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

译者 | 《纽约时报》丑闻可能会终结薄熙来的仕途

核心提示:根据一名京城”太子党”的说法,”王立军事件”发生后几天之内,薄熙来向中央领导层发了一封信,信中他承认自己用人不当,提拔了王立军,”未能调查”他,是自己的责任,并敷衍性地提到了辞职。 原文: Scandal May Topple Party Official in China 作者:张彦(IAN JOHNSON) 和 JONATHAN ANSFIELD 发表:2012年2月16日 本文由”译者”志愿者翻译并校对 【原文配图:”陪都”重庆在薄熙来的治理下发展速度达到高峰。Sim Chi Yin为《纽约时报》拍摄】 发自中国重庆 ——本周,美国在接待中国的未来领导人,习近平,希望能找出中国未来之路的蛛丝马迹。但对中国人来说,正在山城重庆上演的政治大戏可能对中国变幻莫测的政治前景产生巨大的影响。 在重庆,中共正在秘密的、按套路地安排新的一批领导人,这已经变得越来越公开了,有时也是一场残酷的竞争,而各位重庆领导的未来滑向了不同的方向。 当地的一名作家、评论家王康(音)说:”正在 重庆 发生的是事关中国未来走向的一场斗争。也关乎中国该如何治理。” 这对美国政治也有影响。尽管华盛顿矢口否认,但美国的外交官和中国与情报方面有关系的消息来源证实,重庆的一位重要人物(王立军)到美国使馆寻求庇护,但是部分由于美国不想在习近平访美之前制造外交危机而被拒绝了。 这出政治大戏的主角是手握大权的重庆党委书记,薄熙来,他是中国最为西方式的一名政客。 今年63岁的他身材高大、风度儒雅,二十年来他一直吸引了很多国内外的政治观察者的注意力——他曾历任港口城市(大连)、省级官员(辽宁)、商务部长,现在则是重庆市委书记,这是一个和奥地利一样大,有3000万人口的城市。和低调灵敏的习近平不同,薄熙来是个不认输的战士、也是一位爱出风头的人物。 他也是正在竞争九人席位的党的政治局常委的人选之一,该机构由习近平牵头,对从汇率到西藏等问题都有最终的决定权。 眼下,薄熙来入场的机会因为与王立军相关的腐败丑闻而备受打击。王立军是薄招来当的重庆市公安局长。尽管有些观察者说薄熙来不可能被排除在外,大多数人则认为他的上升通道已经堵死。 直到最近,薄熙来在重庆的任职成就可谓辉煌。薄熙来的父亲,革命领袖薄一波在2007年才去世,这让薄熙来的大部分仕途受到庇荫。高层官员的后代被称为”太子党”,薄熙来即其中一员,他有着可以不经普通渠道获得提升的人脉关系,以此得到个人的和政治上的优势。 薄熙来也用这些关系在重庆做出了一系列的民粹改变。重庆曾经是中国抗战时的”陪都”,在20世纪90年代被扩建了,于是在一个小小的,多为农村的省份的中心出现了这个大都会。 薄熙来誓言要在2020年让重庆的城市人口达到2000万。他为奖励数百万农民进城而大兴土木,并建了成千上万的廉租房作为幼儿。不过当地的专家说他更主要地还是通过强迫手段。 薄熙来的另一项倡议更广为人知,即”唱红”——复兴毛主义的歌曲和意识形态。他承诺要让农村的收入翻番,并引进了如沃尔玛这样的外资企业,在对中国的外资企业影响抱有警惕的时候他则成绩显著。 不过最有名的是他的”打黑”,数十年来这里的黑社会组织都与普通市民有冲突,并挤压后者的空间。 为了打黑,薄熙来任命了王立军,他们在前任职位上相识。王立军以英勇闻名——他曾自己闯入一家宾馆,以一记冷酷的上勾拳将对方制服并逮捕,但是王立军也因残酷而出名。在中国的媒体上,曾报道了一桩案例,他开的白色奔驰撞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他怒不可遏,痛打了车主,还把他拘留了15天。 在薄熙来的政治影响力下,王立军开始对黑帮进行打击,逮捕了2000人,包括一些中共高官,指控他们包庇”黑老大”。这场打黑运动无视正常的司法程序。被处死的人已达13名。 在重庆,薄熙来仍然受到欢迎。公共住房、更好的交通和更安全的街区都获得了好评,甚至许多被迫迁徙的农村居民也有好感。一名卖水果的小贩杨学波(音)说:”我可以看出来人们更有钱了,也乐意多花点。他是雄心勃勃,但如果你是个领袖的话,就得看得远。” 而在北京,即使是许多自由派的批评者也为他大胆地打破常规、推进改革而兴奋,因为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有出现什么引人注目的变化了。 一名给领导们(包括薄)提供建议的同样是”太子党”的成员说:”习近平可能有良好的愿望,但是他不是那种真正敢挑战既得利益的人。薄熙来可能是唯一敢这么干的。” 民间的自由派们则被这种无视程序正义的做法惊骇了。薄熙来倡导过去的共产主义文化也被认为是想要让最好被埋葬了的那个时代”借尸还魂”。他的经济政策则被批评为重演毛氏”大跃进”——本来想一步跨入现代化,后来却以灾难收场。薄熙来也激怒了许多中国的高层领导及其家人。 例如,他下令逮捕一名为重庆的”黑老大”辩护的律师(李庄)。但是这名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是另一位已故革命领袖彭真的儿子。彭薄二人曾为死敌,而对这名律师的攻击则让旧恨复苏。 现在,已经酝酿多年的狂风暴雨看来已经笼罩了薄熙来。几个月前,他的公安局长,王立军成为铁岭(他曾工作过的一座东北城市)的一项调查的对象。 据那位太子党的说法,当党的调查人员开始询问王立军的时候,薄熙来向着他说话,并期望能保他。但在中央的压力下,薄熙来开始转向,本月他给王降了职。 据这名爆料人说,几天之后,王立军知道他的司机已被逮捕。王立军显然恐慌了。2月6日,他驱车前往距离重庆200英里外的成都,那儿有最近的一家美领馆。 根据美国外交人员的说法,他滞留了整晚,和领事官员谈话,询问是否有可能获得政治庇护。他还说,华盛顿驳回了他的请求因为这不仅操作起来很困难,而且美国也不愿在习近平来访前破坏中美关系。王立军是否能离开得了中国也不得而知——那时一群本地的及国家安全部的警察已经在领馆外等待——而美国人对于保护和虐待人权有关的人也大倒胃口。 据美国官员的官方说法是,王立军”按自己的意愿”离开了领馆。中国的其他消息来源说王立军的主要目的是脱离薄熙来的控制,并要清楚地表明,相关的犯罪证据已经被传递了出去。据报道,王立军离开了领馆,被拘押在北京。 根据那位太子党的说法,几天内,薄熙来向领导层发了一封信,信中他承认自己提拔了王立军,并”未能调查”他的责任,要承担责任,并敷衍性地提到了辞职。 他的未来仍不好预测。他可能会退休,也可能会在政协或橡皮图章式的人大担任一个象征性职务。 张彦从重庆报道,Jonathan Ansfield从北京报道,Edy Yin从北京对本文的研究有贡献,Andrew Jacobs从北京对本文的报道有贡献。 额外报道 撰写本文的作者之一的张彦(Ian Johnson)接受美国之音的采访,谈他的重庆见闻。全文见 这里 : 刚刚去过重庆的纽约时报驻北京记者张彦(Ian Johnson)对美国之音说,他在重庆期间了解到,薄熙来仍然牢牢地控制着当地传媒。 他说:”那里每个人都知道这个(王立军)事件,但是那里的媒体却完全没有任何报道。重庆的媒体被薄牢牢地掌控着。事实上,星期天晚间,他会见了加拿大总理哈珀。星期一重庆的报纸却没有消息。这让许多人惊呼,薄没有出现在照片上。事实上他必须亲自审阅所有的文章,搞得太晚,结果没赶上。而所有报道都出现在星期二的报纸上。这个例子说明他还牢牢掌控着这个城市。” 张彦曾在2001年任华尔街日报驻北京记者时因一系列有关法轮功的报道获得普利策国际报道奖。 他此次重庆之行,通过与当地的媒体人,以及重庆市民交谈,试图了解当地人对薄熙来的看法。 *薄在重庆人气颇高* 张彦说,薄在重庆还是颇有人气的,因为他花了很多钱搞绿化、公交,以及公屋等。而另一方面,他说薄在农村地区并不那么受欢迎,因为他大力推动城市化,许多农民被迫迁往城区,而并非所有人都愿意那样。 纽约时报记者张彦认为,总的来说,当地人认为他干得不错:因为他的”太子党”背景,他能够突破或者绕开官僚程序。 至于薄熙来和王立军在重庆搞的有争议性的”打黑”,张彦看到,普通市民并不在意那些被打的”黑帮”的权利是否被践踏,但感觉治安确实好了。而他与当地记者交谈时,感到他们的看法有些矛盾:一方面,他们承认治安的确好了;而另一方面,他们也明白,薄能用酷刑对付”黑帮”,他也随时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象他们这样的平民。 王立军出事后,重庆人当然明白薄熙来可能会有麻烦。但他们同样明白,影响薄熙来命运的人在北京。 《纽约时报》在北京也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一些猜测性的分析。张彦说,这并不能说该报掌握了什么确实的内幕消息。 但是,他证实,纽约时报16日的一篇由他共同撰写的有关薄熙来仕途的文章中提到的有关薄熙来在王立军出事后曾向中央提出自己”用人不当”,并提出辞职的消息,确实源自于京城”太子党”。 相关阅读: 点击这里查看和” 王立军事件 “相关的外媒报道和评论 本文版权属于原出版公司及作者所有。©译者遵守 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3.0许可协议 。 译文遵循 CC3.0 版权标准。转载务必标明链接和“转自译者”。不得用于商业目的。发送邮件至 yyyyiii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即可订阅译文;到iTunes 中搜索“译者”即可订阅和下载译者Podcast;点击 这里 可以播放和下载所有译者已公开的视频、音频和杂志。(需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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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宣言——《革命者教义问答》

魔鬼的宣言——《革命者教义问答》 (转载) 民主自由 收藏于 2008-02-10 阅读数: 公众公开 原文来源     转藏到我的图书馆 『 天涯杂谈 』魔鬼的宣言——《革命者教义问答》 作者: lucfun  提交日期:2006-1-22 14:55:00   《革命者教义问答》的作者是俄国民粹派革命者涅恰耶夫。1998年6月12日的《南方周末》上有一篇解密新闻:    “《革命者教义问答》一书(作者是俄国革命史上不能不提的涅恰耶夫1847~1882)被认为是俄国革命者的‘圣经’,但迄今仍未解密。    “新华出版社出版的《斯大林秘闻》(俄罗斯著名历史学家爱德华.拉津斯基根据原苏联秘密档案撰写)对该书有所称引,并断言‘离开了特卡乔夫,离开了《革命者教义问答》,那就既无法理解本书的主人公(指斯大林),又无法理解20世纪俄国的整个历史。’这里有摘自《斯大林秘闻》的解读段落,读者或能窥一斑以见全豹,并进而理解俄国的革命逻辑。     “……     “另据俄苏问题专家蓝英年先生说:虽然列宁曾建议出版涅恰耶夫的全部著作,但苏联自建立至解体未曾出版过。《革命者教义问答》现在仍藏在未能解密的《总统档案》里。”    所以这本书除了克里姆林宫档案库外,全世界没留下几本。但据说此书是有中文版的,在文化大革命中曾经收录在巴枯宁的文集里,署名是巴枯宁,实际是涅恰耶夫所著。不过在一些书中还是可以找到这本书的只言片字,如《斯大林秘闻》等。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以涅恰耶夫为蓝本,写了著名小说《群魔》,在小说中陀思妥耶夫斯基把此人刻画为一个为实现个人野心和欲望不择手段的魔鬼。      《革命者教义问答》摘抄:(本人能搜集到的)    抛弃文明世界的法律,我们的事业是恐怖的,四处破坏。    要冷酷无情,但不要期待宽恕,要准备赴死。    为了破坏现制度,要深入社会各界,包括警察。驱使富人和有影响的人服从自己。    每个有觉悟的革命家手下应有若干个二三流的革命者,即不大有觉悟的革命者。他应当把他们看作归他全权支配的总资本的一部分。    毒药、刀子和绳套是革命的圣物。    目的是为手段辩护的。    如果革命需要,连魔鬼也可以利用。    一个组织严密的革命家组织在关键时刻搞一次成功的密谋,可以夺取国家政权……革命者夺取政权之后必须全力培养一代新人。在向社 会 主 义过渡的进程中,大多数旧居民都要被消灭掉,以免妨碍新一代俄国人全速奔向社 会 主 义光辉未来……    ……如果饥荒、水灾、地震能促进革命胜利,那么让饥荒、水灾、地震来吧;如果同盗匪结盟能加速革命胜利,那么不妨结盟吧;如果人民不觉悟,设法加重人民的苦难,促其起义……    想尽办法加重人民的苦难与不幸,使之忍无可忍,促其起义。最后,同犯罪分子结成同盟:同俄国唯一的革命者们——野蛮的匪盗世界联合。    革命者注定是灭亡的人。他既无个人需要,也无个人事务,感情、依恋、财产,甚至名字。他身上的一切都被惟一的兴趣、惟一的思想、惟一的热情——革命所吞没。他在内心深处,不是在口头上而是在行动上,同社会习俗、整个有教养的社会及其全部准则、礼仪、通行的规则和这个世界的道德观念彻底决裂。革命者蔑视任何尊严,拒绝和平科学……凡是能促使革命胜利的对他都是道德的,凡是妨碍胜利的都是不道德的和有罪的。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从字里行间中流露出的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思想与近乎疯狂的殉道精神不禁令人毛骨悚然。要是拉灯看了也只能是自愧弗如。    然而很不幸,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几十年后,魔鬼的宣言都有人忠实地去执行并发扬,斯大林、波尔布特们无一不是魔鬼的代言人。波尔布特说过:我只是进行斗争,不是要杀人。在这些所谓革命者的思想里,个体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包括他们自己,他们神圣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目标很重要,那么,达到目标的手段就无关紧要。”这也是一位革命先行者的名言。    为革命而杀人,被称为“革命复仇行动”。抢银行,劫富豪,为革命筹款,这叫“充公”。武装分子和战斗队搞暗杀和充公,被看成是革命的罗宾汉。(拉津斯基《斯大林秘闻》)    此文来自   民主自由   的文件夹   [ 我的图书馆 ] 上一篇: 圣徒与自由主义者——也谈哈维尔与昆德拉 下一篇: 斯大林人性之恶 关闭  相关文章 涅恰耶夫和他的《革命者手册》 2008-11-22      深山道人 革命者教义问答 2009-10-15      崔小舟 追踪涅恰耶夫 2008-02-06      北望神州 涅恰耶夫相关资料 2008-02-06      北望神州 王康:俄罗斯道路 2009-11-28      丹丘生 苏共亡党十年祭——钱文军 2010-01-17      冷芹 托洛茨基反革命煽动信:苏联工人你们正在受骗! 2008-09-14      福慧两足 马龙闪:马克思主义的俄国化与十月革命 2007-07-17      真积力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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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罗瑞卿与胡风案

罗瑞卿与胡风案 作者: 来源:同舟共济 来源日期:2011-10-8 本站发布时间:2011-10-8 1:22:55 阅读量:36次    核心提示:罗瑞卿说:“把胡风集团作为与美蒋密切联系的反革命集团是勉强一点,但这是毛主席亲自定的,大家看怎么办?”另外“两长”也认为证据不足,最后罗瑞卿表示:“还是按照毛主席的意见办吧!”   我读过王康同志一篇题为《我参加审查胡风案的经历》的回忆文章。王康去世后,其家属编了一   本《王康纪念文集》,读后颇多感慨。王康原任中宣部干部处副处长,胡风案发生后,被派往中央肃反领导十人小组,任办公室副主任,亲自参加了胡风案的审查。审查中,他发现胡风解放前是被国民党严密监视的左派人士,而被说成是胡风集团重要骨干的阿垅,则已由周恩来等人证明是中共地下工作人员。因此,王康在1956年春天的肃反领导小组办公会议上提出,胡风集团中没有反动历史的人是否可以不定为反革命分子。没想到罗瑞卿却批评说:“王康!你这个意见是个坏意见。”多年后,王康因此被定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   其实,罗瑞卿也并非没有与王康类似的看法。某次,公安部罗瑞卿、高检梁国斌、高法高克林等召开“三长会议”,研究审判胡风反革命集团的准备工作。罗瑞卿说:“把胡风集团作为与美蒋密切联系的反革命集团是勉强一点,但这是毛主席亲自定的,大家看怎么办?”另外“两长”也认为证据不足,最后罗瑞卿表示: “还是按照毛主席的意见办吧!”   其后,周扬曾与罗瑞卿商量,是否召开十人小组全体会议讨论一下,但罗表示胡风集团是毛主席定的性,怎么能讨论?又其后,公安部上报过一份给部分“胡风分子”甄别平反的报告,陆定一和罗瑞卿决定压下这个报告。理由是,报给毛主席,毛主席也不会批准,只会干扰主席的全局部署,费力不讨好。   明知领导人错了,就是不愿或不敢向领导人提出,甚至将错就错,以错为正。于是,一桩牵连甚广、危害极大的冤案就这样造成了。   我想起了孟老夫子的一句话和齐威王的一则故事。孟子说过:“格君心之非。”格者,正也,“格君心之非”,说的是君主有了错误念头,儒者或为臣者可以出面批评他、纠正他。汉朝刘向《战国策》中谈到齐威王的故事。齐威王为了鼓励人们给自己提意见,曾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据说,此令既出,提意见的人络绎不绝,齐国因此大治。历史上的齐威王是否真的如此虚心大度,因为没有更多佐证,不敢肯定。不过,这个故事反映出儒家的一种理想:国君的位子虽高,权力虽大,也需要听取批评,越是当面的、尖锐的批评,越应受到奖励。   权力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权力越大,为善与为恶的能耐也越大。因此权力需要制衡,使之尽可能为善而不为恶。国君为善,一国之人受惠;为恶,一国之人遭殃。怎么办?于是便有“格君心之非”的提倡与“面刺寡人之过”的故事。儒家虽然承认国君的最高权力,但并不承认国君是最高道德和最高智慧的代表者,希望用“格”与“刺”的方法防止对“权力”的滥用。这是儒家聪明的地方,无以名之,勉强概括,也许可以说是一种“儒学民主主义”吧。在“儒学民主主义”的培育、熏陶下,中国历史上出现过不少敢于向皇帝提意见的名臣,如唐代的魏征、宋朝的朱熹、明代的海瑞等。他们敢于冒犯天威,犯颜抗争,才使得皇帝有可能少做错事、坏事。自然,儒学提倡的这种“格君心之非”与“面刺寡人之过”对皇权的约束力很小,也很可怜,若碰到“昏君”、“暴君”,儒家就无所施其技了。   然而,很可惜,有一段时期,我们连“格君心之非”这样可怜的一点“儒学民主主义”都不允许,自然“面刺寡人之过”更被认为“大逆不道”了。罗瑞卿等固然不敢纠正毛泽东等关于胡风案的错误定性,“大跃进”、“文化大革命”这样全局性的错误,当时又有多少人敢出面指明?彭德怀、张志新等人是勇士,他们敢于提出不同意见,然而,不是被扣上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罢官批判,就是被作为反革命分子割喉处决。   那时候,领袖不仅拥有最高权力,而且被认为是最高智慧和最高道德的体现者。罗瑞卿等审查胡风案的时候,“句句是真理”一类语言虽未出现,但“个人迷信”与“绝对权威”早已形成,罗瑞卿等人的表现,良有以也。   历史上,一个人能成为领袖,必有其过人之处。革命领袖,如果能充分掌握并运用人类创造的知识宝库,又善于集中当代人民群众的无穷智慧,就可能比常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其所言、所思、所行可能谬误更少而真理更多。然而,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圣人,做错事、作出错误决策都是难免的,这就需要民主,需要监督和制衡,做到有“非”允许“格”,有“过”允许“刺”。这样,其“非”其“过”就可能及时改正,不会造成巨大的社会灾难。在这方面,胡风案的定性, “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的发动就是前车之鉴,值得人们深长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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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曹思源

 访问曹思源(有删节)    杨:您能谈谈“为人民服务”的含义吗?    曹:首先对“人民”这个词要界定一下,这个词用得很广,本来这个词是很好理解的,但纳入阶级斗争观念就复杂化了。譬如说,胡风不是人民,反革命不是人民,那“人民”就缺了好些;而且掌权者说你不是人民你就不是,这个事情就更糟糕了;过去刘少奇属于人民,后来被打倒了就不属于人民,后来平反他又是人民了,——这个“人民”的概念就是这样变来变去。 所以我不想在这个意义上去使用这样一个概念,我想还是“公民”的概念比较好。公民就是人,刚出生一天的毛孩子也是公民,不过他没有选举权,选举权要18岁以后,可以讲是人就是公民。我说要为公民服务,你另加一个概念,什么反动分子不行违法分子也不行,那就说不清楚了。今天我是人民,明天我就被指为不是人民了,那怎么说呢?所以我主张不禁止用“人民”这个词,但是严格意义上用“公民”更加准确一点,可以说公民是不排除任何人的。我为公民服务,这有两个前提,一我要生存,我必须为他们服务才能换得一种报酬,这就是为公民服务的直接的动机。间接的动机是从精神上来说的,比如小孩要穿花衣服,我给他设计一件花衣服,他特别爱穿,蹦蹦跳跳高高兴兴,他高兴我就高兴,这就是我的精神需求。所以为人民服务就是为公民服务。为他人服务的同时我也有所收获,我有物质上的需要,也有精神上的需要,我所做的工作就包括刚才的劳动,我付出的代价能产生效果,让对方能够得到物质满足或者精神满足,回过头来使我也得到了物质上的报酬或者精神上的回报。你不为别人做事,你就很难得到回报。      杨:现在的物质生活水平极大丰富和提高了,您认为是政策造成的,还是人类文明进步发展的产物?    曹:根本上是人类进步发展的产物,但是过去相当一段时间我们的错误政策阻碍了这样一种进步,经过改革开放以后,我们政策进行了改革,因此这些本来应该有的进步终于表现出来了。我想这样回答这个问题是比较全面的。    杨:这些年在媒体上能经常看到大谈GDP,但对普通人来说,GDP跟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感觉给我们带来了什么。经济学家胡星斗先生接受访谈时提供了一组数据:康乾时期中国GDP占世界总量38%左右,鸦片战争时期占28-30%,辛亥革命时期占11%,1949年占5-6%,1978年占2.8%,到今天占世界的5-6%,又回到1949年的水平。如果是这样,中国还算是媒体上所说的“盛世”吗?    曹:GDP当然跟我们每一个老百姓都有关系。如果没有GDP的增长,吃什么喝什么?只有劳动,只有经济增长,我们才能取得我们需要的生存资料,这个可不能含糊!像文化大革命那样停止生产几个月,或者半停产半年,那是不得了的事。 但是GDP只是经济指标体系中的一个,它不代表一切,如果只有这个指标,那还不完善,还需要其它。譬如说精神方面的,还有文化方面的。GDP反映的是经济活动的总量,这个总量里有些有效有些是无效的,无效的对老百姓没有价值,但是又不能够完全避免的。GDP总量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统计,现在有的人说我国很早以前就很高了,这有一个统计手段问题,还有一个指标体系问题。现在的GDP跟过去的内涵是不一样的,过去我们天晴穿草鞋,下雨打赤脚,甚至穿油鞋、拖鞋,现在什么都不一样,内容不完全可比。因此,用历史跟现实的GDP来比较,首先是统计指标、统计体系内容不同,承认了这些不完善地方以后,还是可以比较的。我们现在要提高GDP,但是更需要注意它的质量,特别要注意有效性,如果是浪费的或者流血的,那我们都要尽量减少或者消灭之。    杨:20年前戈尔巴乔夫曾经说过,共产主义在苏联的试验失败了。结合今天中国的现实,您怎么看待戈的谈话?    曹:苏联当然是失败了!苏联从来没有搞过共产主义,他们那种理想中的共产主义从来就没有实现过。我认为戈尔巴乔夫是很有勇气的,当时能够那样说反映了真实情况。    杨:有一种看法认为,我国前30年是带着理想的往前发展;而后30年是摸着石头过河,是一种无序的状态,跟前30年是背离的。你觉得这个理解对吗?    曹:你表达了你的一种思想和认识,从广义上说不存在对不对的问题,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你的看法是A,我的看法是B。 30年前中国搞的是什么呢?搞的是计划经济!1958年搞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命令主义、浮夸风、乌托邦饿死了三千七百五十六万人啊!那种“发展”不是极大的讽刺吗!我们现在做的跟当年不一样,改革开放是中国人民付出了血肉代价走出的一条路。“文革”结束以后如果不改革开放,我们就没有饭吃,中国人民是被逼出来要改革开放的。改革开放究竟怎么搞,有不同的意见,从逻辑上来说我们以前是做错了,今后究竟怎么做当然不是说很有底,并不是可以从现成的保密箱中拿出来一张图纸按图施工,难免还有一个探索过程。譬如说,我从来没有到过顺义,从北京到顺义怎么走我也得探索,看看路标、问问别人,这总是正常的,所以摸着石头过河作为一种思想方法是有可取的地方,没去过嘛!过那个河到底水有多深,不知道,摸着石头过,思想方法可以理解的,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实际上,改革开放就是恢复常识的工作。1958年“大跃进”搞人民公社、搞跑步进入共产主义是违背常识,让人不吃饱饭还要干到晚上12点,那饿瘪了怎么干得动?!违背了常识嘛。从这点上说,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前人早就研究过的,苏联的失败已经作为经验教训在那了,如果从理论的远见性来看,我们是用不着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开放通过总结中外历史教训是可以预先有一个总体规划的;那个水已经被澄清了,能看清楚里面的石头,是可以有一套思想理论路线和方法措施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摸着石头过河就太笨了。 我这里讲了两个方面,首先承认要探索,第二承认这是恢复常识,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我们上世纪50年代就知道上街买菜要拿钱,可是你怎么能不拿钱就把人家的菜没收过来充公呢?这些都是常识范围内的,是早有定论的事情。   杨: 2009年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写,商务印书馆出版)中对人性有解释:人性是人所具有的正常的情感和理性。请您谈谈对人性的理解。    曹:我当然同意工具书的表达,我正想查还没查,你给查了,很好,这就免得我们再争论这个基本概念了。我认为绝大多数人都有共性,这也是人性的一个特点。个别人比如脾气暴躁,一说话就发火,这不是人性,这不是共性,这是少数人的特性。如果要上升为人性,那应该是绝大多数人都普遍共有的,我想这一点可以从概念上对你刚才所说的做一个补充。  经济学解读人性,认为人是利己的。譬如说我们去买包子,东边店里的包子要1毛钱一个,吃起来又硬又不好吃,而西边店里8分钱一个,还松软鲜美非常好吃,那你是愿意买1毛钱的还是买8分钱的呢?肯定是愿意买8分钱的!这就是人性,人是利己的,这个利己不是一个贬义词,人家干嘛要买那个又贵又不好吃的包子?这个利己会促进生产经营水平提高:东边包子铺顾客少,西边却排着队买,东边的就会想想,我们一天都没赚到多少钱,为什么他们生意那么好?我们应该改进一下吧。于是这个包子越做越好吃了,那种利己主义就能迫使落后的生产方式、落后的产品改进。所以这是社会发展的动力之一,经济学上就假定每个经济人都是利己的。    杨:哲学家张世英先生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从1949-1979年,这30年是不讲人的共性的,只讲阶级性,谁讲人的共性就是资产阶级,就要受批判。马克思说,共产主义是人性的全面回归。马克思倒是直面了人性。从1949-1979这30年里,对人性的解读进入了一种误区,您认为我的理解对吗?   曹:绝对是误区。  杨:民间学者王康先生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谈到,1949-1979这30年,由于政治的需要,抽象的人性被推翻否定,阶级性和党性凌驾人民之上。您认为是人性高于党性,还是党性高于人性? 曹:当然是人性大于党性!  杨:您对善良怎么理解?    曹:善良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充分尊重他人的需求;反之就是不善良,就是丑恶,或者凶恶,或者残暴,那就不言自明了。    杨:2009年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对历史的解释是:历史是自然界和人类的发展过程。请您谈谈历史的作用。    曹:历史的作用有直接和间接两个方面,人类生存的过程就是一段历史,只有这样的生存这样的劳动这样的工作这样的与人交往,才能取得你所需要的结果,历史就是人类的生存过程,这是历史的第一个作用。其次,通过总结这个过程得出的经验叫历史经验,根据历史经验,我们进行下一个过程的演变,推动,那么可能得到更好的收获,避免走弯路,从这个意义上说,历史是间接的,它在指导未来。历史也是过去的,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嘛!未来的建设需要历史经验的取得。 历史有两个要素,第一是真实的历史,首先应当是真实的过程,不能是伪造的史。所谓真实的历史,是1959年开始大饥荒三年中国大陆饿死三千七百五十六万的人,古今中外惨绝人寰,如果否认这段历史,说大跃进好得很还要搞大跃进,那就完蛋了,中国人民还要饿死!首先要尊重历史!第二,要正确地总结历史教训,使我们未来少走弯路,所以历史对我们来说意义太大了。我们要尊重历史事实,认真总结历史教训,更好地迈向未来。    杨:电影评论家罗艺军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真实的历史是相对的,历史常常是由胜利者来书写,如果这段历史对其有利,就会写得很清晰,如果不利,就会写得很模糊。如果是这样,真实的历史往往很残酷,甚至是血淋淋的。杨:您认为这个理解对吗?    曹:我认为历史真相只有一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达,这种情况是存在的,但是历史真相究竟在哪?有人说历史书是假的,那我给你看一本“最可靠”的吧,就是苏共中央领导小组指导、苏联科学院编的历史教科书,其实里面全是屁话,全是伪造事实!“最可靠”的书恰恰是最不可靠的!那么什么是可靠的呢?我觉得这个问题倒是恩格斯说到点子上了。恩格斯说,历史是在互相矛盾的陈述当中清理出来的。你说他打第一枪,他说你打第一枪,两个人说的不一样。后来了解到他的第一枪是午夜三点,您打第一枪是在午夜两点,结论:两点是第一枪。三点的怎么会是第一枪呢?你说历史是胜利者写的,胜利者是歪曲历史的,那怎么办,相信什么呢?你就要把这个矛盾的陈述清理出来。 我在这个问题上是下过一点功夫的。我在“文革”中百思不得其解,中国为什么会发生文化大革命,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么多人都遭到了残酷的斗争?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我要看看历史的长河是怎么流过来的,如果把历史长河流过来的过程考察清楚了,就有利于解释残酷的现实,于是我就下决心学历史。当时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分到工厂,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我干的工作是文盲都可以干的活。我没有怨言,人家能干我为什么不能干?当时,当时最大的好处是业余时间全是我自己的,我几乎利用全部业余时间从头开始学习,从头开始学历史。学历史就面临一个问题:“什么是可靠的历史?”恩格斯那段话启发了我。你不要相信谁说的话是最可靠的,你自己去研究,把对立的东西拿去研究,清理出来。所以我拿五部世界史对照着看,它们有矛盾我找原因,理出真相出来。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翦伯赞的中国通史、吕振羽的中国通史,三部中国通史我同时看,并做详细的笔记,可下功夫了。这对我认识现实很有好处,这个前提是,我相信历史的真相只有一个。当时我看过一部党史新材料,“文革”当中流行的,每个大标题每个小标题都有“毛主席”三字。历史本来面目并不是这样的嘛,所以要研究它,一些矛盾的表述经过了历史的淘汰洗刷,能留下来的就是真实的历史。秦始皇统一了六国,到秦二世就垮台了。如果按秦始皇的理想,二世三世十世百世千世万世,都是姓秦的人坐天下,但他没有实现其梦想,历史并不以帝王的意志为转移,这就是我学习历史得到的经验。所以要认真清理历史,要相信真相只有一个,真相是能够总结出来的。   杨:经济学家吴稼祥先生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专制主义国家是没有历史的,也没有真正的当代史。您怎么看这句话?  曹:这是一家之言,他说话有他的角度,是在一种激愤状态下说的话,他不是为做名词解释来说的。专制主义国家当然也有历史,怎么没有历史呢?杀人的历史,骗人的历史,糟蹋人的历史,这些历史还是存在的。历史是一个过程,是第一件事加第一百零一件事这一件一件累积起来的,应该说,没有一部客观描写出来的历史书,但这个历史过程还是有的;一些人被杀了,一些人垮了,一些人倒了,这些历史还是存在的,只是没有一部可信的历史书。因此我认为专制主义国家也是有历史的,不过往往不是专制国家自己能够写清楚的。如果要研究还是很有价值的,搞清楚那些专制主义者怎么歪曲历史,对那么多后人是很有教训的,起码有利于避免专制主义复活。    杨:有一句话,反思是智慧的开始。您能谈谈忏悔与反思的区别吗?    曹:我有个体会,我在改革过程中摔了很多跟头,吃了很多苦头,但是不气馁,我最大的特点是很乐观。我曾经在国务院办公厅搞《破产法》的起草工作,搞《破产法》是给国务院做工作,但顶头上司却不断地压我,由他决定我的工资级别,决定我的待遇。我当然很难受,但是我还干的乐呵呵,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有自己的体会,我觉得历史是必然要向前迈进的。你今天当我领导有权力压我,十年以后我的思想境界在一百米高度了,可你还在两三米的高度!他虽然是我的领导,我很尊重他,但是内心自信我的思想境界比他高,如果当时按照他的愿望放弃了《破产法》的起草,就等于放弃了一件对国家长远发展有利的立法工作,所以我不能放弃。 我为什么要搞《破产法》?从根本上说这是从“文革”中的生活教训总结出来的。“文革”时我在国营企业工作,看见工人没有生产积极性,我体会过这个体制,深知必须要有经济竞争。企业吃国家的大锅饭,工人吃企业的大锅饭,大家都吃大锅饭,最后企业没有效益,全国1/3企业都亏损了。解决的措施之一就是要搞《破产法》,促进竞争。我认定的这个过程可以说是反思的结果,历史上下五千年,曹没有那么长寿命,其它的历史都是从书上学来的。我个人直接体会的历史就是“文革”,通过对文革经济过程和政治过程的一种反思,这种反思给了我力量。他整我,阻碍我,批评我,冤枉我,我一点都不计较,我还干我的。你刚才说到反思是智慧的开始,也许是如此,这也是力量的源泉。经过反思我认定自己是正确的,我才不怕你,表面上服从你的领导,但内心还是起早摸黑干自己的《破产法》起草工作,这就是力量的开始。这个反思的结果是往前走,所以我觉得很有价值。    杨:冒昧地问一下,您有过忏悔的经历吗?    曹:当然也有,因为我会犯错误。我做了错事后就会想: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人非圣贤,曹尤其不是圣贤,有时候做错了事真后悔不该这样做,这就是忏悔。对于社会的反思,我觉得要从两面看:一个社会既需要有对历史的反思,也需要对思潮的反思,两个都需要。毛泽东号召大家“斗私批修”,每个人都要“狠斗私心一闪念”,可是毛泽东怎么不斗自己呢?他的私心可多了!譬如说杨开慧还没有死,他就在井冈山跟贺子珍搞上了,后来跟贺子珍还没离婚,又跟江青干上了,他怎么不反思呢?别的不说,他把彭德怀整的死去活来,他自己为什么不反思呢?他就会愚弄老百姓,让老百姓反思!统治者就希望每个老百姓都忏悔!伟大领袖毛主席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这段题词多伟大,其实后边还有个破折号,“向雷锋同志学习——好好学习我的著作”,就是这样的嘛!因为雷锋是读毛主席著作的标兵,他说向雷锋同志学习,不过就是要大家去学毛著,制造个人崇拜,歪曲历史,愚弄老百姓。因此,为了推动社会发展,我们应当提倡反思历史发展过程,而不是号召每个老百姓自我反思、自我批评。如果人人自我批判、“狠斗私心一闪念”,每个人都“罪该万死”,只有毛主席光芒四射,那野心家不是正好得逞么?  杨: 2009年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中对道德的解释是:道德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请您谈谈道德在人类社会当中的作用和标准是什么?  曹:有道德的人跟有道德的人在一块生活起码是很愉快、很和谐的,还能互相学习。道德的作用很简单,有利于人类社会和谐发展。至于道德的标准,那是多元化的。我看过一篇文章说得很有意思。借钱要不要还?我们一般来讲借了钱当然是要还的。有一位从农村到城市做保姆的人,年底带了几千块钱回家,她嫂子说孩子交学费没钱,要借300块钱,明年就还。第二年她回家,嫂子说没有钱还,叫侄子给你磕个头吧,几百块钱就不还了。这小姑子当然不高兴了,人家又不是傻瓜。小姑子坚持要求还钱,嫂子就说,侄子借你钱还要还,太不讲仁义道德了!你说说,是借债还钱有道德,还是借债不还有道德?这就是标准不一样!像这种道德问题就是可以探讨的。    杨:您是怎么理解“知识分子”这个词?    曹:知识分子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定义,过去知识分子很神秘,读两年书就被称作秀才了,有的人能读到小学毕业在村子里就响当当了。现在读书人多了,相对的讲,知识分子也多了,对知识分子的评价和要求也就更高一点。可以概括地说,知识分子就是相对于社会大多数人来说文化知识更多一些,这是一般性的概念。现在这个社会强调知识分子的价值,除了科学技术、专业水平或者艺术涵养学养外,人们寄希望于他们更多的是要有一种社会担当。相对于普通老百姓,知识分子了解的更多一些,应该有更加成熟的思想,知识分子了解社会,了解历史,相对更要有勇气,按照古往今来的讲法,他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人。我们不说知识分子当中的败类,什么人当中都有败类,将军里还有败类,元帅也有败类,咱们就不说那个了。一般来讲,知识分子应该有更多的社会、历史责任感,应该敢于表达,并且坚持真理。总的来说,就是要有公共责任感。 譬如钱学森,他毫无疑问是知识分子,而且是杰出的科学家,作为知识分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1958年大跃进,各地刮起浮夸风,鼓吹亩产万斤,钱学森居然说能够做得到,还从科学上进行论证。我当时读小学,看到报纸上的大标题是早稻卫星越放越高,下面一个副标题是早稻亩产22万斤,印象太深了!半个多世纪过去,记忆犹新。钱学森向党中央表态说,经过计算,亩产万斤是可能的。这件事当然是不科学的,所以大家对钱学森有点非议。其实毛泽东是农民的儿子,是农村出来的,革命根据地亩产多少斤还不清楚吗?亩产万斤可以说是故意说瞎话,故意说瞎话还有人为之论证,助纣为虐,对社会的影响是很不好的!好的典型是比干,比干敢于对纣王提出不同意见,他把心都掏出来了。历史上人们还是比较尊重比干的,欣赏古往今来知识分子的正气凌然,这方面事例是很多的。    杨:一个音乐家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现在中国很多知识分子是不道德的。现在一听“知识分子”这个词就烦,甚至叫他老师也不爱听。您认为他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曹:他这个态度是有原因的,是根据他的人生遭遇、所见所闻产生的这种看法。社会上有各种各样的人,知识分子也有多种多样,知识分子有败类,也有优秀者,他可能看到了很多败类,所以就讨厌“知识分子”这个说法。但是我想知识分子中善恶比例跟全人类善恶比例不会相差很大,人类就是由各种人组成的,知识分子当然也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应该说好人还是多数,老师里面好人也是多数吧。全面地看,还不能否定“知识分子”这个词,也不能否定老师这个称呼。    杨:一个艺术家在接受我们采访时说,如果把我称为一个艺术家,我能接受,把我称为知识分子,我不够格。我问,那么在你心目中谁才能称为知识分子?他说是胡适和鲁迅,知识分子应该独立思考、对社会有批判和质疑态度。你认为这个观点正确吗? 曹:我想是对的,这个艺术家看法我很赞成。  杨: 2009年钱学森先生逝世,民间学者王康先生写了一篇文章拿爱因斯坦和钱学森作了比较:爱因斯坦对大规模杀伤性技术的研究、对人类的警示,都是有其态度和立场,但钱学森是在帮助一个专制政权研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实际上,他的研究成果是在中国饿死几千万人的背景下取得的。我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您认为王康先生说得对吗?    曹:基本事实是真的,但有些问题还可以研究。爱因斯坦是不错,他研究原子弹,充分知道原子弹的杀伤力、破坏性和危害性,他也做了很多工作,动员一些科学家起来限制原子弹的使用,这个我不说了。至于钱学森,饿死几千万人跟搞原子弹是不是有直接关系,恐怕这还不是直接关系,我认为,并不是因为搞了原子弹就饿死了了几千万人,当初饿死几千万人是整个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等一系列政策造成的,客观来说不能全归于钱学森。作为科学家,他要做什么事恐怕有自己的必然性,他就是个研究原子物理的,恐怕很难深究他。几千万人饿死完全归结到钱学森那不一定合适。   杨:过去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评价标准是是否讲仗义,文人则更重视气节。您认为当下中国的知识分子是不是应该具备气节的品质? 曹:应该。  杨:电影评论家罗艺军先生说,中国知识分子的脊梁被毛泽东打断了,您同意吗?   曹:我基本同意,但也有例外。  杨:2009年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对文化的解释是:文化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总和。世界上对文化的定义也有几百种。您是怎么理解的?最近媒体经常谈文化重建。您认为文化可以重建吗?    曹:今天提出“文化重建”这个问题是特有所指的,跟那个定义并不完全一样。如果重建物质精神的总和就等于重头开始,恐怕不一定合适。重建文化主要是精神方面的,我们现在很大的一个弊病就是道德水平底下,买东西经常遇到假货,假冒伪劣的商品很多;看病也出现一些假冒伪劣,没病的把人家说成有病,没癌症的说成有癌症,把人家搞的呜呼哀哉。我母亲很善良,现在快九十岁了,有要饭的来都给人家一点饭,从小对我有熏陶。她从来不做坏事,从来都是很善良的,也不骗人家。可是现在我们社会上欺骗、假冒伪劣太多,甚至朋友之间也有欺骗。我们中华民族过去引以自豪的是道德文章。文化重建针对现在的状况更多是指精神和道德方面,要建立一个新的风貌。   杨:我们小时候都经历了对儒家思想的批判或打倒,当时因为年龄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大之后才知道其背后有很大的意识形态因素。30年以后的今天,国学又热了,儒家思想又热了,孔子学院在全世界开了几百家,这背后是不是也隐藏着政治意识形态的因素呢?  曹:对,我觉得也是。我对我们的古典文化是很热爱的,小时候也喜欢看古典小说,《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等等;我很喜欢古典文化,尤其唐宋诗词,自己主动背诵,没有人强迫,也学着模仿写一点古典诗词。但是我们民族有优点也有它的缺点,我们古典的东西也有优势和劣势。应该讲儒家学说有精华,我们今天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是如果今天要用儒家思想来救国,来治理国家,那我觉得就很可笑了!儒家学说既然那么伟大,有那么强大的生命力,怎么成吉思汗一挥鞭,中国就垮了?宋朝开始打不赢金,后来战败于辽,最后被成吉思汗给灭了,那么“伟大”的政治理论为什么不能守住中国的疆土?不行啊!尔后又是明朝,明朝被满人灭了,这是孔夫子思想第二次亡国。第三次亡国就是近代,殖民地半殖民地时期。所以不要把它吹的神乎其神,尤其现在21世纪了很多新的东西,在现代科技和社会进步的条件之下,试图完全恢复孔夫子那些东西来救国,我看是幻想。有些好的东西我们要吸取,但是作为社会政治理论体系不行。它的体系很简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级制度,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不讲道理,要我亡我就亡,要我死我就死,还不让辩论,这肯定不行。这个有意识形态目的,就是为了排外,就是要对抗现代的民主潮流。虽然我很尊重很热爱古典文化,但是要用古典的思想政治理论、儒家学说来治理现代中国不行。我们可以吸收古典精华,但是作为封建体系它就是糟粕。 至于孔子学院,充其量就是外交工具,孔子有知名度,到国外去办孔子学院,把孔老二旗帜亮出来,可以拿知名度去卖钱,我认为不值得炫耀。 宪政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杨:您怎么理解世界?    曹:那要看从什么角度了,因为你提的问题确实是很广泛的。我理解的“世界”要从不同角度来说:第一,从哲学的角度我承认世界是客观存在的,曹出生以前世界已经存在,曹死后世界还存在,不以曹的生存与否决定这个世界的生存和发展,它是客观的,这是哲学上的回答;第二,我更多体会到世界是多元化的,不是一元化的,不能用一种观点一种思维去要求全世界;第三,现代世界有一个共同的发展规律,就叫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如果今天还要搞出一个皇帝来以为中国才能治得好,那肯定是要失败的,袁世凯已经试了不行,被人骂死了,再伟大的人,你要当皇帝,人民肯定不拥护。那世界潮流是什么潮流?宪政潮流,宪政简而言之就是三权分立、人民民主嘛,一切权利属于人民! 你这个题目我作三点理解:第一世界是客观存在的,第二世界是多元化的,第三世界潮流是宪政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完了。    杨:2009年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里对世界的解释:世界是自然界和人类一切社会的事物的总和。这让我们想起2008年北京奥运会里的一句广告词,“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我感觉这句话很荒谬。在地球上,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历史和价值观,不可能不同的人睡在不同的床上会做同一个梦。您认为我的理解对吗?    曹:你的理解有正确的方面,就像我刚才说的,世界是多元化的,不同人有不同的追求,不同的追求产生不同的梦想。但是这么一句广告词不可能讲的那么全面,从最大的宽容包容角度来理解,人类有没有共同的东西?还是有的。尽管非洲、亚洲不一样,美洲、澳洲也不一样,但还是有共同的东西,就是期盼生活更美好。不管什么叫美好,你总希望更美好,总希望物质更丰富,精神更自由,法律更有尊严,这里就有一个共性和个性的关系。人类是有共同需求的,但是这些需求具体来说千差万别,这句话在一定意义上还是有存在的价值。    杨:您怎么理解生命?    曹:生命有广义生命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生命就是万物皆有灵,那是生命最完整的意义。狭义的生命是指人的生命。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是在不同人的生命当中,有不同的价值,其价值的含量、延续也是不一样的。当然,我愿意使自己的生命价值含量更多,为世界多作一点贡献。    杨:一个音乐家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但是生活是有意思的。您认为他的话有意思吗?    曹:生命如果没有意义,那还谈得上生活吗?生命是生活的载体,你没有生命,死了,你还怎么生活?他这个说法有其特定角度,有他的一种激情或者牢骚,他觉得生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逻辑上说,生活是指活着的人的一种活动,如果没有生命,活着的人这个前提就不存在了。    杨:您对科学怎么理解?    曹:科学是我们已知的、对事物和事物之间关系的正确理解。首先科学是正确的,如果是不科学的东西,我们就说是不正确的,科学有其绝对性。如果拿手摸一下电闸,触及那根通电的裸体电线,你会被电死,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但你要拿电笔试一试,这就正确。所以科学的绝对性应该是正确的,同时又是相对的,是到现在为止已经认识到的东西,是事物之间正确的关系。但是我们仍然存在尚未认识到的局限,所以不能把科学讲的那么绝对,所以它还有相对的一面。绝对和相对的特点科学都有。    杨:小时候老师会说,追求科学的过程也是在追求真理,在今天社会生活中,这依然有效吗?   曹:我想一般而言还是有效的。  杨:我们采访了一个运动医学家,叫薛荫娴,曾任中国国家体操队的医生。在采访中我们了解到,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到90年代,这位女性的职业道德、职业精神及她认定的科学原则都促使其坚决反对、抵制使用兴奋剂,因此受到了带有国家背景的体育职能部门的迫害,她的职称、工资、住房,甚至子女的就业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她一直在申诉,2007年在申诉过程中,她的丈夫在围攻中去世了。甚至在我们采访的时候,她还依然坚持着自己认定的科学原则。您认为她的这种行为是在追求科学、追求真理吗?   曹:是的。  杨:您认为科学、自由、民主、人权是衡量现代文明的标准吗?    曹:是的。    杨:您能谈谈信仰和理想的区别吗?    曹:我想对我来说这二者是合一的。如果我相信它是正确的,我就信仰它,同时又是能够实现的,所以它也是我的理想。对于我来说,信仰跟理想没有区别。    杨:请谈谈您的信仰。    曹:我信仰历史总要走向进步的,现实当中虽然不完美,单总是要逐步走向完美,这就是我的信仰。    杨:如何建构我们的精神家园?    曹:我承认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承认世界是要不断走向进步的,对于不同的意见、观点和思维习惯要有充分的包容尊重。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境界比较宽广,能容得下人,这个精神就比较丰满了。容得下不等于不改善它,人类还是要不断改善的,对错误、缺点、阴暗面要去改变。我们的思想应该包容性很强,同时进步方向又是很坚定的。    杨:您怎么理解价值观?    曹:什么叫价值观,就是关于价值的看法。我认为这是有价值的,他认为那是有价值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也是多元化的。    杨:您怎么理解秩序?    曹:如果简单地说,如果用词典式的语言来说,秩序就是一种条理性。一般而言,人们都是很喜欢有条理的,家庭主妇看到家里乱糟糟要把它收拾好,北京话叫规整规整。当然一到具体的秩序就有不同的看法了,比如上课时学生是否都要背着手坐,就有不同看法,许多人认为学生长身体期间弄的那么死板对其生长发育不利。对于什么是好的秩序,那是有不同看法的,是需要探讨的。    杨:您认为法律是人类社会秩序的体现吗?    曹:应该是的,当然是一种体现,法律具有强制性。如果不是强制性,那么道德也是一种秩序,尊老爱幼就是一种秩序。    杨:作家叶匡正先生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中国的法律其实是从西方移植过来,在西方民主国家有违宪审查制度,在亚洲例如日本、韩国也有宪法法院。您认为在我们现在的所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制健全过程中,有必要设立违宪审查制度吗?  曹:有必要,这也是我主张之一。我主张在中国设立宪法法院,或者叫宪法委员会。    杨:最后一个问题:在当下的生活中,您最需要什么?   曹:我最需要在中国确立宪政民主制度。  杨: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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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阎明复:从我亲历的几件事看康生

阎明复:从我亲历的几件事看康生 进入专题 : 康生    ● 阎明复       其实,我并不了解康生的很多情况,只能说是通过工作关系“有所接触”而已。本文我打算写下自己所见所闻的几件事,使大家从不同侧面对康生的真实面目有所了解。           陪同康生见毛岸青          1959年春天,党中央派出以周恩来总理为团长,由李雪峰、康生、刘宁一、刘晓等人组成的中共代表团,出席苏联共产党第21届代表大会。我作为随团翻译一同前往。     这次会议期间,代表团下榻莫斯科列宁山政府别墅,分别住在两座楼内。周总理住一座,我随康生、李雪峰等住在另一栋楼里。这就使我有机会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康生。     当时康生约摸六十岁左右年纪,中等偏瘦身材,戴深度眼镜,留八字胡,穿着一套由他本人设计的草绿色竖领中山装,踏一双特制的皮鞋(他脚上有鸡眼,鞋垫上有凹孔来保护鸡眼不受摩擦)。     到莫斯科后不久,有一天,康生对我讲:主席有个儿子叫岸青,精神曾受过刺激,现住在莫斯科的一家疗养院。他让我告诉苏方接待人员,请他们通知院方,我们要抽时间去看望岸青。他还要我去中国驻苏大使馆要一些中国的酱油、榨菜、辣椒等物品带上。后来康生又对我讲起毛岸青在杨开慧被杀害后流落上海遭受迫害而致病的情况,并着重说明,1935年—1936年间,地下党组织找到了岸英、岸青,设法买了上海去法国的船票,是他专程从苏联到法国马赛港把岸英、岸青兄弟接到莫斯科的。康生讲这番话表示他一贯关心毛泽东的亲人。     这次,他提出要去看望岸青后,我按照他的嘱咐,做了一些准备。记得是在一个周日的早晨,我陪康生一起去莫斯科郊区的一个高干疗养院。从外观上看,这座疗养院可能是沙皇时代的贵族庄园。房屋高耸而庄严,大理石楼梯,房间很大。院长、医生等人在大楼门前等候,陪同我们走进二楼会客室,并向康生简单介绍了岸青的情况。一会儿,岸青进来了,院长、医生稍微寒暄后便都退出去了,留下来只有康生、岸青和我。     这时康生问岸青:“你还认识我吗?”     “康伯伯,我认识你。”岸青回答。     然后的谈话便是一问一答了,内容大都是一些生活起居情况。岸青主动说话不多,对问题的回答也都很简单。     探望和谈话大约持续了三十分钟左右,准备告辞了。临走的时候,康生问岸青:“有什么话要向家里说吗?”     岸青说:“向爸爸问好,不用惦念,一切都好。”     在回去的路上,康生讲:“这显然是一个高级干部疗养院,条件是很好的。但是还得想办法把岸青接回国内,这里再好毕竟是异国他乡啊。就毛主席现在在国内的地位来讲,岸青回国后会有比在苏联好得多的条件,将来再在医护人员中找个爱人,终身都会有人照顾。”     代表团回北京后,过了一段时间,康生的秘书李鑫告诉我,康生见了江青,对她讲了在莫斯科看望岸青的事,并建议接岸青回国,以便安排更好的治疗。据李鑫讲,康生告诉他,江青听后很激动,把康生去看望岸青的事以及他的建议告诉了毛主席,并乘机为康生说好话,她对主席说:“你的老战友那么多人去莫斯科,从来没有人去看我们的孩子,还是康生对他好,专门去看望他,还建议将岸青接回来治疗。”后来国内果然派人去莫斯科把岸青接了回来。     我在20世纪90年代曾听前国家主席杨尚昆谈到过康生历史上的一些情况。杨尚昆在回忆党的历史时,谈到20世纪30年代的王明路线。     杨尚昆说:“康生在共产国际时代,在莫斯科积极支持王明。”他又说:“1937年冬,康生从莫斯科回来以后,摇身一变,把自己说成是反对王明路线的英雄。还对王明进行了揭发,以求取得毛主席的信任。”(据史料记载,1933年7月至1937年11月,康生在莫斯科作为王明的助手,竭力推行王明路线,把王明写的《为中共更加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的小册子说成是体现党的路线,在莫斯科的中国人中搞了一次要王明当总书记的签名运动,串联一些人向共产国际写请愿书,要求批准王明为中共中央总书记。)杨尚昆还谈到:“1936年到1937年苏联肃反期间,我党留苏干部遭受迫害,康生是有责任的。”“1943年延安整风时,康生搞肃反扩大化,把大批干部打成‘叛徒’、‘特务’、‘内奸’,很快被党中央发现纠正了。后来,毛主席给大家平反道歉。”杨尚昆接着说:“1947年—1948年,康生在晋绥地区搞土改,又搞‘左’的一套。毛主席说,康生这个人极‘左’。在抢救运动中极‘左’,现在也没改掉这个毛病。”“后来毛主席派康生去山东工作,建国后也没调他来北京工作”。     建国后,康生长期处于休养状态,未安排到中央工作。为此,康生十分焦虑不安,迫切希望见到毛主席,重新获得毛的理解与信任。1952年初,毛主席允许他到北京来,住在中南海院的锡福堂。杨尚昆谈到了当时去锡福堂看望康生的情况。杨尚昆说:“我去看望时,康生说,现在身体好多了,唯一的愿望是想见毛主席。我从他那里出来就到毛主席住所菊香书屋,向毛主席报告说,康生回来了,他说很想见你。主席放下手中的工作,同我一起到锡福堂。康生一见到毛主席,喜出望外,紧紧握住主席的手说,主席这么忙还来看我!主席问他,现在身体怎样?康生说现在好多了。主席说,你还是好好养病吧,等身体好了再出来工作。说完主席就走了。这时,康生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连声说道:‘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呀!真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     杨尚昆说:“‘文革’中康生整我凶得很,难道这就是他的‘感谢’吗?”     康生回到北京后,虽然在中共“八大”上被选为中央委员、政治局候补委员(“七大”时是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但没有实质性的重要工作安排。     1958年,他的职务是中共中央文教小组副组长、教育工作委员会副主任,还没有进入权力的核心。           利用反修斗争取得毛泽东信任          1960年2月4日,苏联赫鲁晓夫在莫斯科举行华沙条约缔约国政治协商会议,邀请中国参加。中共中央决定派康生作为观察员出席会议,代表团成员有伍修权和中国驻苏大使刘晓,我是随团的翻译。这是我第二次与康生接触。     赫鲁晓夫召开这次政治协商会议,是要所有社会主义国家一致支持苏联在裁军、禁止核试验上的主张,支持苏联同美、英、法举行首脑会议。中国代表团出国前,由外交部、中联部起草了康生在会议上的讲话稿,并报经中央批准。这份讲话稿实际上同赫鲁晓夫唱了反调,强调帝国主义本性不会改变,战争危险仍然存在,裁军目前是不可能实现的。讲话郑重声明,由于帝国主义在国际关系中排斥中国,任何没有中国参加和正式签字的裁军协议,对我国都没有约束力。根据当时国内的安排,代表团出发前,康生的讲话稿已交给新华社,准备康生在会议上宣读后,便通知新华社公开发表。     但是,2月5日,莫斯科会议开始时,却通过了一个决定:会议除《宣言》外任何文件和发言一概不对外发表。可是,由于时差的关系,康生在会议上的讲话,已经在2月6日的《人民日报》上刊登了。这就违背了大会的规定。再加上康生讲话的内容又同赫鲁晓夫唱反调,从而引起赫鲁晓夫极大的不满,以致在后来中苏两党代表会谈和国际共运的会议上,赫鲁晓夫多次抓住这一事件来反对中共。     这个政治协商会议开了一天半,第二天结束。苏联政府在克里姆林宫乔治大厅举行招待会,各国首脑都参加了。赫鲁晓夫在酒会上,不指名地攻击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指责有人口头上提“以苏联为首”,实际上却拆苏联的台。招待会的第二天,苏共中央主席团候补委员波斯别洛夫、外交部长葛罗米柯在苏共中央大楼会见了中国代表团康生、伍修权和刘晓,宣读了苏共中央给中共中央的口头通知。通知中对中共的对内对外政策进行指责,说中共的对外政策是冒险主义,从狭隘的民族主义立场出发,挑起了中印边界冲突;对内执行的是主观唯心论,违背客观经济规律,搞什么大炼钢铁、人民公社等;指责中国代表团在华沙条约国首脑会议上的发言违背共同制定的路线等等。当时,康生、伍修权对苏共的指责给予有力反驳,指出昨天赫鲁晓夫不指名地攻击毛泽东同志,而今天又公然以口头通知的形式直接指名道姓地反对毛泽东同志和中共中央,这是破坏苏中关系的严重步骤。康生几次讲:“你们反对毛泽东同志是没有好下场的。”     现在看来,当时康生对苏共进行反驳是必要的,但康生同时也显然是为了回国后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时,表明他是如何捍卫毛主席的。这样做就为他重新取得毛主席的信任,并重返中国党的权力中心开辟了道路。     1960年2月22日,毛主席在中南海颐年堂主持政治局常委会议,讨论赫鲁晓夫在华沙条约缔约国政治协商会议期间,对中共的攻击。中央领导同志认为,赫鲁晓夫在这次会议上的表现,以及他后来采取的行动,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志。说明他为了追求同西方达成妥协,就以反对中国来讨好西方。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在纪念列宁诞辰九十周年期间,发表纪念列宁的文章,从正面阐明列宁的观点,批判苏共领导对列宁观点的歪曲和篡改。这就是同年4月陆续发表的《列宁主义万岁》等三篇文章。     从那时起,康生就一直参与中央有关对苏方针政策的决策,参加中共与苏共之间所有的会谈。如1960年6月的布加勒斯特会议,9月的中苏两党会谈,10月的莫斯科会议起草委员会,11月至12月的莫斯科会议等。特别是中苏公开论战后的“反修”文章、文件的起草,都是在康生参与下进行的。     因此我认为,康生作为中国政府的观察员出席1960年2月华沙条约缔约国政治协商会议以及他同苏共领导人的论战,奠定了他以后参加中共中央对苏政策的决策以及处理中苏关系中“重大事件”的基础。从此以后,康生越来越取得毛主席的信任。或者说,在和苏联争论一步一步升级的过程中,康生在中央的地位也一步一步地得到巩固和加强。对外,他是靠“反修斗争”尖锐化、与苏共争论尖锐化而得势;对内,他是在毛主席阶级斗争论越来越强化的形势下,是在主席“左”的倾向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竭力迎合毛主席的“左”的思想路线,所以越来越得到毛主席的信任。同时,也应当看到,康生的极“左”倾向对毛主席晚年的“左”倾错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排斥王稼祥 控制中联部          在中苏关系逐步恶化的过程中,康生总是利用一切机会排斥和打击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联络部部长王稼祥,借以加强他在中央的地位。王稼祥早就识破了康生的极“左”思想,对他一直存有戒心,曾对中联部的有关副部长表示,无论如何不能让康生插手中联部的工作。     1960年—1961年,当王稼祥得知农村缺粮非常严重,许多地方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后,心情非常沉重。他几次把我叫去,先是让我们翻译组查阅苏联历史文献和报刊,看看苏联当年的农业公社是如何垮台的,新经济政策是如何贯彻的;后来又让我们收集有关苏联农业集体化在遇到挫折时是如何克服经济困难的材料。我们先后给他送过几批材料,记得最清楚的是一批关于苏联农业推行承包制的材料。主要内容是苏共中央主管农业的书记安德烈耶夫在一些地区推广承包责任制,效果不错。但斯大林认为这种做法违反了集体化原则,批评了安德烈耶夫,并撤销了他的领导职务。     王稼祥看到这个材料后对我说,承包责任制可以调动农民的积极性,类似中国农民的包产到户。他表示,我们应当集中力量克服当前的困难,内忧已不少,不要再引起外患,在国际上应当采取缓和的政策。     1962年2月,王稼祥经过反复思考,决定就我国的对外政策问题,向中央提出一些建议。他考虑到自己的意见已超过中联部的工作范围,因此就采取了个人写信的方式,给主管外事工作的周恩来、邓小平、陈毅三位领导同志写信,详细陈述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这封信的基本精神是:我们应当集中力量克服目前国内的经济困难,在对外政策上应采取缓和的方针。对美国要采取革命的两手策略,要缓和;对苏联斗争要有理有礼有节,要缓和;对印度等民族主义国家,也要缓和。在国内经济困难的形势下,我国的对外援助应当实事求是,量力而行。     周恩来、邓小平、陈毅、刘少奇先后看过这封信,都没有表示不同意;毛主席看了这封信,也没有认为信中有什么问题。但是,1962年世界裁军大会上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康生抓到了攻击王稼祥的机会。     1962年7月,世界和平理事会在莫斯科召开世界裁军大会。中国派出以茅盾为团长、康永和为副团长、王力为党组负责人的代表团出席会议。我作为工作人员也参加了代表团的工作。代表团出发前,在王稼祥的主持下,制定了代表团的活动方针,集体讨论起草了代表团团长的讲话稿,阐述了中国对争取裁军、保卫世界和平的看法。抵达莫斯科后,中国代表团团长茅盾在大会上发了言,代表团的同志们分别参加了各小组委员会的会议,王力参加了主要文件的起草工作,活动进展比较顺利。但是,代表团回京后,却收到一份电报,说有几个非洲国家代表对中国代表团这次的表现不满意,认为中国代表的发言中没有大反美帝国主义,又认为中国代表团的同志一反过去参加类似国际会议的一贯作风,很少同非洲的积极分子交换意见。     毛主席看到这份电报后批评代表团的做法是“脱离了‘左派’,加强了右派,增加了中间派的动摇”。这一下,康生认为机会来了,到处煽风点火,说中国代表团的“错误”是王稼祥按照他2月份给周恩来总理等写的那封信上提出的对外政策引发的。他鼓动刘宁一到毛主席那里去告王稼祥的状。毛主席在中南海游泳池接见了刘宁一,刘宁一向毛主席历数了王稼祥在那封信上以及其他文件中的所谓的“错误观点”和中国代表团在裁军大会上的“错误”。毛主席听后掰着手指头说,这是对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要和,对以苏联为首的修正主义要和,对以印度为首的各国反动派要和,这叫“三和”,对民族解放战争和革命运动的援助要少。     在1962年8月举行的中央工作会议上,毛主席把对外政策中的“三和一少”和国内政策中的“三自一包”联系起来,认为“党内出现了新的右倾思想”。康生在会上积极活动,除批判王稼祥的“三和一少”外,还就《刘志丹》这本小说的出版递条子给毛主席,说这是利用小说进行反党。毛主席由此得出了“利用小说反党是一大发明”的结论,又从《刘志丹》小说株连到习仲勋,并把习仲勋同死去多年的高岗联系到一起。中央成立了专案组对他们进行审查,并指定康生为专案组组长。到“文化大革命”期间,康生更把“三和一少”上纲为“三降一灭”加以批判,并将其写入党的“九大”政治报告中。     在1962年9月举行的八届十中全会上,康生就被增补为中央书记处书记了,随后中央决定由他分管中央联络部的工作。由于对“三和一少”的批判,王稼祥不能继续工作,以养病为名,彻底靠边站了。           打倒知情人 重掌社会部          康生1937年从莫斯科回国后,曾被任命为中央社会部部长。后因他在许多工作中搞“左”的一套,中央把他调离社会部。1948年,中央任命李克农为中央社会部部长。     建国后,中央社会部改为中央调查部,主要由周恩来和杨尚昆领导。康生对当年被调离中央社会部并不甘心,但不敢违抗。1956年中共“八大”后,中央虽恢复了康生的工作,但一直没有实质性的重要工作安排。那几年康生一直想过问中央调查部的工作,但无论是早期的部长李克农,还是后来的部长孔原都不希望康生来插手调查部的工作,因此他无从下手。康生常发牢骚说,现在“我同中央调查部的关系就是‘书报简讯’的关系”。     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康生认为机会到了。他利用中央文革小组顾问的职权,首先指使造反派打倒了中央调查部部长孔原。因为孔原20世纪30年代曾在莫斯科列宁学院学习,最了解康生在共产国际工作时期紧跟王明、带头喊“王明同志万岁”那段历史。在孔原靠边站后,康生接着就把矛头指向主持日常工作的副部长邹大鹏。邹大鹏曾经领导过东北的情报工作,也知道一些20世纪30年代王明和康生联名从莫斯科向东北地下党发送《王康指示》的事。凡是手中握有《王康指示》或了解《王康指示》情况的人,康生都认为是他的心腹之患。康生为了扫除通向中央调查部道路上的障碍,也为了除掉邹大鹏这个心腹之患,就编造党内有一个所谓“东北反革命叛徒集团高老庄”(指东北元老高崇民是该集团的领导人),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包括邹大鹏在内的东北老同志,硬说邹大鹏是这个集团的重要成员。他指使造反派对邹大鹏进行大会批斗之后,又亲自在深夜打电话给邹大鹏,追问他的“历史问题”,追问他同“东北反革命叛徒集团”的关系。邹大鹏不堪忍受康生强加给他的奇耻大辱,在巨大的政治压力下,夫妇双双自杀身亡。1968年,康生如愿以偿,取代周恩来,实际上主管了中央调查部的工作。有关调查部的业务、运动、干部任免等重大问题都必须向他请示汇报。     1968年2月4日,康生向中央调查部发出了一个被造反派称之为“康老二·四指示”的文件,这个指示除全面否定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央调查部在周恩来领导下进行的工作外,还点了何长谦等一批骨干的名,说他们是坏人。何长谦同志是混血儿,其外貌酷似“洋人”。20世纪40年代奔赴延安参加革命。有关部门利用他的相貌特征,派他去沦陷区进行地下工作。何长谦奉命潜入北平,建立情报网,收集了大量有关日军和敌伪政权的情报,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很大贡献。解放战争期间,他又奉命到南京开展地下工作。他收集到南京解放前国民党特务机关在南京及其周边地区安插的潜伏特务的名单,对南京解放后一举粉碎潜伏的国民党特务网立了大功。何长谦同志精通俄文、英文、日文等多国文字,是我们翻译界的权威。我们翻译中共中央和苏共中央之间的来往信件、论战文章和毛主席著作的过程中,他都积极参与,负责定稿,做出了重要贡献。但是,他在“文革”中被康生点名后,造反派给何长谦编造了“八国特务”的罪名,把他抓进秦城监狱,关押多年,于1974年夏死于狱中,生前没有能够看到为自己平反昭雪的公正结论。粉碎“四人帮”后,何长谦的弟弟何长青为其兄写了申诉材料,我设法将这份申诉材料转呈给邓小平同志办公室。不久获悉,组织上已为何长谦同志做出了平反昭雪的决定,并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为何长谦举行了悼念仪式。何长谦夫人的冤案也得到平反,获得了自由。           草菅人命的“迫害狂”          有人说,康生患有“迫害狂”,最喜欢整人。在国外,人们常把他称为“中国的贝利亚”。康生的“迫害狂”在“文化大革命”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要迫害的大体上是两类人:     第一类,根据政治气候的变化来整人。后来发展到根据江青的意愿来整人,江青要整谁他就整谁。只要江青说某人是坏人,他就连夜找材料,第二天就能证明某人不是叛徒就是特务。     “文革”前的中央宣传部副部长、国际问题专家姚臻,从1960年开始就在康生领导下的写作班子里工作,勤勤恳恳,同康生朝夕相处,做了大量工作。“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有人贴了姚臻的几张大字报,康生立即把姚臻抛了出来,并污蔑姚臻是彭真“专门派来监视我的特务”。康生又让他的秘书到中宣部的一个会议上宣布对姚臻的诬陷,把姚臻逼得当天晚上就含冤自杀了。     1966年5月18日,林彪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发表了有关古今中外“政变经”的讲话。康生紧密配合,于1966年7月捕风捉影地大讲所谓彭真策划了“二月兵变”,并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致使许多人受到牵连,遭到迫害。     1968年,康生和江青一起指挥“刘少奇、王光美专案组”大搞刑讯逼供,制造伪证,诬陷刘少奇、王光美是“叛徒”、“特务”。1968年9月17日康生在写给江青的信中给刘少奇戴上“大叛徒、大内奸、大工贼、大卖国贼、大汉奸”等大帽子,并由此推断说:“我觉得他这样早、这样久地作潜伏的内奸活动,似乎很早就受到帝国主义的特务训练。”由此可见康生是如何丧心病狂地诬陷、迫害刘少奇同志的。     第二类是那些知道康生底细的老干部。康生心胸狭窄,生性多疑。他总怕那些知道自己底细的人有朝一日会向毛主席告他的状,揭发他干过的坏事。于是,他一朝大权在握,便对那些和他共过事的、或在他领导下工作过的知情人狠下毒手。除前面已提到的孔原、邹大鹏外,还有王世英、李士英、陈刚、赵健民、冯仲云、师哲以及他从前的几任秘书等人,都遭到他的严重迫害。还有那些同他本人、他的妻子曹轶欧以及曹轶欧的妹妹苏枚结下恩怨的人,也难逃脱受迫害的命运。我在这里只举一个有关苏枚的案例,来说明康生的“迫害狂”已发展到何种地步。     2002年年底,我因患重病肌无力症在北京医院住院治疗期间,结识了著名的王新德、郑剑晖等医学教授。王老曾多次给毛主席看病,主席病重期间一直守护在毛主席病榻边参加抢救工作。     在同王老以及其他几位教授闲谈中,我获悉康生在“文革”期间迫害医务人员的骇人听闻的事件,这就是所谓的“苏枚谋害案”。据资料记载,苏枚是曹轶欧的妹妹,原任中央政法干校政治部副主任,历史上曾被捕过。出狱后康生经手给她恢复了党籍。“文革”初期,正当红卫兵到处“揪叛徒”时,苏枚突然服安眠药自杀。康生、曹轶欧硬说这是“反革命谋杀”,责令公安部门和政法干校追查凶手。1968年1月,康、曹听说政法干校有人调查苏枚的历史问题,又指使谢富治等人,以“谋杀苏枚的嫌疑”和“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的罪名将该校副校长石磊等七人拘捕,还有五十多人被隔离审查和受到批斗,其中逼死一人,逼疯四人。     此案为何又牵连到北京医院的医务人员呢?据王新德介绍,苏枚在政法干校突然昏迷后,学校领导打电话给北京医院值班室,请他们派人来抢救。正在值班的内科大夫顾惜春急忙赶到政法干校,对苏枚进行抢救,后又把她接回北京医院急救室,请医院的专家王新德教授等,继续进行抢救,经抢救无效身亡。据专家们分析,不排除服安眠药自杀的可能性。最后经解剖,发现死者的胃里有大量的安眠药片,确诊为服安眠药中毒。康生见到诊断报告后,蛮不讲理地“批示”说:“苏枚是‘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派’,她不可能自杀。她胃里的安眠药片肯定是解剖时放进去的。”并勒令查办。这一下子,顾惜春大夫等十多名医务人员竟被捕入狱,无辜坐牢达六年之久。王新德教授由于当时是临时被邀请去参加会诊的专家,会诊完说了诊断和治疗意见就离开了,这才逃过一劫。     由此案可见康生这个“迫害狂”在“文革”中是如何草菅人命、为所欲为了!          本文摘自《被历史忽略的历史》,杨文、裴小敏 主编 ,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进入专题: 康生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笔会 > 散文随笔 > 大浪淘沙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450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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