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

一五一十 | 行观钱海沉浮

作者: 陈达夫     《功夫熊猫》里,龟大师云:“世上没有意外。”对于庸庸碌碌忙碌不堪渴望成功又不得不居于弱势地位的人们来说,注解一定是:“每个人的成功与失败,都不是偶然的。”我们反思外在,也要多反省己身;同样,我们在责备自己的同时,也要通过找到外在的原因去适应并改变自身,以及必要时通过寻找己身无法克服外在的规则与条件之类的籍口,来替自己免除不属于自己的、无法承载的外在的责任、琐碎的烦恼与梦想难得的痛苦。如友人一札《西游》,解开那神佛作“神”作“佛”的缘由与神秘感。若此观之,世间已无“道德”二字,不过主角、配角与观众三者而已。   至少对于特定的某个人,假如过去许多年,他始终想成为社会主角,哪怕是某个方面的,但多年来的现实与缘分证明了他不是。无论他有多努力与执著,也无论他有多正直与认真。从不太客观的角度来讲,这几乎可以称之为天意,但不可否认可能确存在类似宿命论的缘浅福薄吧。   如同艺人和企图成为当红影视歌星的人们。为什么她色艺双馨而你偏执一端难得两全,为什么她万人痴迷而你冷艳不讨人欢喜?又或者,正好相反,也都是很正常的。事实上,如果事后诸葛般去寻找个中规律,或许可以认为这都是社会规则选择的结果,或许还可以从他们自身存在的不足去找到所谓的原因。   于是,我们可能会询问:为什么社会规则只选择她,而非你?为什么她慵懒贪玩,却处处左右逢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你执著上进总遭雷劈?又或者,在适应阴暗规则方面,你或许也曾不得不被潜规则过,但为何照样无法上位与胜出?   相信这个社会已经不会再对出身差异和不公平竞争表达惊讶与愤愤不平的神情,也不得不接受每个人或早或晚都必定会做过几件错事、蠢事甚至是十分狗血、不堪回首的事,那么我们冷静地谈谈普通人的实力与机会之争吧。比较而言,正面来看,学习、考试与体制,以及市场竞争,其实都是在自动匹配那些适应其规则且适应能力相对强些而钝感不易的人。但经常呢,正如这句话,有时候你无论怎么努力,表现如何出色,但主角依旧不会是你,而是她。不论她曾经做过什么,不论她出身如何,甚至有时候还不论她素质与禀赋如何。这或许是市场的选择,也或许是贵人相助,但结果正如《功夫熊猫》里那只禁锢于十八层地狱的老虎的愤怒,他有盖世武功,但为主角们不喜是显然的表现,无论外在的打压,还是内在的愤懑双互恶作用,命运注定他坏,他也只能坏到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你说,孔雀不比他坏吗?可人们为何弹压那只老虎?是啊,“弹压”这个词用得好。如果从以对付系统内外有别的主体区分,老虎是被管理者,而孔雀却是同行或者是另一个系统的首领。既然是系统内的弹压,是不需要回答这个无奈质问“为什么是‘熊猫’,而不是‘老虎’的。   有奉献精神的人很多,聪明人和有本事的人更多,为什么偏偏是“熊猫”?又如同神怪故事,为什么只有那个人才按得动机关?首先说明那个人隶属于一个系统,其次是系统的主角只授予给他“按”之权。先来先得,这是一般意义上的规则;但有时候主角们审美疲劳了,你未必不会有喜从天降的幸运。更何况内部反叛军势均力敌或系统外的竞争者力量强大,内部那些精于权术的元老们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子孙去冒头的。当然,这是一种厚黑的逻辑观点。   再说东西方的传说与神话的差异。至少就主人公成长的逻辑而言,那真是天渊有别。《哪吒闹海》发轫于华夏帝国,虽然绝对不是《功夫熊猫》的水准,却是家喻户晓的故事。作为一枚可以无限复制的最好的人性毒药,它履行了对每个中华儿女的洗脑重任。不需要非常认真地穷根究底,我们可确定主人公的几大特征:第一,不是寻常草根出身,同时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第二,叛逆父权毫无感恩念头,并且颇具残酷习性,即使对自己也不手软;第三,具有包公精神,只斩妖除魔,却绝口不谈反封建反帝。还有一点,可谓年龄越大越没个性,越老越具权术共性。《西游》行者那斯,其实一路货色。《功夫熊猫》中的“老虎”,好比体制内的才能卓著及胆大包天者,自比得了“齐天大圣”的;“孔雀”则如同那“无天佛祖”,结局只在成王败寇的差别上。有人就评说,所谓“无天”,不过是“如来佛”内心之恶的外部表现,正邪皆如来。如果接受每个人都有瑕疵这个命题,其实一切所谓佛之幻像实际上还是我们自己。但关键问题是,事不关己谁都可以高高挂起,牵涉自己,老子也要出头骂娘的。境界的差异,当然也是要看谁冒您老人家之大不讳,或者在哪个方面损害了您了。相对而言,您的表现,就是他人对您的定性依据和取舍及生杀予夺的前提。试想一下,哪个不事农商的组织没有自己的宗旨和目的,以及大致相同的生财之道呢?既然对他或部分人可能是笑容可掬,那就一定可能要对你或另外一些人冷漠无情了。   问题是,“熊猫”若生在中国,如果不想在演艺圈里搞搞杂耍,就一定替小作坊主拉磨扫街。为什么这样说呢?如果仅就结果论成功,有一点是肯定无所谓正面或负面的,真正追根溯源,其实这里面确有规则和规律可循。是天意,是出身,是特定社会的权力者的另眼有嘉,是不同供需之间的相互满足与预期,是有时候的狗屎运,是物色者某个时间点上甚至只是图个新鲜的感觉,更有可能是某些人蓄谋已久的其他阴谋之于表面的策略而已……,但总之,众多因素交集到一点,才给了他或她正面或负面表现及其后崭露头角的机会。对具体的产品而言,最为重要的,是关于《功夫熊猫》这部电影的市场定位而言的。如果制片人推《哪吒闹海》,票房效果一定不太好,至少不会比《功夫熊猫》好。仅从需求对接来看,无论从平民英雄情结,还是草根大多需要励志的角度,“哪吒”那斯毕竟不是寻常孩子,出生就含把金钥匙,少年就有游艇敢把海警打杀,自小就作出“我爸是李刚”之举。现在好多了。市场经济虽然不完全是资本主义,毕竟有了发个大小不等之财的机会。平民有了钱可以留学,可以做梦成为救世主,再菜也能作个小片主角,何况这年头太子哥公子姐们也奔洋国去啦。   可以说,只要解决了衣食住行,有一点闲钱,每个人或组织一心都会梦想做一些不同于过去和现在的事情,但基本上一定都只会首先是利己或利于自己人的。即便自己没有实现梦想,也一定要让继承者去实现。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成功之后的自主权和自由支配权。除非他或她的心中不是为了钱,是尊严和面子。如果在这个社会通过钱就能获得或购入它们,实际上就和钱无异。只是钱,也只有钱,才能让世界充满活力,钱海滂湃。可见,世间没有什么比钱更适合充当自主权和自由支配权的载体了,除了太不安全的暴力和以眼还眼。   钱是什么?何以令众生陷于自设的欲望之水,并聚成茫茫钱海。   无论怎么解释,钱其实就是每个私人基于私欲追求私利共同协商了社会规则所设定的占有自由多寡的权力或权利的标志物和载体。很多人容易忘记这个问题,忽视了社会成员的道德人格的基因为“钱”,即私欲及逐利的本质。比较而言,社会主角因为占有到相当数量的钱而拥有相应比例的占有和支配自由的权力,除此之外的人们就是努力设法满足他们的要求去获得尽可能多一点的权利而已。这是可以解释权力奴役奴利的根本原因的。   有人融通财货或游身宦海,有人假名公益实则牟利。所谓无人不为钱故。飞蛾扑火,不扑火就不是飞蛾了。但是,人海苍茫,钱海沉浮,惟独成功者稀少;再则竞争成功易,守成难,出三代者已举世罕见。这其实都是对于赚到钱以及赚多或赚少而言的。而一般的情形呢,大多数人都是劳动付出大于收获,心存一本万利或偶然翻了回本,赚到钱的“吃了鱼又想吃肉”……,如此而已。但几乎没有人能明白,其实我们都不过是相互为食和吃自己而已。作为私利或私权社会的基本特征,这是没有时空差距的,只存在对等的地理与形态上的得或失。所谓报应不爽,正是概同此理。   世人皆如此:无论动机与感受各异,本能使然,一个目标实现了,就产生新的目标并开始追求;一个目标没有实现,就开始追求其他目标。总之,我们经常改变。这就有一个现实的结果和期望的目标,经常表现为上一个结果和下一个结果的关系,并且很多时候大多数人实现或没实现都是没有本质差别的。只是人们常常忘记了没有实现的目标其实也是一个结果,偏要更多地体会没有实现所产生的那份痛苦的感觉。能否得到结果对于得到的多寡及因而产生的新的目标而言,相对于市场来说,我们改变和不改变必定都只是一个或多个形式,成功与否反映的问题就十分重要,如果我们不能创造需求,就只能先做徒劳的付出,无论你善意或恶德,无论你稳健或疯狂。成功了,我们的改变,才是成功的;失败了,我们的改变,就是失败的。反之,我们不改变,如果成功了,那么不改变就是成功之举;我们不改变,如果失败了,那么不改变就会当成失败之因。可见,因充满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和可能性而呈现完全不同或明显差异的结果,人们由此而滋生各种各样的外在表现和情感体验,自然有人悲有人喜有人失望有人沾沾自喜了。   成功是不易的,无论长时间的或一时的。但一定是相对的。没有人和组织可以永葆成功,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他或她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成功,也当然会有属于自己的失败。成功对于人的重要性,只在于他外在的自我感觉和其他人的态度,社会财富的多寡其实是没有什么变化的。既然如此重要,每个人当然希望多获得财富以体现成功体现的社会对于个人价值的评价,并开始切实可行地交易欲望之物。成功自然就有不同年龄的表现,既有青春早熟的,也有大器晚成的。只是这样还远远不是主角。如果你不是依靠资本和占有资本,无论你身披官衣,还是驮运贩卖,或者勾心斗角,或者奴颜婢膝,你都不可能是真正的主角。下一个环节,或下一幕,或下一场,你可能就只是一件完美嫁衣,甚至只是供人践踏的精致地毯。   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人都自以为自己是主角,甚至规则也故意设定自己或一些人是主角。处于成功又失败之后的,或从来没有事实上的成功经历的人,如果你有一天能高兴起来,原因一定是因为有机会看得见,历史对任何主角而言,无论身处哪个领域,都一定是未必全好。因为一切强势和好处,一定都会有起伏,有相应程度的盛极必衰。要么惹祸于人,要么自食其果。反政府成功者如此,商界翘楚如此,政界精英如此,影视歌坛如此,学界写手亦如此,乃至赌徒嫖客追求的满足程度也都如此。只要一个关键的成功因素出现衰减,无论壮志未偿,还是阴沟里翻船,一定遵循着这个规律。再往深里说,即便他以积极集合人力结成组织的形式,控制了社会规则的制定与强制执行的权力,也无非是将“盛”必“衰”的过程及其恶劣表现延续得更长一些而已,最终任众人都想挫其骨扬其灰。这是天道,是丛林法则的社会化,是自由竞争的一般形式和各种表现。也正是因此可以说,如果非要区分自由和垄断的性质,那是人为割裂了竞争处于不同时空其特征差异及其相应表现,肯定不是对社会的客观评价,而一直量化的技巧。当然,这种学术讨论,以及对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角的讨论,对此生的一般自然人及特别重视生理年龄的人,是毫无意义的。重要的是你要自以为是主角,并且社会规则也予以确认。如果做到这些,即便你不是所谓的真正主角,你也是成功的;否则,就是失败的。这就是特定社会,对于成功与失败的确定与匹配相应比例之钱的前提要件。      以前些天与B城一位管理高知朋友的聊天及文联,再云云吧。他曰:“中国之比米国的不足,从一边光出阿Q,一边出阿甘,就说明问题了。”我说:“人与人是没有多大的差别的,只看你生长在什么土地上,主角们把当什么种子。你让善于读书的人读书,他一定读得好,一年年硕士、留洋、博士后,回来就是高级海龟。会考试的人多了去。会干事的人,只要有事给他干,坐在位置上,有平台更容易得心应手。怕就怕你非要让会读书的去干具体事情,会读书的你让他家贫如洗,而且偏偏那些不会干事不会读书的太子哥、公子姐因为更大主角的原因占了所有的位置……”话未了即被打断,“你这鲁迅说法,没意思。”他说,“哦,你这鸟人偏理性,属于实干和思想并重,应该是胡适流派。”我久遭雷劈渐已皮糙肉厚,从容又说:“怕就怕总有一天,大家连阿Q都不想当啦,老子满中华啊。”他差点先骂我爆粗口,随即默默想了想,喃喃自语:“老子,世外高人也……”竟又冒出:“那敢情好,‘人至贱则无敌’,成功踩在你脚下了。”一贯不喜中华经典文学的朋友又云:“‘老子’式无敌的中神通,其实是输于南帝的人捏造的;东邪是搞人体生物医学试验的黄药师,为骗人捐献器官而蛊惑人心的;北丐一定是传销组织最好的广告图腾……老子为什么要住在世外深山,他老人家害怕啊,斗不过世上的人。我估计《道德经》也绝对不可能是他写的,一定是另有高人,借名托文。这人才真的是高。”我问:“这高人毫无价值,没捞着半点好处。”他说:“你太俗了。好处,不就是名利吗?总有些人不在乎,也有些人不敢在乎。有这样的思想,足够了不起了。何必为了所谓名,为了得不到的利,丢了卿卿性命呢。当然,也未必是他不想要名利,一定是时势不利。如果他处于我这样的地位,也一样是要想方设法做博导。你想,那些滥货都可以当博导,我至少比滥货精品一点。”他又云:“90年代以前,你睡几个月天桥公园,你还有当富翁的可能;如今天桥公园布满鹰犬天眼,若有幸成寐千万事先祈祷于上帝让自己醒来宁可失了身或进了猪笼也别丢了脏器。”旋即又曰:“曹雪芹才华可谓盖世,但纵使党宣多年,又真有几个群众知道其名,呜呼不是替帝王家鼓吹给主角们代笔,以至于不得不贫于闹市在《红楼梦》序首作《好了歌》揶揄几句,自怜自艾吧。还有一个说法,谈到是他人借曹雪芹之名刊发该书,也是怕文字狱掉了脑袋啊。文章是要发的,性命是要的。自古中华多老子,因为只能逃匿;一代宗师皇家奴,你搞独立思想必定人嫌神怨。中国帝国啊。”闻之,我甚为信服,陷入失语状。   夜半别过,他竟然短信告知发来一札《西游》,交代我洋洋大观。本以为是吴承恩先生旧作,不以为意,碍于关系太好,勉为其难,只得打开,聆听高论。不看则已,惊见群“魔”天文,不觉癫狂,彻夜无眠。概作者及书名:吴闲云著《煮酒探西游》、游文意著《独品西游》、《西游记中计》、《〈西游记》未解之谜》等。(此处内容从略,省去近百万字,有意者去网寻之。)及至最后,我便平静了。因为说来说去,其实在说我们这个世界,当然最合于这个社会。   再展胸襟吧。但按前述之逻辑,我仍不觉尽然。在真正的主角面前,我纵使重有意气,契时局而作鼠曰,就算你是乔布斯,来神州大地未必不和顾雏军一般命运;你郎咸平如何口若悬河,也只能高高仰望诺贝尔奖;你太子哥公子姐坐拥国之数维,也无胆端坐福布斯榜;你如今黄鸣一般特立独行自揭遮羞布,也永远不可能产生引领行业潮流的潇洒看效和购买欲望,更不可能引领或创造市场新需求。甚至这个说法及这篇文字,其实也都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在等级森严的社会,除了钱能通神而超然网外,普罗大众中,主角支配配角,自是再正常不过;但配角也好歹还有人看,不至于活着也当累赘,成了他人的负担。而观众除了干看着,是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的。也就这点比较优势,太多太多的人已经表现出迥然不同的命运和体验了。      至少现在,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须知并接受自己不是主角的事实,明白争取主角的日子必定只会尝尽无数苦头,亦会拖累相关人。无论你怎么调整和改变,如何努力和坚持,或者你有时也能志得意满,也曾钱袋凸起,甚或一时坐在规则设定的主角席位,但最后一定还是踩在狗屎上面。你能做的,就是认清真实位置,尝试因势生利。要明白,如果狗屎可以牟利,钱同样投怀送抱。   其实,或强求偶遇贵人诚乎好,或投靠遭遇小人也无妨;哪怕是偷鸡不成反蚀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未尝不是荣宠屈辱且多谢而不惊。这才是世人对待现实的不二心态。至少呢,配角、跑龙套的,还有那些站街的妓女和田野的耕夫,始终只能待在本位,不能纵身一跃、飞上枝头。即便你怀揣梦想万般努力,纵使东走西奔南来北往,弹性系数很长一段时期始终就在那个刻度:你升,一定会被拉下来;你降,一定让你活着。只是一并随年华渐失弹性,逐步黯淡趋向寂灭。诚如高段位书生朋友的逻辑,主角们不是吃素的,也不可能吃素。制定规则的南帝必让一阳指更具杀伤力,也让邪恶西毒的武功登峰造极。   失败如何?尽管这是相对的,但没有人能轻易释怀。诚所谓万人迷未必要万人睡,豪强不必伟男子,何况你裤带不牢,美貌和才华经常给人充当玩物,又能如何?你不是要依靠卖货,依靠打工,依靠一个身份,去生存与发展嘛。更奈何你直如刀刃,也就“愤怒出诗人”,逆境出思想,世界没有你简单多了,强弱一目了然,吃与被吃分明,关系清晰,钱海照旧苍茫。成功呢?那当然不是一个量级。权力把着公章,嫁入豪门的女子怎么着也把着裤带,独裁者把握枪杆子。不过,诚如前言,他们都不是主角,他们只是主角以及自己的奴仆。那么,最终的真正强者与利益获得者是谁?表面上,他们确实是主角中的主角,强者中的强者,如同东方卫视播出的《黄金时代》的内容所述,本散文论曰:最近两百年、现在及未来长期,是那些掠夺并控制了黄金,实现扩张资本主义的资本所有者。但他们同样是黄金的奴隶,也就是欲望的奴隶。   但是,在既有规则下,我们大多数人的工作机会,无论是士工农商各行各业,其实只能是资本家提供,无论他是官僚资本家,还是其他资本家。当然,也可以说他们也不是什么主角,潮起潮涌,多少各种各样的资本家和钱的奴仆横尸商场。正如大多数人是无法扭转特定社会的规则,更不用说逆转世界潮流的;相反,我们越挣扎,越努力,也只会令规则与潮流更有规律,更不可动摇。如果人的本能不可改变,那么规则和潮流也不可改变。如果你顺乎其上,你自以为成功,你就可以认为自己是主角;你逆势而为,你自以为失败,你注定要去不断改变。   人性无好坏之分,只因规则的好坏。规则好,人性向善,则社会好;规则坏,人性向恶,则社会坏。倘若社会如斯,一个人,几个人,或一个组织,几个组织,想强行改变,都是徒劳与异想天开的。   从悲悯生命的角度,就人生终极的意义而言,正如我们是通过自身劳动在支付资本家剩余价值的同时,延续着自己及自己人的个体生命,我们活着,并非仅仅只是为了生存及其质量的高或低。我们既已无法摆脱被资本奴役的命运,所以更要珍惜资本以外那些属于自己真正可以和应该在乎的人与事。也许这才是我们大多数人的真正优势,且极有可能属于“华山一条路”式的唯一的幸福之路,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属于自己最真实的自由。喝得一杯自由茶,才有一份快乐;其他,不过沧海浮云,累世的机缘报业。所以,我们的人生,该努力时且努力,该出手时就出手。强争而无取反自伤,不如顺其自然,开阖成败皆无所谓。我们努力、失败,至少说明自己行在路上。而倒在或躺在路上,其实苟且如死人,活着就成为自己的奴隶——这种人生,是毫无意义,也没有片刻的幸福和快乐可言的。   一切皆有可能,但一切又都无法想象。做我们能做的、想做的,哪怕是只能做可以做的。不要改变,不要朝令夕改,更不要持“朝闻道夕死可也”的念头,但也不要因而精疲力竭。我们不是钱外之人,或者说,我们不可能超然物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活下去,好好活,让每一份劳动和每一分钱尽可能换给自己一份快乐和一分自由。其他的念想,留给其他一些人吧。      文思启动,累如故去婆婆裹脚布。呵呵,再说几句吧。   无论我们信与不信,世上确实还有一类人。他们比深陷钱海的众生,更适宜去改变未来。但他们虽有着超越私欲的理想,如果不改变现世的社会规则,依旧注定永远只能行在路上。总是数百年才出那么一位巨人,无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他却生来福厚缘深,俯仰人际之间即能呼风唤雨,大堆男女信众心甘意愿给他塞钱为他抛头洒血,连子弹灾难邪神仇家临到背后也绕道。如果以300年计一次成功,若人30岁之后才能确定一个明确的志向与实现方式,而后有30年去追求目标,300年需要10代人的努力。他们的每次成功,都会改变社会一小步,必定会改变这个社会每个人的思想和行为;不知要经过多少年之后,他们最终的成功,必将让每个人返璞归真,人类人格失去了恶也就不会再产生孕育他们的基因。因为只有他们这些与世为敌者的言行一步步及最后都成功了,世人也就自然无痛苦了。当钱成为实现公平与自由的工具,不再是芸芸众生休戚生息相关的唯一目标与依赖,每个人的欲望才都能满足,每个人也再无欲望需要满足。美德才会依归。但短期内,他们出生的目的是批判和排斥私欲,实际上他们其实是现世的敌人。尽管我们并不想与之为敌,但本能驱使我们不会予他们存活的空间。遵循一种胜似神秘主义的基因渊源,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其实也在祝愿他们走向成功。   现世的我们其实概莫能外,无人不身具严重的两面性。如果不能彼此约束,就一定是毫无首先通过互助、其次独立可行的自由与幸福可言的。既然每个人都会成功与失败,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强自己内心的承受能力,将一切交给唯一的本能,忘记痛与恨,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件事,而无须究其根源。私利会让人们走得很远很远,直到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件事可以珍惜时才会终结。   正因为如此,所以从本质上讲,人们不可能唱衰任何私利社会,最终也是不可能给每个人利好的。但怕就怕人们不愿意相互制衡,又难以始终坚持自律,在自己及自己人的利益上总经不起考验,或者一味贪婪。如房地产市场在前些年确实达到众口铄金的地步,世人趋之若骛,但一定会有过犹不及、潮流逆转的时候。无需专业分析,世人皆知月之盈亏的道理。以一个原本是很基础的、很小的组成部分,竟然差不多要涵盖经济体全部,居支柱产业地位。纵使城镇化国策令每个公民都充满强烈的购房刚需,但如本文逻辑,钱海能轻轻吞噬一个行业如无形,暴发户式的房地产炒家并非“你就是豪门”,他们几乎没有参与过社会大生产。信与不信,它都无法改变轨迹。由此可参阅本文推介的同行的一篇博文,《牛刀:2013年中国经济关键词:拍房子》(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ea108c0102dzzm.html)。钱海征途,没有真正的主角,更不会有真正的赢家。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前人劳动田地后人收。除非你什么欲望都能满足,或者你干脆什么欲望都没有。      钱海沧桑,其实我们每个人只能沉浮其间。如同奥运精神一般:重要的不是决胜,而是参与。即便每个参赛者,不为胜利后的鸡犬升天,也必为鲤鱼跳龙门的个人名利。但如上文,须知成功与失败,对每个人都是暂时的,有时你是主角,就一定会有时你是配角和观众。钱海注定尸横遍野,成功与失败都如云烟。   我们可以怎么做?除了先悲悯自己,就是悲悯你的伙伴。作为人而言,自然是坚强自己的内心,坦然面对钱——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吧。所谓无欲则刚。如何做呢?人们除了得到比他人多一分的钱,做到信从命运的安排而外在为波澜无惊,其实是没有可能的。诚如她说:“优雅是需要本钱的。”没有人可以例外。在没有足够的钱之前前,你不可能有尊严和面子。钱永远是刀俎,你永远是鱼肉。如此看来,所谓钱,即是你我累世的欲望,方才有了今生的苦旅,这身心确实只是一副臭皮囊。人们身陷钱海,唯一释放的轻松一刻,或许就是回头看看后面那一张张无助的脸孔,和抬头看见那一具具尸体,并且于看不清的水下牵住不同时期的规则所设定的主角的衣裾;而后开始祈祷有参赛的机会,祈祷有成功的机缘;直到有一天仅仅祈祷自己健康,最后只是盼望明天还能醒来。      再回到这块土地上,仅就文学领域抒发一点感概。这块大地,固然伊塔洛·卡尔维诺、捷罗姆·大卫·塞林格、艾伦·金斯伯格这样的人才,至少具备那种特制的人才种子,未必就少,但一定结不出《树上的男爵》、《麦田守望者》、《嚎叫》这样的果实。除了四处摩登比赛和脱不脱衣服没有人管外,规则不仅对街上的任何嫌犯都要暴力执法,更绝对不允许思想领域存在丁点颓废的表达与独立的嚎叫。虽然一般规律,是先有赌徒,后有老板;先有哥伦布,后有海上权力和重商主义的辉煌。但冠冕堂皇的这片阳光普照下土地上人民演出的实情,如同那句“一旦学会了破罐子破摔,你会发现世界豁然开朗”,或“生活就像强奸,当你无力反抗时,就请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吧”。因为身陷钱海之滨的极权土地,确实惟有“人至贱则无敌”。      结语一定是:每个人,其实才是世界真正的主角。因为每个人的欲望交织凝结成那一块块人人争夺的黄金。无论你如何思考与行为,无论你有何体会,都在或即或缓之间适应和决定着世界的潮流与规则。世界和社会规则如何,后果或优或劣,每个人都有责任,每个人都难辞其咎;同样,每个人都有权利,每个人也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与幸福。如果你认为有,就一定会有。你不认为有,就一定不会有。      还能说什么呢,开始钱海沉浮吧……舍此其谁,舍此有谁。      此文写罢,发给朋友以作《西游》读后感。   友短信批曰:“大作屁观。果然象嘴吐不出狗牙。有的人不懂,自以为懂。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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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枕戈:“民间影帝”韩寒

枕戈:“民间影帝”韩寒 进入专题 : 韩寒 韩方之争    ● 枕戈        近日我已声明,除了同年生同为男人,我与韩寒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是,有个网友列举数条理由,认为将枕戈称之为是“湖南韩寒”,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网友说得太对,那的确是马嘴不对牛头。但针对其部分观点,我还是不得不说几句。   韩天才高中读书即挂科,然后就辍学,鄙人大学也曾挂科,但最终选择了转专业,照样读我的大学。转专业和辍学,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一个是把读书视为畏途,一个只是读书有所偏好而已,但对读书依旧充满着神圣的激情。   韩天才高二就挂课七门,还说“七门功课红灯,照亮我的前程”,现在看来完全是个笑话,是大言不惭。在我看来,那是韩寒根本不敢高考,即使考上大学,也未必有能力读完大学这么多课程。说那样漂亮的一句话,不过是给自己虚弱的内心寻找一个眩人耳目的词语作为借口,把金子贴在脸上。   当然,那一切都被当时新概念作文竞赛一篇《杯中窥人》的横空出世以及《三重门》出版的奇迹而掩盖。当时谁有想过,在命题作文中表现如此机智敏捷而知识渊博,尤其是《三重门》颇有钱钟书博闻强识到掉书袋的风格,在高中语文考试中却不及格,这符合什么逻辑?也许这就叫“中国逻辑”!   辍学并不是对体制的反抗,恰恰是没有勇气的懦夫的表现。辍学意味着退却,和体制绝缘了,谈何去反抗体制?体制照样是那样的强大吓人。当然韩寒有自己选择的自由,但是因为自己考试不及格就控诉和抨击教育体制,那就是把矮子拔高了,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历史上秀才不中举最后造反的,可谓代不乏人。   中国的小学初中高中应试教育,在我看来就是在玩一种游戏。这种游戏诚然不是那么很高明,但无妨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考试照考,应试照应,区区几个考题,难道能够难倒一个天才么?如果一个弱智的游戏都玩不过,韩天才又是凭什么玩出那样惊世骇俗的游戏?从一开始,韩天才就在玩一种瞒天过海的冒险游戏?   本人初中曾以全县第一、数门过满分的成绩考到茶陵县一中,然后以较高分理科成绩(物理132,化学128)考上湖南大学。这并不是炫耀自己会读书,而是证明我有常人的智力。会读书不一定意味着实践能力强,具备经世致用的能力。但是,读书扎实的人,至少不会在誊写草稿时,出现那么多幼稚可笑的错误。   大学就不一样了。如果说小学是大人出题考考小孩子,那么大学就是大人之学,应当秉承个人之天性,倡导独立自由之学术研究。本人因沉迷文学,也曾挂课数门,但我决不会辍学,那不过是懦夫的表现。我会选择我喜欢的专业和喜欢的方式读大学。虽然我也曾经私下评论过大学的体制,但我没有写过一篇专门抨击中国大学体制的文章,而是用行动来证明,去推动这个体制的改变。   在湖南大学,我选择转专业降级读中文专业,成为湖南大学历史上第一个公开转专业的学生。然后,这发生了一种多米诺骨牌的作用,复旦大学就于2003年就通过媒体向社会宣布:优生可转系转专业。也许,这才是一个推动大学教育体制改变的事件。   2005年我大学本科毕业后,听说韩寒的博客火了,成了中国点击率最高的博客。鄙人对韩寒的印象还不算差。甚至可以说,颇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因为韩寒总比郭敬明好,不抄袭,有魄力,敢于批判文坛酸腐事和政府不正当行为,甚至也觉得韩寒代表了80后青年的希望,而且简直是青年人追求民主自由的象征了。   但是,代笔事件让那些力捧韩寒的右派和自由系媒体始料不及,给那些嘴上热爱民主自由、倡导制度决定论、背后却不讲道德的人们一记狠狠的耳光。这正好说明一个问题,在一个鱼龙混杂、制度不健全的世界里,人的道德良心更是最后的唯一的底线保障。   说起代笔,在文学史上,有一个专门的术语叫“集体创作”,因为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有时候一个人难以完成,需要数代人不断劳作经过不懈的努力才能成功。比如,《诗经》是周代春秋时期经过人们数百年不断传唱和遴选,最后由孔子编撰而成。还有敦煌莫高窟乃至中国的长城,是无数中国人智慧的结晶。   这个集体的艺术作品完成后,单个的作者都匿名了,没有人据为己有,更不会有任何商业的目的。这些伟大的艺术品,世世代代为中国人精神共享,化为永恒的集体的艺术丰碑。   即便是一代天骄、伟大领袖如毛泽东,写作雄文无数,我们的政治教科书都说: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的结晶。党表现何其谦逊啊。因为毛泽东不是神。我们设想,即使毛泽东的部分作品是由其部下代笔,但这丝毫不能减损毛本人思想的独特性,掩盖不了他的大略雄才啊。   在古代,集体创作也好,代笔也好,这几乎不成问题。因为代笔是为了共同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一种纯粹的思想。   但是,在我们这个时代,文化没落、风雅沦丧的时代,我们的政府官员由秘书代笔、企业老板由下属代笔,这成为一种潜规则乃至是一种通行规则,这无非体现了一种权力和资本的傲慢,是没有文化的人在自己脸上贴金,好象自己很有文化一样。当权力和资本可以让某些文人俯首称臣,实现其权力和商业的目的的时候,文化的价值就贬值了。   对韩寒来说,如果韩寒是一个商人,由别人代笔估计谁都无话可说,但要命的是,韩寒是“天才作家”、“公共意见领袖”,难以想象,莫非“天才作家”、“思想家”是可以由金钱购买或者商业模式打造出来?当韩寒起诉百度侵权的时候,有人就指出,百度固然也是为了实现其商业目的,但是,当韩寒不讲诚信由人代笔赚得盆满钵满,还指责别人不讲规则时,岂不更是贼喊捉贼,欺世盗名?   在中国的文化传媒史上,我们一定会记住这个“韩寒现象”。这个现象最奇特的地方是,韩寒本人的辍学经历和愤世嫉俗构成了一个原型,适合进行新闻艺术传播,而其父亲和本人围绕韩寒原型进行创作,添油加醋,使其光辉更加发扬光大。我们试想,如果韩寒的作品共同署名韩仁均和韩寒,这在文学史上并无不妥,还开创了父子集体创作的先例。但是,韩天才会同意吗?   人们也会记住一种文体,叫着“韩寒文体”。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已,今之学者为人,而韩寒所写,却是为了迎合媒体和大众之需要,也可以说是一种“策划文体”,由多人针对一些时事热点进行策划,所谓消费政治,消费时事,从文学青年摇身一变而为“公知”,最后打着民主自由的旗号登高一呼成为“民主的英雄”。   粗看韩寒文章,因为文辞的美丽和修辞的高明,你似乎可以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快感,但因为其文章没有深厚的根基,没有一种独创性的思想,慢慢地,你就会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表演性。就像韩寒明明是考试不及格,但经过“七门功课红灯,照亮我的前程”的修辞性转换,反而变成了中国教育体制的讽刺者和抨击者。   天哪,以自由民主之旗号,去捋这个巨大体制的老虎的胡须,猛力抨击政府的种种不公,嬉笑怒骂嘲讽各种滑稽荒唐之事,而且能够巧妙把握这种动作的分寸,不去激怒老虎,这需要多么熟练的训练和惊人的表演天才。而震撼天下获得的影响力,最终是为了收获商业利益之实。所以,我的朋友说,韩寒是民间影帝,与另外一个庙堂影帝,可谓双峰并峙,交相辉映。   正是因为这种文章的表演性,韩寒在《谈革命》、《论民主》、《要自由》三篇文章中,表现得闪烁其辞,不知所云。看上去妙语惊人,老成世故,实际上没有根基,没有系统逻辑的思想。你只要知道,韩寒并不是真要去开创什么民主和自由的事业,而是通过一种新的、更高级别的表演,来赢得轰动和眼球效应就行。这种表演,和另外一个影帝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这次表演玩大了。因为在中国,“革命”、“民主”、“自由”尚属于被官方严厉控制的词语,这注定了韩寒(整个韩寒策划团队)不能深入探讨这些思想,也不能明确提出一些行动主张。所以,他就表现得闪烁其辞。而力捧韩寒的自由系媒体也对韩寒的表演颇为不满,还以为韩寒和政府妥协,已被政府所收买。这就叫左右不讨好。但其表演的轰动性目的无疑已经达到了。   所谓盛极必衰,正当韩三篇事件正火热之际,首先是麦田质疑韩寒,写出了《人造韩寒》,可谓抓住了韩寒的本质。接着是方韩大战,被素有打假斗士(简直是打假屠夫,屠一个死一个)之称的方舟子扒下了韩寒的外衣,韩寒神话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这次,我送给韩寒一个外号,叫“民间影帝”。   近日本人加入了作协,有网友认为这是没有“风骨”的表现。顺便谈谈韩寒针对作协的观点。   我们可爱的韩天才,曾经数次在虚拟网络上叫阵作协,与我们“邪恶”的作协为敌,其目的是为了塑造一种个体与集体乃至整个中国体制对抗的英雄形象。但是,也许谁都没有想到,韩寒对抗作协与其代笔行为的内在联系。作协是一个组织,韩寒背后何尝不是一个商业写作团队?   如果韩寒真的像对岸的李敖那样,以孤胆英雄去挑战蒋家政权,他无疑是个英雄,可惜的是,这个“英雄”不过是其背后团队的傀儡。   韩寒讽刺作协是驯化基地、孵化基地,其实他根本不了解作协,完全是故作惊人姿态。因为作协根本不培养作家,只是一个交流平台而已。我承认现在的作协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没有很好承担起文学繁荣的作用。但是,不能因为有问题就解散作协,就像现在大学有很多问题,总不至于解散大学吧。   恰恰相反,我认为不但不应解散作协,还要鼓励作家们结成各种各样朝气蓬勃的文学社团,开创出不同的文学诗歌艺术的流派,因为结社乃是宪法赋予我们公民当然包括作家的权利。当然,我们的党应该管好自己的事情,不必干涉作家写作的内容和写作的权利,实际上,在这些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党的意识形态也已经在文学写作中迅速退却了。   就像我们倡导大学应当“教授治校”,作协也应当倡导“作家治会”,如果没有这样那样的社团,和各种媒体平台,我们又如何更好维护自己的权利?   韩天才说,如果我当作协主席,下一秒就解散中国作协,这不过是一种意淫,是逞一时之英雄。对于怎么改进作协,或者解散作协后该怎么办,韩天才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张。但是,就因为这么一句轻率而吓人的话,我们的媒体似乎找到了那个发现皇帝新衣的孩子,放肆去吹捧。   所谓柿子要拿软的捏,作协不过是一个弱势部门,也是没有什么实权的部门,文学已成如此凋零之态,攻击作协,算不了什么英雄。   所以,鄙人认为,韩寒欲解散作协,乃逞一时之霸道而太过荒谬,甚至是干涉作家结社的权利。如果他要解散作协的话,我认为韩寒也应该解散他背后的团队,停止代笔行为。做人要厚道,写文靠自己。希望韩寒活出真实的自我,希望影帝早日卸下自己的华丽外妆,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进入专题: 韩寒 韩方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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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谭全民:1968,无知的我们走向未知

“ 1968 年12月28日,我背着行李,忍住鼻子和心的酸楚,头也不回的走出西安市安居巷26号那扇破木门。我知道妈妈在后面,她一定是一脸的惊恐,不知儿子此去福兮祸兮。我知道爸爸在后面,他一脸的苍桑,不知该给儿子再说些什么。我只能义无反顾地走,无法选择。”   80后、90后的青年们,当你们在网络上说起“溅溅”语、打着酱油做俯臥撑时,请你们在我这篇回忆中了解一下我们那个年代的流行语和状况。你们的时代才刚刚在我们的时代走出不久,了解我们会成熟你们。 在我上山下乡三年多离开插队的农村被招工回城时,县知青办给我的评语中有这样一句话:“阶级敌人恨,贫下中农爱”。没听过吧。在那个荒诞疯狂带着原始偏执的时代,每个人就是角斗场上的角斗士,你被迫把朋友当成敌人,必须去杀你本不想杀的人。那是一个制造敌人,以迫害作为革命实践,以精神疯狂作为社会时尚的年代。因此在我写这篇回顾文章时,我原谅了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压根儿就不是他们的敌人)也请被我伤害过的人宽恕。(他们从来就不是我的敌人)文章写的是过去,那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时代。无论文中触动了谁的不快,至今你们都是我的爱。愿你们海涵天盖。四十年让我明白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我们要相依相偎的活下去,不要对立不要仇恨。不要!   无知的我们走向未知   1968年12月28日,我背着行李,忍住鼻子和心的酸楚,头也不回的走出西安市安居巷26号那扇破木门。我知道妈妈在后面,她一定是一脸的惊恐,不知儿子此去福兮祸兮。我知道爸爸在后面,他一脸的苍桑,不知该给儿子再说些什么。我只能义无反顾地走,无法选择。哥哥用到处搜集来的木板给我钉了一个箱子,表面太难看,用纸糊了一层。但很结实。他去送我,他同样不知我去何方。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动员早就开始了。政府发动那些与己无关的街道老太太、小学生和教师们敲锣打鼓地上家里动员。我不想去,就整天在外面躲避动员。敲锣打鼓的人到家里总是扑空。和我想法一样的人好多。可是不久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指示发表了。一锤定音。那个时代毛泽东的话是一句顶一万句的绝对权威。我的命运从此奔向淳化,我二十岁的生命里压根就没听过这个名子,那是个矿石收音机时代。我要去的是什么鬼地方? 寒风凛冽,一长串拉着知青的大卡车从欢送的人群中驶过。马路上有人给车上扔宣传画。送行的人群抽泣着。一脸茫然的我们既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只是任由汽车拉着麻木地穿过大街。车一出城,开始飞也似地奔驰,风速加上车速,我和同学们都系紧了棉帽的带子袖着手。车上无人说话。过了咸阳桥,飞越周陵,闪过繁华的三原大镇,到广阔的泾三平原。我们抬头看见了远处的绰约山峦。我心不由一阵紧缩。我暗暗祈祷,万万不可进山。万万不可去那穷山恶水魂飞苦的地方。 但事实正好违背了我的心愿,也是所有人的心愿。汽车擦口镇而过,只一转,我们向平原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便是浑天地一片白雪,睹眼目四处障叠,四处盼顾无一人迹。车上的知青都哭了起来,女同学哭得尤其悲恸。我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这时在心里念叨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但此时我的心比天降之雪,地结之冰,风给之寒还要冷。凄凉生悲给了我第一个打击。 但我知道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想,只要是有人能活的地方,我也照样活下去。当时的口号是扎根农村一辈子,我们没想着还能返城。在那个谈爱色变的年代,大家都默默选择着男女。此一去是斗转星移改天换地,还是隐没山林老死阡陌,谁人能知啊! 到石桥了,看见白雪覆盖的几间瓦房。里面冲出来四五个人敲了几下锣鼓,点响一鞭炮扔下就钻进屋去了。大概也冷得够呛。这里的人也有乐趣吗?这个问题一直被我带到县城,直到以后,我看到被改变的中国良心。 这是个狭小、破烂不堪的地方,汽车站里坑坑洼洼,到处泥水。车开进去晃得历害。我们一路站在卡车的车厢里,腿酸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县城就是一条狭长的街,死气沉沉像个没睡醒的老汉。几乎看不到生命的迹象。这个破县也有一部伟大的县志和引为佳话的古今?但当我又坐上车,迎着越来越大的风雪爬坡时,我认定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这一生将是体魄之劳苦灵魂之熬煎。那时我己经21岁了,失望之情戚然。但我不想趴下,我想挺起腰杆干活。 从县城走时,上来一个搭便车的,是县上的电影工作者。知青们争先恐后的寻问那一无所知的地方,猜测一无所知的生活。从他的介绍中我们得知,再往上开地势会渐渐平坦下来。我们要去的十里塬公社就是一个东西十里的平原,而我要去的梁家庄更是全县有名的大村。那里有三百亩的苹果园,一年到头吃小麦。菜油何等多,猪肉何等贱。后来证明他部分的忽悠了我们。粱家庄实际叫晾驾庄,据说大宋年间皇上他老人家过此摆了圣驾。在神州总是有神圣,官到之处地动山摇,放个屁也记入史册。 汽车开始翻一架大沟,望沟壑连绵渺无人烟,不由我想起父母。我从高中开始对古诗词发生兴趣,这时便想起“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父母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在家无言相对。翻过沟不多久,顺雪地远望,一片瓦房像个机关所在。汽车就在那里停下,高门头上有“淳化县十里塬人民公社”几个大字。下来车,我开始惶恐不安,我机械地向下搬行李,脑子里乱得像无端杂麻。如果是火坑,那到了。 开始分队了,我抓了一把雪在额上搓了搓,一旦降临了,即便是灭顶之灾、飞来横祸也只有挺身而战了。梁家庄早已派架子车来接我们了。随着他们的脚步,踩着没脚的雪,看大地茫茫然我心茫茫然时,有人说到了。哪儿呀?连房子也没有,怎么就到了?农民们神秘的又转过一个弯,把我们领到一个洞口,说:“这就是三队学生住的地方。”我带着天大的疑惑顺洞子下去。才发现这是从地面上向下挖了个方形大坑,四周打了窑洞。穴居啊!看看窑洞顶上黄土裂着大口子,那一夜我吓得无法入睡。大家都一样的怕窑塌下来,数夜不安。当晚的饭派到一家老太婆家,说是老太婆也就四十多岁,山里人显老,也有意打扮老些,因为早婚,三十多岁当奶奶也不少。可谁知到这个老太婆后来成了我的干妈,给了我真挚疼爱,让我终生难忘。 接连几天大队在村小学的土台子上演样板戏欢迎我们。山村的样板戏自有它们的特色。后来《沙家浜》里“报告司令,我们搜查了餐馆食堂厕所茅房,没有发现新四军。”《红灯记》中“奶奶我把密电码装到褡褡放到衩衩。”成为一时笑谈。   我不想卷入为什么逼我?   我们一行二十一个知识青年来到这个陕西北部山区县下乡插队。我时年己经二十一岁了。我们是在震耳的革命口号中,在那号称激情岁月的时代,如报上宣传的那样,抱着改天换地的雄心壮志,决心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一切交给党安排。实际上我们茫然不知今后是什么命运在等待;我们高呼着“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却很苦闷一天两毛钱的收入怎么果腹?我们调侃,二十多岁了是不是要在农村找个老婆。每天艰苦劳作下来浑身酸软、还要去对付那些跳蚤、虱子的进攻。我们个个号称三军司令,满身虱子为坦克部队;一炕的跳蚤为导弹部队;饮水里的“鱼虫”那是海军部队。(告诉你们,那猪身上的虱子用砖头砸都砸不烂。)我最后练成了对付跳蚤的“一指禅”。只要发现跳蚤在我手指能及的范围内,一指摁住百打百中。一般人不可企及。 现实生活击碎了我们对从未见过的山区景象的新奇,一点都没体会到大有作为的使命感。对父母亲人的怀念对原来生活的怀念,最初那一段使我们心神不宁。我们整天对月高歌“十五的月亮”;我们坐在大山沟的边缘高唱“一条小路”;我们躺在田野里向往“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借以排解心中的苦闷。可不久,我们就听到广播电台里播音员宏亮的声音:你们的月亮是升不起来的,你们的小路是走不通的,你们的姑娘也是不会到来的……我们真的晕了。我们远离父母在穷乡僻壤饿肚皮做苦力的生活也不得安宁。可是荷尔蒙不懂政治。知青男女都己成人,在他乡野外也不能不相互依存,我们在一起劳动在一个锅里吃饭,缝补浆洗、头疼脑热都要互相扶持。不管是不是资产阶级情调,我们之间不少人在体验青春恋爱的喜悦。没想到竟有一位荷尔蒙分泌更旺盛的青年社员因其土生土长的优势,以及和支部书记的亲戚关系,请出村党支书找我们女知青谈话。村支书对女知青说:毛主席让你们与贫下中农相结合,啥叫结合,就是和贫下中农结婚!天哪,像天塌了一样。当女知青回来把事情告诉我们时,我们简直傻了。这是逼婚?抢婚?毛主席说结合就是结婚?领袖的话有这么深奥吗?我们第一次遭遇了不能不应战的挑战。女青年纷纷逃回西安。我们自诩是比山民更了不起的城市青年,那时打群架成风,手拿棍棒刀斧动辄上百人一阵混战踩坏几亩麦田不足为奇。于是男知青就去把要强迫女知青结婚的当地人修理了一下。后来事情虽有所缓和,但我们能感觉到,村党支部并未真正改变看法向知青们服输。这样,我们无可避免的和村党支部结怨,倒置了今后数年的风风雨雨。这能怪我们吗?最终让女知青安心插队的当然不是男知青“修理”的功劳。其时全国大量出现的强奸女知靑的事件惊动了中央,一场严厉打击的运动震动了我们这个小山村。重刑之下,老乡们见到我们都开玩笑的说:你们知识青年跟军婚一样是高压电碰不得。 那时我们村里的地富反坏右(那时把这五种人叫黑五类,他们的儿女叫狗崽子,后来叫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每天早晨要到村中央的毛主席语录碑前请罪,山村里的请罪活动也比城市来得朴素,只是那些“牛鬼蛇神”低头站在毛主席语录碑前不断念叨“劳动改造好、劳动改造好。”村里还揪出了几个“黑帮”分子,大约有五、六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因为在出身上找不出麻烦,就定为“黑帮”。我们知靑很明白:我们不能参与这夹杂着宗族矛盾的斗争,这与我们无关,我们并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我们只是默默的劳动,听乡亲们讲那些我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还有那三句话不离下半身让人脸红的怪话。我们想平静度过几年返城工作。可是,用一句当年的惯用语,叫“树欲静而风不止”,用如今电视剧的常用语,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命运的摆布,那是从几个下放干部来到村里开始。他们也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的,那时全国上下“一打三反”运动风起云涌,清理阶级队伍运动持续发展。下放干部的到来,把城市白热化的斗争带到了这个山村。矛头直指村党支部。他们立刻想把知青发展成他们的同盟军和好帮手。于是他们到处找我们谈话。向我们讲全国上下革命形势,鼓励我们和他们一起把隐藏的阶级敌人揪出来。而我们躲之唯恐不及。我们六神无主,我们谁也得罪不起,我们下了工以后常常不回队里的住处,在外边乱跑,天黑后才回去,以躲避下放干部。但下放干部们却毫不松懈的寻找我们。而我们向他们表示:不想参与村里的斗争。 对村党支部来说这本来是件好事,但他们只看到下放干部找我们的现象却不了解我们背后的态度。于是由村党支部发起的迫害开始了。这种迫害对我最为严重,那些最苦最累的活分给我去干,却不给我记工分。不给我分粮食。我去要,村干部就说:你还想吃哩?去搞背后的黑串联吧!他们就这样逼迫我走向他们的反面。在这种形势下大部分知青保持了中立。其实我也想和他们一样过平静的日子,我不想斗,我心惊胆战。在这天高皇帝远拳头是县官的地方,我们象走进狮群的牛羊。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啥村支部偏偏对我那么注重,整治的目标偏偏加在我身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当时农民兄弟对我的评价是:滑。(当时我也懵了,一问才知道当地说滑,是有眼色的意思。说起有眼色,还有两个小故事。一次我干妈和队医生的丈母娘在我住的窑里聊天。我的那个破收音机在响,怕影响他们说话我就关了,就这个小眼色,那医生的丈母娘要把他的小女子嫁给我。还见了面呢。还有一次在某村开会,会议院里的老大娘在窖里吊水,院里那么多人只有我去帮他。也许其他当地人认为这是平淡稀松的事,谁家婆娘不吊水啊。但那一天,他们所有人都没喝上水。唯独我被老大娘叫到屋里,茶叶水啊。)还有就是事故硬。怎么理解这个事故硬?就是不受欺骗的意思吧。比如别的生产队偷分粮食知青不会知道,也不分给他们。对我,社员分多少也给我多少。也许和我干妈有一定关系,他们知道瞒不了我。就因这便要逼我害我?也事前和我谈谈啊!一个远离父母亲人的青年,却不得不改变以前暧昧中立的态度,一屁股坐在下放干部一边,以求自救。“农村的社会主义阵地如果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会占领。”这些语句今天的青年听起来一定感到很别扭,但当年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并没有强烈的阶级觉悟或捍卫革命路线的出发点。我也不知道党支部书记就是后来的胡宗南特务。我只是感到受党支部迫害,没有退路,只有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才可能争取到好的出路以及人生的权利。当然,失败的风险像一把赌注,让我感到破釜沉舟的悲壮。一切都由不得我,冥冥之中我只能听任命运的安排。在以后的日子里,命运还是不由分说的撕裂我,一切都由不得我――在那上山下乡的日子里。 下放干部们对村党支部书记的调查,引起强烈反弹。村支书和他的支持者利用祖祖辈辈留下的人脉、宗族关系,先后到县、地区领导机关告状,甚至去了一趟北京,想要告倒下放干部们。斗争进一步白热化,我也愈陷愈深,不能自拔。我不知道谁能胜利,我只感觉到没有退路了,只能用生命赌明天。一部分知青游离事外,一部分心里支持我,暗地帮助我,虽没有一人和我并肩作战,从那时到现在我都感谢他们理解他们。他们并不是党支部打击的主要目标,他们的生存状况比我好许多。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在保卫自己的命运。我们还是好同学,同呼吸共命运的农友,有他们的同情,我满足。那一段时间生产队不给我记工分,别的知青跟着犁点玉米种子,然而我,被派去挖那雨天给地里拉粪车轮子压成的硬地。我也索性挖上几下就把破棉衣往硬地上一铺怠工睡觉。这一方面加重了党支部方面对我的不满,同时我也感觉到他们在观察我的表现。随着党支部告状成功的消息不断传来,对我的迫害变本加厉,干脆就不给我派活干了。用現在的话说,我被边缘化了。我在村里成了一个多余的人。村里的一切生产生活与我无关了。这意味着一但村支书取胜我将被逐出这个山村,或者被孤立起来。在那个年代我没有城市居民的粮本、粮票,一但被生产队抛弃将是无处吃喝、无处可走,基本上是置于死地。我唯一的退路就是逃到父母身边。我感到了恐惧。可是更让我恐惧的还在后头:因为村里斗争影响越来越大,上边派工作组到这个村来领导运动。我满怀希望工作组能来解救我,就让我当个普通知青吧!而这个工作组一来村里理都不理我,明确支持党支部。下放干部们也不和我联系了,隐身了。剩下了孤独的我,孤独,恐惧淹没了我。 你们下放干部不能这样啊!不能自己穿上救生衣跑了不管我啊!我是你们拉下水的啊!在工作组召开的第一次贫下中农座谈会上,有老乡激烈发言说:这个老谭不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了,是教育贫下中农来了!这顶帽子在当时可是了不得的,有坐牢判刑的可能。困兽犹斗的我,那时把命也豁出去了。我把那几个“黑帮”青年叫来。他们和我一样是党支部加害的对象,我唯一可能的同盟军。用那时的话来说,我们同样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我让他们卖掉家里喂的猪,把所有能拿的钱都拿上,第二天我们将殊死一搏。我们决定公开和村支部那一伙叫板。公开一决雌雄。没有发言权的黑帮我们在暗战中只有失败。 第二天早饭后,我们几人把写好的挑战大字报贴到村中央的语彔碑上,向村党支部一帮人挑战。我们想把真相告诉广大贫下中农,揭露他们“拉大旗作虎皮,打着红旗反红旗”的真面目。我们作了好坏两手准备:如果对方出来辩论,其它“黑帮”兄弟不要说话,由我来辩论,那个时候说错一句话都可能掉脑袋的。(曾经在县旅馆里,因停电有一个人边点蜡烛边说:“我给你们带来了光明”。因此被判了刑。因为只有毛主席给我们带来光明。)我充分准备了包括支部书记在大灾之年把上级分配的种粮吃掉了等等材料,信心十足要在辩论中让事实大白于天下。如果对方依仗人多用武力制服我们怎么办?我们每人准备了一根扁担或锄头。凭我们几个小伙子,一定能杀开血路一条,从此去走漫漫上京告状之路。 然而令我们想不到的是,对方没有一个人来应战。我们每人拿着一根扁担,威风凛凛的站在村中央,像一群赴死的战士。村民们远远地看我们、个别老乡经过我们跟前时就低下头加快脚步。这里似乎隐藏着危险。我还注意到专署和县上派来的工作组成员也到语录碑前转了一转,他们沒有说什么,但我看出他们眼神中的不安。在我心中工作组也是必须战胜的对手,但我知道他们有多么强大。其时,我己经视死如归。人被逼到这一步,如不想下跪也只好如此,谈不上英勇。我们在村中央等了一个多小时,对方显然被这背水一战的气势震惊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两个小时过去了,没人敢到我们跟前来。我突然发现,我们的对手并没有那么强大。 就从那天开始,整个山村形势大变。我们的支持者不仅从地下转到公开,人数也越来越多。但是上级工作组,他们依然不理不睬我们,他们手中的上方宝剑可以生死予夺。那时我二十二岁,父亲因为是国民党和母亲一起下放到陕南山区,他们住在一个小山包上,近六十岁了,要自己到山腰挑水吃。而我,一个强壮的儿子还要靠他们每月寄一二十元钱过日子。我在文革中曾和当过国民党军官的父亲划清界限。现在我突然明白,我在难中关注我生存状况的只有父母。我一生都在悔恨,我不知道当时给了父亲母亲多少打击。我罪不可赦。我常常“突然泪下顿成河”。我内外交困身心俱焚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我要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向父母尽孝。不久我又向更北边的山出发了。那里在修水库,全村的劳动力几乎都在那里,工作组要在那里召开生产队长、贫下中农代表会议,对村里的阶级斗争做出评估。我知道那个会议对我命运的意义。我走了几十里山路,到达那里时会议正在召开,我一头闯了进去。马上有人说:他没有资格参加会议。我说:有,我是知识青年代表。工作组认可了。从此整个会议是队长及代表们和我的唇枪舌剑,在这里我不能不告诉大家,淳化这个地区是当年解放战争时的红白交界,红白拉锯的地区。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都有求生求活的本能。我们常常指责人立场不坚定,其实不对,他们立场很坚定,那就是保护自已。觉悟不高?其实觉悟很高,那还是保护自已。他们受指责的唯一原因是他们失败了。况且在这红白拉锯的地方,老百姓只有红的来了拥红,白的来了拥白。顺势而行更比一般人甚。清理阶级队伍时,有不少这样的人,上半年在红军是战斗英雄,下半年跑到白军里还是战斗英雄。就这样打几个来回。能用觉悟来解释吗?就包括一个生产队长的上下台,有不少社员那态度是太明显了。下台前一天还恭恭敬敬,一下台就敢骂。当时颇使我惊愕。所以在村支部得势时,许多人对我有意见我一点不觉奇怪。那过程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会议结束时有人给工作组说:人家学生嘴能翻。我说:事实谁也翻不了。那次会后,我和工作组的成员一起下山,一路上说了许多,我记得最凊的是工作组长问我:你觉得你作的对吗?我说:对。然后他说:那你就坚持下去。这一句话像茫茫黑夜让我看到了曙光。掉到无边大海中的我终于看见了船的桅杆。我感觉,我死不了了。   (谭全民:知青。本文原载于凤凰网,原文链接: http://news.ifeng.com/history/zhiqing/articles/detail_2011_08/19/8531428_0.s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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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衣见君节操

历史 后天就是所谓的:扒衣见君节。 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共军发动了南昌起义,从此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这个日子也就被定为一个节日。 一转眼快要85年过去了,回顾这85年来的历史,我们会发现,这一武装力量更多的时候是被用来对付自己国民,而不是外敌… 最近的一次就是上周六,在江苏南通的启东市。 上午,市民们兴高采烈地对市长“扒衣见君”,下午,我们的所谓子弟兵就对人民“扒衣见血”了。( 图片 , 视频 ) 原因据说是上午的时候本地军警消极工作,头头们从外地调武装力量进城,结果路上堵车,所以下午才到。然后下午就断网了,外地军警们肯定不只是过来的吃饭喝酒的嘛。 大家都懂的,不然没事断什么网。 当然现在技术这么发达,要封锁还是很难的,所以才有上面的图片和视频。 启东 我就不复述启东这事的前因后果了。也别跟我扯什么这个项目不是传说中的那啥啥,或者什么别有用心之人煽动什么,又或者别的什么含泪劝告之类。 貌似比较科学的说法见 这个长微博 。还有这篇《 启东事件若干疑点,及可能的真相 》。 不论个中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单一句话,如果不是官僚们在私下里暗搓搓地拍板决策,事发后又不给人民一个说法,人民只好给你们一个说法。 微博上有人 说得好 : 转@穷不怕怕: 觉得背后有人?好办,全开放直播啊,谁有鬼全晒出来,为什么屏蔽删贴 。采访参与上街的人,调查他们为什么要去。再采访调查政府。 正是因为不公开透明才会有这么些妖蛾子的事情。 麦田这个大傻屄居然还说: 转 @麦田 : 什邡,启东,都是环保有关的社会群体事件。两个事件都相对比较“专业”(一般老百姓也不知道实情)。我好奇的是,这两次群体事件的组织者是谁呢?(不要和我说纯粹是老百姓自发的,没组织的)。 这话从逻辑上是完全没问题,的确是可以有这样的疑问,也可以有自己的猜测。但是丫说这P话明显夹着言外之意——那就是有人搞阴谋组织群众闹事。诛心这种事情,丫一向很拿手。 当然不排除有组织的可能性——不需要有明确的组织者,只要在暗处恰到好处地抛出一些材料就够了,网络推手们都是这么干的。至于可能这么干的幕后之人,也许是所谓的境外反动势力,也可能如前面那篇《疑点》文的分析。 但是即使没有组织,人们也可能因为共同的目标而走到一起。比如厦门PX,番禺垃圾,大连PX…… 帝都 上周末老板请客,一帮同事去巴厘岛玩了一圈。上飞机前刷微博,看到北京下暴雨了。 第二天在酒店里上网再看,已经死人了…… 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复述了,大家都知道的。 上周六启东人民散步的时候,正是帝都水灾遇难者的头七。想当年魔都1115大火的头七,魔都人民自发非法献花,规模空前。 可惜帝都人民刚有这么点想法,就发现献上的花立即被便衣们丢进垃圾桶,然后人被跟踪抓捕喝茶,事后发个微博还被 秒删 。 于是这个头七就这么默默无闻地过去了。 有人拿这个跟启东对比,说这是因为北方人奴性多于南方人。 我觉得这不太厚道…也许只是因为帝都人曾经被坦克过,南方人还没有过罢了…当然现在已经有了警棍,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坦克。 奥运 热闹的奥运会又开始了。但是我很讨厌它——当然理由可能跟大多数人不同。我是因为现在所有的电视台都在转播奥运,看不到匈牙利站的F1比赛直播了…还好整个8月F1休赛。 对于很多人来说,奥运关我鸟事。举国体制的体育对改善人民的体质有毛帮助。当初北京奥运时还以为花大钱兴建的场馆以后真能成为市民运动场所,结果四年以后一看,大部分都成了废墟。 在官老爷看来,宁为废墟,不与家奴。 海外华人对国内批评奥运的言论有点受不了, 称 : 转 @陈家有爱: 真不明白为什么国内的一些人非要纠住08年的假唱和烧钱不放,而我们这些在外的游子却为北京奥运深感骄傲自豪,毕竟是第一次在中国举办,隆重点不可以吗? 想当年北京奥运开幕第二天身边的英国朋友和同事们都对中国刮眼相看交口相赞,可为何我们中国人非要妄自菲薄?!最讨厌外国的月亮就是圆的心态!!! 一楼回复正解: 转@Byford张碧仿:是啊。浪费的不是你的钱,长的却是你的脸。 对于官老爷来说,也是这么回事。 但对于人民来说,奥运金牌就如朋友珞璃所 说 : 转@珞璃: 金牌又不能当下水道用…… 有人说伦敦奥运请500个工人参加开幕式没啥。 中国农民工的名字还被刻在鸟巢的钢梁上 。我虽然去过几次帝都,还从来没进过鸟巢,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很多人表示感动。只好求助网络,搜了一下,好像那些也不是全部工人的名字,只是焊接钢梁的电焊工的名字……当然,这在中国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名字 说到名字,这次CCAV在某个晚间新闻节目上, 欧阳夏丹把721水灾遇难者中66名已经确认的人的名字念了一遍 。人民日报还详细登出了66人的基本情况。 这值得表扬,只是有些人未免太过于乐观。 正如我在微博上说的: 1115,723,三鹿,512…非典,914…10年来,无数的生命终于换来了这微小的进步… 是的,这是一个进步没错,但仍然只是极其微小的进步。 光是看有关部门对723动车事故周年报道的严防死守就知道。还有非典,谁还记得这10年前的事情? 转 @鲁国平先生:凤凰卫视《非典后遗症患者》报道,北大人民医院护士许瑞琴03年于非典一线不幸被感染。逃过鬼门关后患上股骨头坏死。北大人民医院以许与医院仅存在“事实上的临时工”关系为由拒绝为其支付医疗费,她当年抗击非典也不再被认可!? by@不明真真相 http://t.cn/zOWWbT2 更不用说《南方周末》的七位记者,在帝都奔波超过2000公里,采访了24位721遇难者家属,最后做出了8个版面的报道,却在付印前被紧急撤下…… 所以说,不要对这微小的进步太过乐观——甚至它都可能不是进步,只是一件装饰用的外衣而已。 扒衣 是时候扒去它们的外衣了。 兲朝的大都市都有如此光鲜的表面,一场大雨让人知道了这表面下面其实何其龌龊。仅仅只是下水道不力么?建设的时候不会没有下水道的预算吧……纳税人的钱去哪里了呢?还有没有其它看不到的地方也是这样的呢?黑天鹅显然不可能只有一只。 启东的事情也一样,冲进市政府大楼的人民掀开了这个政府华丽外衣的一角,恍然大悟。即使下午披上了断网的外衣,也掩盖不了衣服下渗出的鲜血。 还是那个道理,没有公开透明,各种妖蛾子就不会少。 微博上有个讨论: @李子暘: 说的很好。同样的钱,如果用于其他方面,可能会救更多人的命,但就因为某些人的声音大,于是,政府就把大笔的钱用来减少一点点他们遇险的可能性。 @代谢聚类谨:这种偏差的直接后果就是大量资金投入其实对生命威胁并不大的市区管道系统,而对郊区水利设施投资被延 @桔子树小窝 : 刚刚看了一下北京暴雨遇难者发现地分布图,发现真正因为城市排水问题遇难的仅为一人。绝大部分死难者是死于郊县的河水漫堤与山洪。顿时觉得大家之前的关注点是不是出了偏差…… 正是如此。 在兲朝声音的最大的当然是头头们,只是很多声音你我从未听到过,所以他们有特供,咱有地沟油。 其 次大声的是媒体,所以有新闻联播和人民日报环球时报。它们的声音只会给头头们歌功颂德。问题是丫们干得好那是应该的,花着纳税的人钱呢。干得不好要被骂, 要下台,甚至要自绝于人民。那才正常。但是这在兲朝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埋在新闻联播里。 然后,人民有什么?大概就只有网络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武器,用网络扒去它们虚伪的外衣,直到中国得解放。 我很热衷于把那些官媒不会报道的事情传播给周围人。扒衣才能见君节操——其实丫们根本就没节操。 还是历史 据说历史上有三届奥运会的开幕式最为宏大。一是1936年的柏林,一是1980年的莫斯科,一是2008年的北京……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如此说来大概还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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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7.21雨灾专题特稿>你的名字 你的故事

七个记者,在北京跑了超过2000公里,加急采访了24名死难者家属。《南方周末》未能发表的文章:《你的名字你的故事》,25位死者,25段或轻或重的往事。   (图/网易)     你的名字 你的故事   曾鸣 张育群 周华蕾 朝格图 赵蕾 陈鸣(南方周末记者)/ 谢雪 张博岚 童丽丽 孔令钰 粱建强 罗亦龙 林珊瑜 赵一(南方周末实习生)     广渠门桥下 (1)丁志健 (1978.11.21-2012.7.21)     33岁的幼儿杂志《阿阿熊》编辑部主任丁志健在网友3个多小时的微博直播中死去。7月21日19点40分,做完菜等丈夫回家吃饭的妻子邱艳接到他的求救电话,他说,在车里挣扎了很久, 打不开车门,呼吸很困难了。20点,邱艳接到最后一个求救电话,挂掉电话后就拿着榔头往外跑。半个小时后,邱艳赶到己是一片汪洋的广渠门桥。她哀求消防员下水救人。22点后,一位带星带杠的官员到场下了指令。医院检验报告显示,丁志健为溺水而亡,手和头骨皆有挫伤。 十几天前,丁志健刚刚升任杂志社所在的龙门书局一分社社长 。因为身材瘦小且性格活泼,他的朋友经常喊他为“丁丁”。16岁时,他就从江苏常州来到北京,上学、工作 、恋爱、结婚、生子。这个外地的奋斗青年无疑是幸运的:2009年,他有了女儿秋秋;去年,他把60平米的一居室换了东四环外80平米的房子,今年又换了这辆北京现代途胜越野车。他拥有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北京市户口。 他的死引发了舆论对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救援的及思。许多人还拿起各种工具敲打车窗。不少人感慨生命等不起,而人们自救常识却如此匮乏。   从没住过带厕所的房子 (2)骆金 (1994.10.14-2012.7.21)     1994年出生的骆金本有个孪生兄弟,只活了7天就不幸夭折。父亲骆校富给剩下的这个孩子取名为“京”,以纪念他在首都出生。后来他觉得,“京”字太大,怕不好养,又改成了“金 ”。 7月5日,骆金随一位老乡踏上北上列车,站了15多个小时到达北京。骆金出生不久就被送回安徽农村老家。他一生中来过三次北京。“在家里面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要我回家接他过来。”骆校富说,和父母在一起,孩子很开心。 在北京的大部分时候,骆金窝在朝阳区东风乡辛庄村12平米的出租平房里看电视,或者去附近的大排档打工,帮忙烤羊肉串。 7月21日晚上7点半,在家里看了一天电视的骆金撑伞去上厕所时,桥面己隐没在雨水中。晚上8点以后,骆校富炒好了一个小白莱和咸菜炒鸡蛋,遍寻儿子不着,打电话提示己关机。7月22日凌晨1点46分,他打了110,去派出所登记的时候,他还想着:儿子可能是去网吧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积水退去,邻居们先是在屋外的小桥上看见了骆金的拖鞋,接着在河沟里看见了毁坏的雨伞,和陷在一米深淤泥里的尸体。 骆校富想过要让儿子“在大城市见见世面”,他带儿子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离家900米的朝阳公园。他在这座城市走街串巷维修高压锅,打拼快27年了,从来没有住过带厕所的房子。他说, 儿子可能就是在上厕所途中一脚踩空,跌入了河中。一位老乡叹息:要是这边有个护栏,就没事了。 骆金身后留下了一只从老家带来的挎包,一双耐克的高仿鞋。 鞋是父亲花60块钱给他在地摊上买的,用来打工的时候穿。2011年,骆金曾利用暑假在北京打工一个半月,帮忙烤羊肉串,赚了一千五百块钱。他给自己买了一个一百多块钱的手机,给哥哥骆林买了副墨镜,剩下的钱都给了父亲。 骆林得知弟弟身亡后第二天就从合肥赶了过来。他右手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中流下来。他说弟弟内向、懂事,平时会偷偷攒钱,在父母生日时,给他们送打火机和发卡之类的小礼物。   一口有节律的钟 (3)段宝林(42岁)     过去5年里,段宝林的人生是一口有节律的钟。总是深蓝色的工作服,总是每天走一段从大郊亭沃尔玛到观音堂村居民区的路,骑着自行车,上班、下班,主题:赚钱、养家。 这并不是一个表情生动的男人,他可以是沃尔玛员工人堆中任意的一个。共事多年,除了果蔬柜同事“工作认真、待人和气”这种可以扣在大多数善良百姓身上的评语,别人几乎想不起他。 在家里,他却是不可替代的顶粱柱。买不起房子,段宝林还和老去的爹妈同住,加一个上初中的女儿。他是举家唯一的壮年劳动力。段家住一条历史己逾半世纪的老式胡同里,据说屋前马路曾是能“跑130汽车”的,因为一再增筑,空间被反复倾轧,现在仅能容两人并肩通过。 7月21日夜,这口钟在原本驾轻就熟的回家路上意外停摆。己经离家不到一公里,华能铁路挢下那片低洼地带,距离水平线两米多。段宝林试图一个猛子冲过大水坑,却连人带车无可逆转地陷落,努力挣扎,失败。他的尸体在翌日清晨被迅速识别,因为那身深蓝色工作服。 离开段宝林的小家庭塌了,成为家族的附庸。家族在段宝林去世后迅速组成委员会,在媒体工作的岳培成为话事人,和沃尔玛展开了赔偿谈判;家族因为“老太太接受了北京某报紙的采访”吵得不可开交;在谈判遇到困难之前,家族不愿意让更多人还原生前的段宝林,惹出事端。 于是死去的段宝林以这样一种方式接着走完归家的钟摆轨迹。也许这最后猛的一叩响,是他仅剩的一次让家人过得更好的机会。   没有故事的人生 (4)张开相(63岁) (5)张景旺(40岁)     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天空瞬间拉黑,瓦片、树枝、彩钢板碎片漫天飞舞。2012年7月21日下午1点40分,通州张家湾枣林庄村,十几秒时间,龙卷风扫平了几十间房子。 张开相、张景旺兄弟被压死在枣林庄北口一间在建的彩钢板房屋内。今年6月麦收之后,俩兄弟刚从山东菏泽老家赶来。今年春节过后,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打工,修房子。 一位工友说,黑风掠过,还没回过神来,仓库己经全部坍塌,张家两兄弟被压在一扇门下,当时就一动不动了。他们的妻子己经第一时间赶到了村里,除了这些,厂里的工友什么也说不上来什么了,他们都对这两兄弟的家庭一无所知。   唯一的遗产 (6)郭瑞海 (1967.12.27-2012.7.21)   熟人最后一次看到老光棍郭瑞海,是在2012年7月19日上午10点。他自己看守的荒废的建筑工地,步行200米到通州枣林庄村口的超市,买了8块钱菜和6块钱馒头,离开的时候他踉老板娘说,继续挂我账上。 50多个小时后,郭海瑞被发现死在了建筑工地的铁门内侧,这是当天枣林庄村因龙卷风死去的第三个人。对于他的死因,旁边洗车房的人认为他是被龙卷风甩到铁门上砸中头部而死。村干部的“官方说法”是,老郭是因为龙卷风到来时想去关门,被雷电击中而死。 这名45岁的河北廊坊农民,四年前投靠嫁到枣林庄村的姐姐,在其姐夫承包的工地上看大门。去年姐姐一家搬去镇上,于是这个老实巴交的光棍更过着不与人往来、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这个异乡人留下的唯一遗产,是赊欠小卖部的2000块钱。   忌讳提“死”字 (7)王静 (1979.12.6-2012.7.21)     王静忌讳提“死”字,一定是去年那场暴雨把她困在办公室,实在恼了,才会一反内向温和的常态,在QQ空间上写道,“这下完蛋了”;今年这场更大的暴雨里,她如愿按时到了家,却真的淹死家中——一处租来的地下室中。 她前半生的家在山东省聊城王架村。1979年父母诞下第二个女婴,给了她这么个亳无识别特征的名字,而后接着生,直到第四胎终于是男孩。后半生她来到北京南城半台区五里店小区,大多数时间,她陪丈夫滕长峰开一个饮用水店。即便后来她生完小孩,改行卖刀削面、再去一个影印公司当了搞宣传的合同工,小区人仍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管她叫“水店那女的”。王静没下过地,不愿回到农村,她总想北京机会更多。据说她大眼睛,爱穿裙子,看上去年轻漂亮。她在缓慢由农村向城市进化,唯一没有发生质变的是生活,2006年儿子滕天宇出生,为了省钱,一家人搬进地下室。他们想攒点钱就搬出去,但一住就是六年。王静一直纠结的是,也许地下室的瘴气让孩子患上一种浑身小红点的皮肤病,只能把孩子送回老家。丈夫后来搬去了别处的单位宿舍。她继续地下室生涯,每天下班回家把两道门关死,鲜与人来往。 所以2012年7月21日这场暴雨中,她没有听到门外嘈杂的逃命声。原本不以为意的雨水竟然灌进屋里,直到过人高。王静不会水,扶着墙想要回到地面。尚不能确定,究竟是长达3个小时污水的浸泡,还是过道上那个漏电的电表箱,成为杀死她的罪魁祸首。最终她像一片树叶漂浮起来,命断自家门前的过道上。   庆生 (8)王姣姣 (1990.5.26-2012.7.21)     朋友把王姣姣23岁的庆生安排在7月21日。那天他们一起去朝阳区蓝调庄园看薰衣草。王姣姣爱笑,喜欢看美好的东西。原本她的生日是7月14日,但这一天她太忙了。 这个山西闻喜县农村出来的职高生一直都很忙。6年前夏天穿着一双拖鞋来到北京,一开始不适应大城市,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哭。她自学过计算机,换过很多份工,直到来到现在她喜欢的朝阳区这个餐馆。从服务员干起,一直干到她比较喜欢的财务,工资从600涨到了4000多。 老板眼里的王姣姣是一个踏实的孩子:“在店里人缘好,一个好朋友还给她买过一张回老家的机票”。 王姣姣极少买衣服。上次离开老家之前,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动,她拣最便宜的地方去买了一个T恤和一个裤子。她对小姨宋文秀抱怨说,北京的衣服太贵了。 而当表妹来北京时,王姣姣带着她去逛故宫长城颐和园。她送手机给自己的哥哥。回老家的时候,给父亲王景全做了个狮子球,上面写着“家和万事兴”。她自己酝酿的最大开销是,攒钱做一个近视眼手术。 那个吞噬了她的臭水沟,连同周边的道路己经被挖得面目全非。从老家赶来的亲人们只能昕人描述:朝阳区金盏乡,暴雨,三岔路口,没有防护栏的水沟。王姣姣的朋友走在她的斜前方。王姣姣叫了一声,扯住朋友的手,旁边有个小女孩,也突然拽着这个朋友的手——三人一起滑入污水,只有王姣姣没有生还。她在朋友的面前离开人世。她的遗物是一个沾满了泥污的随身包。 不久前她给妈妈打电话,兴奋地说自己的会计证己经考下来了,但证儿还没有发下来。王姣姣一直想让父母来北京转一转。   我抱着树呢,你别过来 (9)王建生(30岁)     做饲料生意的村民王建生是家人和乡亲们刨出来的。尸体被找到那一刻,他的弟弟王建学锤地长泣——房山区韩村河镇的东南章村的寻亲视频,成为灾后最震撼人心的画面。 7月21日晚上十点,王建生开车回到村口时受困。 最初到达现场的是王建学和他的父亲。夜里十点半,洪水肆虐之际,两人大声嘶喊他的名字。一个声音在子夜时分传过来,“我抱着树呢!你千万别过来!”再次一片沉寂。 几十个乡亲们在午夜后赶到。手电光沿着河道两岸摸索,不放过每一株草木。王建学嘶吼整夜,赤手刨石不止。 12个小时之后,河北的三位会水的亲戚赶到,跳入水中。岸上,乡亲们持续搜寻。接近两天的时间里发现了几具尸体,但不是王建生。 40个小时之后,王建学他对着树林水泽嘶吼:“王建生,你出来!妈和嫂子在等着你呢……”他的噪子再次嘶哑。 又一个半小时,仿佛所有的嘶吼都被听到了,在王建学低头点烟的时刻,他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个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噪子,“王建生,回家啦!”众人随之高声重复。——这真的是王建生。(据京华时报〉   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走了 (10)侯万林 (1963.2.25-2012.7.21)     侯万林生前每天都会去钓鱼。在父亲尸体获寻后,女儿侯帅在微博上撰写讣闻称:“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走了,可我还没让他过上好日子。” 49岁的侯万林是原石景山林业局退休职工。7月21日晚在驾车回家途中遇难。   在上班的第一天 (11)贾晓涵 (1993.1.5-2012.7.21)     洪水袭来的那一刻,19岁的女孩贾晓涵大声提醒着妹妹:“抱紧树!” 7月21日下午5点多,贾晓涵和妹妹琪琪乘坐继母李玉杰开的菲亚特汽车回家。行至房山区石楼镇下坡子村时,洪水奔涌而来。急流中,李玉杰慌忙放下车窗,努力将后门推开了一个窄缝,将两个女儿托送到了车顶。贾晓涵见车尾有一棵树,忙攀住,然后高声提醒妹妹也抱紧树。下一个浊浪打来时,她被打落。 她的父亲贾东辉记得,女儿曾说过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幼儿教师。遇难前,贾晓涵是北京市高级经贸技术学校幼儿师范专业的学生,即将读大二。她喜爱音乐和舞蹈,暑假前还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比赛中获得二等奖。 一天前,贾晓涵找到了一份暑期兼职。工作是接线员,商定的每月基本工资为1800元。当时她还笑着对继母李玉杰说,等领工资了给她钱用来买菜。7月21日,是她上班首日。   梦想上电视 (12)王永慧 (1989.9.25-2012.7.21)     在发小徐菲的记忆中,13岁的永慧站在教室门口,还只是个小姑娘,“真是好看”。那时王永惠开始学习舞蹈,念过山东莱阳爱华艺校、烟台艺校,18岁时,独自一人来到北京闯荡。 一个人在北京打拼的永慧时常责备自己不够争气不够好。她和朋友住在石景山八角游乐园地铁站附近,一间18平米左右的小平房里。2009年王永慧成为石景山奧德国际健身俱乐部的一个教练,教爵士舞、肚皮舞和街舞。 她始终没有放弃梦想。大部分业余时间,她还在跟一个老师练歌舞,录视频。那个老师说很看好1米65、外形靓丽的她,承诺想办法让她上回电视。而王永慧最大的愿望,是登上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的舞台。 王永慧的父母在莱阳老家经营着一家很有名的饭店,但“从来不因家庭条件好而耍脾气”。徐菲说,她有些孩子气,总是开心,时常问出类似“姐姐你今年24岁属兔的,你明年25岁属什么?”的傻问题。看到周围的人不高兴,皱眉头,她会一个劲儿地问怎么回事。 7月19日,王永慧去影楼拍了一组写真照。第二天她把当天自拍的照片发给了徐菲。两人彼此约定有空再拍。 7月21日晚上9点。饭后回家的路上,王永慧经过石景山区古城大街憨豆面馆门口一个施工处。围栏很矮,内有深坑。同行的朋友先被绳子绊住摔了下去,接着王永慧也掉了进去。爱美的王永慧那天穿着徐菲送给她的黑白条纹连衣裙,眼睛半睁着,还带着黑色的美瞳。她再也没有醒来。   班长 (13)郑冬洁 (1984.11.19-2012.7.21)   7月24号,郑冬洁的孩子将过满岁生日。她性格温婉,尤其顾家,与丈夫结婚不足两年,生活和睦。 同事记忆中里这位新华人寿保险客服电话中心的班长,稳重,严于律己。作为客服的班长,她有时候更像是在管理自己,而不是在管理他人。 她重情义。一次旧同事回原单位探访,郑冬洁为了叙旧,下班后特意在单位等候近两小时。而郑冬洁平常回家单程,就需要两个小时。 她喜欢看书,尤其喜欢看名人传记和励志读物,比如李开复。这或许是她一贯积极进取的动力所在。21日晚上,郑冬洁踉所有人失去了联系:22日,遇难消息传来。至今,同事们仍不知道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发生了些什么。   从没看过天气预报 (14)张恩(5岁)   张恩的父亲张晓东(音)和母亲张艳艳(音)在北京娄子水村一个石板厂打工。他还有两个妹妹,三个孩子平常都留在河南老家。这一次是因为父母过于想念,把儿子接来北京玩。他们平常住的地方就在石板厂里,没有电视机,从没看过天气预报。 据张晓东的工友朱先贺说,石板厂所在的地方地势低洼,一下大雨就会淹水。事发当天,石板厂老板在下午5点多钟的时候来过一趟石板厂,当时雨势还不是很大,所以老板并没有让他们转移。等到后来洪水冲开了厂房的大门,眼瞅着水位就往上涨的时候,他们才慌了。 大人们背着孩子,手挽手自发往外转移。母亲张艳艳无法站立,被卷入水中,张恩也摔入浊流。这一次跌倒成了母子的诀别。   结婚七年,浪漫了一回 (15)石珊珊 (1982.6.30-2012.7.21)     石珊珊初中毕业后,在一家屠宰加工厂找到了第一份工作,认识了从中技毕业的同事刘小松。相识五年,结婚七年,十二年里,这对韩村河镇西南章村的夫妇从未一起去过电影院,只是在2003年下雪天时在陶然亭公园雪中漫步,“浪漫了一回”。但她很知足。她喜欢购物,玩连连看、钻石迷情三和偷菜,喜欢吃京酱肉丝、糖醋里脊、炸臭豆腐、麻辣烫,还有丈夫烤的鸡翅。每逢节假日,丈夫就会亲自下厨,他说,“她每次都能吃20个,还不算其他的”。夫妇俩最大的快乐是带着孩子逛衔。夫妻俩本商量好了,等闺女再大点再照一次婚纱照。这不可能再实现。7月21日晚,从药厂下班的路上,石珊珊被水流冲走。   在母亲的怀中 (16)曹付湘(30岁) (17)贾静雅(8个月)     30岁的河南人曹付湘几年前和家人一道来京,在房山区青龙湖镇常乐寺村租住,和姐姐一起在村里的家具厂打工。7月21日的暴雨引发了山洪,冲垮了村子东面河岸小院的围墙。8个月大的贾静雅正在妈妈曹付湘的怀中。母女被湍急的洪水吞噬,消失在了牤牛河一条支流中。贾静雅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当时在其大姨怀中,幸免于难,只是有些发烧。   生意好起来了 (18)田丽娟 (1971.7.25-2012.7.21) (19)刘晓卫 (1972.1.11-2012.7.21)     田丽娟开的雅芳专卖店有两三年了。资金有限,她选择石景山赵山小区一个简易的房子当店面,后面靠着山,一下雨就漏水。这个店凝聚了她所有的心血,最先开始生意不好,因为小区里中年人居多,这两年比较好了。 7月21日,夫妇冒雨到店里,因为好多产品和衣服在那边。他们正在里屋扫水,一下子泥石流冲破墙,一面墙就塌了,把他们埋在下面。 夫妇都是北京石景山本地人。上周,因为拆迁,他们刚刚搬到回迁的新居。新房没下来的时候,夫妻俩还会带孩子住在店里,万幸地是那天没带孩子去。独生女今年6岁,7月份刚上学前班,一直在学舞蹈。田丽娟盼着她明年上小学的时候能上一个心仪的学校。 一个育儿妈妈的论坛里,田丽娟的朋友们无法接受她的死讯。大家一起团购东西,都放她店里,她从未不耐烦过。   本想和孩子们同住 (20)李玉书(88岁)   7月21日晚,家住房山区霞云岭乡庄户台村鱼骨寺的李玉书和老伴郑修彬一道被泥石流卷向了河沟,李老太太不幸遇雉,其遗体于22日凌晨4时在乱石堆下被找到,郑老汉则于21日23时被众人从石堆中救出。老太太本来和孩子们约定,中秋之后就和老伴儿“出山”,去和孩子们同住。〈据新京报〉   “最大的收获是知足” (21)李方洪(45岁)     2012年7月21日19时20分许,北京市公安局燕山分局向阳路派出所所长李方洪在参加保卫、抢救被暴雨和山洪烕胁的燕山向阳凤凰亭村居民的生命财产时,被一根带电电线杆斜拉钢索击倒,年仅45岁。 当日在李方洪组织疏散救援之下,63名被困村民获救,全村百余村民无一伤亡。 李方洪1984年参加公安工作,一直在燕山地区刑侦、巡察、派出所等基层一线岗位工作,因成绩突出,他先后荣立个人三等功3次,个人嘉奖8次。 在去年第一党支部会议上,他说:“27年的工作生活经历可以说是酸甜苦辣,但总的感觉是过的充实、自信,最大的收获是知足。” 北京市委书记郭金龙、市委副书记王安顺、吉林通过市公安局,在第一时间对李方洪家属表示慰问,公安部政治部发来唁电表示沉痛哀悼。 李方洪的儿子去年刚考入山西医科大学就读,李方洪牺牲后,他在人人网上的状态栏写道:“老爸,一路走好,我为你骄傲,家里您放心,儿子扛得住。”   未能迎来的40岁生日 (22)高大辉 (1972.8.15-2012.7. 21)     1992年,高大辉在苏州城建环保学院读大二,认识了当时的师妹孙爱华。四年后,两人携手走入婚姻。当时家庭拮据,连婚礼都没有操办,“那时觉得形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恩爱一生”孙爱华说。 毕业后两个人都进入房山区政府工作,高大辉在去年8月当上了韩河村镇的副镇长,孙爱华则在区环保局工作。 高大辉的身体不是很好,血压高,孙爱华需要每天早上催他吃药。每天回到家里,高大辉总会说“很累”,有很多次孙爱华饭后洗碗回来,发现高大辉己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高大辉的儿子今年11岁,即将读小学六年级,由于父母工作繁忙,平日寄宿在学校。孙爱华印象最深的场景,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7月21日,在赶往房山区七贤村指挥抢险的路上,高大辉被洪水围困在车中。21时15分,他在车中向韩村河镇防汛指挥部拨通最后一个电话,此时车中己严重进水。此后,他的电话再也没有拨通过,直到7月22日14时被发现躺在车上。 当日,在东周各庄村,高大辉指挥了众多村民撤离。村民张桂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13名村民踩着高大辉的肩膀,翻过围墙转移到高处。 高大辉遇雉时,孙爱华正在新疆出差。夫妇二人所在的两个单位商量后,以工作理由让孙爱华提前回京,下飞机后才得知高大辉死讯。 高大辉喜欢旅游,但很少能有时间去。一年前去云南的工作考查是高大辉最后一次出远门。当时高大辉给自己买里一个链子,很是喜欢,就在孙爱华前往新疆出差前不久,高大辉还嘱咐帮他找出来。如今,链子找到了,他却再也没法戴了。 即将来临的八月,对高大辉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月份。去年八月,他升任副镇长;今年8月15日,是他未能迎来的40岁生日。   与死神的两次交道 (23)李建民(46岁)   到大城子镇当镇长不到两年,李建民就与死神打过两次交道。2011年,7月24日,一场百年一遇的暴雨,李建民下村察看转移情况,经过一座小桥时,差点就让洪水要了命。2012年7月21 日,又是一场百年一遇的暴雨,晚上8点左右,密云县雨量增大,李建民向县里汇报完情况,走出会议室时突然晕倒。11点26 分,李建民在县医院急诊室去世。医生确认的死因是,心肌梗塞,猝死。 终年46岁的李建民生于密云,曾在县棉纱厂、富帛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任过职,当过县发改委的副主任。他一生中大多时候的工作,都不需要直接面对暴雨、冰雹、地震这类来自大自然的危险。生命的最后两年,上天把他安排到山区里,把这些都尝了个遍。 大城子镇,人口一万七,在伟大首都北京的边上,车子一溜烟就会错过,晃过神来己经是河北的地界。它所在的密云县,是北京这个特大缺水城市的生命线。密云的两大河流洪门川河和清水河流经全镇,清水河直接流入密云水库。雨大的时候,河水会溢出河堤冲上街道,没及岸边的民宅。 去年受灾最重的粱峪村,水从村口的排水渠中诵入,来势汹诵,村中很快变成了一片海。当时,大量雨水汇集在村边的高速路上,从排水管道内直接流入排水渠中,排水渠因涵洞过小,被杂物堵形成“堰塞湖”。加之排水渠地势高于村庄,堰塞湖水直接从高处冲入村内。 大城子镇党委副书记刘继雄说,这些问题都己经解决好。今年降雨量比去年多了十几毫米,但初步统计的损失还是小得多。有报道记录了抢救李建民时面临的艰难:“大雨阻挡了一切,卫生所距离镇政府仅仅500米,但路面积了快1米的水,营救人员带着医疗器械,只能绕山路;县医院的救护车在布满雨水的山路只能缓慢行进。” 7月21日下午4点,李建民来到南沟村交代工作时,村民韩淑凤觉出了一点异样:“那天他说话语气很沉,好像特别不放心。” 李建民爱好书法、唱歌。刚到镇上时,他请书法协会的朋友写了牌匾“中囯红肖梨第一镇”,挂在镇机关的食堂。镇宣传委员秦秀芳两次听过他唱歌,唱的是同一首歌《国家》。 亲友的追忆中,刘继雄的一番话最令人心酸:“环境治理、防汛建设,李镇长从来没含糊,每次都说先解决隐患,钱的事他来想办法。”   喜欢“拔尖儿” (24)郭云峰 (1983.11.27-2012.7.22)     年仅29岁的长阳供水厂抢险队队长郭云峰,是在暴雨过后的第二天遇难的。在7月21日的暴雨中,为了阻止雨水滲漏造成电器、设备短路,影晌正常供水,郭云峰在水厂己值守了一夜。 7月22日上午,暴雨后的房山良乡地区供水告急,30万人面临断水。北京市水务局的文章说,救援人员个个自告奋勇,但郭云峰说,“我是队长,我来!”郭云峰挽起裤管下到阀门井内,再也没能上来。因缺氧而昏迷的他送医不治。 2008年2月郭云峰就职于长阳第二供水厂任供水技术员,至今己四年有余,是水厂的主要技术骨干。 郭云峰喜欢踢足球。他的发小田野,5岁时就与他相识,他回忆说无论体育还是学习,郭云峰从小就爱争第一,“用北京话来说,就是喜欢‘拔尖儿’ ”。 今年9月,郭云峰的女儿就将满三岁了。郭云峰的父亲也在供水厂工作,母亲是一名司机。田野致电其父,其父无语凝噎,最后吐出来三个字:“人没了”。   推完最后一铲土 (25)冷永成 (1954.7.9-2012. 7.21)     冷永成所在的周口店镇新街村,降雨达400亳米。他惦记着村东头还有100来户居民。这位村委会千部一直没有撤离。他想用铲车垒起一座临时堤坝,挡住冲向村东头的水,为群众转移争取时间。当晚8点40分左右,他打来电话,“水太大了,坝刚垒到一半,可能要塌了”。干部们人轮番回拨,再也没打通。当晚9点,铲车司机带回确切的消息:冷永成指挥堆完最后一铲土后,准备爬出洪流登上高地上车撤离,结果被一股洪峰卷走。(据北京日报)     【编者注】   本文原为南方周刊的稿件,后被撤。本站谨向该报社及所有参与采访撰写的记者致敬。     (采编:徐海星;责编:徐海星)     您可能也喜欢: <特稿>吴恒——一个过路人的故事 <壬辰年新春专题>特稿:我们还年轻,我们在路上 <儿童节特稿>小时候 祈福生命,晓鸥加油 冰一的“麦田” 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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