘鲁、智利和文莱(日本、韩国也同意加入该组织,还有加拿大、巴西加入)等10国参加签署了这个”零关税“多边自由贸易协定组织。   APEC的全球新意义   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简称APEC)是亚洲太平洋地区最具影响的经济合作官方论坛,成立于1989年。美国是第一届的东道主,转眼18年过去了,美国现在有什么新的诉求?美国的地位和影响有什么新的变化?据国外媒体报道,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将在美国夏威夷举行。1993年,刚上台的美国总统克林顿发起并主持APEC第一次领导人会议时,决心推行他的新“太平洋主义”,提出建立“APEC共同体”的主张(后来被迫改为“共同致力于深化APEC大家庭精神”)。美国总统奥巴马希望再次明确美国的领导地位,抵制中國在环太平洋地区不断扩大的影响力。他分别与APEC领导人展开会谈,称该地区对于美国的繁荣“绝对至关重要”;奥巴马说“是时候认真解决这一问题了”,奥巴马对与会领导人表示:“近30亿人民都希望我们拉近经济关系,增加出口和促进贸易,并带来创造就业和经济成长的机会”。这也可能是奥巴马能否延续2012年总统、扭转失业和经济衰退的关键一役。   “大家庭精神”——APEC的灵魂。APEC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官方论坛,不是一个具有约束力的集团或谈判场所,但也不是一个空谈俱乐部,它有建立在共识基础上的宗旨、运作原则和具体行动,在亚太地区合作方面,起着战略上引导方向的作用。再加上如今已经成型、成贸易规则的TPP,美国要重力打造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及TPP,将在国际舞台上显示更加威武雄壮的进行曲;同时还有观点认为:也是美国近距离围拢中共的一张至关重要的政治、经济“王牌”。 11月13日,美国总统在夏威夷出席亚太经合组织(APEC)会议。奥巴马表示,《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TPP)将超越普通贸易协定的范畴,成为一套更广泛协议的“样本”或“种子”。而这个“样本”“种子”目前还没有中共当局的“进入”,中國还不是其成员。   20年来,APEC有过不少战略性的共识和决策,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大家庭精神”和以承认多样性、允许灵活性、自主自愿和协商一致为主要内容的“APEC方式”。APEC领导人在《苏比克宣言》中庄严宣布,“APEC的力量来源于它的多样性以及我们共同对大家庭的展望”:“按照APEC方式深化大家庭精神,对于APEC在本地区和全球发挥积极影响是至关重要的”,它从战略高度为APEC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实际上是“APEC大家庭”的灵魂。   想当年美国担任APEC东道主之时,正是苏联解体后美国不可一世的年代。克林顿总统野心勃勃,从一开始就明确宣称,美国的战略目标就是要“领导整个世界”,实现“美国治下的世界和平”;就是要利用苏联解体的“东风”,一鼓作气,实现有三大支柱的 “亚太共同体”,即推行美国的价值观、美国领导的安全合作、美国主导的贸易与投资自由化。近20年来,随着时代变迁量变进程的加速发展,以及国际力量对比的变化,美国那一套现在显然吃不开、行不通了。尽管美国要实现“美国治下的世界和平”的战略思想并没有改变,但奥巴马总统一段时间以来似乎也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调整政策和策略。   顺应时代——美国应自我调整。为了适应和平与发展为主题的时代呼唤,现在,APEC成员大都赞成进一步深化APEC“大家庭精神”,而且希望“更上一层楼”,向着建立“和谐的亚太大家庭”方向发展。前几次领导人会议声明已有近似的表说。这是可喜的现象。中國加入APEC已经20年,始终不懈致力于建设“亚太大家庭”。中國关于建设和谐世界与和谐周边的战略,以及合作共赢的主张,与此也是相辅相成的。   奥巴马13日表示,美国将同“不钻制度空子”的任何人打交道,此言是对中國的极大暗讽。稍后与中國国家主席胡錦濤会晤的奥巴马表示,他希望中國“遵守规则”,他补充说,几乎没有一位经济学家不认为人民币汇率偏低。美国东道主今年提出的重点工作领域,一是加速区域经济一体化,拓展贸易;二是促进绿色经济增长;三是深化规章制度合作,推进其“一致化”。目的显然是要实现其优势产品的“市场准入”和它自认为的“体制优势”。这可以理解,但希望不要搞老一套的“双重标准”“双轨制”,更不要把正常的经贸关系“政治化”。APEC成员各有优势,应该无条件地实现“APEC方式”的“平等伙伴关系”,而且是“自主自愿”。“三十年河东转河西”。对比一下美国第一次做东道主时的“不可一世”,到这一次它的重点诉求,人们不难看出:这个世界真的变了。但愿美国也能与时俱进,不断调整自己,以适应时代和平、发展与“合作共赢”的历史诉求。   据路透北京11月13日电报道,中國新闻网援引中國国家主席胡錦濤的话报导称,即便是人民币大幅升值,美国的贸易和就业问题也不会得以解决。报导称:“美国的贸易逆差和失业等结构性问题不是人民币汇率造成的,即使人民币大幅升值,也无法解决美国面临的问题。”中國新闻网称,胡錦濤在夏威夷APEC峰会期间同美国总统奥巴马会晤时作出了上述表示。该报道还称,以实际有效汇率计算,中國自2005年汇改以来,人民币兑美元已经升值约40%.胡錦濤还呼吁华府放宽对华高技术产品出口限制,并为中國企业赴美投资提供便利。但不管是对人民币汇率、还是美国高技术出口,美国是绝不可能放弃的基本国家战略。   TPP令小小环球根变?   据法新社11月11日报道,中國表示直到今天,中國也没有收到邀请函,若接到邀请,中國将考虑加入有关《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据可靠消息称,包括香港、台湾也是TPP成员)的谈判。中國商务部部长助理俞建华对媒体说:“到目前为止,中國没有从任何TPP经济体收到任何有关TPP的邀请。如果哪天收到邀请,中國将会认真研究”(是“申请”还是“邀请”加入,这是一个很技术性的问题。比如WTO组织,为什么“邀请”你加入?谁来发出“邀请”函?就是你“申请”了也未必能进入)。有中國官员日前抱怨说,美国为APEC峰会设立的目标过高,超出了本地区发展中经济体的能力范围。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当天证实说,美国和APEC其他几个经济体阔关于TPP的谈判“进展相当顺利”。希拉里对TPP的重大成功说“21世纪的世界战略和经济重心将在亚太”,未来10年美国将在这一地区“大量增加”外交、经济和战略等方面的投入。有国际评论家认为,如果中國缺席TPP签约国,那将是破天荒的最大的憾事。但这位国际评论家认为:是美国有意规避中國,没有邀请中國参加,是美国构筑亚太战略新蓝图的刻意——如果中國要加入的话,那就不用再谈了就直接“上船”吧!中共能如此善干罢休吗?就这样被俨然排除在TPP之外?   9月13日传来法新社最新消息说,刚从嘎纳G20转战APEC的中共最高黨政(中共總書記、国家主席)代表团首领胡錦濤首次回应美国近年力推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议(TPP),他说“支持以东亚自由贸易区、东亚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和TPP为基础,稳固推进亚太自由贸易区建设”。显示中國希望保持其在东亚自由贸易区的影响力,然而TPP大有取而代之势。   TPP被指是美国有意架空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亚太经济事务的协议,分析指,中國完全不加入讨论会失去对这协议的发言权,故提出有前设的支持态度。不过,近年积极推动TPP的美国,其总统奥巴马夏威夷时间11日与出席亚太经合组织会议而又有意参加TPP的八国领导人会晤后透露,华盛顿已与八国就广泛框架达成协议,期望在2012年可以就跨太平洋自由贸易协议取得真正进展,让这覆盖近五亿消费者的区域,可以加强合作,刺激出口及创造就业。   中國国家主席胡錦濤在当地时间11日于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发表讲话,指主要经济体经济下滑,部分国家的主权债务问题突出,金融巿场动荡,世界经济复苏的不稳定性上升,需要完善全球经济治理机制他在“重新定义未来”的主题演讲中表明,中國坚决反对和共同抵制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推动建立均衡、普惠及共赢的多边贸易体制。他建议,在这更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发展伙伴关系中,各方遵循相互尊重、集体决策原则,增加新兴巿场国家和发展中國家的代表性和发言权;而发达国家则应承担国际经济治理的责任及义务,新兴国家及发展中國家应立足自身国情,承担力所能及的国际责任,共同推动全球经济平衡增长。胡錦濤接着表明,在实现亚太经济一体化目标上,中方支持以东亚自由贸易区、东亚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和TPP为基础,稳固推进亚太自由贸易区建设。   而在胡錦濤发表讲话前,中新社报道出席APEC会议的中國商务部部长助理俞建华说,TPP与双边贸易应是互补的,不能取而代之。“TPP这类多边一体化机制,应当有包容性、开放性以及透明度”。中國官方新华社11月12日亦对TPP发表评论,指TPP涵盖了安全标准、技术贸易壁垒、动植物卫生检疫、竞争政策、知识产权、政府采购、争端解决,以及有关劳工和环境保护的规定,不可避免影响成员国的政治运作,“TPP标准之高和覆盖领域之广远远超过有关国家的承受能力”。也是目前全球各国中最高规格的跨区域洲的“自由贸易区”,但目前TPP尚未正式运行。   TPP零关税的全球颠覆   有中國本土学者金子山撰文说,美国是借TPP打造世界经济新秩序?TPP将美国传统欧洲伙伴排除在外,将环太平洋区域的主要经济大国排除在外(指中國),将驱动力十足的主要新兴经济体也排除在外,将影响到TPP对世界经济整体格局把握。如果其他经济大国另起炉灶,搭建起类似经济平台,势将在制衡中削弱TPP的影响力。这位评论者口吻一转说,美国已经有了全球独一的“北约”这样一个军事机器,再有TPP这样的经济机器,则羽翼完全丰满,美国必定更加如鱼得水。这位学者说,九个国家对其他有兴趣加入TPP国家表示欢迎,不过其他国家要和当前协定参与国进行逐一双边谈判,双边谈判结束以后,所有的当前协定参与国再协商一致决定新成员。这既为其他国家加入打开了可能的大门,又势必处于为了加入而作出必要牺牲的弱势地位。就像俄罗斯为了加入WTO进行了几十年的艰苦谈判,中國加入WTO也艰难谈判十数年,至今深受非“市场经济地位国”之水深火热煎熬。   TPP原为2005年由新加坡、新西兰、智利、汶莱在APEC框架内签订的多边自由贸易协定。TPP横跨亚洲、大洋洲、南北美洲等,有绝对领先全球各国经济体的大市场、有超级优势,直接受益人口近8亿,覆盖全球“三大洲”人口近40亿。2008年美国加入,其后,澳大利亚、秘鲁、越南、马来西亚(还有墨西哥、加拿大加入)先后参与谈判。2011年初起,美国积极推动日韩加入该协定,而日本日前终于表示有意加入。   美国总统奥巴马(Barack Obama)11月16日到访澳大利亚时第一直接讲到中國加入亚太地区(TPP)政策的重要性,但警告称,中國需要重新考虑一些贸易政策。奥巴马在与澳大利亚总理茱丽亚?吉拉德(Julia Gillard)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时表示,尽管他对中國可能加入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议(TPP)表示欢迎,但中國需要做出政策改变。奥巴马称,中國需要重新考虑一些贸易政策;并称,他对包括为所有参与方同等开放市场、知识产权和政府采购在内的问题表示担忧。   TPP跨国、横跨三大洲的全球战略意义在于:   (Ⅰ)、TPP区域内,实施国家间零关税,极大惠及该区域庞大的国民,是区域国家间成为偌大一个无形的统一超级大市场,也可能是全球比欧元区市场更大、全球第一的超级大市场,将改变全球大贸易、大市场现有欧元区(直接覆盖三亿人口)一支独大的世界格局。有中國传媒引述分析人士话称,TPP会与APEC等自由贸易协议重叠(APEC是政治领导人峰会,TPP是经济自由贸易规则),特别是对中國国有超大型垄断企业将无所适从(对国有垄断企业将是天灾人祸),主要是普惠该区域的中小企业,以极力扩大就业市场为目标。   TPP成员的零关税,将是全球各国设立悠久的国家海关机构溃撤于一旦——就是商品不设国界,是一个国家置顶、最大的利民国略。TPP区域内外,形成国家间商品市场价格水与火的天地差别。不参与零关税的国家,则商品价格高台紧铸明显高于TPP成员的成本。零关税,是TPP一次彻底革命性(要命的)、颠覆国家、彻底拆除、摧毁国与国之间贸易壁垒的根源建树。   实践跨“三大洲”的TPP,比21世纪以来美国发起的所有战争伊拉克战争、阿富汗之战、利比亚之战等等、以及上世纪50年发起的联合国军朝鲜半岛之战,都容易推进,甚至国际、国内成本都降至历史最低,而财富产出将是举世之最。倘若,美国打不赢伊拉克战争,美国还是美国吗?   让中國62年来格外纠结的是,所主导的最大“贸易区”——东盟20年多来,仅关税“减让”一项就一直是寸步难行,走投无路困扰始终,没有拆除任何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壁垒”措施的可行性游戏规则实施、建树。   (Ⅱ)、TPP的深刻政治意义还在于,国家间实行零关税以后,政府就有提高运行质量、能力、管理水平向高级层次迈进,而那些非法制国家将遭遇灭顶之灾,乱收费、乱摊派、乱税收政府将难以维持继续、甚至是度日如年。另外,TPP有可能全面架空、取代APEC,令美国主导亚太经济新秩序,这也是美国对亚洲太平洋地区的新雄心勃勃。TPP超级意义还在于:希望在2015年把该区域关税降到零,这是发达的法制国家一致努力的方向;TPP谈判在一年半多时间里已进行了9轮,谈判并不顺利,但美国有决心、有能力、有目标的打造全球这一盛事超级大市场。美国国务卿希拉里此前更具深刻的表示,21世纪将是美国的太平洋世纪,TPP不但要搞经济,还要搞价值观,要用美国价值观来统一亚太。这也许就是美国全球新战略之根源。   TPP零关税区成行,将摧古拉朽的彻底冲击非“法制国家”的“乱收费”、搜刮民膏、高税制等,致与民争利黨政、政府功亏一篑。零关税区域内,国家则无法拳养黨派、团体占有国家的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使商品市场达到最低成本的大市场运行。   (Ⅲ)、TPP,还有强化美元区的特别现实与历史的重大意义。众所周知:在当今及未来是“三元鼎立”的全球世界(数据显示:到2010年末,美元占全球流通货币总量的60%多,欧元为25%强些,人民币不到2%),但三元怎样争天下、打天下、占领全球的人口市场?美元打进欧元区几乎是一个大大的画饼充饥,囿于主权债务危机欧元区已经在收缩势力范围,而人民币市场因没有国际间的“自由兑换”大环境而在国际间变的更加狭窄,几乎是出中國之外艰难的是寸步难行。此时,TPP及美国大举推进出笼,进入亚洲、大洋洲、拉丁美洲等则正是天时地利、天地合一,填补了全球新时代的潮流趋势。TPP及美国就看准了今日全球经济、金融、货币的这种迷乱战局,特别是抓住亚洲大国家间的中國与印度、中國与日本的巨大经济利益和贸易矛盾对抗,亚洲市场、货币、贸易没有一项可支撑、赖以成器的“多边自由贸易”体系规则生成和运行、是一盘散沙的最大迷乱格局。于是,横跨亚洲、大洋洲、拉丁美洲的TPP就当然、得天独厚的出笼了。   TPP实施零关税之后,要有跨国流通的国际货币就是一国交换商品、国家成败的至关重要第一要素。因为TPP区域,必须要有可共一流通的货币,这种货币要能够衡量和反应这个一统大市场所有商品的价值衡量,从而平衡零关税区域内财政、货币。   2011年11月15日,中國官方新华社发表《中國外交部长杨洁篪谈胡錦濤主席出席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第十九次领导人“成果”》电文文章、通篇近4500字, 杨洁篪没有只字提及任何亚太经合组织框架内通过的部分会员加入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即TPP)。中國“三大传媒集团”之一的人民日报集团旗下《环球时报》15日发表作者为丁刚呼吁称:《中國应尽快加入TPP谈判》文章,该文称“如果美国真的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设置标准,并用这个标准来规范中國,那么中國就不能等到标准成型后再去和它博弈。既然迟早要不可避免的博弈,不如从现在就开始。这样的博弈是中國成为世界重要成员所必需经过的,而中國的利益也只有在博弈中才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维护”。否则,中國就只有可能被排除在全球第一个跨“三大洲”自由贸易区之外,被零关税国际趋势的“自由贸易区”游戏规则任人宰割。                        (作者系《国情内参》首席研究员)   作者: 巩胜利 中国报道周刊 , 2011-11-28. | 添加评论 | No comment 原文地址 TPP:跨国家、超全球意义 通过Google Buzz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Twitter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RSS 全文订阅 通过电子邮件 全文订阅 文章分类 经济随想 . 欢迎大家投稿, 点这里 发送投稿邮件 相关日志 21世纪初期中国经济面临六大挑战 (0) 闲论信贷违约掉期的是是非非 (0) 谁说我们中国是“优等生”经济 (0) 诺贝尔经济学奖不能授予禽兽 (37) 警惕GDP成贬义词 (0) 要刺激出健康的经济伦理 (0) 给中国十个经济建议 (1) 简述普通年金 (0) 把经济权力交给民众 (2) 我要用“有形的手”打败“无形的手” (0) 我看2009年 (0) 我看2001年的几件经济(或有关)事件 (0) 德国盼中国订单纾缓失业 (0) 张五常,你学者的良心何在 (2) 市场失灵与政府失灵——中国经济的反市场形态原因分析 (0) 小农经济与机会主义 (0) 对外开放要注意国家安全 (0) 对中国经济有害的毒药 (1) 婚姻包裹下的经济计算 (0) 如果你是总理,会给每个人发1000元来刺激消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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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obal Voices | 智利:治疗性流产交付表决

因智利参议院要决定是否成为要让智利继续成为世界上极少数禁止治疗性流产的国家,智利人上社交網絡en masse连署,和政治人物讨论这个先前被刻意回避的话题。 九个月前,三名智利参议院卫生委员会将这个禁忌议题推上台面。当母亲性命堪虞以及发生强奸案时,是否允许堕胎?参议院必须在这个星期做出选择。 立法决定 智利身为拉丁美洲现代性的领导者,以其旺盛的经济登上媒体头条,然而限制仍多。该国70%为天主教徒,传统家庭观念深植人心,2004年离 婚才合法化。自1989年在Augosto皮诺切特独裁末期禁止堕胎以来,尽管有联合国的游说者和国内民众的压力,这还是第一次治疗性流产的法案进入参议 院。智利、尼加拉瓜、萨尔瓦多、马尔他和梵蒂冈是最后五个没有立法核准治疗性流产的国家。 参议院将立即对主席Guido Girardi提出的三件法案进行表决。该议题席卷智利全国: 94%的智利人 认为现在正是修法的时机。 Karen Espindola两岁半的儿子Oswald在七月死亡,他从出生那天起就饱受严重脑部缺陷的折磨。Karen运用 推特 、 Blogspot 和传统媒体披露儿子悲惨的一生,在博客说服立法者支持治疗性流产。她的一则 看法 在推特上被分享792次,在脸书上则是2121次。 她用@KEspindola的名字,前不久发了 推文 : 今天我醒来时,又想到你。有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一个孩子经历了短暂而痛苦的一生后死去,我可以做些什么? 这个棘手问题该如何解决,深深困扰中间偏右的的国家再造党(RN)。国家重建党的总统皮涅拉,誓言否决国会通过的任何堕胎的立法。根据当代现况研究中心(CERC)的调查,大失民心的总统的支持率重挫至22%,是25年来的新低。 反对合法治疗性流产的人往往认为这个法案会渐渐使所有的堕胎合法化。将来若想使某一种堕胎合法化,持该主张的人可以循此先例。许多反堕胎团体把治疗性流产跟一般堕胎分开。一个反堕胎博客 accionfamilia.org 认为,治疗性流产的立法掩盖了“假治疗之名,行堕胎之实”。 網絡上的意见 据 智利解放:向当权者说真话 这个博客报导,总统皮涅拉表示不会对社会解放运动的堕胎和同性恋婚姻做出承诺。网友敦促总统重新考虑他的决定。该博客写道: 总统,让国会去辩论,就算你有压力,也不要使用否决权….请连署支持治疗性流产的立法。这是国会提出来的,完全合法。 Espindola 推文 : 一个总统保护生命到自然死亡,结果是让一个有脑病变的小孩无法早点脱离苦海。我很生气。 国家再造党的代表Karla Rubilar是总统的政治伙伴,但她对这个议题则持不同看法,表示会投票支持治疗性流产。 Rubilar的 推特 拥有近两万个推友,代表了智利首都的一小部分。她称推特为“了不起的系统。这是政治革命。几乎可以瞬间把到选民的脉搏。” Rubilar告诉“我的声音”(Mi voz),一个年轻人的推特已经从虚拟世界跳进真正的政治讨论。一篇不到140字的文章使她正视严重脑缺陷胎儿的安宁疗护。Rubilar已向卫生部和其他政党的代表提出此问题。帮助母亲支付安宁疗护费用的新立法正在进行。 根据 comScore, Inc 的调查,智利人每个月平均花8.7小时上社交网站,而全世界的平均是 5.4小时。Facebook已经是第三大社交网站。智利推特和博客文章可不是在網絡上随便写写。政治人物密切注意这个月的 “皮涅拉会见智利‘最有影响力的十五个推友’” 。公民正在推文发表心声呢。 校对: Portnoy 作者 Mi Voz · 译者 GV 中文化小组 · 阅读原文 [en] · 则留言 (0) 分享: HEMiDEMi · MyShare · Shouker · facebook · twitter · reddit · StumbleUpon · delicious · Insta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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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毓朝:民族国家,民族主义与国际政治

朱毓朝:民族国家,民族主义与国际政治 进入专题 : 民族国家 民族主义 国际政治    ● 朱毓朝       前言——民族国家与民族主义问题          现代国际体系是以民族国家(Nation-State)为基本单位的,同时绝大多数国家又是多民族国家。不仅多民族国家里的民族问题常常造成内部纠纷,而且在当代国际关系中由于一国内部民族冲突造成国际争端的例子也屡见不鲜。冷战之后,由于苏联和东欧前共产党国家解体,在国际体系内又增加了二十几个新的民族国家;同时许多由于发展中国家内部民族争端引起的跨国冲突也有增长的趋势。这一次复苏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引领新的民族国家出现和民族争端加剧的浪潮可以说是继最早在欧洲和拉丁美洲出现的现代民族国家第一波和第二波后和二次世界大战后非殖民化时期亚洲、非洲新民族国家产生浪潮后的“第四波”(Guibernau,1999,28)。这些都证明民族国家作为最主要的共同体认同和国际社会的基本单位、民族主义作为一种特殊而且强大的意识形态无论在国内政治还是国际关系中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但另外一方面,以欧盟为代表的“超国家”的新国际制度的实践似乎又在宣示“后民族国家”(Post-Nation-state )时代的到来,同时标志着传统民族国家的政治地位受到质疑、挑战和超越。总之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问题在西方政治学中,特别是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研究中,仍然是最重要的课题之一。     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讲,民族、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都是非常宽泛的题目,跨政治学、社会学、人类学、文化学、心理学等不同学科,本章将集中讨论与国际政治相关的民族国家、民族主义和民族问题。     在当今国际政治关系中,相当多的国家间争议是由民族问题引起的。在大部分情况下民族问题实际上就是多民族国家中的少数民族问题,除了少数民族在国家内部造成的纷争,少数民族问题还常常因为以流散移民(diaspora )和跨境民族(irredenta )的表现方式而引发相关国家之间的政治争议乃至冲突,也可能出现外部干涉加剧争端乃至引起战争。而同时作为当代国际关系基石的国家主权原则又决定了国家内部民族问题引起外部干涉在国际法和国际伦理上的困境,这些都表明了在国际关系中民族问题的复杂性。而且民族问题的发生和发展不以国家政权性质为转移,无论西方国家还是东方发展中国家都可能为民族问题所困扰。据不完全的统计(1997),当今世界上有五千个(一说三千个)不同的民族和八十个民族问题引起的争端,其中至少有四十八个仍在发展中的民族争端可能引起带有暴力倾向的国际冲突。[1]比如,自从1945年以来,在下列国家内部发生过民族问题引起的冲突:加丹加(刚果)、比夫拉(尼日利亚)、克什米尔、锡克、东旁遮普(印度)、孟加拉国(东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国)、克伦人和闪族(缅甸)、泰米尔(斯里兰卡)、南苏丹(苏丹)、索马里兰地(索马里)、波干维尔(巴不亚新几内亚)、库尔德人(伊拉克和土耳其)、西藏和新疆(中国)、塞浦路斯(希腊和土耳其)、车臣(俄罗斯)、克罗地亚和波黑(前南斯拉夫)、科索沃(塞尔维亚)、那格尼卡拉巴汉(阿塞拜疆)、科西嘉(法国)、巴斯克和卡塔罗尼亚(西班牙)、佛若斯(丹麦)、北爱尔兰和苏格兰(英国)、佛莱芒(比利时)、魁北克(加拿大)等等(Crawford,2004)。     需要指出的是,许多民族问题的产生实际上是少数民族对其所在的多民族国家的主体民族实行的民族同化政策的抵抗性反应。所以根据著名的国际民族问题学者科纳尔(Walker Connor )的说法,民族问题的广泛存在说明了大部分多民族国家都不能避免其内在族群集团对国家合法性的挑战,这种挑战的根源主要来自两方面:主体民族(强制或非强制)的同化政策和少数民族(被迫或自主)的民族自决要求(Connor,1994,22)。而且大部分西方对民族问题的研究者都承认无论从国内还是国际的角度说民族问题无法真正“解决”而只能“制约”其恶化和对其进行正面的“管理”(Lake and Rothchild ,2001)。比如前苏联曾经试图用列宁主义和斯大林主义的民族政策通过允许民族自决的邦联体制和建设“新苏维埃人”的同化政策来解决民族问题,但结果以失败告终。在苏联解体的过程中几乎各加盟共和国均选择自己传统的民族认同,追求重建自己的民族国家。[2]          现代民族与现代民族国家          下面我们首先讨论民族和民族国家的概念。[3]现代民族的概念和民族国家作为一种最主要的国家形式都是近代西方思想体系和国际制度的产物。著名的西方民族问题学者史密斯(Anthony Smith ,1998,2001)认为民族国家实际上既是现代性的内容之一又是与民族的历史传统相连的共同体观念。[4]不过在现代民族概念之前的社会共同体,他称之为种族(Ethnies )。今天的现代民族概念,根据主要的研究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问题的学者如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1991)、盖奥纳(Ernest Gellner,1983)、霍布斯邦(Eric Hobsbawn ,1990)和史密斯等人的总结,通行的定义应包含一些基本的要素:历史意义上的共同领土、成员身份认同的同一性、共享的历史集体记忆、大众文化、族群的神秘符号象征、民族精英主导建构的共同体认同、建立在律法共识上的共同体成员的权利和义务,共同体共享的民族经济和成员在经济体中的自由流动等(Smith ,1998,21-22),特别包括安德森所描绘的“想象共同体”(Imaged Community)的标志要素。需要指出的是,有关现代民族的定义,一直有强调客观定义(objectivedefinition)和强调主观定义(subjective definition )的区分,前者更看重语言、宗教、传统习俗、领土、制度建构,而后者更集中在民族观念和共同体认同上(Smith ,2001,10-11)。当代中国学者比较熟悉的斯大林给现代民族概念的定义主要是强调客观因素的,而大部分现代西方学者的定义主要是两者并重的。     当民族的概念与国家认同和国家政治权力结合时,就产生了现代民族国家。根据西方主流历史学家的看法,现代民族国家的最早形成开始于十七世纪的欧洲,当时其主要的功能目标是摧毁封建权威和教皇代表的神权,建立自由、平等的主权国家。特别是在1648年的威斯特法利亚条约后建立起的现代国际体系中包含了主权平等原则上的民族国家。民族国家的重要对内作用是确立国家政权的新的现代合法性。因为在此之前的“君权神授”的政权合法性来源已经不能满足世俗化的现代国家政权的政治需要,必须要建立一个能够把人们联合在一起的共同体,在此基础上通过公众主权(Popular Sovereignty )的形式来建立新的国家合法性。而民族国家首先在欧洲产生也不是偶然的,是与近代资本主义的发展紧密相连的。新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统一了民族市场,建立了现代民族经济,打破了旧的封建格局,奠定了民族主义观念发展的物质基础。所以在此之前大量存在的自然状态的以种族为表现形态的共同体并不是现代民族。现代民族可以说是与近代欧洲资本主义同步形成的。在形成的过程里一系列社会结构的、深层文化的、语言的、种族血缘的、集体心理的条件必须具备,也需要印刷文字的普及和社会教育的发展,于是也就要求集中的政治权威来完成这一切。所以现代民族国家的形成过程既是历史发展的,也是人为建构的。民族精英对民族认同的推动、对民族主义的宣传是民族国家形成的重要原因。在这样的形成过程中,以现代民族为基础产生的民族国家成为一个政治概念,形成了现代主权观。所以没有政治权威的“政治干涉”(Political intervention)的行为就没有现代民族国家。只有民族共同体(包括领土、人口、共同文化)与政权组织一体化才成为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这也就是安德森讲的最后终于由政治权威确认的民族主义(Officialnationalism )弥合了现代民族与传统封建政体之间不协调的裂痕而奠定了现代民族国家的基础。     当然,对民族国家作为一个理性、政治、自主建构的概念或是一个非理性、自然、有机的概念的争议一直存在。[5]史密斯曾用一个简单的两分法来区分传统观/长久观(Perennialism)和现代观对民族国家的解说:传统观/长久观认为民族国家主要是文化共同体,是古老的,是有根基的,有机组织的,凝聚的,质量的,大众的,继承的;而现代观则认为民族国家主要是政治共同体,现代的,创建的,机械化的,分割的,资源的,精英建构的,在传播基础上的。[6]而安德森则认为现代民族这个概念既是主观的也是客观的、既是社会文化的也是血缘种族的、既是政治的也是哲学的(Anderson,1991,5)。     在欧洲的历史经验中,民族国家的广泛建立也标志着现代国际关系的形成。一直到今天现代国际关系至少在国际法层次上是建立在民族国家平等主权基础上的,民族国家成为现代国际体系中最基本的单位成员。而且现代国际关系一直到全球化时期都主要表现为发生在民族国家之间的行为:战争、合作、结盟、追随、制裁、力量制衡等等。所以民族国家的形成是与现代国际体系的构建同步的,二者可以看作是相辅相成的。     说到这里,我们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我们讨论的现代性概念框架中的民族、民族国家、民族主义都来自西方话语系统和建构在对西方历史经验的解说之上,所以这里有两点很重要的提醒:首先,对于像中国这样的古老文明来说,许多西方理论中对现代民族和民族国家通用的解说并不完全适用。本章不准备讨论中国的民族和民族主义问题。[7]但我们至少可以发现许多在西方看来对现代民族的形成至关重要的集体记忆、神秘符号、甚至语言的建构因素在中国的历史上并非近代产物,而是根深蒂固的植根于“中华民族”的几千年历史经验中的(虽然“中华民族”这个概念确实是近代产物)。这种没有间断的文明传统和集体历史记忆使得中国这样的国家与西方现代民族国家无论在历史经验还是现代性内容及表现行为上都有很大的区别(Unger,1996);也可以说中国这样的非西方的古老文明在历史上就有想象共同体因素的存在但直至近代一直没有形成西方式的现代国家主权观念。[8]其次,即便是现代民族国家的形成过程,欧洲国家的经验与非欧洲国家的经验也非常不同,西方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的干涉因素决定了非欧洲国家的现代民族国家的形成过程中和现代民族自决原则的实现中表现出的一个行为逻辑困局:反对西方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的民族自决和民族独立的内容和依照西方建立的现代民族国家标准建构新的民族国家的实际行为并存(RupertEmerson ,1960)。这其实代表了一种在非西方世界的现代化进程中民族主义发展的普遍矛盾现象,也就是其现代民族主义的斗争对象和民族主义思想的来源其实都是西方。[9]有趣的现象是:既反对西方但又按照西方的模式发展,其实非西方世界在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过程中并没有提出无论从话语、还是实际的政治行为和政权形式上能够抗衡西方的替代物。          民族主义问题的出现          现代民族问题的产生必然与民族主义观念相关,随着民族国家形成,民族主义意识形态也开始成型,或者说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实际上催生和建构了现代民族国家。什么是现代民族主义的中心内涵,现代民族主义又是如何演变的呢?根据史密斯对民族主义渊源与发展的总结,对民族主义形成的初始解释至少有四种: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的形成与共同体为了现代化、工业化、建立深层次文化的需要相关;民族主义的产生与现代世界经济形成与追求个人经济利益相关;民族主义的产生应该从精英攫取政治权力等现代政治行为的目的上来理解;民族主义应该被看作一个类似宗教情感的信仰体系(Smith ,1998,5)。史密斯强调民族主义的重要性在于提供了民族自主、民族统一、和民族认同(“national autonomy,national unity,national identity ,”)的核心价值(Smith ,2001,22)。     在有关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的讨论中,安德森的“想象共同体”的理论有很大的影响。按照安德森的说法,“想象的政治共同体”的民族国家的形成和文化与意识形态上的民族主义的出现是一种文化建构行为的结果,也是近代欧洲政治社会发展的自然过程。而一旦民族主义形成,它就变成一种能够移植、具有个性鲜明的自我集体意识、并且可以溶合其它不同意识形态的观念体系,有很强的粘合力与凝聚力。在安德森看来,所谓“想象”包括对自己同族成员的集体认同,但这个“想象”又是有界限的就是说不是包含全人类的而是在人群中确认出“我们”和“他们”,而且每个“想象”共同体的内核是自我“主权”至上,同时也是在“想象”中由大众组成共同体(Anderson,1991,4-7)。民族“想象”所诉诸的是文化深层次的具有某种宗教意味的情感(Creed ),而且明显建立在共同体历史传承因素上。但也就在这个意义上说,民族主义有很强的排他性,强调民族内部的统一包容而缺乏对于“他人”或外部其它族群的包容。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民族主义中的原始感情经验(Primordialism )或说是传统层次的民族主义情感并没有如许多研究者预期在现代主义浪潮中衰落,反而继续发酵,影响现代族群的行为(Connor,2002)。总之,相比其它主要的意识形态,民族主义并不试图建立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所以它实际上是一种相当简单化但具有不可预知、不可量化的动员和鼓动力量的意识形态。     现代民族主义作为一种特别的意识形态影响人们的集体政治行为而进入国际政治关系的功能方式主要有几种:第一种是追求从“外国”占领下的民族独立解放运动。要特别指出的是,非殖民化和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国家人民追求民族解放的时期,也是这种民族主义集中表现的时期。但现在非殖民化已经完成,此类“民族独立”运动主要挑战的对象已经不再是外部的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势力,而更多的是其所在的多民族的主权国家。这方面民族主义追求的目的和表现形式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第二种民族主义要求是由某一民族追求在所在国家内部的更多的控制权力。大多数是出自少数民族改变国家内部权力分配的愿望,但也有以代表国家“整体民族利益”为目的的主导(多数)民族借国家民族主义(State Nationalism )为名同化少数民族并以此增强自己的主导权力。就这类民族主义表现的潜在后果来说,前者可能导致民族分离主义而后者常常表现为大民族沙文主义。     第三种表现是在外来强势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冲击下用民族主义来保护本民族的文化和意识形态。特别是在全球化的过程中,许多弱势民族文化或者地方民族文化面临被西方意识形态如物质消费主义消蚀的严酷威胁。而依赖民族主义来抵御外来文化和意识形态保护延续自身文化几乎成为许多弱势民族最后的选择。不过这种民族主义表现其实更多是弱势民族的一种自然的防卫行为,而并非民族主义的主动的进攻行为。     第四种是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被野心勃勃的民族精英领导人用来鼓动本民族消灭或驱赶在本国或近邻国的“异族”而建立“纯粹的民族国家”,这类民族主义常常成为民族间战争和导致种族清洗、种族灭绝的极端意识形态。     第五种是少数民族群体用民族主义的号召追求在多民族国家内部的本民族独立和分离。这种要求在政治专制下、主体民族以国家政权的名义压制少数民族的情况下有其正义性;但在多元文化的、尊重基本人权、包容少数民族的国家来说代表了分离主义的破坏行为。     从以上不同的民族主义在国际政治的行为表现及其效果来说,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从反帝、反殖的民族独立解放到分裂国家、颠覆多民族国家政权的行为;从追求独立自主完成民族国家的建立到走向种族纯粹、排外自闭的国家;从实现民族复兴、民主革命的理想到帮助野心勃勃的民族主义领导人实现个人的政治理念;这些都可能借助于民族主义的话语和行为而得以实现。所以说民族主义作为一种特殊的意识形态,有别于其它主要的意识形态如自由主义、保守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因为民族主义不包含关于人类社会本体的认识,比如人类社会的本质、个人与社会、个人与国家的根本关系、人类理想社会、人类社会伦理道德的学说;或者说民族主义是一种在本体论上非常狭隘的意识形态,其最高价值仅与民族这个异常复杂的共同体概念相关联,而对人类社会面临的其它根本问题如平等、正义只能提供非常简单的解释和狭隘的解决办法(Freeden ,1998,750)。民族主义固然从工具主义的角度看非常有效,但对其伦理、道德正义性上的评价更应取决于民族主义应用的具体内容、与何种意识形态结盟、与何种政治权力结合。比如现代民族主义常常会成为对其它民族和其它民族国家使用暴力的合理性解释。民族主义与现代暴力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除了韦伯所说的民族国家对国内使用暴力的垄断,在国家与国家之间,国家政权与少数民族之间的暴力行为中常常可以看到民族主义的影响。所以说当民族主义成为种族清洗的辩解理由,当民族主义为极端专制的政权所用,特别是当民族主义与某种极端意识形态如纳粹主义结合的时候,民族主义可能会带来巨大的人类灾难。总的来看许多西方研究者认为民族主义特别是传统的以种族、血亲为基本认同的民族主义在政治上包括国际政治上带来的负面后果要大大多于其带来的正面影响。          民族问题与当代国际冲突          下面我们讨论民族问题引起国际冲突的原因。我们已经指出国际民族问题实际上主要是少数民族问题,但我们要区分不同的少数民族问题。一是流散移民造成的少数民族问题,流散移民指的是像散居于欧洲的犹太人或是东南亚的华人,有些是生活在主要是移民构建的国家如美、加、澳,有些则是移居到传统的多民族国家。这些带有自己独特民族特征的移民团体,离开了自己原始的居住地,但仍然保持着本民族的文化传统。作为移民团体,他们面临着当前居住地的主导民族从国家政权的地位提出的改变政治认同溶入当地社会的要求。但他们的政治忠诚常常被怀疑而且很可能会遇到各种形式的歧视。这样就会产生民族间争议甚至导致社会冲突。第二类是跨境民族问题,这主要指的是那些因为历史变迁、人口迁徙、战争、领土国界重新划分等历史原因造成的一个民族被分在两个或更多的国家中的情形,比如库尔德人、科索沃问题。在这类情况下,由于可能的民族复国主义的影响,民族问题很容易引起国家内部和国家间的冲突。这两类民族问题特别是第二类问题都有其不可避免性,亦很容易对当事国的主权、领土完整产生严重的威胁(Chazan,et al,1991)。1981年费舍尔(Eric Fischer,1981)在对世界少数民族情况的深入研究的基础上作出了产生少数民族的原因的总结,他认为少数民族问题形成的主要原因包括:内部分裂、外部(族)征服、强行划分国界、民族国家特征改变、新唤起的少数民族地位的认识等等。     总之,现代民族问题产生的原因非常复杂。一般来说有以下几个可能的起因:1)因为少数民族在所在国家内感觉受到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种族歧视,最极端的情况下甚至有种族灭绝的遭遇;2)对统治民族或主导民族以民族国家主体建设为由推行的民族同化政策有强烈的抵触,或者对保持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和共同体认同的前景忧虑重重;3)境外因素,比如相邻国家中有相同民族存在因而追求民族统一,或是得到其它国家出于特别的政治目的的鼓动与支持;4)少数民族民众受到特具民族使命感或政治野心的民族主义领导人的引导和煽动。所以民族问题的产生以及民族分离主义的出现的原因是多元的,完全避免其发生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具体的分析表明,如果民族问题与社会结构出现的问题相关,比如与自然经济资源的不平等分配相联系;如果某些民族受到国家政权的区别对待特别是歧视性政策,民族冲突的可能性就会增加,比如前东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国)的情况就是例证(Carment and James,1997,2)。戴维斯、捷格斯、莫尔(DavidDavis ,Keith Jaggers,Will Moore ,1997)提出了四个关于民族冲突可能性的假说:如果两国之间有一国有少数民族处于危难中,两国之间冲突的可能性增加;如果两国之间有一国国内有处于危难的少数民族而该受难民族在邻国有同民族成员掌控政权,那这两国之间因民族问题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就增加;但如果同样的少数民族在两个国家内都处于危难境况,发生国际冲突的可能性和两国之间发生互动协调的可能性都会增加;一国内部出现少数民族受到不公平对待如种族歧视的情况则发生外部干涉乃至国家之间直接冲突的可能性大量增加。布朗(Michael Brown ,2001)的分析则发现国内冲突引起国际争端的内部结构因素包括弱势国家政权、国家内各族群的安全境况和族群地理因素;经济社会因素包括经济/社会平等问题、有无歧视政策、经济发展现代化差别;政治因素包括有无歧视性政治制度、是否缺乏包容性意识形态、族群政治与精英政治的相交;文化因素包括文化歧视的形式和族群历史上的冲突。爱佛拉(Stephen Evera ,2001,29-30)提出了对民族主义产生冲突甚至战争的结构性的解释:当事国国内民族之间的历史记忆中有严重的互相伤害的情况下,民族冲突的可能性增高;当事国国内少数民族人文地理的地位决定了可能发生的民族冲突的形式,比如当民族杂居的情况明显时民族冲突可行性也许降低但一旦民族冲突发生容易导致种族清洗;当事国国内民族主义者对待本民族流散成员的态度影响了产生民族冲突的可能性;当事国如何对待自己国家内部的少数民族和少数民族如何对待主导民族和其它民族的态度决定了民族冲突的可能性和具体表现;当事国在国际战略安全和国际经济中的地位会影响到一旦冲突发生外界干涉的可能性。另外根据勒克和罗斯查德(David Lake and Donald Rothchild ,2001,98)的分析,民族冲突实际上主要是由于集体的恐惧(collective fear )而引起的。当某族群对他们在国家内部或外部的安全地位(广义和狭义的)恐惧,同时又由于信息失误或国家保护的承诺有问题时,一种对族群整体来说战略上的困局(strategicdilemma )就会出现,这样民族主义者采取主动行为的条件就具备了。也就是说当民族问题与社会不安定、民族冲突历史的惯性因素、对族群将来安危的集体恐惧交集时民族冲突就很可能发生。     简单来说,有关民族主义导致国际冲突的研究有两个主要的着眼点,一是如科尔纳分析的国家民族关系和民族政策的角度,另一个就是从少数民族的角度。当然并不是所有少数民族都会引起民族纠纷或冲突,根据哈夫和格尔(BarbaraHarf Ted Robert Gurr,2000,19-30)的划分,有四种在现代国家中普遍存在的少数民族团体可能在国内政治和社会关系中造成分歧和冲突:     一是最常见的种族民族主义族群(ethnonationalists );二是原住民(indigenous people);三是种族阶级(ethnoclass);四是族群竞争者(communal contenders)。     具体来说,前两者一般有“想象共同体”特征的集体认同、文化传统和曾经独立或自治的历史,同时也有与共同体历史命运紧密相连的聚集居住的领土,但现在又不是独立的政治实体,比如巴勒斯坦人、库尔德人或是北美洲的印地安人(原住民)。因为以上原因他们要求分离或独立的愿望常常被归于民族自决的范畴,具备一定的正义性。而第三种主要是在社会经济分层中处于下层的少数民族如美国黑人或是在德国的土耳其移民、在法国的阿尔及利亚移民。最后所谓的族群竞争团体是在经济地位上并不处于下层但可能在社会政治地位上受歧视的少数民族如在东南亚诸国中的华人或二战前许多欧洲国家中的犹太人。因为后两种族群均属于流散移民而且均散居于所在国并没有可以称为居住聚集地的住民领土,虽然他们常常面对主流社会或主导民族的歧视,但可能引起的民族冲突问题对当事国的挑战一般并不对国家领土主权造成威胁、没有分离主义的因素、也不大可能引起危险的国际争端。[10]真正可能威胁到国家主权并有领土分裂可能的一般来自前二族群。由此可见,民族问题对国家主权的直接挑战如民族分离主义发生的前提条件是领土、人口和历史文化认同的统一。同时因为当事国政府一般都强烈反对民族分离分裂国家的要求并且视分离的要求为非法行为,民族分离主义在当事国内和国际关系中导致冲突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科纳尔(1984)曾经总结过民族问题在国际政治中的经验:1)民族分离主义运动仍在此起彼伏的发展,而且在发达的西方国家也不能避免;2)民族分离主义仅有少数成功的例子但更多可能的是失败;3)由国家主导的民族同化政策也仍在广泛继续同时也引起了大量的反弹;4)许多现代多民族国家实际上实行一种控制系统(Control system)的政策来管理少数民族问题(O‘Leary ,2002,154-155)。就东、西方不同的民族政策而言,科纳尔一方面批判了西方殖民主义者在历史上对征服土地上原住民的从“种族灭绝”到“隔离-控制”的非正义的民族政策;一方面也分析了列宁主义的民族政策试图以共产主义理念“解决”民族问题的重要政策特征和致命失误。     在国际政治中民族问题产生国家间争议主要有三种不同的形式。第一种主要是双边的、多由于跨境民族或相关争议领土造成的争端,比如克什米尔冲突或是塞浦路斯争端主要是印度、巴基斯坦之间的问题和希腊、土耳其之间的问题;也有因为流散移民引起的问题比如加拿大魁北克法裔或印度尼西亚的华人可能造成加拿大和法国,中国和印度尼西亚之间的争议。不过这类主要是双边性质的民族问题恶化扩散成多国卷入的国际性争端的可能性不大,有些问题只是暂时的。而且除非两个当事国同意(如塞浦路斯),第三者或是国际组织介入民族争端的可能性也很低。     第二种民族问题的争端主要产生在东西方国家之间,一般是东方国家内部的少数民族问题成为国际人权斗争的焦点。这些问题的特点是主要的“战场”是国际外交领域,特别是国际组织、人权论坛上,而且少数民族权利往往是争论的核心。但真正的冲突发生在对国家主权的不同认知上。一般当事国都认为西方国家和国际人权组织的批评属于干涉国家内政的行为,争议因此产生。这些争端有可能成为多边问题,但一般不会升级为激烈的国际冲突。原因在于,一是这些少数民族问题可能没有达到危机的程度;二是这些被批评的“对象国家”一般都是相对比较有实力或是与西方有重要的经济、战略等其它相关利益的国家像中国、俄国、土耳其。所以西方国家从国家利益出发,一方面把他们内部的少数民族问题当作人权外交的批评对象,一方面把批评限制在外交领域;西方国家会利用民族问题打外交牌但一般不会让争端升级到国家间的冲突。     第三种是比较典型的国内民族问题造成国际冲突和外部干涉。一般发生在非西方的弱势国家中,特别是在被称为“失败国家”中,多以部族、种族引起的冲突为开始升级到民族冲突,比如种族仇杀、种族清洗。而且冲突后果常常蔓延到邻国甚至周边地区。在这种民族问题危机的情况下,以国际组织和地区强权出头的外部干涉行为很可能发生,而且很多时候只有外部干涉才能制止种族仇杀的悲剧继续发展,比如卢旺达、科索沃事件、和最近的苏丹达富尔地区人道灾难问题。     我们要指出的是以西方国家为主导的“人道主义干涉”通常发生在第三种情况下,不过真正决定人道主义干涉发生的原因却不仅是人道主义的考虑。研究表明,最主要的决定因素是发生民族问题危机的国家所处的战略、安全、地理、资源地位;同时该国家与一些主要强权国家的历史关系也对外部势力是否干涉起重要作用。萨佛瑞恩(William Safran,2002,190)的研究就发现,不但大部分的所谓人道主义干涉都不成功,而且许多情况下干涉的发生与非人道主义因素有关。比如当德国作为第一个欧盟国家承认单方面宣布从南斯拉夫联盟分离的克罗地亚时用支持民族自决权为理由,但德国在更具民族自决正义性的库尔德人问题上就没有表示出相应程度的支持。而法国维持和平部队尽管事先获得了有关卢旺达胡图族人的种族屠杀的计划信息,但出于地缘政治的原因并没有及时干预阻止屠杀的发生。所以西方国家在民族问题危机的情况下的干涉行为通常都可以看出双重标准的存在。这也是第三世界国家对西方强调人道主义干涉的某些虚伪行为反感的主要原因。          民族问题与国际政治中的几个重要概念          我们下面将讨论几个与民族问题相关的国际政治中的重要概念。首先是国家主权的概念。[11]现代民族国家的形成和现代主权观的建立基本上是同步的,没有现代民族国家就没有现代国家主权观,也就无法建立国家内部权力和外部权利(相对于国际社会)的概念和行为准则。但自冷战结束以来,现代国家主权的观念已经被西方国家扩展为包括保护人权特别是少数族群权利的责任和义务的观念。在少数民族问题上国际人权标准的变化提高了国际社会对主权国政府少数民族政策的要求,特别是联合国1992年关于保护少数民族、宗教团体、少数语言团体的国际宣言决定了新的相关的国际制度准则。传统的国内主权观包含的对国内少数民族问题的处置权力已经成为国际人权组织检查和批评的对象,比如一国政府已经很难用抽象的国家主权原则为自己暴力镇压的少数民族政策辩护。     不过虽然当代主权理论特别是欧美的国际关系理论讨论中的主权观已经明显的向国际宪政主义倾斜,但传统国家主权观仍然为绝大部分国家所坚持。主权问题成为西方国家与非西方国家在国际政治中分歧的焦点之一。具体来说,主权原则在西方受到全方位的挑战开始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是人道主义、人权观发展的结果,二是受到超国家国际机制发展的影响。首先,自六十年代以来,虽然联合国仍有相当一部分决议特别限制对国家主权和内部事务的干涉和侵犯行为,但非殖民化已经基本完成,几乎所有曾由联合国托管的前殖民地和没有实现自治政府的领土也都已经实现了独立和自治。于是在国际关系中开始强调普世的人权原则,在国家行为方面强调“主权即责任”的人权保护原则的理论出现,因此削弱了对外部干涉行为的限制,强调了国际人道主义干涉的概念,特别是接受了三种情况下的人道主义干涉的正当性:种族灭绝、人道灾难和国家崩溃。在西方主导的国际关系的实际行为中,“主权即责任”的准则已经逐步建立起来,就是说国家主权也同时是该国政府对其公民的保护责任。如果该政府不能履行其保护责任,反而对其内部民众特别是少数民族进行迫害,那在此种情况下,国际社会有道义上的责任对其进行干涉从而保护其内部受害民众的权益。但在另外一面,在面临外部干涉的情况下,弱者拒绝外部干涉行为的最后保护就只有传统的国家主权原则了。所以在因民族问题危机出现人道干涉的问题上,变化中的主权观好像变成了一把双刃剑,既可继续为拒绝外部干涉辩护也可以开始为干涉的合法性辩护。西方和非西方国家有关主权观的争议仍在继续,这也可以看作是国际民族问题延续的重要原因之一。而超国家国际机制发展则主要表现在欧盟一体化的成功和国际社会尝试建立国际刑事法庭的行为中。[12]     其它有关国际民族问题的相关概念包括民族自决权和民族分离主义。民族自决权作为一种被公认的基本人权,在国际伦理原则上是有正义性的。在1948年联合国人权宣言和随之而来的非殖民化的浪潮的背景下,民族自决权成为普世人权的核心部分在国际关系中被广泛接受。民族自决权简单的说就是每一个民族都有自主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包括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的权利(Connor,2002,26)。但是承认民族自决权并不意味着每一个民族都应该而且也可以成为独立的国家。从国际政治现实的角度说,民族自决权在成立自己独立的民族国家的意义上说不可能是绝对的。当今世界上只有二百多个主权国家,但却有几千个不同的民族存在,人们不可能也不希望看到国际体系中出现几千个主权国家。实际上民族自决问题的绝对化会产生一个严重的道德正义悖论。那就是绝对的民族自决所代表的是一种极端的排他主义,反而违背了民族自决所依据的人道主义和道德正义的根本原则。换句话说,如果每个民族都必须成为一个独立国家,那么这种认知本身就意味一个极端的看法:不同的民族不可能和睦互利的生活在一起。这显然既不符合人类社会的历史事实也背离了人道主义的基本原则。[13]更何况现代民族概念和具体的民族认同本身也是非常有争议的。     其实在国际体系中一个民族成为独立国家的先决条件在联合国推动非殖民化时期已经形成,其中包括三个基本条件,其一该民族曾有过在其宣称的领土上实行自治政府的历史事实,其二该民族具备自己独特的人文特征和集体认同,其三是该民族有明确的实现独立的集体愿望和获取独立并建立自治政府的条件和能力(Parker,2000)。符合这三个条件是成为独立民族国家的前提。但在当今国际现实政治中,即便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民族也并非都能成为独立的国家。这主要是因为历史变迁特别是人文形态的演变和民族迁徙与民族融合的发生,在世界上造成了很多的民族杂居的复杂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民族独立的要求常常直接引起两个争议:从道德正义的角度讲,一个民族的独立要求的实现都可能剥夺与该民族居住于同一领土内的其他民族的同样要求和自决权,这就会造成一个道德正义上的困境。与此相联,从现实可能性的角度讲,民族杂居的情况一方面使得任何一个单独民族的独立要求难以实现,同时在可能发生的分离过程中又容易导致种族清洗的恶果(典型例子比如前南斯拉夫的波黑冲突),这就会造成一个现实上的困境。所以联合国的态度是民族自决权作为基本人权的实现主要适用于非殖民化过程中民族国家独立运动的情况下,而并非针对已经建立的多民族国家内的民族分离运动。联合国在其文件和决议中特别区分了民族自决与分离主义之不同并且在原则上明确反对民族分离主义,因为它将严重冲击现存的国际政治秩序。     从国际法的角度看,在与民族自决相关的问题上,联合国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决议:1960年的决议1514和1970年的决议2625,或简称为“非殖民化决议”和“友好国际关系决议”。[14]除了重申非殖民化的国际宣言原则上只适用于仍在托管的前殖民地和没有形成住民自治政府的领土外(Trust and Non-Self-GoverningTerritories ),这两个文件都强调了只有在三种情况下可以支持民族自决:殖民主义统治、外国占领和强加的政治统治、以及种族主义政权,同时申明支持民族自决并不表示鼓励现存主权国家内部少数民族的分离独立的要求。像绝大部分国际法的文件一样,这两个重要决议在强调民族自决、反对殖民主义、支持民族独立的原则前提下均特别包括了对国家主权原则的保护条款。[15]比如在“非殖民化决议”的七条款中,前五条款确认了在世界人权宣言基础上的基本原则,包括民族自决权,而后二条款特别强调了任何在整体或部分上破坏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的行为都违背了联合国宪章。在“友好国际关系决议”中则强调了决议中有关主权平等和民族自决的原则不能被理解为相关国际条约给予许可或者鼓励任何整体或部分破坏现存的主权独立国家的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的行为,当然同时决议也申明这些主权独立的国家应代表国内的全体民众而且不能实行对少数民族的歧视政策。     进一步看,在国际法的框架内,即便是根据民族自决的原则,对一个少数民族来说,分离这种权利都不是简单的单方面的基本权利,而应该是一种共识权利(consensus right ),就是应该在有关各方的共识下才能实现的权利。[16]而分离在双方共识的条件下基本上是没有争议的,比如捷克和斯洛伐克的分离。但如果一定认为自决权是单方面的权利而分离是单方面可以完成的行为,不需考虑其他民族和当事主权国政府的意见,那就肯定会产生争议导致冲突。换句话说,关键问题是在法律概念中有没有一个少数族群从主权国家大家庭中分离出去的权利。在国内法中这类分离权是基本上不存在的,[17]而根据著名国际法、国际伦理专家布坎南(Buchanan)的解释,在国际法的传统中分离权(the right of secession)更多的是一种“补救权利”(a remedial right),类似于人们常引用西方自由主义传统如洛克学说中的革命权利(a revolutionary right )。[18]这种权利并不是一种单方的基本权利,而是一种在当事政权违背或破坏民众利益、公民基本权利被强行剥夺的情况下,对民众来说作为最后补救行为的权利。使用这种权利的前提条件是当事政权是问题的罪魁祸首并且没有任何改正的迹象,而且其他的用和平手段和协商方式解决问题的可能都已经穷尽了,在此情况下,作为受迫害群体的最后选择(the last resort ),用非暴力甚至是暴力形式完成革命或是分离、独立才可以在道义上被接受。显然我们从相关的国际法文件的原则上看,分离权利至多就是这样一种有限制的特别权利。而对于当事国政府来说,如果其在法律和政治制度安排上有民族平等、保护少数民族基本权利的政策,分离权利就没有理由被援引,而当事国政府也有在处理分离要求上的完全自主的权力。即便是在少数族群通过在聚集居住的地区用全民公决的方式表达出分离的集体愿望,当事国政府也没有法律上的责任承认或接受分离主义的要求,因为当事国政府代表和考虑的是民族国家的整体利益,而且是唯一被国际社会承认的在该领土上的合法政权。从相关国际法的原则看,任何外界鼓励支持其它国家内部的分离主义行为可以视为对当事国内政的干涉,是不符合国际法的行为。     如果做一个简单的总结,[19]在国际法上对民族自决和民族分离的问题逐渐形成了一些共识(Thornberry,2003,135-153)。那就是,民族自决权主要适用于非殖民化时期解除殖民主义统治的民族独立解放运动的情况下,并非鼓动所有民族都建立自己的独立国家。民族自决权并不是绝对、单方面、排它的概念,比如在已经建立的多民族国家内的民族自决权主要指的是对少数民族权利的保护,特别是保证少数民族自治权,而并非是一概支持少数民族的分离独立要求(Falk,2002,31)。当然如果一个多民族国家没有在宪法以及相关法律和政策中对少数民族的权利给予实际的保护,而是实行强制的种族同化、文化灭绝政策,那么少数民族有要求自治甚至分离和独立的法理基础。不过一般情况下,在多民族国家内因行使自决权导致分离的实现只有在相关各方之间的和平协商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国际社会才会视其为合法并给予承认(Falk,2000,99)。[20]最后,有关实现分离行为的外部因素,对民族分离行为的任何来自外界的鼓励和支持行为一般被认为是对该国内政的干涉,是不合法的。当然如果在一国内出现种族仇杀特别是种族灭绝的情况下国际社会有可能会考虑进行人道主义干涉,不过拒绝国内少数民族分离、独立的要求的政府行为并不足以构成外界干涉的法理基础(Farer ,2003,382-406)。          民族问题与民族国家在国际政治中的前景          最后我们讨论民族国家、民族主义问题在国际政治中的前景,特别民族国家作为一种最主要的国家形式将来可能的命运。     关于民族国家的将来,麦克奈尔(William McNeill ,1986)的三个历史时期的理论是最有影响的理论之一。[21]他认为民族国家确实是现代社会发展阶段的产物,但随着历史的发展将来一定会被替代。他定义民族国家之前的时代是前现代的多元种族等级社会(pre-modern Polyethnic hierarchy ),然后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现代(民族)国家统一社会(modern national unity ),而将来进入的是后现代多元民族平等社会(post-modern polyethnicity )。持现代民族国家将被超越传统民族国家的国际组织所替代的观点的还有霍布斯邦(Hobsbawn,1990),不过他并不认为民族作为一种共同体单位会失去历史意义、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会失去其影响。但是也有研究者如盖伯纳(Montserrat Guibernau,1999)就认为到现在为止我们仍不能证明全球化时代民族国家就一定过时。他认为实际上所谓西方后现代国家面临的是一种全球化带来的双重挤压,一方面是来自超国家组织如欧盟对传统民族国家主权的挤压和替代;一方面是民族国家内部亚文化、少数民族代表的民族主义对全球化行为的合法性挑战。所以他认为即便没有传统民族国家,民族还是会自我生存的。他并且特别提出了一种从历史角度对现代民族国家的质疑:“没有国家的民族”(Nations without states,比如巴斯克人、卡塔罗尼亚人、魁北克人,库尔德人,实际上就是多民族国家内部的少数民族)的现象,这些少数民族追求自决权的民族主义观念对全球化以及传统的民族国家的合法性形成了严峻的挑战。不过他(1996,115-127)同时也指出现代民族国家实际经验中的另一种变形:没有民族的国家(states without a nation)特别是在许多在非殖民化过程中西方殖民主义者主观、强行划界确定的第三世界国家,因为没有民族认同和共同体建立的基础,他们的现代民族国家的建立是不成功的。史密斯(2001,146)在民族国家的将来的前景上也持谨慎的、承认其继续存在的态度同时认为民族主义将继续影响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     总的来说,西方关于民族国家的将来的讨论集中在将来国际关系中三个不同形式的政治组织:传统的民族国家、后现代的多元文化主义民族国家、超国家的国际组织和国际制度(Seymour ,et al,2004,Paul ,et al,2003)。多数西方研究者认为现在已经不能将传统的民族国家看作是唯一的政治组织,必须要进一步理解多元文化的多民族国家和超国家的国际组织。但非传统民族国家的多元文化、多民族共同体必须是“包容性国家”(Encompassing State)而且尊重、保护、“政治上承认”内部的少数族群应有的权利,否则那些少数族群要求用其它方式得到相应的地位比如用民族自决权甚至分离权来实现主权是正义的(Seymour ,2004,406-410)。但也有西方研究者如卡诺文(Canovan ,2004,30)认为这种后民族国家阶段的泛民族自决观是自相矛盾而且不可行的。而荷伯斯(Jeffrey Herbst,2002,17)则分析了现代民族国家作为一种制度的稳定条件,以此来评估民族国家的将来。根据他的观察,任何民族国家稳定的条件取决于国家边界的稳定、外部干涉的目的是保护国家还是分裂国家、与邻国之间有无争议。他特别指出作为一种政治组织,现代民族国家具备一种能够在主权基础上动员、管理资源和控制领土并统合市场(经济)和人口的能力。而这样相对比较大的民族领土上统合的市场可以建立和保持经济规模效应。这些都造成了民族国家的稳定条件。即便在全球化的情况下,民族国家的有效性仍然存在。     西方对传统的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的讨论还包括对全球化时代民族主义挑战的新视点。比如亨丁顿(Samuel Huntington ,2000)就把民族主义放到全球化的环境看,认为在美欧国家中,有一种日益增长的在后现代国家的精英和传统民族主义为主的社会大众之间的观念上的分野。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的民族主义实际上是对全球化的一种反动。同时,在美国这样的国家,统一的国家认同也被自下而上的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和从上而下的世界主义(Cosmopolitanism)所挤压。前者本质上是反全球化的,后者是代表后现代化的。从大众社会角度看,亨丁顿认为一种健康的有生命力的以盎格鲁萨克逊文化为主体的民族主义将能中和造成美国这样的社会内部分裂、空洞的世界主义和有孤立主义倾向的多元文化主义之间的内在紧张。这样的民族主义将能团结和推动美国的国家统一和美国在国际关系中的利益。在他描绘的美国面临的三个主要选择:世界主义(由世界定义美国)、美利坚帝国(由美国定义世界)、和新民族主义中,他认为新民族主义将是对美国的将来最有利的。[22]所以虽然他也看到全球化对传统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的挑战,但他并没有认为这种主流的政治组织在可预见的将来会过时。     当我们检视欧洲的经验时,我们发现许多欧盟国家已经在尝试一种“后主权”“后民族国家”(Post-Sovereignty and Post-Nation-state)的政治组织形式,虽然欧洲国家的内部民族问题仍然广泛存在。但我们要注意的是,许多欧盟国家所强调的民族主义,已经更多的是公民民族主义(Civic Nationalism ),而不是传统的民族主义。[23]这种新的民族主义建立在个体独立自由的选择自己认同的共同体的观念之上,而非由种族、语言、血缘等个人不可控制的先天因素决定,因此更加主观。我们知道传统的民族主义更多是根据个人的种族、宗教、祖先等先天决定的集体认同而形成的。这也许更容易自然形成凝聚力,但排他性也更强,更容易出现非理性因素导致社会分裂。而公民民族主义则更具包容性。在新的民族主义的影响下共同体认同取决于个体自由选择,而非生而得之或因为个人的种族、血亲背景而取得。这种共同体就是所谓新式的“包容性国家”。加拿大著名政治哲学学者凯姆里卡(Will Kymlicka ,1995;2001)用完整的自由文化主义(Liberal Culturalism )的话语体系来重新定义西方国家的当代民族主义。在这种认知中,种族的因素基本上被个体自由选择的共同体认同和自由主义多元文化的主体概念所替代。在这个共同体中,每个个体的价值都是平等的,而其所属的群体,不管是少数民族还是多数民族,不管其原出身欧洲、原住民还是非欧洲的新移民,都不能增减你作为一个共同体中公民的价值。在这些新的民族主义的概念中,民族国家中传统的民族因素和民族成员的因素都降低了其重要性。[24]哈伯马斯(J ürgen Habermas )就强调新的民族主义应该是宪政主义基础上的爱国主义(Constitutional Patriotism )而国际社会应该是“世界公民社会”(world civil society )。[25]所以在西方对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的当代讨论中许多研究者主张传统的多民族国家将被自由多元文化主义国家所代替。而在这个后民族国家阶段,与民族国家、民族主义相关的讨论实际上已经更集中在现代人的多种身份认同(polyidentity)和对多元文化团体的政治承认(Politicalrecognition )的问题上,在这样的讨论中传统的以民族认同为基础的社会组织已经被超越。     所以我们可以观察到特别是在这些持多元文化主义的后民族国家之中形成了新的国际关系和超国家的国际体制,如欧盟。所以有些人就认为这将是代表将来国际关系的主要政治组织形式。问题在于从目前的国际关系现实上看欧盟的经验并没有普世的价值而且缺乏实际的可能性被移植到其它大陆。所以卡诺文就尖锐指出这些超国家组织其实更多的是民族国家的衍生物(offshoot)而非民族国家的替代物。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西方国际关系学者超越民族国家概念对当今国际体系中的不同类国家做了新的定义,比如索儒森(Soresen )就认为,[26]当今国家从三个角度:政府执政形式(governance)、民族国家构成(nationhood)、经济上看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类是后现代国家(post-modern states),一般指的是欧美后工业化的国家,自由主义为主、非传统民族国家的、公民社会性质的、自我选择决定为成员的、多层次的认同、多元文化而且特别包容亚文化的共同体;政权形式是多层次、多中心、国际性甚至超越国家的不同体制结合;经济体是跨国性质的、互相依赖溶入国际市场的、非传统单一经济体的。第二类是现代国家(modern states ),一般主要是指像中国一类的国家,有比较发达的同一性、民族国家的基于社会广泛接受的权利和义务原则上的紧密建构、重要的非物质层面的共同体观念、合法性观念和社会整合、国家与公民之间的权利义务协约等;也包括现代国家政权相对集权、对主权的强烈认同保护、管理政府体制成熟,政权垄断暴力的建立和继续;民族国家的高度认同、领土、种族和文化的纽带;相对自主自立的经济实体。最后一类是后殖民国家(post-Colonial states),主要是前欧美殖民地国家(但不包括古老文明如印度和绝大部分伊斯兰国家),这些国家作为民族国家的内在凝聚力弱、没有成功建立公民社会共同体、亚文化之间少包容多竞争、缺乏民族国家整体文化认同、弱化的政权合法性;政府没有内在张力和统合能力、缺乏真正的自主独立性、对社会的统治主要基于暴力而没有建立法治社会;经济主要是依附性质的、缺乏完整的国民经济体系。     这三类国家因为其主权观念上的区别、国内政府制度的差异、现代民族基础和经济形态的不同造成其国际关系上的各具特点的行为表现。在索儒森等人看来只有在对国家分类的基础上才可以更好的理解当今国际体系和国际关系。比如这个新国家分类对传统现实主义和结构现实主义的主要挑战就是国际体系中的基本单位,即便仍然是民族国家,也不是“相似单位”(like unit )。所以许多基于民族国家在国际体系中是相似的单位个体的看法来分析国际关系的说法是不完整甚至是错误的。另外一些西方所谓的自由左派进一步根据国家分类重新定义后民族国家时代的国际关系。如库柏(Robert Cooper ,2002)就提出了“新自由帝国主义”的概念,在国家分类的基础上直接承认双重标准和干涉主义的正确性。[27]在库柏看来,西方后现代国家中的国际关系和非西方国家与西方的关系现在处于不同的行为逻辑和伦理准则之中。西方后现代国家中的相互合作、尊重人权、和平解决争端等国与国关系的准则已经建立起一种不同的国际体系和行为;而非西方世界中传统的绝对主权观仍占主导地位,拒绝外界任何形式的干涉是中心行为逻辑。西方国际体系与非西方体系打交道时就要使用不同的行为逻辑观,比如误导、强加、人道干涉等方式。由此可见,在西方国际政治理论界,有关所谓“后民族国家”的讨论仍在进行,远没有达到一致的结论。          结语          最后,我们应该承认在全球化的国际大环境下,人们必须接受传统民族国家无论在内容还是形式上也许都不能完全适应人类社会所面临的问题的复杂性和多元性,所以民族国家这样传统的主权单位才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德国前总理施密特曾说过一句精辟的话:对我们人类社会所面临的重大问题来说,现在的民族国家太小了,但对于我们面临的实际小问题来说,它又太大了(“The nation-stateis too big for the small problems and too small for the big problems”,Cranston,2004,38)。也许我们应该接受多元的、多层次的国家形式已经成为现代国际体系的新特征。尽管传统民族国家可能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仍然是国际体系中主流的主权单位,但包含现代民族国家和后民族国家的包容性的、复杂的国际机制也许可以帮助人们更好的处理人类面临的多元、复杂问题。无论是民族还是民族国家的消亡并不是我们能预见的,而民族问题的最后“解决”在可见的将来也是不可能的。超出传统民族国家的新国际机制肯定会提醒人们尝试用新方式处理民族问题而且也会继续改变现代国际体系的面貌,但民族主义作为一种特别的意识形态仍将在自我重新定义中继续影响人们在国际关系中的集体行为。          来源:王建伟编《国际政治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    进入专题: 民族国家 民族主义 国际政治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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