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陽光時務 | 目標聽眾喺晒度

文 /梁偉詩 3月28日,滂沱大雨中,張懸出席中文大學校園騷「哈囉未來」,唱出〈關於我愛你〉〈玫瑰色的你〉〈沒有煙抽的日子〉〈crestfallen〉,並表示希望稍後來港參與佔領中環社會運動,呼籲學生不要害怕參加遊行、集會或活動,只要大家走在一起,就會找到共同想法的人。事前事後張粉群情洶湧,校園騷所盛載的清新純粹、以歌會友的氣息感動人心。種種以張懸為主題的改圖,支持遊行集會和佔中行動的語句,一夜之間在網絡瘋傳。 先旨聲明,張懸獻唱當天我不在場。我卻是「呼叫音樂節2012」和「張懸·城市音樂會」(2010)的座上客,張懸的直率敢言一直貫徹她的各個演出,如在「呼叫」晚上,為了支持香港同志平權運動發表「追尋美好的事總是艱難的」(大意)的言論,亦向10月 1日的海難死難者致哀,唱出謝安琪的〈神奇女俠的退休生活〉,抒發救世之志。然而,「張懸+校園騷」的微妙化學作用,卻遠遠超過一般的張懸演出。 「目標觀眾喺晒度」是某收費電視台招徠廣告客戶的 slogan。校園騷毫無疑問就是「目標聽眾喺晒度」的場合,大學生、文青、喜歡較「另類」非主流音樂的朋友聚首一堂,氣質相近的歌手,很快便與台下聲氣相通,從而慢慢積累群眾基礎。台灣音樂文化有一點非常有趣,校園騷、地方巡唱反倒是最佳宣傳途徑,到台灣去的盧凱彤、岑寧兒都曾經歷環島走唱的素人階段。即使登陸小巨蛋後的盧廣仲,還是會定期到各大院校的「愛吉他社」表演。 台灣固然有着比較深厚校園民歌的傳統,怎麼香港校園騷竟是那樣相對陌生的事兒?正如黃耀明出道初期亦經常唱校園騷。我想,在香港流行音樂體制下,歌手進入主流後,大都很快與校園騷絕緣。如 at17般成名後,還花上超過一年時間唱校園的,可謂絕無僅有。從香港流行音樂工業看來,校園騷很多時是近乎免費的非商業行為,因此,現在還在唱校園的多是獨立歌手,參與「哈囉未來」的林二汶目前就是自資發片的歌手,岑寧兒也試過在港九新界的隧道獻唱。「目標聽眾」或者無處不在,校園的命中率卻偏高,一如張懸朗讀鄧阿藍《一首低沉的民歌》的片段——情書,馬上讓意中人會意。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阅读更多

陽光時務 | 專訪雄仔叔叔 反核故事寫成一首詩

在講故事的雄仔叔叔   文/朱曉玢 攝影/鍾卓明 1986年,蘇聯烏克蘭切爾諾貝爾核電廠發生爆炸,造成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核事故。一個生活在那裏的孩子羅莎,因為事故發生當天恰巧不在當地,幸運地躲過一場生死劫。但是她的好朋友Sonia卻從此失去了音信。很多年過去,當羅莎回到舊日城鎮,昔日和好友的約定言猶在耳,她的雙眼看到的卻是一片荒蕪、一片再也沒有早晨的土地。 這是一個虛構的故事。講故事的人是雄仔叔叔阮志雄。雄仔叔叔自1994年起在香港開了一個「慢慢走故事坊」,專職講故事,他給孩子講、給老人講、給學生講,聽眾愈來愈多。他第一次講切爾諾貝爾的故事是在佔領中環的現場。如今,這個故事寫成了詩、印成了書,並由畫家何倩彤繪畫配圖。因為這本書,將會有更多的人認識故事裏那個不斷呼喊的羅莎。 雄仔叔叔說,那個反感核電的羅莎不止一個,也許就是你。 講述的力量 香港反核團體「反核之眾」的發言人文思慧,最早鼓動雄仔叔叔說一個反核的故事。他們早已明白過去幾十年來,既得利益者們在核能存廢問題上編織了不少謊言。2011年的日本福島之禍,更進一步暴露了核災難的無情、人類面對核危機的無力。民間長期通過不同形式的宣導,用真相與數據和官方口徑做抗爭。 然而 2月底,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宣布「減核不廢核」,日本境內 50座核電廠的短暫休眠就要結束。 遊行、示威、抗議、甚至搖滾音樂會,人們聯想起反核行動時,腦海總是首先浮現這些聲音。雄仔叔叔不同,他做的事情是很溫柔的——說一個連小朋友都聽得懂的故事。他不懂得靠苦大仇深的口號感動人,只知道一則故事裏,最重要的元素是「感情」。 「一個好的故事是不會隨着時間而失去魅力的。當中傳遞的人性價值、宇宙性的情感何時都能夠相通。」雄仔叔叔說。 不只是童話 雄仔叔叔做過中學教師、修讀過幼兒教育,擅長和孩子相處。孩子聽故事時時常好奇、忍不住要提問。因此他也把故事講成開放式的,隨時歡迎聽眾打斷,即時修改故事:「孩子的想法很有價值,都是成人失落的東西。」其實,成人也愛聽他的故事。他最近在講的故事《尋寶孖公仔》,以父子之道帶出消費主義的反思。 他說,故事要有社會性。他曾經在菜園村講故事,其故事會成為快樂抗爭的一部分。在他看來,菜園村的耕種本身也是一種抗爭,這樣的政治智慧和領袖帶領下的群眾反抗很不一樣。這一次講反核,他又聯想到一場介紹愛因斯坦的講座。講座對愛因斯坦晚年反核的訴求跳過不提,讓雄仔叔叔很惱火。因此他在故事裏還給愛因斯坦一句對白:「我還沒死呢!我還沒死呢!」 二十七年前切爾諾貝爾事故發生時,雄仔叔叔正坐在一輛開往西灣河的車上,從車載廣播裏聽到了這個震驚世界的消息。那一年他剛結束五年的教師工作,對將來沒有明確打算。但那時他真切感受到核的可怕,驚訝人類何以走到這般地步。當時他怎會想到,今天要用說故事的方法提醒人們,遠離核能。

阅读更多

陽光時務 | 京劇在台灣 梨園南渡後的故事

國光新作《水袖與胭脂》後台,一代京劇傳奇魏海敏, 容顏十數年不變   文/ 魯韻子 1949年後,京劇在大陸經歷政治改造、文革浩劫、商潮伏湧等一輪輪生死掙扎。在台灣,故事還有另一面,京劇曾同樣為政治所用,又勉力求生於市場化、輿論壓力、人才斷代等困境,運命蒼涼求生機,它終在破立之間形成既傳承又前衛創新的現代風格。 台灣也有人唱京劇嗎?——面對這個問題,58歲的王安祈只能微微一笑。儘管身為台灣唯一公立京劇團「國光劇團」藝術總監多年,她還是得不時面對這樣的疑惑。 京劇來台的淵源,要追溯到 20世紀初日治時期。當年福建、上海京劇戲班揮師入台「走穴」,沒料想戲唱完了回頭一看,大陸烽煙四起,人走不了了。這一待就紮下了京劇在台灣的根。從那時到 1960年代初,先開始是來台的人們愛聽京劇,後來來台的國民政府官兵也愛聽,京劇就這麼一直紅火着,走過風雲時代。 1960年代以降,傳入台灣的豫劇等地方戲曲風頭不衰,本地戲曲也漸獲文化保育人士更多的關注。至於京劇,一邊在大陸被中共政權捧上意識形態巔峰,另一邊卻在海峽對岸因不合時宜而落入尷尬。 王安祈曾在著作《台灣京劇五十年》描述當時台灣政府禁止上演大陸新編「匪戲」的情景;「當代傳奇劇場」藝術總監吳興國也講過當年他師從台灣名老生周正榮學戲時,親眼目睹老師在勞軍演出中經受的難堪:台上名伶嚴妝清歌,台下「阿兵哥」嬉笑打鬧,簡直就是電影《霸王別姬》中程蝶衣勞軍演出的現實版。 觀眾少了,地位低了,但很多人還是愛京劇,因為京劇對遷來台灣的他們畢竟是一種情結。如遭禁演的老戲《四郎探母》,想當年,無奈滯留遼營十八年的楊四郎唱一句「千拜萬拜,也折不過兒的罪來」,曾惹得當年多少老人傷心淚流。 民間對京劇的改革一直持續,1957年,京劇青衣名票王振祖創立了「複興劇藝實驗學校」;1979年,京劇藝術家郭小莊在 70年代京劇漸趨保守老成的背景下,以創新為理念,創辦了民間京劇團「雅音小集」,提出京劇現代化理念,開創傳統京劇與現代劇場結合的風氣,並綿延至今。 京劇是一種 DNA 時勢終難抗衡。至 1990年代,京劇已完全失去「勞軍」價值和「反攻大陸」的象徵意義,陸光、海光、大鵬等三個軍中京劇隊均遭解散,曾被定名「國劇」的京劇徹底暴露在市場化的巨大危機中,屋漏偏逢連夜雨,京劇人發現自己還要面對「京劇到底是哪一國的『國劇』」的強烈質疑和演藝人才教育斷代的困境。 十幾年光陰又過,如今說到台灣京劇團,一般戲迷能想起「公家的」國光,「資深」些的還能掰着手指說出民間的台北新劇團、「當代傳奇劇場」。Facebook、Youtube稱霸的「網絡時代」,一島 2,300多萬人口居然成活了三個京劇團,台灣京劇人說来驕傲,卻難言艱難。至如今,三大劇團「年年有戲演」,作品流傳海内外,青年觀眾群日漸擴大,生機崛然。 問到一生藝業榮辱,台灣京劇人居然多感嘆自己「幸運」、「祖師爺幫忙」。在他們看來,雖不再有「政治正確」、「國粹國寶」的護身符,卻也避開了大躍進、文革的滅頂之災。他們身在島中、「移植」根在大陸的傳統演藝,而能自成一派,不計「正統」與否,甚至達成文化「反輸」。談及京劇的明天,他們默契地共用一個口頭禪:「京劇是一種DNA」。 國光劇團:殺出一條「混血」路 「如果有一天京劇真要『死』了,我們也有自信坦然接受。」3月 30日,國光劇團「伶人三部曲」之終結篇《水袖與胭脂》的台灣巡演在高雄結束,回台北的大巴上,團長鍾寶善摸着自己稀疏的灰髮說道:「但是唱京劇、創作京劇的人不能『死』,大家要有生計,所以我們不能放棄。只要這些人不死,京劇就總有東西傳下去——一個身段、一段唱腔、一點故事、一個佈景以至於一種精神。只要這個DNA傳下去了,『混血』成什麼樣子,我們都認了。」 「都認了」不代表沒有危機感。《水袖與胭脂》中,這種危機感甚至滲透到「走路都踩着鑼鼓點、打仗都搭的是小快槍」的梨園仙山之中:在這部大膽追問京劇行業神「祖師爺」唐明皇與「太真仙子」楊貴妃戲文背後情感與思辨的作品中,天下第一的行雲班入仙宮演出,不慎落得衣箱焚滅班毀人散,連保佑戲班藝業的祖師爺「彩娃兒神」都被燒去半截彩衣,慘淡漂泊,幾無立錐之地。女主角「太真仙子」在劇中質疑曲目,質疑戲詞,甚至質疑和顛覆自身角色身分,發出「何為戲何為真」的辯證疑問。當她意外披上了「彩娃兒神」唐明皇的半截彩衣,竟不禁以老生腔調身法唱出貴妃死後皇帝重遊馬嵬坡的無限悲酸;而痛悼之後,她又一把扯下彩衣,重拾「大青衣」的悲切不甘:「任憑你、秋風秋雨、梧桐淚 /怎比我、馬嵬泣血、幽恨深!」至此,劇場中已隱隱有啜泣之聲。 對一些「懂行」的戲迷來說,如此「又破又立、再立再破」(王安祈語)實在讓人驚乍。演出結束後,連著名戲劇投資人、台北新劇團製作人辜懷群都對記者說:「這戲上半場還是開慢車,下半場就成了開快車,而且是一邊開還一邊急剎車!……我剛開始看還覺得是『嗯』,『哦』;後來竟覺得『喝喲!咦?!喝——!』」 雖然多年直屬文化部,但國光並未「主旋律」。其衝勁之勇猛、風格之「前衛」令人乍舌。他們將話劇與京劇結合,題材也日趨多元,走出「老戲」的忠孝節義主題,從深宮幽微情愫到張愛玲筆下豪門悲涼,再到如今梨園仙山中的人戲思辨,無不是傳統京劇從未探索過的領域。如以京劇與伶人本身為創作主題的新編「新京典」劇目「伶人三部曲」。 多年的高歌猛進,被「伶人三部曲」總導演李小平總結為「舉旗造反」。劇團也為此受過批評,被認為扭曲了京劇的實質。但創作者們眼中這些司空見慣的質疑反體現出「混血」的成效。如今國光每年國內外演出場次逾 400場,40歲以下觀眾有時高達70%。這或可說明,這個當年由裁撤的三軍劇團勉強組建的「國立」劇團,靠的不是政府賞賜資助,而是王安祈口中「殺出一條血路」的決心和創意。 到了2013 年,國光發現自己又身處一個對「造反」進行反思的時機。王安祁說:「《水袖與胭脂》是我們以伶人、京劇本身為題所做的『伶人三部曲』系列劇終章。我已到了這個年紀,國光也走到了這裏,已經不再想寫一個很順暢的故事;我終於可以不必太顧及觀眾口味,而很純粹地思考何為『創作』。以前大家談到京劇,都是說『唱念做打』,把它當作一種表演藝術,但我非常希望京劇是一種創作,是一種動態的文學。」 讓唱戲的人「有生計」 兩年前排演「三部曲」第二部《百年戲樓》時,王安祈還時常擔憂:青年演員演民國京滬伶人,露出「台灣腔」的馬腳怎麼辦?戲中戲海派《白蛇傳》之「金山寺」一折,武戲基本功不過硬又如何解決?今年,她與李小平卻已無暇糾結這些技術細節。在反思伶人、京劇歷史以至戲劇本身的同時,他們還要設法負起「公家」劇團的現實責任:讓唱戲的人「有生計」。 「我要把全團的人都考慮到,而不只是幾個『台柱』。我們的武行、龍套都有戲份,還往往是有唱有身段的『戲』哦!」王安祈扳指算起這次演出,整個劇團竟只有三位演員未上場,「創作上的思辨是一回事,讓團員們人人享受表演是很重要的另一回事。」 對總導演李小平來說,關於戲與人的調配還有更細緻的考量:「我們是一個基本沒有淨角的京劇團,這種情況以前誰能想像!更不能想像的是,居然有很多觀眾還沒發現這點,這全靠我們多年的細緻調配,以及京劇本身巨大的創作包容性。再者,作為『公家』劇團,我們不能像民間劇團一樣,隨便邀請大陸或國外好演員來合作演出。有限的資源就在團裏,決定我們必須『人盡其用』。國光全團不過30 多個演員,每年幾百場演出,我們也做出來了,而且現在做到了不用強調『先鋒』『實驗』,『不舉旗也可以造反』的程度!」這位虯髯漢子自己曾在陸光劇藝實驗學校工過淨行,這正是他目前所謂「看碟下菜」的策略。 劇團內部限制重重,外部競爭和壓力也可想而知。說得一口京片子的李小平就自嘆:「我這種口音,在台灣有時也會受歧視的。」而對團長鍾寶善來說,種種「危機感」最終都會落實到劇團賴以生存的意識形態正當性和經濟基礎上:「在台灣,京劇是有政治『原罪』的——有人會說,政府有錢不去發展台灣的戲,卻要去發展北京的京劇。京劇關台灣人什麼事?所以我們拿了文化部的錢,還要不落人口實,就更得省着花。你知道我們一部戲的平均成本嗎?不到一百萬人民幣!而大陸做一台《風中少林》就已接近 3,000萬的成本!另外,我們也要把京劇放在台灣舞台藝術市場大環境中去觀察和發展。」 但在他看來,在台灣發展京劇也有優勢。何哉?鍾寶善伸出兩個指頭:「一沒有審查,二沒有文革嘛!」那麼京劇之傳承和自省的雙向責任,還是國光今後要走的路。 《水袖與胭脂》舞台設置   國光劇團劇照   國光劇團 前身可以追溯至 1949年以後的中華民國國軍「康樂隊」,那是軍方對官兵進行思想、宣傳、文藝政治工作作戰的文藝表演團隊。國光劇團是中華民國文化部下國家級京劇表演團體,台灣唯一的公立京劇團。1995年,原國防三軍劇團(陸光、海光、大鵬)解散後,原有成員整並為國立國光劇團。代表劇目包括台灣三部曲:《媽祖》、《鄭成功與台灣》、《廖添丁》等。   當代傳奇劇場隱於街巷之中   當代傳奇劇場:不脫下叛逆的行頭 「您還把您的作品定義為『京劇』嗎?還是您已把它劃歸到其他的表演形式?」面對記者小心翼翼地提問,吳興國一臉詫異:「我覺得這說明你們的想法有問題。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疑問?因為你們對何為傳統、何為京劇理解還不夠深。」他連說帶比劃舉出例子:有些以前的小戲一句唱都沒有,你說它叫不叫京劇?不講忠孝節義的墊場戲叫不叫京劇?「當然叫啊!從民間成長起來的好東西,你怎能去等量它呢?怎麼能自以為是,指指點點說『這個是京劇』『那個就不是』呢?!」 2013年,立團廿七載的「當代傳奇劇場」仍隱於街巷,招牌也只是樸素地指示這裏是「舞蹈教室」。吳興國已到耳順之年,仍一雙大眼精光四射,直視對方,談到激動處便由盤腿坐姿一躍而起,眨眼間亮一個標準武生架勢。「我在台藝大上課,跟學生講,你們不是都看過香港電影《見龍卸甲》裏劉德華演的趙雲嗎?現在你們看看是劉德華還是吳興國像趙雲!我就,嘩,又抬腿又踢腿又念詩句——『八門金鎖擺陣齊』;底下就『嘩嘩嘩』鼓掌,都說『我覺得你比他像!』我憑什麼?憑這個表演嘛!京劇的容量就在這裏,一點也不比電影裏那些西方的東西差!」其夫人、「當代傳奇」行政總監林秀偉則在旁微笑:「我很喜歡他的一點,就是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就會像小孩子一樣很天真熱情,拚命去鑽硏去拆解,直到搞出一個新的東西來。」 憑此天真與熱情,吳興國在藝術上從來一根筋式特立獨行:30餘年前,他從「雲門舞集」首席男舞者的身分和林懷民的託付中抽身,拜台灣「四大須生」之一周正榮為師;苦學六載後,鑽硏京劇革新之道,不惜觸怒恩師以至被「逐出師門」。 1986年,吳興國赤手空拳成立「當代傳奇劇場」,與台灣「第一旦」魏海敏搭檔,將京劇與現代舞、歌劇等結合,把莎士比亞《麥克白》編演成《慾望城國》,一舉轟動台灣以至華語文藝界。戲迷聯名「上書」要魏海敏不要給吳興國這個「邪魔外道」、「亂臣賊子」跨刀。吳興國在《慾望城國》裏演的「敖叔征」恰好是一個弒君竊國的「亂臣賊子」。這一身叛逆行頭,他一套上就再也沒能脫下來。 要服務好傳統戲曲、讓京劇「活下來」,就得讓「手眼身法步」換上新裝,走進當今受眾視野。《欲望城國》後,吳興國繼續「東西方結合」,但在這方小小水土,光靠創作路線和作品養不活一個民間京劇團。吳興國與身為現代舞舞蹈家的妻子商量,決定將「與西方結合」推進一步:走出台灣,巡演世界各地,尋覓新的存活之道。 《欲望城國》在英法成功演出,促使吳興國推出了包括《暴風雨》、《李爾在此》、《等待果陀》等西方文學經典改編劇目。此後他又回過頭來將《大劈棺》、《兄妹串戲》等著名老戲以至《水滸傳》等古典巨著化為己用,甚至引入搖滾、嘻哈、相聲,顛覆、重塑京劇的舞台表現。幾乎每一部「當代」作品都備受文藝界矚目,卻也都在演出後承受了千夫所指。 除創作上受質疑,吳興國夫婦還得扛住巨大的財政壓力。最困難的時候,「當代」不得不於 1998年叫停。為了填補資金缺口,吳興國在申請國家獎金之餘還得出演電影電視劇,自嘲是「為了京劇這個元配正妻,去找了影視這個小三」;林秀偉則四處奔走多方籌措,不惜暫停自己創建的「太古踏舞團」。讓兩夫妻驚喜的是,「祖師爺幫了忙」!吳興國斬獲台灣文藝金像獎和香港電影金像獎,文化部、國光劇團、林懷民等也鼎力支持。終於,劇團從「虧(本)都虧習慣了」的境地走到了今天。 今年 8月,「當代」將在愛丁堡國際藝術節出演改自卡夫卡小說的新作《蛻變》,吳興國說起將要唱開的「卡夫卡的生存困境」仍一臉入了戲的興奮積極。而細緻沉穩的林秀偉則對記者總結道:「我們的『改』,都是為了京劇的 DNA傳下去而不損害京劇的實質正如你不用紙筆書寫,卻依然無損於漢字的實質一樣。」 當代傳奇劇場創團初期無排練場,團員們在河堤排練   吳興國向周正榮老師拜   吳興國林秀偉夫婦   吴興國《李爾在此》扮相   當代傳奇劇場 1986 年由著名京劇演員吳興國及一批青年演員組建的表演藝術團體,一直致力於傳統戲曲傳承並以創新劇場表演藝術為目標、以融合東西方劇場藝術、開闢傳統戲曲新道路為精神與特色。有莎士比亞系列作品《慾望城國》、《王子復仇記》等;現代系列作品《等待果陀》等。是台灣表演藝術團體之中,少數在國際舞台上深受矚目的團體之一。   台北新劇團劇照   台北新劇團:試探創作底線 「哎呀,有個老戲我一聽就受不了,什麼丈夫出門在外十幾年空留老婆守家,最後還討了小老婆回來一起欺負大老婆,簡直是什麼東西嘛!我就跟李寶春說,這樣的老戲,就不能演!讓它消亡!」 說起自己討厭的某些京劇「老戲」,辜懷群總是繪聲繪色形容風趣,激動處還要皺皺鼻子以示厭棄。看她眼色活潑、口齒伶俐,實在讓人很難將她放到叱吒風雲逾百年的台灣辜氏家族長女位置,恭敬稱一聲「台泥(台灣水泥股份有限公司)辜董事長」。 她的老搭檔李寶春,本是當代名老生,又是名伶李少春之子,修養自然沒得說。誰知,連這位素有厚道之名的世家子弟,也在初見辜懷群時心裏嘀咕了一句:「怎麼胡教授給我介紹了一個小孩子!」 「我當時也沒含糊啊,我也在想呢,胡主任帶來這個人,西服穿得鬆鬆垮垮的,還一副很多禮的樣子。這就是李寶春?真是個沒勁的人!」辜懷群笑道。 那是 1990年,兩人口中的「胡教授」、「胡主任」,指當時台灣大學外文系系主任胡耀恆。當年,胡耀恒一心想促成旅居海外多年的李寶春來台演出。誰想千辛萬苦把李寶春請來了,胡耀恆卻被調任國立中正文化中心主任,無暇製作演出。怎麼辦? 辜懷群一拍手:「他能怎麼辦,他就把攤子丟給我這個小妹妹唄!」 當年辜懷群在台大外文系任教,讀的是全英文西方戲劇和文藝理論,天天教學生做硏究,突然要接待一個李寶春,還要幫忙做京劇演出製作人,這可怎麼辦?做還是不做?辜懷群左右為難,便去問自己的父親辜振甫。 辜振甫身為國學大家辜鴻銘的長孫、大翻譯家嚴複的外孫,國學淵源頗深,又是受過孟小冬指點的名票友,對京劇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富商巨賈。辜懷群回憶:「當時先父問我,李寶春在台灣,有沒有認識的人照顧他演出,幫他打點?我說,好像沒有啊,他只認識我一個。先父就拍板說,那你就幫他!」 當初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人沒想到,這一「幫」就幫了二十幾年。李寶春生長於北京,承教於嚴父,唱念做打樣樣正宗出彩;辜懷群卻浸在西方文藝的養分中,自小耳濡目染都是商道世故。兩人湊在一起,辜懷群深入到西皮二黃的世界,為京劇的浩瀚而動心;李寶春則了解到西方劇場藝術之現代性,又被台灣的舞台藝術市場的潛力觸動。磨合沒多久,兩人便商量成立了台北新劇團,由辜懷群任製作人,李寶春任藝術總監,推動京劇在台灣走出一條新舊結合的活路。 在國光、當代傳奇劇場及台北新劇團這三大台灣京劇演出團體中,台北新劇團的作品總被認為是最為「正宗」、「傳統」的,連國光的李小平導演也向記者感歎:「李寶春老師的戲,那確實達到了老話說的『一棵菜』(京劇行話,意指演出效果水乳交融、和諧統一)的效果。」對這樣的風評,辜懷群報以狡黠一笑:「這是因為我們很仔細地去試探底線嘛——試探觀眾的底線,也試探創作的底線。」 「試探底線」在演出方面的策略,被辜懷群總結為「老戲帶新戲」:「我們每年 4、5月演出一台所謂的『老戲』,就是經過提煉修飾的傳統戲,而到11、12月,再出一台新編的京劇。如此一來,傳統戲迷看了老戲,要是喜歡,也許也想看看新戲;而年輕觀眾也許會先看新戲,而後對老戲產生興趣……如此形成一種規律效益。所以我們每一台戲都是精益求精,要保證觀眾來看一次就喜歡上。」辜懷群掐指一算,通過這個策略,每年的演出成本總能以票房收回個七八成。 創作方面,則是由李寶春操刀主理編劇導演,辜懷群從旁貢獻創意和觀點,共同保證作品能在創新和傳統之間保持平衡。比如,把老戲《大劈棺》改編為《試妻大劈棺》時,辜懷群便在李寶春面前,把原來講述莊子試探妻子能否守節的「老戲」大批了一通。 「以前演這出戲,都是莊子最後從棺材裏跳出來,指着為了給新丈夫治病而要莊子腦髓的原配妻子大罵,哎喲喲,你這個壞女人,被我逮到了吧!你不為我守節,反要殘害我的屍體來給新丈夫治病,哎喲喲,真是壞透啦!然後大家就一起嘲笑這女人。但說實話,她有什麼錯呢?丈夫出去雲遊十幾年不回家,她一直到丈夫死了才改嫁,哪裏是壞女人?至於開棺取腦髓治病,更近似於現在器官移植的概念。這裏面只有恐怖,沒有可鄙。」 為了對辜懷群的「女性主義觀點」表示尊重,李寶春特地在劇中請兩位演員手舉寫着「徵婚」字樣的大招牌,站在莊子的妻子身後。辜懷群見之大笑。她沒想到,演出結束後,幾位白髮蒼蒼的老觀眾認出她來,指着她的鼻子大罵:「你們怎麼可以同情壞女人!這種爛戲誰也不會看!」 「我一看他們,心裏就放心了:嗯,都是 70歲以上的老人家,他們不喜歡就對了。我們做一個戲,保留傳統的演出方式,而填進新的價值觀,本就不要人人都喜歡。我也不奢望劇場裏都是年輕觀眾,40歲以上的佔 6成,以下的佔 4成,我就很滿足了。京劇的魅力在於刻意的距離。觀眾都是會成長的,我們要等得起。」 台北新劇團也一向注重創新,演員臉上的豹紋妝就是自創的   辜懷群在台北新劇團門口; 身後照片中為其父辜振甫扮諸葛亮   台北新劇團 1997年由辜公亮文教基金會衍生,以京劇名文武老生李寶春為藝術總監,以台北「新舞台」為據點,旨在宏揚傳統戲曲,培養戲劇人口。先後在國內外、歐美巡迴演出《曹操與楊修》、《大破祝家莊》、《孫臏與龐涓》、《寶蓮神燈》、《十五貫》及《大鬧天宮》等傳統和新編的劇目。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阅读更多

陽光時務 | 本土研究社 關心香港土地研究,是時候了

文 /黃麗萍 香港的大學、政黨、智庫缺席本土土地研究,令知識的生產回應不到社會問題。而這本盛載了「民間智庫」的第一個研究成果的小書甫出世,就揀選了香港人最咬牙切齒的房屋、土地問題。 《不是土地供應:香港土地問題的迷思與真象》其實是一個研究報告。作者本土研究社背後是六位致力研究香港本土問題的朋友,但本土研究社不是大學、政黨、智庫組織,他們來自民間。他們做研究的源起,正正因為大學、政黨、智庫,都沒有好好去研究香港的本土問題,令知識的生產回應不到社會問題。 「現在香港的大學研究 100%都不是研究香港的問題。」在理工大學任教社會政策的鄒祟銘,是本土研究社的重要一員,對於大學研究出了什麼問題,他最清楚不過。自從 90年代起,香港的大學開始事事計分,在英美著名學術期刊發表論文數目成為其中一個指標,大學教授為了飯碗,所有學術研究都用英文去寫,為了迎合英美學術期刊的口味,大學研究的題目完全脫離了香港的本土政策和論述的討論,因為香港問題「沒市場」。 大學在政策研究上缺席,而香港的政黨則只是反對黨,不是在野黨。他們寧可花時間做些短期可吸引媒體曝光的事,都不做長遠政策研究。智庫又如何?大家常聽見的智庫,如一國兩制研究中心,不少都具有鮮明的政治背景,為各種政治勢力保駕護航,而非從公眾的利益出發。在民間對於社會問題的知識處於真空之下,本土社會運動欠缺研究及論述的支援,大大影響民間力量的累積及普及;官方及有權勢者更藉着提供片面的資訊去主宰論述,製造一個又一個迷思與謊話。 在這個背景之下,這本盛載了「民間智庫」的第一個研究成果的小書橫空出世,揀選了香港人最咬牙切齒的房屋、土地問題。書以《本土研究宣言》開始:「學在民間,民間重新活化本土研究的工作責無旁貸,就讓我們在 2013年這個最壞的時候開始。」 是不是真的「不夠地」? 這本書的源起是上年初政府推出的土地供應諮詢,希望重推填海及岩洞發展,近日鬧得熱烘烘的馬料水填海爭議亦源自該諮詢,本土研究社另一成員陳劍青說:「我們眼見政府開始把『不夠地』這個論述,變成實質文件和行動,覺得他想『出招』,我們幾個覺得不能再等了,要做些事回應一下。」 地少人多是香港人從小學就開始被灌輸的觀念,近年香港樓價一直高企不下,很多人捱貴租、捱貴樓苦不堪言,政府把市民買不到樓解釋為「土地供應不足」,然後一系列開天闢地的計劃空橫而出。在樓價回落仍遙遙無期的時候,新界東北的村民面臨家園被毀,香港僅餘的農業被殲滅,美麗的港灣進一步被破壞,本土研究社此時叫大家停一停、想一想,香港是土地供應不足,還是土地分配不均?真的地少?是否人多?為什麼房屋問題不是用房屋政策去解決,人口問題不是用人口政策去解決,而是以增加土地供應去解決?而更重要的是,增加土地供應,真的有用嗎? 香港政府經常要製造論述去合理化自己想推的政策,而地少人多、土地供應不足是最常被政府取用去合理化大規模發展土地的概念。早前教育局長吳克儉說,小學生派位錯配,都是地少人多的問題,陳劍青說:「當整個社會都在說土地供應問題,這本書就是想告訴你那不是土地供應問題。另外,以往社會討論土地問題,都是個案式的,例如這個地方應不應該填海,我們發覺從來都沒有人對香港土地問題有一個整全的,宏觀的論述,讓大家知道整個香港土地發展的圖畫。」 結果,這個圖畫讓我們看到,香港並不地少,也不人多。 政府每個部門、智庫每年都會有不少報告,通常無人會看,但本土研究社的成員則樂於沉醉於這些冗長的文件,在當中找出掩掩埋埋的數據,還原香港土地的真相。 他們發現,政府一面在「鬧地荒」,硬推新界東北新發展區、移山填海造新地,原來另一方面,被劃作住宅用途的空置土地有 2153公頃,另外新界估計有多達 800公頃已被違規破壞的農地,如被用作露天貨櫃場、停車場等,相對於佔 780公頃「新界東北發展計劃」其中只有 30公頃預留興建公屋,這少量的土地卻將會容納近50%人口,如果政府可以先去好好利用現在已有的土地資源,根本已可滿足整個新發展區的住屋需求。 政府公佈空置的官地,資料不盡不實。 圖中黃色標示是空置土地,但本土研究社發現未被政府列作「空置土地」計算之內   政府會利用土地嗎? 他們亦發現,在英國殖民地時期遺下了很多荒廢的軍營,如九龍東的軍營更鄰近九龍塘站,面積有如 4個旺角大球場,但由 97年開始已空置至今,政府考慮可用的土地時一直沒有把上述的土地納入考慮,本土研究社的成員林芷筠說:「政府並非不知道這些地可以用,但很多時是因為政治問題,如不敢得罪原居民,要收地處理業權很麻煩,而填海對於他們來說『快、靚、正』,非原居民又較原居民好欺負。」政府在考慮用那塊地的時候,更多的考慮是政治上的方便,公義、公平都是其次。 政府「全城刮地」一直以來的理由是為了應付未來人口的增長。書中亦拆解了這個迷思——政府對於人口的估計遠遠高於實際,政府 1998年推算香港 2011年將有 840萬人口,但 2001年至 2011年,香港人口只由670萬增至 707萬,足足估多了 140萬人,相等於兩個沙田區的人口,推算嚴重失準,所以香港是否真的需要這麼多土地儲備?還是這只是政府藉着推高人口估算來合理化自己搜刮土地的政策? 市民日盼夜盼,希望增加土地供應可以解決住屋問題,書中卻殘酷指出增加土地供應,非但不能把樓價降低,還會不斷令情況惡化。 政府只不斷增加土地供應,把建屋的主導權拱手相讓給地產商,以致實際落成的建屋量和樓宇類型都與實際住屋需求脫節。土地供應的增加,只應付了房屋作為投資的市場,土地資源又換來一棟又一棟買不起的豪宅。然而這本書並非只破不立,在最後一章作者亦提供了一個整全的未來土地策略建議。 認同換取支持 它雖是研究報告,但感覺「親民」。書的排版、用字簡單易明,並把複雜的數據化成圖表,讓大眾容易消化。 陳劍青說:「很多智庫、政團做完的報告都沒有人看,沒有人看的話,又為什麼要做呢?我們希望我們的研究可以介入社會,所以以一個活潑的方式呈現,讓我們的研究可以接觸到群眾。」 劍青說這本書只是第一步,他們找出了八個已破壞的農地或軍營的個案,進一步研究每一個個案發展的可行性,如果都可行,新界東北、填海基乎都沒有需要推行。 長遠來說,本土研究社亦希望跳出土地問題,向其他領域出發,並建立一個民間研究的新模式,讓民間可以養活一些對香港重要的研究。 「我們不是有一個金主想推動一件事,而去請人做個研究出來,我們是調轉,我們做了一個研究,如果你覺得認同,就捐錢支持。」   不是土地供應:香港土地供應的迷思與真象 本土研究社 著 本土研究社(香港) 2013年3月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阅读更多

陽光時務 | 四川彝族地區 被邊緣化的毒與愛

文/張翠容 《我的涼山兄弟》這一書名,第一眼令我想到《水滸傳》。當然,前者講的不是一百零八條好漢,雖然也是山中故事,但卻是有關中國四川省彝族 (諾蘇人 )男性青年,他們在不斷遷移與毒品之間的生命糾葛。這正是《我的涼山兄弟》的副題:毒品、愛滋與流動青年。 而這書所要解開的問題,就是為什麼本地彝族的鴉片類毒品使用者,以及愛滋病感染者的人數,在四川省高得不成比例? 作者劉紹華為台灣中央研究院民族所的研究員,她研習人類學,又曾當過記者,當她選擇深入四川彝族地區做田野調查,我們絕對不用懷疑她的專業能力。事實上,《我的涼山兄弟》一開始時,就是她的學術研究項目。 正由於有學術元素,《我的涼山兄弟》乍看起來,便會好像從一個學術高度觀看某一個地區的發展,例如什麼從社會主義現代性到資本主義現代性、又或傳統威權的政治經濟學,傳統與現代的挑戰等,但只要一翻看內容,讀者很快便能走進涼山兄弟的血肉世界。 劉紹華透過田野調查認識了她的涼山兄弟,每一位涼山兄弟都有一個故事。聽她娓娓道來,卻又完全不像調查員。 調查員與記者深入採訪現場,目的都是靠近真相。原以為前者可能由於學術規範往往來得更嚴謹,令人總以為調查報告最後只會得出一堆數字,又或貌似客觀的冰冷分析。可是,劉紹華擁有豐富的人文視角,字裏行間充滿動人情感。 在作者筆下,中國西南部被邊沿化的族群得再被呈現。他們面對現代化、全球化下卻又竟被世人所遺忘的命運衝擊:毒品與愛滋。但這只是個引子,劉紹華要為我們解構的,正如她所言,邊沿族群在社會、文化、歷史變遷中的脆弱性生成的時代過程。她透過一個又一個極具人性的故事,就讓讀者能與涼山兄弟面對面,直視他們被迫為生命轉型所付出的代價,以及對生命尊嚴的吶喊。 作者在書中的控訴,是很明顯的。正如她所說:「早年在社會主義現代性階段將諾蘇社會貼上『落後的奴隸社會』標籤,如今更與另一個污名標籤如影相隨,成為現代瘟疫社會。20世紀中以來諾蘇社會面臨的問題,不斷加劇其貧困與邊緣處境。如今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眼睜睜看着 21世紀改革中國在山區之外愈來愈吸引人的發展,面對利姆揮之不去的困境,比起前一代青年更加嚮往出走探險。他們與前人的感受相同,那就是,待在家鄉既無未來也無樂趣可言。」 因此,他們追隨現代化、全球化的美麗許諾,爭相往外移,下山尋找美好的生活想像。作者認為,這是他們遭受「現代性」的第一次干預。然後他們再經歷慘痛的成年禮,並受毒品的社會象徵所誘惑,以至身心傷痕纍纍。 他們為家鄉帶來毒癮與愛滋,國家以所謂現代醫療來介定他們的所作所為,這被視之為「現代性」的第二次干預。 在干預的過程中,由於國家與國際組織忽略了當地人的地方傳統,結果不僅造成了更多的社會痛苦,也導致社會介入的失敗。 作者勾勒問題層次豐富,對施政者,以至相關的非政府組織,來了個當頭棒喝。沒錯,正如劉紹華指出,看見差異、理解差異、甚至是替差異考量其生存空間,應該是社會重要的責任。 這本書不僅讓不被看見者被看見,同時也令問題根源暴露於陽光之下,這是作者的一個重大貢獻。 我的涼山兄弟:毒品、愛滋與流動青年 劉紹華 著 群學(台北) 2013年1月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阅读更多

CDT/CDS今日重点

【CDT月度视频】十一月之声(2024)——“一路都被撞没了,估计一圈都没了”

【年终专题】“13条生命换不来1条热搜”……2024年度“每日一语”

【年终专题】“中文互联网上的内容每年都以断崖式的速度在锐减”……2024年度404文章

更多文章总汇……

CDT专题

支持中国数字时代

蓝灯·无界计划

现在,你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对抗互联网审查:在浏览中国数字时代网站时,按下下面这个开关按钮,为全世界想要自由获取信息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桥梁”。这个开源项目由蓝灯(lantern)提供,了解详情

CDT 新闻简报

读者投稿

漫游数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