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改革

纽约时报 | 中共换届中的艰难选择

SUSAN SHIRK 2012年11月15日 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中共十八大结束后,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将举行会议,投票选出新一届领导班子。 关于中国共产党领导层换届的大多数海外报道,都专注于预测新领导层会有哪些成员,并试图推测他们将带领中国走向何方。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那些雄心勃勃的人都把自己的政见藏了起来,以防犯下可能导致壮志落空的错误。但是,此次换届有一些显而易见的结构性特点,而且也会对中国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领导共产党的政客们正在打造相应进程,以便在挽救党的同时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以下将简要介绍,中国现任领导人在本周的选拔程序中将要做出的几个艰难选择。 领导层换届是专制政治体系的阿喀琉斯之踵 中国面对的最大政治挑战是,如何在缺乏公开合法的领导层选拔程序的情况下,进行最高层的权力交接。多数专制政府的倒台原因都是领导层内讧,而非民众暴动。伊利诺伊大学的政治学家米兰·什沃利克(Milan Svolik)称,1946年到2008年间倒台的独裁者当中有三分之二都是被内部精英所推翻。近期的薄熙来事件,以及党内在如何惩罚他的问题上产生的明显分歧,已经使得党的领导人格外担心内讧的危险。如果他们没能在这次换届过程当中妥善完成权力瓜分,党可能撑不过未来十年。在下一次国内或国外政策危机到来之时,特别是在危机引发公众抗议的情况下,顶层的激烈较量可能会变成公开斗争。中国领导人仍然记得1989年天安门事件的教训:让中华人民共和国濒临崩溃的并不是抗议活动本身,而是领导层对于如何应对抗议的分歧。 中国的政治游戏规则瞬息万变,因为共产党要奋力维持精英阶层的团结及群众支持,而市场经济以及与外界更加紧密的联系已为社会带来了剧变。毛泽东过世后,邓小平试图稳定党的统治,方法是把任期限制和强制退休变成制度。2002年,共产党让时任党总书记的江泽民卸任,这是一个重要成就,第一次实现了共产党主要领导人的和平离职。胡锦涛也会遵循先例,在任满两届之后卸任,这一点没有人真的怀疑。然而,在你争我斗的过程之中,中国政客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更改规则,多数规则既不成文,也不曾公开宣布。他们有时会扩大约有24个成员的中国最高统治团体政治局及其核心机构政治局常委会以平衡不同派别的势力。进入政治局的年龄上限渐渐放低,现在是67岁,领导人们通过这个方便好用的招数来摒除对手,并减少合格竞争者的数量。 最高领导机构的规模 希望中国恢复经济改革的人都应该密切关注,领导集体是否会由九人减少到七人。政治局常委会以集体决策的方式统治中国,这一管理机构每周开一次会。2002年,常委会的规模由以前的五人、六人或七人扩大到九人,每位成员负责一个具体的方面(经济、立法、反腐、国内安全、宣传等)。 规模较小的领导集体会提高高层决策过程的效率和效力。中国按照一致通过的原则制定政策,如果顶层领导都没有意愿或能力做出最终决断,这个体系将会停止运行。在这个方面,党总书记胡锦涛和总理温家宝都因为领导乏力而招致了国内的恶评。谁也不希望中国出现又一个能够贸然推行大跃进或文革之类莽撞计划的毛泽东式独裁者。但是,挑战在于缔造一个领导集体,并让该集体能够以高效权威的方式遏制党政军三方那些各自为政的利益团体。过去十年里,这些利益团体一直在操控国策以谋私利。 规模较小的政治局常委会应该可以更好地对抗既得利益,进而尝试亟需的经济改革,也应该会倾向于更加稳定明智的外交政策。 但是,将金字塔顶层的人数缩减为七人会加剧权力瓜分的问题。现在,权力仅次于政治局常委会的20人政治局当中有八位成员的年龄符合提拔要求。如果常委会只有七个席位,那么除习近平(下一任总书记)和李克强(下一任总理)已经占据的两个席位之外,这八位角逐者中只有五人会得到任命。(还有可能,一颗格外耀眼的新星从政治局之外直接升入常委会。)壮志落空的的三个人会默默地湮灭在政治荒漠中吗?还是会产生不满情绪、像薄熙来为晋升造势的时候那样去争取大众的支持呢?由于缺少公开公正、有约束力的选举过程,失意者出现不满情绪的风险就更大了。 国内安全和宣传事务领导的级别 关注中国人权、法治和新闻自由的人应该注意,国内安全和宣传事务的负责人是否会被降到政治局一级,而不是继续出现在常委会里。 过去十年中,这两个负责控制的官僚机构一直在夸大群众骚乱的威胁,以便争取更多预算,扩大自己在社会上的势力范围。中国社会学家以及其他批评者抱怨,这种所谓的“维稳”活动正在把中国变成一个只会拒斥公众的警察国家。正当法律程序几近完全丧失,原因是最高法院、司法部以及基层法院都听命于安全事务首脑周永康手下的中共政法委员会,周永康已经成为中国最有权力的人物之一。在宣传事务首脑李长春的治理下,中国实施了大范围的审查行动,封锁并过滤那些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似乎无伤大雅的网上信息,严重损害了政府的公信力。如果把这两个部门清除出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将是一个重大信号,表明其他领导人愿意挑战这些强势官僚机构,借此改善党的声誉。这也会增加中国实施相关改革、赋予法院和媒体更多不受共产党干预的自主权的可能性。 外交政策领导层 关注中国在气候谈判、中美关系以及与邻国领土争端当中的表现的人应该留意,中国对外政策方面的最高官员,亦即中央外事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是否能够跻身政治局,获得更大的权力。 中国尚未在世界舞台上发挥重要作用,以目前状况而论,中国对外政策方面的高级官员缺少对该领域的管辖权,原因是各种机构和国有企业把这个领域挤得满满当当,都在推销自己的议程,稀释了外交部的权力。这个领域的首脑只是有着300多名成员的中央委员会当中的一名普通成员,政治级别与普通的部长或将军一样。难怪在任的外交首脑戴秉国抱怨,当九个非军方海事机构、国有能源公司以及人民解放军海军擅自进入南海并引起亚洲邻国愤怒的时候,他试图对它们进行约束,但却无人听从他的号令。 如果中国领导人已经意识到,必须以更有效的外交政策来控制中国挑衅行为所带来的日益强烈的反作用,他们就应将下一任对外政策首脑晋升为政治局委员,就像20世纪90年代的钱其琛那样。习近平需要负责的事情太多,无法独力协调外交政策。正因为此,在大多数其他政府中,外交部长都是最重要的内阁成员之一。 党和军队领导 任何了解中国军队快速现代化,担心近来出现的军队不服从命令迹象的人应该密切关注胡锦涛卸任共产党总书记之时,是否还会让出军委主席职位。 2002年,其他领导人通过允许江泽民继续担任中央军委主席职位直至2004年,帮助他顺利退休。两个分开的权力中心并存的局面——胡锦涛担任总书记和国家主席,但江泽民继续对军队发号施令——让包括军队官员在内的整个高层都很不安。尤其是在外交和国防问题上,没人知道究竟是谁在掌权。两年后,江泽民终于卸去军委主席一职并将其移交给胡锦涛。但很多消息称,江泽民利用这两年过渡期巩固了自己在人员任命和政策决策领域的个人影响力。 很多中国批评者把胡锦涛时期政策过程的不稳定性归咎于他在江泽民后续影响力的阴影中不能完全坚持自己的主张。如果胡锦涛同时卸去所有职务,这将强化他在促进共产党执政制度化、清楚界定民权高于军权上所留下的政治遗产。但这也会让他自己、他的盟友以及家人在反腐败调查面前失去一部分保护层,这种反腐败调查在毛泽东以后的时期成为了高层竞争的一种手段。 挑选领导人的程序 有些人关注的是共产党统治的脆弱稳定性,对他们而言,影响最深远的问题是,此次是如何挑选领导人的。如果在烟雾弥漫的决策会议室里的高层领导无法达成一致,那么他们会选择让中央委员会首次通过选举产生新一届领导人吗? 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一结束,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就会举行会议,投票选出新一届领导班子。根据中国共产党的党章,由300到400名中央党政官员、省级领导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将领组成的中央委员会有权选举坐镇政治局和政治局常务委员会的领导人,其中包括总书记。然而,时至今日,中央委员会还从未在候选人上有过真正的选择余地。相反,少数高层领导通过秘密且高度集中的程序定下候选人名单——候选人数量和空缺职位的数量相同——中央委员会的成员一直只能老老实实地投票,让这些人正式当选。 最神秘的事情之一是,那间烟雾缭绕的房间里都有谁?大部分观察人士认为,核心成员包括现任领导(胡锦涛)、下一届领导(习近平)和前任领导(江泽民),不过可能也会征求政治局常委会的其他一些现任和前任成员的意见。 围绕着谁出任什么职位会进行讨价还价,而要了解这一切基于什么,便出现了另外一个让人迷惑的地方。许多人认为,谈判的核心是在个人派系之间分配职位。个人派系是指效忠于不同的高层政治人物的官员和这些政治人物的同事、老乡、校友及其鼎力提拔的门生的关系网络,比如江派和胡派。其他一些人则认为,现如今,诸如国有企业和国内安全机构这样的利益组织之间的平衡比派系平衡更重要。 在1993年的《中国经济改革的政治逻辑》(The Political Logic of Economic Reform in China)一书中,我把中央委员会称作“筛选人”(selectorate)。这是一些精英选民,尽管他们从未真正行使过选举领导人的权力,但他们的偏好却不得不被考虑在内。决策会议室里的政客们不确定,中央委员会里的官员是否会在什么时候鼓起勇气说不。在前苏联的历史上,中央委员会曾两次否决了官方提名的高层职位人选。如今的越南共产党(Vietnamese Communist Party)也会在中央委员会内部进行差额选举,选出领导人(得票最多的人出任总书记,得票数名列第二和第三位的人分别出任政府总理和国家主席)。 为了避免“筛选人”失控,中共会进行非正式的调查,收集中央委员会成员的偏好信息。这样的调查分别在2007年党代会之前和几个月前进行过。然而,高层领导不愿真正放弃他们对选拔过程的垄断。毕竟,那意味着他们将丧失任免权,退休后自己以及家人拥有的保护也少了,并会引发一股难以预料的趋势,即党内外的公开政治竞争。这正是为什么他们从未宣布过调查结果,也不接受调查结果的束缚。 非正式调查还只是代表着迈向满足党内民主需求的一小步。过去20年来,党内民主的呼声日益高涨。倡议人士中的许多人都服务于中共的智库机构。他们称,在党内实行差额选举将改善党管理社会的能力,并将在更大范围内带来和平的民主化进程。自1987年以来,党代会通过投票选出了中央委员会成员,选举中的候选人数量略微多于应选出的成员数量。2009年9月的中央委员会会议发布的指示明确呼吁,要在党内进行更具竞争性的选举,由此引发了外界对政治局和政治局常委会选举的预期。 如果中国领导人在烟雾缭绕的决策会议室里就新一届领导集体的构成陷入僵局,如果他们想降低不满的失意者可能会制造麻烦的危险,以及消除中央委员会可能会和他们对着干的一点点可能性,现在可能正是他们将选择权交给中央委员会并成就自己党内民主设计师美名的时候。制度变革就是这么产生的,靠的不是宏伟的设计,而是关注自身利益的政客通过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博弈来实现的。如果他们这一次还是紧紧抓住过时的办法不放,秘密分配权力,那么这种分配方式可能会在未来十年内瓦解,并导致中共的倾覆。 Susan L. Shirk是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国际关系和太平洋研究学院21世纪中国项目负责人、中国和太平洋关系教授。本文最初以英文发表于中参馆(ChinaFile),这是亚洲协会 (Asia Society)中美关系中心最新出版的在线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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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 | 有中国特色的互联网

中国共产党的第十八次代表大会离闭会还有两天,但初期的报道显示,这次大会将不会带来重大变革。 中国一些评论人士对前景的看法还不是这么悲观,尽管胡锦涛已不出意料地表示,“我们不会照搬西方政治模式。” 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浙江省一家网吧。 期待宣布重大变革从来都不现实。虽然官方声明中有迹象表明,政府会出台积极的经济措施,但习近平还需要几个月乃至更长时间来巩固自己的统治,更何况,他还得应对胡锦涛和江泽民这两个前任,避免直接挑战他们遗留下来的政策。 中央政治局常委预计会在第18次代表大会上从第17次代表大会上的九人减至七人,这是预示未来变革的一个好兆头,但却不够充分。关于新一代领导人的身份和政治主张有很多猜测,但除了习近平和李克强之外,我们对其他人一无所知。周四官方发布消息之前,我们只能推测。 任何改变的目的都是为了加强共产党的统治,并保证中共领导层所称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得以延续。正因为此,包括我在内的很多观察者都相信,由于中国的经济和社会压力都已达到多年未见的危险水平,习近平将不得不通过重大变革来稳固自己的统治。 中国在过去几天对 互联网的管制 没有让那些愿意相信这届领导班子会推行改革的人感到鼓舞。北京当局封锁了谷歌(Google)的很多服务,还切断了外国人和越来越多中国人用来“翻墙”的虚拟专用网络(Virtual Private Networks),也就是VPN's。我从2005年起就住在北京,这是我经历过的对互联网管制最为严厉的几天。 中国的“网络官僚”一直在容忍VPN's,因为大多数网民都没有这种东西,只有外国公司和金融机构依赖它工作。或许是因为害怕又一位领导人家庭的资产情况在会议期间曝光,政府才决定加强网络控制。 对全球互联网的主要组成部分进行一刀切的封锁,此举无助于中国实现使人民币国际化并成为储备货币的目标。此外,过去几天的互联网管制程度也可能会让外国公司打消将地区总部搬来中国的念头。  拥有近六亿“网民”的 中国互联网正在蓬勃发展 ,而且是全世界增长最快的市场之一。十多家中国互联网企业已经在美国的证券交易所上市。显然,审查制度并未影响企业的发展。 自谷歌于2010年部分退出后,占据中国搜索引擎首位的百度的股价已急剧飙升,其在纳斯达克市场的交易市值为360亿美元(约合2240亿元人民币)。在香港上市的腾讯(Tencent)市值约为620亿美元,是全球市值第三或第四大的互联网公司。上周日,在天猫(Tmall,中国大陆地区最大的企业对消费者购物网站,为阿里巴巴集团的子公司之一——译注)的“光棍节”活动中,阿里巴巴的销售额达到31亿美元(约合193亿元人民币),打破了美国零售商去年在网购星期一(Cyber Monday,指感恩节后的第一个星期一——译注)创下的12.5亿美元纪录。 还没有哪家中国互联网公司在美国、欧洲或日本实现了实质性扩张,不过,有一些公司正在进军发展中世界。腾讯的表现最为积极,拥有两亿用户的手机讯息应用软件微信(WeChat)正在全球迅速获得追捧。 美国投资者有机会投资的另一家中国互联网公司是YY语音(YY.com),该公司即将在纳斯达克进行首次公开募股。YY语音是一个面向游戏玩家的营利性交流平台,其投资者包括迪士尼(Disney)旗下的基金思伟投资(Steamboat Ventures)。 前美国驻华大使洪博培(Jon M. Huntsman Jr.)前不久在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的一次会议上表示,他预计习近平会在接下来几年放松对互联网的管制。7月,谷歌常务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表示,中国防火墙最终会消失。上周,彭博社(Bloomberg)在社论版登出了“习先生,拆除防火墙吧!”的字样。早在8月的一次采访中,我就作出了这样的预测。 不考虑来自外国的期望,中国完全可以在维持对互联网的部分控制的同时继续进行经济改革。政治改革和互联网控制则难于并存。 同时,世界需要习惯这样一个事实,即中国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以及“有中国特色的互联网”方面是很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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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领导人面临的挑战

核心提示:中国必须改变发展模式,以面对贫富差距,人口老化,环境污染等诸多问题的挑战。 原文: China new leaders: challenges ahead 作者:Angus Foster, BBC 发表:2012-11-13 本文由Fish翻译。     中国共产党将在晚些时候公布国家新一代领导人名单。     中国的经济改革,已经使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是其13亿的人口,和人口的密集程度,这意味着,中国新一代领导人面临的问题是棘手的。   发展模式     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已经使500万人脱离贫困。不得不说,在最初几年,中国的经济运转十分出色,但是现在需要改变。     中国和西方分析家说,必须重新平衡经济,给予更多的消费者,而不是投资,其中大部分是政府主导和浪费。     中国有许多国有企业占有绝大部分市场,应该要开放外企进入、竞争。     政府不该捍卫这些国有企业巨头,应该多多支持小型公司与中小型公司。因为这些新兴公司可能更好带动未来经济增长与就业。       中国政府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同意并支持这些观点。但问题是,中国政府会采取什么样行动解决这些问题。     支持者说,这是受全球金融危机的牵制,促使了巨大的经济刺激,而不是结构性改革。     批评者认为,受中国是一党制国家的影响,导致政府腐败,需要立即改变。     中国的国有部门,在国内生产总值中只占一半,但是他们获得的利益却高达70%。他们申请银行贷款,也是最低利率。     霍德明(北京大学经济学家)表示,国有部门被迫撤退是“不可想象的”。中国新一代领导人可能使国有企业进一步扩大,因为这样才能使其与美国等发达国家竞争。   贫富差距     1978年,当中国开始了经济改革,人民的人均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     城市的增长速度远远高于偏远地区,沿海省份的富裕程度远远领先于内地。中国社科院表示,城市和农村之间的人均收入差距自1985年以来上涨了68%,成了亚洲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       政府担心过大差距可能会引发社会动荡。在四川这样的内地省份推出消除贫困计划,并且废除拥有百年历史的农业税,以证明其承诺。     政府也极大的扩大了医疗保险,受益人口增加了十倍,达到8.3亿。教育投入也是如此。     然而,有部分反对者表示,中国人均生产总值只有6%用于社会福利,与世界上其他发展国家相比,仅仅只有一半。这种问题的主要原因就是中国的治理制度,社会福利主要是由地方政府负责,但是无论北京如何威逼,地方政府总是说没有足够的钱。   环境问题     中国的火箭式增长创造了一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环境问题。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将继续以煤炭作为主要能源。       自2003年以来,道路上的汽车数量翻了4倍,这一点,导致中国已经成为全球坏境污染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全球30个污染最严重的城市,有20个在中国。     中国政府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提出了恢复环境的方案,如利用中国西部黄土高原,建造大量风力发电机组,自2005年来,风力发电容量每年翻倍。     为解决环境问题,政府落实到法律和监管框架。虽然执行起来,尤其是在地方一级,仍然是不完善的。     除了清理“高增长,高污染”,中国仍面临着国家发展的挑战。     亚洲开发银行的Joanna Masic说:“他们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收益,但是仍有4.8亿人没有卫生设施、1.2亿人没有自来水供应。” 更高的期望     随着中国人民变得更加富有,更多的人受过良好教育,他们的人生目标也随之改变。     他们不再只是希望下一代领导人带来经济的运转,创造就业机会和财富,他们更想要更好的服务和更多的自由。       目前,每年有600万人在中国的大学毕业,和1998相比,增长了6倍。超过5亿人经常使用互联网,尤其是新浪微博(weibo.com),智能手机推动了社会人民的积极性。但是有时,会出现环境问题引发的抗议。     人们是否更快乐,以及更富裕,调查结果往往是十分矛盾的。     Richard Easterlin(美国南加州大学)表示,2007年与1990年相比,中国的第三富裕阶层更满意现在生活。但是其他人群却不是。     部分原因可能是更高的期望,人们都知道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善,但认为别人过得更好。 人口问题     中国的生育率是世界上最低的,部分原因是由于计划生育政策。这限制了城市夫妇只能生一个孩子,除非有特殊情况。     这点导致的是,中国年轻人越来越少,老人越来越多,中国步入老龄化社会。年轻人需要支付更多的退休金与医疗保险给老人。       劳动人口将在2015年开始减少,工资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中国也将很快拥有比欧盟更多的老龄人口。     由于计划生育政策也导致一些异常情况发生。中国父母在胎儿超声波扫描时大部分都表示出,想要一名男孩。中国每220个婴儿,其中有120个是男婴,只有100个女婴。     据估计,到2020年,中国将有2400万男性找不到结婚对象。     学术界与政府智囊团呼吁,废除计划生育政策,这样做会受中国年轻一代的欢迎,他们可以帮助中国恢复生育率。但是高级官员没有任何表示,他们担心会出现人口爆炸。 本文版权属于原出版公司及作者所有。©译者遵守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3.0许可协议。   译文遵循 CC3.0 版权标准。转载务必标明链接和“转自译者”。不得用于商业目的。点击 这里 查看和订阅《每日译者》手机报。 穿墙查看 译者博客、书刊、音频和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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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 | 中国太子党的崛起

北京——20世纪70年代,当毛派政治人物试图继续控制中国时,一位来自南方、兵权在握的将军向温和派伸出了援手,帮助他们逮捕了激进派,并把他们投进监狱。 叶剑英元帅的果敢之举为中国向市场导向型经济转变铺平了道路,也缔造了一个政治豪族。直到今天,这个家族仍然手握扶立君主的权柄,影响着国家政策,保护着他们在中国南方庞大的商业帝国。  Xie Huanchi/Xinhua, via Associated Press 习近平 党内知情者称,过去一年, 叶剑英的子女(叶帅本人于1986年去世,享年89岁)曾参与组织会议,批评中国的现行路线,影响军队高层任命,并阻挠一位倡言经济改革的官员进入党内最高权力小组——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因为他们觉得此人不能对他们的利益给予关注。 叶家后人等所谓的“太子党”的崛起,本周将达到巅峰。十八大于本周闭幕时,一位共产党先驱的儿子习近平将被宣布成为中国最高领导人。除习近平之外,至少还有两名太子党成员也将进入七人常委。 关于中国太子党在政府及商界的重要角色的争议甚嚣尘上,近期的一些腐败事件更是凸显了这些争议,曾经权重一时的太子党薄熙来也因为其中一例腐败事件倒台,他的妻子被判决犯有谋杀罪。但是,这个大约有几百人的群体仍然作为一个贵族阶层崛起了,在国家统治方面的话语权越来越强。 尽管他们内讧不休,但许多太子党成员已经在现行体制中获得成功,在商界,特别是国有企业中,扮演重要角色。其他太子党则深入金融业或游说团体,因为在这些行业中,私人关系非常重要。 纽约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政治学教授吕晓波说,“许多国家都有权势家族,但是在中国,这些大家族正在变成政商两界的主导力量。在这个体系内,他们是血统高贵的一群。” 太子党中的许多最年长者——那些现在即将掌权的人——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在中国历史上最困难的一个时期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当中许多人,在大跃进运动中度过童年,那时,逾3000万人死于1958年到1962年的大饥荒;少年时代在1966年到1976年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度过,那时,他们当中许多人的父母被毛派激进分子打倒,他们也被排挤,被放逐。 一位与一些中国太子党一起长大的高级党报记者说,“这是剧变中的一代,他们没有受过系统教育,常常看到共产主义革命最糟糕的一面。他们学到了一点,就是,你唯一能指望的,是你的家族。”因为担心来自中国安全机构的压力,这位记者要求匿名。 太子党与中国现在的最高领导人们截然不同。后者大多是忠于共产党的党内体制。即将离任的总书记胡锦涛,是通过党的主要机构之一共青团获得擢升的。同样,明年即将卸任的总理温家宝,也是党组织培养起来的,没有什么外来的势力扶持。 胡锦涛的政治合法性来源于邓小平对他的任命。邓小平是最后一位在中国革命中起到核心作用的中国领导人,而且直至1997年去世前,都一直是个重要人物。邓小平曾否定了一系列总书记及总理的人选,1989年天安门事件后,才选定江泽民。后来他又钦点胡锦涛作为江泽民的继任者。 一位匿名的中国独立政治评论者称,“没有一个像邓小平这样乾纲独断的人物,就会出现对权力宝座的争夺。我们没有选举,没有一个制度,所以,最终要选择关系最硬的那个人。” 五年前习近平被定为胡锦涛的继承人,就能证明这种说法。最初,最有希望的人选是胡锦涛一手提拔的李克强。但是,习近平在时任副主席的曾庆红的帮助下,排到了李克强前面。曾庆红也是太子党,其父曾经是一位负责安全工作的部长。 习近平的职业道路反映了他的身份地位。他的父亲曾担任党的高级领导人达半个世纪:军队政委、省长、副总理及经济改革的先驱者。这样的背景为习近平缔结了一张支持他的关系网。 文革期间多数人都不允许念书的年代,习仲勋给儿子在一所大学里安排了一个位置,后又安排他为一位军中高层领导担任秘书。后来,习近平在地方工作期间和一位省领导发生冲突,他的家庭又想办法调他去了一个由习仲勋朋友掌管的省里工作。 相比之下,李克强的主要关系来自党内以及胡锦涛的支持,并没有深厚的家族背景。这点在他和习近平竞争头把交椅时成了决定性的因素。(李克强将接替温家宝担任国家总理。) 新加坡国立大学(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政治学家郑永年指出,“十八大产生的领导将是第一代未经邓小平这样的人物指定的,是第一代通过政治竞争产生的领导。” 太子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中的很多人从小在北京的“大院”里长大。那是50、60、70年代北京的部委、党组工作人员居住的生活区。高层领导们的子女一起读书、一起玩。在文革期间,参加各自的红卫兵派系,相互武斗,有点像城市帮派。 当年文攻武斗的恩怨,如今并未消释。去年,叶家就组织了一场太子党的聚会,这些人的父母都参与了1976年逮捕四人帮的行动。四人帮是毛派集团,他们在毛泽东晚年时期主政,并在这位独裁者去世后继续掌权。在会上,太子党们批评当今的政治走向,说中国共产党已经腐化,且脱离群众,会议由习近平同父异母的姐姐做记录。 但是,就政治变革该走多远这一问题,与会者发生了分歧。接近胡耀邦之子胡德平的人呼吁共产党应该放松对政府和经济的统管。胡耀邦曾是中共总书记,倡导改革,80年代被邓小平赶下了台。而其他包括叶家在内的太子党依旧笃信父辈对党控制一切的理念,对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巨大商业利益的变革保持警惕。 他们的关系网十分广大,特别是在临近香港的广东。在这个省,他们与省委书记汪洋发生了冲突。汪洋一直以来反对腐败和裙带关系。叶家有多名成员曾担任省长、经济特区的市长、有影响力的证券公司的负责人、房地产公司创始人、工业和媒体集团的总裁。 汪洋的父亲是劳工出身,虽然他没有调查叶家,或是挑战他们的地位,但一些党内人士认为,汪洋也没有格外在意讨好叶家,保护他们的利益。据一些不具名的党内官员说,从去年开始,叶家的部分成员开始私下议论,说汪洋在政治上不可靠。预计汪洋将不会出现在周四公布的下届政治局常委的名单上,太子党的活动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中国的领导层很可能将充斥着太子党。 现任上海市委书记的俞正声家世显赫,祖上有人曾在前清和民国政府做官,也有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担任高层领导。另一位人们预料中的常委是王岐山,他的妻子是前国家领导人姚依林的女儿。第三位有可能的常委人选是张德江,他的父亲是一位少将,因此,分析人士称他也可以算是太子党。 习近平在军队和政府内的人脉也许能让他较胡锦涛有更大的作为。但分析人士也指出,他与其他太子党的关系可能会在他做一些大胆举动时成为障碍。 北京的历史学家章立凡说,“为数不少的太子党得益于现有的体制。所以会有不少人不愿意有任何改变。”章立凡的父亲也曾是一位部长。 像章立凡这样主张体制改革的人士,看着太子党的崛起,不禁心存疑忌。在皇权时代,皇帝和皇亲贵戚统治这个国家,裙带关系无处不在。共产党掌权以后,理想主义者们曾希望这个党能杜绝裙带关系。 章立凡说,“但出于一些原因,我们又回到了裙带关系的年代。少数几个家族统治着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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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嘉明 陈宜中:中国改革的歧路:朱嘉明先生访谈录(五)

朱嘉明 陈宜中:中国改革的歧路:朱嘉明先生访谈录(五) 进入专题 : 改革 中国模式 维稳 政治转型    ● 朱嘉明   陈宜中         五、中国未来      陈:有些经济学家相当乐观,说高速增长还可以维持十年二十年。也有人认为中国模式不可持续,甚至有中国经济崩溃论。您怎么看?   朱:严肃的经济学家都不愿意谈未来。凯恩斯的著名说法是:从长期看,我们大家都死了。如果一定要说未来,我倾向于把它限定在二、三十年的时间范围内。   在我看来,中国过去二、三十年的高速发展,并非是近现代史上的第一次。在清末新政时期和民国初年,在国民党南京政府的1927年至1937年,在共产党执政后实施「第一个五年计画」的1953-1957年,都发生过高速增长,只是这次的时间相对的长。但这是和一些特殊条件有关的。第一,中国在经济改革和开放之前,经济发展水准过低,基数太小;对中国这样的大国而言,增长空间极大。第二,中国受惠于「冷战」、「全球化」、「九一一事件」、「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等重大历史事件所改变的国际条件。第三,中国绝大多数民众,在经济高速增长中大幅提高了物质生活水准,形成了对未来的积极预期。第四,六四之后,中国统治集团实现了以「维稳」为中心的治国方略。上述这些条件都相当独特,是不可重复的。「中国奇迹」也好,「中国模式」也好,其实是一种非常态的历史现象。中国未来二、三十年的发展,不会是过去三十年的重复和放大。      陈:在中国过去三十年的发展中,有哪些负面的因素或遗产会影响未来?   朱:关于过去三十年发展的成就,人们说得太多了,无非是因为经济改革和开放,GDP 持续高增长,完成了「经济起飞」,实现了所谓的「崛起」。但是,这种情况绝非是中国独有的。近三十年来,除了非洲的一些地区,整个人类的物质水准都有了相当的改善。同时,全世界的政治制度也在趋同中走向进步。IT革命、手机普及,彻底改变了人们的学习和教育方式。   所以,我更看重中国在过去三十年所积累的各种负面因素。我把这些因素概括为若干个危机:   第一个是生态危机。中国的经济发展是以大规模地破坏生态为代价的,包括森林砍伐、土壤恶化、沙漠化、水资源短缺和污染、排碳量失控、空气污染、海洋资源的掠夺、地下资源的枯竭等等,不一而足。在所有生态危机中,最严重的是水资源和土壤的破坏。中国现在粮食的自给率比重很高,达到七成以上,但是缺口的三成的绝对量也是惊人的,需要进口。中国农田面积的减少从根本上制约了粮食自给率的稳定。生态危机的背后其实是生存的危机。生态危机不是中国仅有的,但是中国是人口超级大国,其生态环境破坏之后不可修复,以及资源丧失之后不可能再生的后果,要严重于世界任何国家。中国的生存和发展,已日益依赖中国之外的资源。   第二个是全民公共卫生和健康的危机。2003年的SARS是第一次大规模的预警。中国在大规模城市化之后,公共环境和医疗体系是相当脆弱的。谁也无法保证中国会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公共健康危机,而这种危机远远比地震、洪水、飓风等天灾可怕。   第三个是社会危机。这个危机领域非常宽阔,至少包括道德危机、制度性贪腐、侵犯智能财产权,还有偷窃、抢劫、吸毒和卖淫等等。中国的社会危机之所以严重,是因为传统的社会结构已经彻底「解构」,而新的社会体系难以形成。中国当下的社会基层丧失了「自治」的支点,社会秩序的维持不是依赖社会本身的「自组织」,而是基本依赖于政府和政权的力量。   第四个是经济危机。衡量中国经济危机和发达国家经济危机的标准是相当不同的。在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经济增长有1%、2%、3%就已经好得很,谢天谢地了。但是,中国却不能承受低于5%,甚至低于6-7%的增长。因为中国的福利水准太低,没有增长、没有就业,对很多民众而言,就是没有了生存的基本保障,就要出大事。在毛时代,中国农民虽然被禁锢在农村,但毕竟有集体经济,有土地耕作,有小小的自留地,活下去大体没问题。但今天,大多数农民已经与土地分离,没有了家园。如果没有工作,不能挣钱,没有栖身之处,那将是引发社会失衡的巨大能量。   第五个是政治统治和治理危机。在今天这个世界上,中国是「敌人」最多的国家。1980年代是中国「敌人」最少的年代,但自六四之后,「敌人」就多了起来,有国内的,有国际的。与毛时代比较,只增不减。特别需要说的是,其中的不少「敌人」其实是「假想敌」。「敌人」的数量和统治成本有极大的相关性。所以,中国政治统治和治理成本,无论和中国过去比较,还是和美国比较,都与日俱增,集中体现在著名的「维稳」开支上。在经济高度增长,财政收入维持两位数增长率的情况下,这自然不是问题。一旦经济增长放缓,财政形势恶化,就难以为继了。   我所说的这些危机,具有典型的中国特色,都不是积累了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二十年了。这些危机相互影响,已形成一种危机的「叠加效应」。任何一个危机没处理好,都可能引爆其它危机。中国有句古话是「前人种树,后人纳凉」,但也有「前人造孽,后人遭殃」的说法。中国未来的根本挑战是:不仅要维持经济增长和发展,还要面对和正确处理过去三十年所积累的各种危机。所以,中国的领导人是当今世界最累的领导人。      陈: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的关系,您怎么看?   朱:我想纠正人们的一种看法:中国经济改革大体是成功的,已经建立市场经济、多元制度,实行对外开放;所以,中国的问题就是如何改变政治改革的滞后,如何加快政治改革的问题。我认为这是似是而非的想法。中国在六四之后,不仅政治改革停顿和倒退,强化了党国体制,而且经济改革也步入歧途,走上了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道路。中国如今的问题,岂止是经济改革成功和政治改革滞后的矛盾,而是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双双背离1980年代初衷的问题。或者说,中国目前的经济制度和政治体制大体是一致的,彼此相互配套、相互支持。要看到,没有六四之后的政治体制,中国也不会如此之快地形成国家资本主义和权贵资本主义。   所以,中国的未来不是简单的激活政治改革,而是要改革整个政治和经济制度。就经济领域来说,势必要「第二次改革」。      陈:如何实行第二次改革?   朱:从回归理性和回归1980年代开始!中国进入非理性状态已经多年。2008年举办奥运会时,民族主义、爱国情绪达到了最高点,到处讲「盛世」和「崛起」,还有「中国模式」。那一年又发生世界金融危机,中国更加自我感觉良好,甚至认为中国可以改造世界货币金融体系。   中国现在到了必须回归理性的时候了。和2008年前后比较,越来越多的人们已经明白,所谓的「中国模式」是难以为继的。支撑这种发展模式的社会成本、经济成本过大,而这些成本所得到的收益,无论对统治者还是被统治者来说,都在趋于零甚至走向负数。所以,中国需要做新的历史选择,在不同政治势力和思想派别间求同存异,选择一个大家能够接受的基本方向。在我看来,最有共识基础的就是回到1980年代,重新整理胡耀邦赵紫阳的历史遗产,把他们没有完成的事情重新激活。这是为了避免同归于尽,避免大的社会动荡。      陈:回到1980年代的最大障碍之一是如何面对六四?   朱:那是当然的。八九民运的积极和正面的历史意义,老百姓知道,精英知道,特别是当权者也知道。但当然,要解决或重新评价六四问题,自然会遇到太多既得利益者的抵抗。这相当于一次社会革命。但是,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例。那些有机会重新评价六四的人,既冒着最大风险,也将获得最大收益。      陈:张木生主张回到「新民主主义」,您怎么看?   朱:张木生是老朋友,精通马克思主义,熟悉中国农村。但是,我对于回到「新民主主义」不以为然。在当代中国,「新民主主义」是一个几乎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概念,而绝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历史。七十年前,毛泽东主张「新民主主义」,带有很大的宣传、统战目的。他内心是否真的相信有一种「新民主主义」,从来就是一个问题,现已无从考证。但是人们知道,刘少奇提出中国在1949年之后的中国进入了「新民主主义」时期,遭到毛泽东痛击,因为毛泽东希望中国快速地向社会主义过渡。现在,在21世纪过去了十多年的中国讲「新民主主义」,无异于「刻舟求剑」,没有出路。      陈:中国真有可能再回到胡、赵时代吗?今天的中国已不是1980年代的中国,而且,在二十多年来的国家资本主义发展之后,已形成了新的社会矛盾。回归1980年代,如何有助于化解这些矛盾,并克服您所谓的「合法性危机」?   朱:就中国的现实来说,合法性的问题就是人民是否信任执政党和执政集团的问题。简单地说,共产党的合法性危机就是民众丧失对你的信任,执政集团丧失了信用。其实,合法性危机是共产党执政后从来没有解决的问题。毛泽东的文化革命,邓小平的经济改革,都是为了缓和合法性危机。   回到1980年代是非常有弹性的选择。首先,与回到新民主主义不同,这不是回到一个主义。中国的历史教训很多,只要回到一个主义,就会强化意识型态的冲突。我所谓回到1980年代,更强调的是一种价值观,而价值观可以容纳不同的主义。在1980年代,表面上仍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但是意识型态的作用弱化,普世价值的影响扩大。不然的话,就不能理解为什么在1980年代有所谓的「反对自由化运动」。其次,回到1980年代,可能也意味着一个包容不同发展模式的共同体。   我认为,回到1980年代,基本可以避免中国的分裂。因为1980年代的道路是在承认中国已经历过社会主义公有制和共产党一党执政的前提之下,通过改革建立新型的市场经济、开放和民主的社会,实现分配大体公平的丰裕社会,给每一个人经济和政治权利。1980年代的改革历史证明,这条道路是为社会主流和多数人接受的,是可行的。   现在与1980年代相较的最大差别是:中国今天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和权贵资本主义的混合体,形成了以家族为单位的利益集团。中国内在的矛盾不再是单纯的理念和主义之争,而是利益之争,甚至关系到身家性命了。我想,中国未来最重要的出路是在民众的支持下,实现新的立宪,同时建立一个容纳不同社会阶层,甚至包括既得利益集团在内的对话和妥协的政治框架。      陈:假设历史给中国回到1980年代的机会,谁来主导?您曾经接受过「新权威主义」吗?   朱:在1980年代,我并没有卷入「新权威主义」的讨论,因为我厌恶讨论主义之类的问题,也不希望将经济问题和意识型态相关连。六四之前兴起的中国「新权威主义」,其理论基础主要来自亨廷顿的政治学说,其核心思想是中国的政治民主化需以经济市场化为基础,而集权是经济市场化的前提,所以中国需要政治权威和集权。中国1990年代以来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吸取了新权威主义的思路。只是,如今的中国距离真正的市场经济和民主制度不是更近了,而是更远了。   据说,在六四之前,赵紫阳有一次向邓小平提到了「新权威主义」,并解释说:「新权威主义」就是政治强人稳定形势,发展经济。对此,邓小平说他也是相同主张,不过不必用这个提法。应该说,赵紫阳注意和思考过新权威主义,但是并没有简单地接受新权威主义。赵在坚持经济改革的同时,已经开始政治改革的全面研究,而民主化就是政治改革不可回避的问题。      陈:我知道您不喜欢用「左派」和「右派」去分析中国的政治光谱,但是中国的左右之争不是一直很激烈吗?   朱:我的观点是:今天的中国尚未出现清晰的政治光谱,也就是说,还没有清楚地形成不同的政治思潮。各种所谓的派别,不论是「左派」还是「右派」,「改革派」还是「保守派」,都处于相当粗糙的状态。   在今天中国,「改革」如同昨天的「革命」一样,完全被庸俗化,每个人都以改革派自居。至于改革什么,每人有每人的含义和解释。所以,也不可简单以「改革」来区分中国的政治派别。真正划线的标准应该是:到底要怎样的经济制度、政治体制、法律体系?   我个人反对任何政治倾向下的激进主义和激进派,因为不论是「左派」还是「右派」都有极端主义,都会「唯我正确」,拒绝多元、宽容和妥协,导致破坏而不是建设。中国最需要的是理性和对话。而要实现这样的转变,中国的执政集团是否有新思维最为重要,因为他们现在拥有权力和一切资源。      陈:您似乎借用了西方左派的部分资源,主要是解放主义式左派(libertarian left)的部分观点?   朱:就我的思想资源来说,很杂。是的,left-libertarianism 对我很有影响,我希望人民在经济和政治上都享有真正的自主权力。(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共 2 页: 1 2    进入专题: 改革 中国模式 维稳 政治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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