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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William Powers:走出拥挤的数字房间

“她站在窗台上说,“啊,多么美丽!我想去外面,比什么时候都想。”她像引吭高歌的歌者一样,张开双臂,向宇宙挥舞。“准备好了吗?”你问。她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轻屈双膝,一、二、三—你们跳了下去。” 啪、啪、啪、啪、啪、啪……① 想象一下,你在一间巨大的屋子里,屋内空间宽敞,足以容纳10多亿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陪伴在你身边。 房间大且不说,布置也极为精致,只消走几步,你就能找到任何一个人。不管想找的是谁,你都可以轻松地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这正是你的日常生活状态。每天你在屋内走来走去,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人来找上你,拍拍你的肩。有些人拍得很轻,有些人下手很重,但目的全都一样—他们都想占用你的时间,跟你说点儿事情。 有的人会问你几个问题;有的人会找你帮忙;有的人会热情地兜售东西;有的人会从你这儿买东西带走。 有的人会叙述近来旅游的见闻,把照片拿给你看;有的人只想谈业务;偶尔会有人专程跑过来,对你诉说他的思念之情(这种行为略显奇怪,毕竟,你们是待在同一间屋子里的),末了还紧紧地拥抱你;也会有一种人,他来找你只是为了聊聊最近想的做的,不管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他都会巨细无遗地告诉你,比如“我正在吃芝士汉堡”,还把手中的汉堡举起来,让你看得清楚。 有时候,好几个人会同时找到你。而且就在你聊天的当口,还会有其他人和你搭话,于是你不得不作出取舍,选择谁先谁后。 你一般都会彬彬有礼地聆听来者的谈话,自己也会出发去找别人聊。屋子里总是有新鲜事情,你学到了很多,感觉兴奋不已。在这10亿人之中,大约有二三十个人在你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子。只要有空,你都会跑过去问候他们,每当他们回访,你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啪、啪、啪、啪、啪、啪。 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继续。在大房间里,交流谈话一刻不停,像在举行永恒的庆典。 而你像屋内的其他人一样,也有一块自己的专属区域。这片区域装饰得很漂亮,你就住在里面,吃喝玩耍,日子十分惬意。只是有一个缺憾,这片区域没有围墙,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找你。如果你正在睡觉,他们会留下消息,有时候还标上“紧急”的字样。每日清晨醒来,你都会看到几十条有待回复的消息。 在屋内生活了几年后,你不禁有几分厌倦之情。来访者太多,你累得精疲力尽。于是你暗暗渴望抽出时间离开人群,不想再听到他们的请求和要求,你想挣脱这间屋子的奇怪引力。 就这样,你决定要出门度假,离开屋子几天,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去。闭上眼,你想象得出那个地方的样子—万里无云的碧空,清新的空气,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林间的鸟鸣和微风的絮语。最开心的是四下无人,你可以独自静坐,任思维漫无边际地徜徉。 越是想象那个地方,你出走的欲望越发迫切。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法子呢? 你收拾好包裹,朝屋子外围走去。不久就看到了一堵高墙。你的视线随墙面游移,搜寻门的所在,却不见其踪影。墙面似乎无限延伸,凭着直觉指引,你向左边走去。 你继续沿着墙壁前行,一路上仔细张望出口。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仍跟平时一样来拍你的肩膀。每隔几分钟,都有人过来找你聊。 每当你答完问题,办完事情,都会向他们询问最近的出口在何方。这个问题你翻来覆去问了很多遍,但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帮不上什么忙。许多人说,他们从没见过什么出口,很抱歉。 也有人轻巧地避开了你的问题,拿眼睛直勾勾地盯了你一会儿,好像是想琢磨透你的心思。 只有一个人,一个戴草帽的女人,听了你问这个问题后,面露真正的欢喜。 她说:“出口?真不敢相信你问这个问题。我也困惑了几年啦,如果你能找到的话,告诉我一声行吗?我好想出去走走,如果能出去一个小时,叫我放弃一切都行。” 你正想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可是话没出口,就有一个女伴插嘴进来,打断了你。 她甜甜地笑着向你挥手:“祝你成功啊!记得我的话!” 于是你又上了路。几个小时过去,你仍没有看到出口。你感觉很不对劲儿。在你来到房间以前,离开是很容易的事。小时候,父母开着房车带你去湖边郊游,一家人住在小木屋中,整整两个星期都无人打扰。 大学毕业后,你搬进了城市里,几乎每个周末都跟朋友出门旅行,爬到高山上,跑到海滩边。这些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所有人都做得到。 可现在怎么就出不去了呢。就在你打算放弃的时候,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附近有人在转悠,但不会走到洞口,就好像不知道这里有洞,或者虽然知道却并不在意一样。 这个洞不算是真正的门。洞口呈圆拱形,高约3米,宽约1.2米。底部有一个窗台,只达到膝盖的高度。窗台表面平坦宽敞,正适合人坐上去凝望窗外风光,而且现在无人占领。 于是你向窗外望去,发现风景完全不同于想象,你本以为能看到一片理想的度假胜地,有高山、峡谷和蜿蜒的山道,哪知眼前只有一块黑色的幕布,缀满了明灭不定的微弱闪光灯,就像过圣诞节时挂在树上的彩灯。 几分钟后,等到眼睛适应了一切,你终于想起来这些不是闪光灯,而是星星!你正在欣赏的是宇宙,是太空。看起来这间屋子已经飘离了地球。你突然想起在哪里读到过,冰川上的冰块,有时会断裂飘走。你觉得,这间屋子不就像冰块一样吗?他们说冰川会“崩解”,那么这间装满人群的大房间又会怎么样呢? 很显然,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掉头回到自己的专属区域,要么走出窗户,看看会发生什么。 后一种选择是很冒险的。出去后,你还能呼吸到空气吗?你会心旷神怡地飞离房间,还是会突然掉下去,吓得魂飞魄散? 一旦你走出了屋子,肯定需要找到返回地球的路。能不能碰到早些离开的人,向他们问路呢? 你猛然想起,可能从来没有人离开过屋子。如果有的话,你早应该听到过传闻。消息在房间里不是传播得很快吗? 就在你沉思这些问题的当头,有人轻拍你的肩膀。如果在平时,你一定会转身回答他,但这一次你犹豫了。你心里好奇到底是谁找你,找你有什么事。是认识的人吗?还是陌生人呢?但眼前的景致让你目瞪口呆,你舍不得转过头,哪怕一分钟也不愿意。自从搬进屋里后,这还是头一次你没理会人家的要求。感觉真是疯狂,可你又隐隐觉得,这么做很正确。 你爬上了窗台,站在上面,一手扶着拱门保持平衡。你向前探了探身子,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结果看到的是更多的星星。星空无边无际。 背后仿佛有人。 “希望你别生气,我跟着你上来啦。”你听出了这个声音,原来是那个戴草帽的女人,她也在爬窗台。 “来。”你伸手拉了她一把。 “谢谢啊。”她站在窗台上说,“啊,多么美丽!我想去外面,比什么时候都想。”她像引吭高歌的歌者一样,张开双臂,向宇宙挥舞。 “准备好了吗?”你问。她点了点头。 闭上眼睛,轻屈双膝,一、二、三—你们跳了下去。 (文章节选自 威廉·鲍尔斯《哈姆雷特的黑莓》一书)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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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Rachelle Klapheke:全新的美国照片:道格•里卡德在用谷歌街景

“谷歌街景中并不存在这样一双主动诠释图像的眼睛,这使得这些图像具有了一种神秘的意味。” 29.942566,新奥尔良,路易斯安娜州(2008),2009 33.665001,亚特兰大,乔治亚州(2009),2010 42.418064,底特律,密歇根州(2009),2010 82.948842,底特律,密歇根州(2009),2010 34.546147,海伦娜-西海伦娜,阿肯色州(2008),2010 120.074209,弗雷斯诺,加利福尼亚州(2009),2010 39.177833,巴尔的摩,马里兰州(2008),2011 32.700542,达拉斯,德克萨斯州(2009),2010 83.016417,底特律,密歇根州(2009),2010 摄影师道格·里卡德(Doug Rickard)(作品有《美国郊区X》(”American Suburb X”)和《这些美国人(“These Americans”))从2009年初开始沉迷于谷歌街景(Google Street View)的线上世界之中。这种虚拟旅行带着他来到了美国最贫穷的一些地方。“我们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底特律’,或是‘达拉斯’,或是‘弗雷斯诺’,即使我们从未到过那儿,”里卡德告诉我。“我觉得我选择的照片一定程度上还是反映了那些对这些地方的偏见和被媒体灌输的看法,但我还是对这些美国的土地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探索,花了一千多个小时,对这些地方的情况有了一个了解。 谷歌街景中并不存在这样一双主动诠释图像的眼睛,这使得这些图像具有了一种神秘的意味。“视角的高度给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对于主观情感上的解读和作品的潜台词有一定影响,”里卡德说。“同时,谷歌对人脸的模糊化处理以及图像的低保真度使个人变成了一种符号或者说标志,成了更宏观概念的代表,比如种族和阶级,而不再是希望被识别的个人化的故事。”他说,他对于这些图像的利用使其成为了一种有价值的摄影形式。“我希望表现出美国梦的另一面,而这些作品同样也因为我的选择而变得非常个人和主观,”他说道,“所谓摄影就是延伸。就我个人而言,我痴迷于此,我看见了一片广阔的前沿地带正在展开,满足并激励着我的这种痴迷。” 所有照片均由纽约尤斯·米洛画廊(Yossi Milo Gallery)提供。里卡德的”全新的美国照片“正在该画廊展出直到11月24日。 了解更多: http://www.newyorker.com/online/blogs/photobooth/2012/11/doug-rickards-street-view.html#ixzz2C135dHMX   英文原文原载于《纽约客》网站,中文翻译刊载于译言网,译者watercenter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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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一五一十周刊128期:香港:万人上街撑电视

编者的话 你看过香港无线TVB的电视剧吗?比如《射雕英雄传》,比如《金枝欲孽》;没看过的话,听说过几个TVB的艺人吧?比如演郭靖的黄日华,比如演安茜的张可颐;这些也没有听过的话,那么大明星呢?比如刘德华,比如周星驰,比如周润发,他们都曾是TVB的主要艺员。 突然有一天,我们发现,聊香港演艺界,无论怎么绕也躲不过TVB,间中还有亚视ATV。这两家电视台,在过去的40个年头里,几乎包揽了让整个华语世界通过电视了解香港的所有工作,香港以外地区的人们最初对香港的认识、对香港的想象、对香港的憧憬,多半来自TVB的黄日华和张可颐们的演绎。 最近张可颐又出现在电视上,不过是在新闻里:她穿着一身黑衣坐在香港政府总部门前,抗议政府在发放免费电视广播牌照中的“不透明”、“不公正”,而她胸前牌子上所代表的公司并不是三色台标的TVB,而是“HKTV”。这一家甚至还没有机会通过大气电波播出过任何一套剧集和节目的电视公司,因为没能获得香港政府的免费广播电视牌照,激发了12万民众、电视同业、政治团体上街向政府讨要说法,挑起了香港电视圈近半个世纪以来最大的风波。 HKTV(香港电视)到底是什么来头?何以如张可颐、黄日华这样在TVB有过上佳表现的艺人会纷纷转投香港电视?为什么一家以电视剧和娱乐节目为主的电视台,会因牌照问题引起轩然大波?而电视观众又为何不再买陪伴他们多年的TVB、ATV的帐?到底是什么促使香港人上街,为手中的遥控器维一次权? 本期周刊我们用不同以往的编辑方式,尽力梳理“香港电视”申请免费广播牌照事件的前后,与大家一起看一看香港电视界正在上演的这一出恐怕比任何剧集都精彩的“电视风云”,也尝试在众说纷纭中为上面的问题找到些许答案。 这套大戏牵涉商业机密、行业竞争、产业革命,甚至政治斗争,何其错综复杂。但对坐在电视前拿遥控器的观众而言,想要多几套好看的电视剧,算得上是多大的诉求呢? 我们无法预测它将以大团圆结局或悲剧收场,但我们确信,这出“电视风云”是当下香港的一个切片,它比任何剧集都更能让我们了解香港。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正在这座城市蔓延的焦虑和不满,看到正被窒息的城市精神,也可以看到人们的呼喊和自救。 1510周刊由「我在中国」(Co-China)论坛志愿者团队制作,每周出版一期,周刊通过网络发布,所有非一五一十部落的文章均经过作者或首发媒体的授权,期待大家的关注和建议。       目录 编者的话 【源起】10月15日 11-1 杜婷:谁拿走了我的遥控器? 11-2 一五一十周刊编辑团队:香港免费电视牌照事件 11-3 香港独立媒体:香港广播条例十问 11-4 商务局:发牌决定符程序公义 【燎原】10月16日-18日 11-5 庄婉萍:我仍信努力是奇迹的另一个名字 11-6 短片:香港电视员工的自白 11-7 香港电视声明全文 11-8 阿果:我哋个遥控唔见咗(我的遥控器不见了) 【未完】10月20日-24日 11-9 谭蕙芸:死水翻不了波涛——专访廖启智 11-10 钱俊华:万人“上街睇电视” 撑港视 11-11 罗永生:三十年一觉维基梦   『本文选入一五一十周刊第128期,周刊下载: http://www.my1510.cn/article.php?id=104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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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香港电视声明全文

香港电视网络有限公司(下称“香港电视”)主席王维基就政府公布免费电视牌照的安排,作出以下回应: “香港电视2009年12月31日向政府递交免费电视节目服务牌照。我们一直信任政府、信任制度;信任会得到公平、公开、高透明度的对待;在等候发牌的3年10个月期间,一直努力创作及制作不同类型的节目,决心革新香港电视业。截至2013年2月28日,已合共投资2亿元于节目制作上,并投放2亿6百万港元营运开支。此外,资本性开支为5亿2千万港元,用于将军澳兴建多媒体制作中心、购置电影级拍摄器材、及办公室物业购置。至今、我们已拍摄200小时剧集、完成100小时综艺及信息节目、亦已购入800小时的外购节目。 成立香港电视的目的,是希望为香港人带来欢乐、带来更多娱乐节目选择。为创意工业带来一点希望和生机。 岂料昨天政府公布,香港电视的申请不获接纳。我们对此不合理的决定感到非常失望。根据各家申请机构所提交的建议书,香港电视在财政能力和承诺、节目投资、节目策略、制作能力及技术水平等,均超出所需要求,亦是三家申请机构中最具能力的。我们至今仍未获告知,究竟香港电视的申请为何不获接纳。此外,由“无发牌上限”到现在的“三拣二”选美制度,当中改变游戏规则及评核标准,至今我们及香港市民仍一无所知,一切在黑箱作业的情况下进行。 香港电视现有约500名员工。面对商业及集团营运的挑战,我们必须保留实力,决定裁减约320名无合约年期的员工,保留部份创作及制作人员。未来,香港电视将一如以往,继续为香港创意工业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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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阿果:我哋个遥控唔见咗(我的遥控器不见了)

曾经与平民生活、百姓情绪紧扣相连的大众电视,逐渐成为人人得以诛之的过街老鼠。有人从此与电视绝交(收视率由全盛时期的过半人口,跌至现在的两三成),剩下来或呆若木鸡,维持惯性;或高举遥控,尝试转台,结果发现——撇除那苟延残喘、不堪入目的亚视,我们要转台,选择竟只有翡翠台和J2。   周二傍晚,坐在电视前面,一边以手汗洗脸,一边目睹苏锦梁出场,提起篮子,亮出筛子,内心极难受。不忍再看,想关掉电视,却找不着遥控器。 我和许多香港人一样,与香港电视毫无关连,跟王维基素未谋面,许多人赞好的《警界线》,我也谈不上十分喜欢。但政府公布发牌结果那一刻,真的心情沉重,如失至亲。 电视剧教落,痛失至亲,一定要报仇。往后几天,身边人人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在网上,我发现有从不看电视、不理政治的友人加入四十万大军行列,肉紧誓言“周日政总见”;在新亚圆形广场,我目睹学生攀上天台,危坐斜坡,仰天长啸:“为何机会是留给hea做的人?为何我们还要看鸡汁?”在茶餐厅,我听见向来不咬弦的顺嫂与三姑,同仇敌忾,痛骂政府“蠢过只猪”……毋须蔡子强提醒,我们都知道这个局面,叫“群情汹涌,民意沸腾”。不过,群情何以汹涌如此?香港人为何忽尔为电视肉紧,为王维基着急,甚至要怒火街头,粉碎黑箱,夺回公仔箱? 因为我们手中的遥控器,已经失踪。 电视,曾经是港人至亲。四十多年来,我们目击家变,欣赏狂潮,感受真情,流鳄鱼泪,见大时代,晚晚皆大欢喜,岁岁欢乐今宵;我们听见“浪奔”会唱“浪流”,看见“阿灿”想起新移民,明白“善恶到头终有报”、“做人最紧要开心”这类人生哲理,都有赖电视。这些年来,香港制过水,停过电,但小箱子带来的娱乐、牵动的情绪、诉说的故事,却几从不间断。 不过最近十年,情况有变。我们看《奖门人》时的表情,由捧腹大笑,变含蓄微笑,再变无奈苦笑;对待黄金剧集的态度,由“不看无话题”,变成“唔睇无所谓”,再变成“睇都唔敢提”……曾经与平民生活、百姓情绪紧扣相连的大众电视,逐渐成为人人得以诛之的过街老鼠。有人从此与电视绝交(收视率由全盛时期的过半人口,跌至现在的两三成),剩下来或呆若木鸡,维持惯性;或高举遥控,尝试转台,结果发现——撇除那苟延残喘、不堪入目的亚视,我们要转台,选择竟只有翡翠台和J2。香港的观众,要从电视获得娱乐,根本无得拣! 主打剧集制作的香港电视不获发牌,申请成功的有线与电盈始终专注新闻信息。这代表什么?在未来日子,我们的电视遥控,将会继续失灵。作为渴望被电视娱乐至死的香港人,我心痛。 失去的,还有创意火苗 港视失牌,我城失去的,除了转台遥控,还有创作的可能。电视台是一间规模庞大的文化工厂,其生产制度如何,往往决定产质量素。无线在七八十年代曾出产好些脍炙人口的电视剧,亦因当时工业初生,制度尚未成形,创作人不理后果,误打误撞。此后工厂成形,生产规章逐渐建立,创作人从此成为车衣女工,拿着分场,各自回家“集体创作”,终于令剧集质素低落,情节对白因循。我记得半年前走进电视城,访问《老表,你好嘢!》剧集监制黄伟声,当时他提到该剧之所以好看,全因挖角潮令创作被迫外判,可以漠视原有的编剧制度,整支团队通宵达旦,设计对白,商量笑位,为作品注入活力。 除了偶尔的意外,香港的电视工业一直缺乏闪光。直至这几天,紧贴香港电视动态,我发现闪光四起——编审细诉自己做copy scene学习美剧拍摄手法的经历,频说“学到好多嘢”;编剧回忆以往在无线,做的只是按照指示,设计分场、撰写剧本,到了港视后,却可以“设计题材、卖桥、casting、参与演员围读、跟场、就剪片提供意见、打字幕、参加focus group聆听观众反应”;有年轻员工甚至分享,公司的规矩,就系“畀细嘅讲先”……很明显,这是文化生产制度的一场革命。 我肉紧香港电视,不是因为想看《警界线》,而是因为它将制作的遥控,由利润行先的电视台高层,重新交到创作人手中。三十多年前在无线发生的文化故事,看似即将重演——到时师奶也许会高呼救命,年轻一代也许仍会埋怨其质素难敌,但毕竟它作过尝试。一旦成功,它更有可能逼令无线反思制度,改革生产。 可惜行会一声令下,变革戛然而止。这宗事先张扬的命案,被谋杀的,除了是王维基的雄心壮志、广大市民的集体民意,还有香港硕果仅存的创意火苗。 这些年,被罔顾民心高官遥控 当然你可以说,年轻一代老早嫌弃电视,转战网上,看半泽直树以牙还牙,听中国好声音绕梁三日,遥控失踪,已无影响;王维基既已明言余生只做创意工业,那创作变革,今后仍然可期……那为何星期日还要上街?我不看电视,缺乏创意,这事又与我何干? 因为这个年头,香港人就连生活的遥控,也逐渐遭到褫夺。关乎全港市民娱乐福祉的免费电视牌照决定,竟可不理沸腾民意,漠视程序公义,纯粹遵照高层心意,就此了事?几天过去,我们情绪仍然激动,但政府依然继续以“行会保密协议”为名,多番推搪,拒绝向公众解释究竟王维基为何落选。如此缺乏透明度的施政手段,你能够接受吗?这些年来,我们不单唔见咗自己的遥控,更加开始被人遥控。行政会议除了能决定免费电视牌照谁属,还有权决定港铁加价幅度、最低工资水平、郊野公园发展计划……你甘心香港的遥控,因为“保密”的缘由,从此落在那些罔顾民心的高官手中? 看到那反对专页人数直逼五十万,我心情亢奋,又有顾虑。一年前,《ATV焦点》抹黑学民思潮,不也是人人在facebook反对,令通讯局接到数万宗投诉吗?但为何时至今日,这节目仍然在(重)播?这几年我们或爱耻笑May姐,恶搞子珊,或在facebook埋怨,用电话投诉……除此以外,我们做过什么?香港人素来奉电视为至亲,但数十年来,平民百姓又何曾集体发声,试讲自己与电视机情深交往的旧事,表达对它恨铁不成钢的怨愤?为了电视,你可以去到几尽? 除了赞好,除了游行,我们还有什么可做?网上那四十万人当中,不少都应该是年轻人,为了捍卫公义、守护选择,我们相约三五知己,结伴上街。然而,在走上街头的同时,请你惦记家中的长辈,他们也许出于惯性,也许缺乏选择,于是继续安坐电视前面,扔掉遥控,永不转台。他们或者态度顽固,但要讲述王维基何方神圣,无线如何无赖、政治为何可以远至中环,又可以近至客厅……作为下一代,我们其实责无旁贷。 为了电视,为了创意,为了香港,我们得立足街头,扶老携幼,直视生活中的政治,重夺香港人的遥控。到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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