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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Dillys:剩食——你所忽略的资源浪费

“一个个数字看起来触目惊心,从05年到09年,香港的固体厨余总量一直都在增加,09年达到3,280公吨,占都市固体废物总量的36.6%,超过1/3,而这些厨余从哪裡来?酒楼、茶餐厅、便利店、超市、学校饭堂、飞机上、家中,甚至你从没想过的自动贩卖机都有所贡献。” 买这本书的起因是来到辅大之后对如何处理厨余问题的头痛,希望能从此书中找寻到一二良方。 先来说说个人在辅大的遭遇:首先,台湾在资源回收方面做的好过大陆无数倍,垃圾分类格外的仔细,两个例子:1.宿舍的垃圾回收处分别有:一般垃圾、宝特瓶 (塑料瓶)、铝罐瓶、玻璃类、废纸、餐盒以及一个小小的带盖子的厨余桶,并且在各个回收袋上都会贴上详细的标签,例如餐盒请务必要倒掉厨余后才丢弃, 以免吸引蟑螂和老鼠;2.生科实验室中,对于实验废弃物的回收更是严格,橡胶手套一个桶,Tip和离心管一个桶,一般垃圾一个桶,大大的提示写着:如果被台北环保局抓到乱丢(例如手套桶里出现Tip,最高罚款 60W台币,由当天全体上课的同学负责承担)。而宿舍中的厨余回收,是一直以来每次在宿舍吃完东西后让我最头疼的事情。 辅大的饭堂大部份都采用自助餐形式,随便你拿多少,最后称重按分量算钱。一开始的时候,每次吃饭我都会自我感觉良好的夹一堆菜,饭堂总是人爆满,时常会选 择打包回宿舍吃,但最后往往饭都吃完了菜还剩大半,丢去垃圾区的话一是要下楼(我生性慵懒,吃完饭就想直接爬床),二是那个厨余桶常年处于 盖上盖子的状态,一打开那个味道特重(做过微生物实验的孩纸都懂)而且由于多年放置,盖子的手柄总是触手油腻,搞到我实在是不想去碰它。但是,直接把所 有的东西都丢进餐盒回收袋,这种做法貌似又非常无聊而招人厌恶。所以,在被折磨了两周后,我唯一想到的方法是,尽量在饭堂吃完饭再回宿舍。 在这方面,台湾的同学让我受益良多。记得第一次因为要去配果蝇培养基而和实验小组的同学一起在饭堂吃中饭,当时手贱夹了无敌重口味的黑椒豆角,我实在是吃不下,最后那一堆豆角就从头到尾孤单的躺在餐盘中;吃完饭准备起身去回收餐盘的时候,一个同学问我:咦,那个豆角你不吃了么?我当时很囧的跟他说,我实在是吃不下,然后充满愧疚感把它倒掉了。之后的几次一起吃饭,亲爱的台湾同学们没有一次不把食物都吃的干干净净,只剩 下一个光溜溜的餐盘。深受启发后,我也决定每次吃饭控制自己的手贱,以够吃为前提,尽量少夹,这样的好处立竿见影,不仅不会饿,而且每顿饭的花费大大降低 (从最开始的50+NT到最近都是2,30NT),也很少再去光顾厨余桶了。 后来,有一次跟爸爸聊天,无意中提到这件事,爸爸马上笑着说:“台湾人是很小气的啦,我们上次去台湾玩,那个大陆同乡会招待我们,饭菜都是按分量算好的, 一点都不会多。”我当时还在跟爸爸争论这种行为其实是一种很好的习惯,完全不会浪费资源。和爸爸的谈话,让我想到了从小到大吃过的酒席,在耒阳这种 小地方,红白喜事都要去酒楼操办,看一个人够不够面子,就看酒席够不够豪华:酒楼要最高级的,菜要够多(零食、冷盘、鸡鸭鱼肉全要有、糕点、饭后水果一样 都不能少),席数越多越好(最好能包场);“豪爽”的人家在酒席完毕后直接走人,桌上剩下的食物全交由酒楼处理;我小时候经历过的由自家操办的酒席,家里 人倒总是会找很多个大塑料袋,把每一个桌上剩的比较多的菜分类装好,每个小家庭分一点,作为以后几天的菜;这几年,家里的经济条件慢慢变好,打包这种事情 也越来越少干了,点的菜却越来越多越丰盛,最后往往会剩下一大堆吃了一半不到的菜在桌上。 说了这么多,跟这本书或者这个标题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剩食》这本书主要讨论的是香港现在厨余的产出、处理问题以及如何去应对,在应对处理厨余的方面一直 拿台湾与香港作为对比,而个人觉得大陆在这方面只会比香港做的更差;因为大陆还有无数更加致命的问题尚待解决,小小的厨余算的了什麽,这是题外话。一个个数字1看起来触目惊心,从05年到09年,香港的固体厨余总量一直都在增加,09年达到3,280公吨,占都市固体废物总量的36.6%,超过1/3,而这 些厨余从哪里来?酒楼、茶餐厅、便利店、超市、学校饭堂、飞机上、家中,甚至你从没想过的自动贩卖机都有所贡献;酒楼、茶餐厅、便利店、学校饭堂,这几个 上榜自不必说,但是,你可曾想过它们的浪费之大?书中提到,香港的茶餐厅都以“份大量多”作为对客人的尊敬,尽管知道很多人其实是吃不完那么多的饭(女性,特别是整天嚷嚷着要减肥的;小孩;老人),但还是坚持放那么多,即使它们最后的命运都是直接倒进厨余桶,即使这样会浪费原料增加开支,因为“份小卖相 不好,客人会嫌”;而超市呢?大家都喜欢去大型超市,品种多选择多吗,可是我们真正购买的来来去去还不就是那几个自己喜欢的,超市的生鲜食品又特 别多,生鲜食品(如鲜奶、寿司)保质期限短,特别容易过期,这个时候怎么办?一个字,丢!水果放久了卖相变差,丢!有谁看过超市处理这些食品时整柜整柜扔 掉的场景幺? 写到这里,肯定有人会问,他们丢他们的,损耗成本吗,肯定会有的,这与我何干?买最新鲜的卖相最好的食物有错吗?我们先来看一个有意思的数据2:丢掉一盒牛奶,有多浪费? 1.牛要吃草 全球平均每年有1,300公顷的森林,因为畜牧业和农业而消失。 2.牛会喝水 养一头牛所需的用水量足可供一艘驱逐舰浮起。 3.牛会放屁(甲烷),温室气体之一。 此外还包括牛奶的消毒、包装、运输,整个过程都要冷冻保鲜,用电、用汽油。丢掉一盒牛奶,等于丢掉这些地球资源。 而那些仅仅是因为储存/运输时间偏长,卖相变差的水果、蔬菜;因为面子问题而浪费掉的大量饭菜;因广告因素而白白摆放过期的饮料;那些自己自 以为是可以解决的大袋从超市拎回家最后却一口没动直接进垃圾桶的食物,所有的一切,最后来到你面前的时候,消耗了多少地球资源,你可知道?我们成天都在抱 怨生活环境不好,空气污染,温室效应全球变暖,一边却又在无视生活中的种种浪费,这么多东西好烦啊,怎么处理,一个字:丢! 书中多次提到的台湾可以做到的垃圾分类和回收,扪心自问为什么香港做不到;而香港之前为了解决厨余问题曾经做过“红蚯蚓计划”和一直在进行的将厨余转化成肥料 的试验,前者可行性太低,被迫中止;后者至今还在试验,到如今还只是可望不可即的空中楼阁。与此对比鲜明的是香港的垃圾填埋场已经接近饱和,未来的厨余出路在何方,还是个未解之谜。在这方面更加落后十万八千里的大陆,可怜到实行垃圾分类的城市都不知道有几个;而且,就算垃圾分类了,又哪里有专门处理的部门呢? 但是,我想说的是,大环境如此,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能改变。书中最后一章的引言为:假若食物不变成垃圾,厨余就不是问题。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能力令食物不 会沦为垃圾,减少厨余不是一条条方法,而是活生生的每一个人。这也是我来台湾之后的收获之一,民以食为天,吃是我们每个人每天都要做的事,而怎么吃是我们 可以选择的;出席酒席,饭毕后打包,这不是丢脸的事,这是件值得自豪和他人尊敬的事,因为资源得以被完整使用;减肥的女同胞们,在外吃饭跟师傅/阿姨主动 要求少一点饭;去超市购物的时候,量力而行,能吃多少就买多少,不要一次性买几星期的分量回来最后白白贡献给垃圾桶。有很多事是我们现阶段无 法改变的,但也有很多事是我们尽 自己小小的力量就可以办到的。地球,属于你我他,珍惜食物,避免浪费,与诸君共勉。   1 2此部分节选于《剩食》   (Dillys:豆瓣网作者。 http://book.douban.com/review/5375771/ 。陈晓蕾:香港记者,已出版着作包括《够照》、《香港正菜》、《6 ISSUE》、《一家人好天气》和《教育改革由一个梦想开始》等。 )     荐书 《剩食》 作者:陈晓蕾 出版信息:香港三联 2011年7月 “大部分垃圾都是放错位置的资源,厨馀,根本不是垃圾。”“好些国家禁止厨馀送入堆填区,这些厨馀可以捐赠、堆肥、用作饲料、发电……但在香港,无不困难重重。”“全港三个堆填区,即将饱和,裡头超过三分一都是厨馀。”上述问题,每一位香港人都不得不面对。本书讲解什麽是「厨馀」,如第一部份探讨工商界产生厨馀的成因,第二部份探讨香港以及邻近地区目前如何处理厨馀。第三部份关注的是家居厨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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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译言:清算查韦斯的遗产(经济学家)

“异乎寻常的政治才能和非凡的好运气使得查韦斯先生得以让自己成为世界级人物,也许是继他的朋友和偶像卡斯特罗之后拉美最出名的一个世界级人物。死亡使得他常说的要管理委内瑞拉到2030 年的意图没能实现,同时也意味着:经过14 年靠石油支撑的、腐败的专制之后,他没能面对清算。” 有血有肉的乌戈·查韦斯看上去坚不可摧。他不高,但是仿佛他当年指挥过的一台坦克一样健壮。曾经,他看来拥有无穷的精力;曾经,他到处游历,不论是在委内瑞拉广大的国土内还是在海外。每个周日,他会主持现场电视节目长达12小时。他会在清晨用电话叫醒部长们,给予他们长篇大论。14年来,委内瑞拉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经过他的双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查韦斯先生对自己的健康就像他对他的国家的经济和民主一样鲁莽。在那些个熬夜的晚上,他靠着十几杯委内瑞拉甜咖啡来对付。在2011年中,当他透露自己因癌症手术但是没有提供多少细节(只说“一个棒球大小的肿瘤在骨盆区域”)。这表明:诊断来得太迟。他拒绝了巴西一家最近治愈三位拉美总统癌症的医院,宁可去古巴治疗,因为在那里他的病况能够得到保密。 拒绝靠边站,查韦斯坚持从哈瓦那的病榻上管理国家。又经过两次手术和化疗,他宣布自己痊愈了。对于权力和民众欢呼声上瘾的他再次竞选且在去年十月赢得又一个六年的任期。 在竞选中,那些没有被忠诚蒙住眼睛的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查韦斯先生依然是个病人。选举之后他就退出了人们的视线。在12月8日那个暗淡的公告中他说:自己将回到古巴进行另一个手术。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委内瑞拉人民应该支持尼古拉斯·马杜罗(Nicolás Maduro)(他的外交部长和副总统)作为他的继任者。长达六小时的手术效果不佳:经过家人和高官几周的守夜,最终查韦斯先生于上个月回到家;他死于3月5日,享年58岁。 到头来,查韦斯先生的统治是自恋的,国家和宪法都臣服于他的心血来潮。遵循拉美领袖的传统,他想要在岗位上死去。1月10日,他因为病重无法宣誓就职,在古巴的支持下,他的官员们决议无视查韦斯自己在1999年促成的宪法,宣布就职典礼可以延期举行。这一次查韦斯的官员们恐怕很难避免宪法规定的:在总统死亡的30天内必须举行大选(虽然实际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一次大选将是困难的)。 查韦斯先生被数百万委内瑞拉人悼念,对于他们来说,他像是个罗宾汉:一边蔑视地叫板“帝国”(即美国)和那些“寡头国家”(即富裕国家),一边派发石油带来的意外收入。他的反对者中,有许多人认为他是腐败的独裁者,会对他的死感到释然。那感觉可能有点太早了。 迅速举行选举也许有利于马杜罗先生;他已经是实际上的总统了,他还能获得同情票。他越早获得总统宝座,遭到反对(或者查韦斯阵营内部消极的抵抗)的危险就越小。反对派的总统候选人很可能是恩里克·卡普利莱斯( Henrique Capriles),一个温和的中间派和顽强的活动家,在去年10月的选举中他把查韦斯2006年胜出他26个百分点追到了11个百分点。但是反对党被此次失败搞得士气低落;在12月的地区选举中得票很低,尽管卡普利莱斯再次当选(覆盖大部分首都地区的)米兰达州州长。 未来数月的大问题是:查韦斯的“玻利瓦尔革命”(按照南美洲独立的英雄人物,委内瑞拉出生的西蒙·玻利瓦尔来命名的)在他死后还会留下什么?他尽管有病也不愿交出权力的举动表明他的政权是多么的私人化。异乎寻常的政治才能和非凡的好运气使得查韦斯先生得以让自己成为世界级人物,也许是继他的朋友和偶像卡斯特罗之后拉美最出名的一个世界级人物。死亡使得他常说的要管理委内瑞拉到2030年的意图没能实现,同时也意味着经过14年靠石油支撑的、腐败的专制之后,他没能面对清算。 从棒球梦到革命 如果历史可以重写,乌戈·查韦斯也许会成为一名职业棒球手,那是他童年的梦想。他是一个典型的委内瑞拉梅斯蒂索人(mestizo)【译注1】,有着非洲、委内瑞拉土著和欧洲血统。他出生在奥里诺科河盆地辽阔的热带低地拉诺斯上一个偏远的巴里纳斯州。他的父亲是教师,母亲是教学助理,兄弟六人,他基本上是奶奶带大的。小时候他在街上卖家里做的甜点贴补家用。 根据查韦斯自己的说法,他当年进入军校的原因是那里有一个不错的棒球队。在七十年代,他在政府军扫荡古巴支持的左翼游击队中扮演了一个小角色,这一任务让他开始同情左翼游击队的目标。23岁的查韦斯已经开始密谋反政府。 八十年代,由于主要出口物资石油的价格暴跌和外债债台高筑,之前被看作模范民主国家的委内瑞拉出现经济困难。1989年民众对于贫困人口增加、经济紧缩政策和腐败的不满爆发;在加拉加斯(委内瑞拉首都)发生了三天的骚乱,军队镇压导致400人死亡。“我们一直在等待那样一个行动的机会。”查韦斯事后说。1992年2月,作为统领伞兵营的中校,查韦斯领导了一次血腥的但是不成功的政变,反对当选的卡洛斯·安德烈斯·佩雷斯(Carlos Andrés Pérez)政府。查韦斯因此被革职且被关进监狱,两年后他被放出来。当时他声称:玻利瓦尔是他的精神导师。 玻利瓦尔长期以来一直是委内瑞拉的官方的一种准邪教,不过是保守的那种。查韦斯会利用这种邪教来为自己服务:据说他在开会时放一张空椅子,声称椅子上坐着那位伟大的解放者的鬼魂。他的另一个精神导师是菲德尔•卡斯特罗:1994年,他到古巴访问,开始了和卡斯特罗先生的亲密友谊。他视卡斯特罗为“父亲”,卡斯特罗成为他最重要的顾问。这位古巴领袖,长期以来一直把委内瑞拉的石油资源看作维持他在能源短缺的岛国上政权的关键,经过几十年的搜寻,终于找到了查韦斯先生这样一个领导一个拉美大国的强有力的、无条件的盟友。 查韦斯先生的世界观里还有第三股力量。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人:他早期的偶像是七十年代民族主义的军事独裁者,比如秘鲁的胡安·贝拉斯科·阿尔瓦拉多(Juan Velasco Alvarado)和巴拿马的奥马尔·托里霍斯(Omar Torrijos)。墨西哥作家恩里克·克劳兹(Enrique Krauze)指出,查韦斯先生通过兼收并蓄的阅读形成了一个看法:历史是由伟人创造的。他还受到阿根廷一个隐藏的法西斯主义者诺伯特•希尔守(Norberto Ceresole)的影响;此人在查韦斯第一次当政时为他出谋划策,查韦斯政权带有反犹太主义的色彩。至于他的一些国外的支持者们兜售的认为查韦斯是一个稳健派,他只有在面对国内和华盛顿的不依不饶的反对时才变得激进的看法与证据不符。 选举出来的专制 查韦斯先生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很可能是卡斯特罗)说服:选举比强力是获得权力的更好途径。1998年12月,他的彻底清洗旧秩序、结束贫穷、消灭腐败的承诺为他赢得了总统选举。他当选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开了制宪会议,写了一部新宪法,经公民投票通过。它把尊重私有财产、人权和司法独立奉为神圣,但是也同时扩大了总统和军队的权力,它赋予了查韦斯先生任命亲信进入最高法院和其他名义上独立的机构的机会。 和卡斯特罗先生不同,查韦斯先生是从选票中获得合法地位的。他还将赢得另外三次总统选举,每次都以多数票轻松胜出。然而他在治理国家时不是靠共识,而是靠对抗和命令。这一做法导致严重的政治动荡。政治紧张状态在2002年4月11日达到危急的关头:成千上万民众在总统府游行,要求查韦斯下台。19人被躲在周围建筑物上的不明身份的狙击手杀害。当军队拒绝执行他镇压示威者的命令时,他交出了办公室,让他最资深的将军宣布说他已经辞职。4月12日,一个保守的商业领袖宣布自己为总统并宣布废除宪法;军队转而支持查韦斯,他重新掌权。 那是一个转折点。那年底,反对派罢工和停工活动让国有垄断的委内瑞拉石油公司(PDVSA)陷于瘫痪;但是罢工最终失败了。通过这些冲突的手段,查韦斯中立化了所有潜在的敌对势力。他把委内瑞拉石油公司和中央银行变成他不透明的、预算外支出的工具。他在政府、官僚机构及其它政府机构、军队高层等机构考察用人根据的不是能力而是对他的忠诚度。2005年反对党一次不明智的抵制使得他的人充满了法院系统,且获得对立法院的完全控制。后来当一个卷土重来的反对派人士在地区和立法院的选举中取得佳绩时,他剥夺了地方政府和国民大会的大部分权力。 有三样东西救了查韦斯。第一样是世界油价令人瞩目的崛起,从而为委内瑞拉提供了大量的出口创收。 第二样东西是卡斯特罗先生的建议。古巴官员描画了一些新的社会政策(被称作“使命”),包括最先出台的基础医疗保健和成人教育政策。作为对委内瑞拉供给古巴大量补贴油的回报,古巴为委内瑞拉输送了成千上万的医生和体育教员。古巴的情报和安全人员包围着查韦斯先生:他再也不会被街头的示威者搞得措手不及。这些使命以及出售石油而来的大量金钱帮助查韦斯断然拒绝了2004年的一次全民公投;如果举行很可能会让他下台。他恐吓反对派,他骚扰反对派的媒体:今天,大部分免费收看的电视频道都充满了政府的宣传。那360万签名请愿要求举行撤销对他任命的全民公投的人都被惩罚了:有的丢了政府的工作,有的护照或其它官方服务的申请被拒绝。 第三样天赐之福是乔治•布什。感谢这位美国总统在世界范围内不受欢迎的程度,查韦斯可以用他在联合国的发言嘲笑布什先生,说他是“魔鬼”。他动用自己搞宣传的本领编织出一个故事,大意是:2002年4月反对他的政变背后有美国的支持。 2006年,查韦斯先生获得压倒性多数的胜利。在其权力的巅峰,他宣布自己在种植“21世纪的社会主义”,但是他从未给出确切定义。他迅速行动起来国有化成片的经济部门,包括电讯、电力、水泥和依然在私人手里的部分石油工业。 天赐查韦斯 查韦斯先生对委内瑞拉的统治从来不是绝对的。从1958年到1998年间的两党民主制度在广大人民心中种下了对民主价值的信念。2007年在一项旨在让他的革命不可逆转的全民公投中,他失败了(虽然许多措施后来被以法令的形式形成法律)。 查韦斯先生做的一切都是老谋深算的,目的在于帮助他获得大部分委内瑞拉人民的支持,与此同时忽视和骚扰那些不支持他的民众。最早支持他的是那些从事非正规经济的劳动力;而非正规经济是在八十年代石油繁荣时代结束之后发展起来的。此外,他还增加了一支不断成长的公共部门劳动大军:在他执政时,公共部门雇员人数几乎翻了一番,达到了240万。 大部分五花八门的支持玻利瓦尔革命的政党都被合并到委内瑞拉联合社会主义党(PSUV)中。查韦斯还搞了两样用来控制的工具:一支大约十二万五千人的民兵武装,直接听命于他本人而不是军队的领导层;一个社区委员会的网络,接管了地方政府的许多职能(和收入)。国外左翼学者声称这一切加起来组成一种赋权(于民)的“直接的民主”,比初期拉美社会民主党政府们设立的福利国家要强。但是在另一些人看来,这看来像是从上而下民主参与的伪装,实际上所有权力都归查韦斯总统。 在冠冕堂皇的宣传背后,玻利瓦尔革命实际上既腐败又管理不善。委内瑞拉经济变得更加依赖于石油和进口;政府接管农场的结果是农业产出下降了;对物价和外汇兑换的控制不能阻止持续性的通货膨胀,且造成了大宗商品的短缺;基础设施崩溃,大部分地区多年来经常停电;医院办的不成功,甚至有不少的使命失去活力;犯罪猛增,加拉加斯是世界上最暴力的首都之一;委内瑞拉已成为一个进行毒品交易的管道,安全部队的一些分部都有份参与。 查韦斯政治上最伟大的成就是:许多普通的委内瑞拉百姓把好事归功于他,却不把坏事归罪于他。他们把他视为自己人,认为他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他的支持者们,特别是妇女,会说:“他是上帝派来帮助穷人的。”他有着大草原居民的机智和魅力,和对政治机会的本能意识。在每周日他的没完没了的《你好,总统》节目中,他把这些才能都用上了。正如克里斯蒂娜·马卡诺(Cristina Marcano)和阿尔贝托·巴雷拉(Alberto Barrera)这两名委内瑞拉作家在一本透露内情的传记【译注2】中所写,查韦斯有着电视布道者的技能。 在国际上,查韦斯先生派发委内瑞拉石油财富来建立一个他称之为“美洲玻利瓦尔同盟(简称Alba)”的反美板块。这一同盟除了古巴之外,还有玻利维亚和厄瓜多尔(都是九十年代中叶极左派领袖当选的国家),以及几个小的中美洲和加勒比海客户国家。许多年来,他和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FARC)【译注3】保持着几乎不加掩饰的同盟关系,允许他们把委内瑞拉视为基地。 阿根廷的总统克里斯蒂娜·费尔南德斯(Cristina Fernández)和她的丈夫及前任内斯托尔·基什内尔(Néstor Kirchner),是半生不熟的朋友和客户。委内瑞拉政府购买阿根廷的国债。2007年,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位警觉的海关官员打开一个装有80万美元现金的行李箱,该行李箱的主人(一个委内瑞拉人)事后承认:这笔钱是给费尔南德斯女士的竞选捐款。 巴西有领导南美的野心,美洲玻利瓦尔同盟对于巴西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采用温和的社会民主党方式治理国家的巴西左翼总统们发现:让查韦斯先生自得其乐对巴西有益。看来他们是认为查韦斯可以削弱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而且他在经济上的管理不善对于巴西商业系统是个机会:他们可以提供给委内瑞拉人他们自己国内停止生产的商品。 查韦斯先生还到更远的地方高兴地拥抱世界上的独裁者们。他和伊朗结盟,伊朗提供给委内瑞拉模糊的“技术合作”。他还同意购买价值150亿美元的武器,主要是从普京的俄国那儿。他还和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罗伯特•穆加比(Robert Mugabe)、奥马尔•卡扎菲(Muammar Qaddafi)和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ssad)交朋结友。 在拉美,查韦斯的影响力在2006年后下降了。经济增长使得该地区的选民不像以前那么愤怒;许多拉美左翼人士逐渐认识到:查韦斯主义是一条死胡同。委内瑞拉(及该地区的其它国家)的贫困率迅速下降,得益于矿产品价格上扬带来的水涨船高。另一些左翼人士总是批评查韦斯。一个叫卡洛斯·富恩特斯(Carlos Fuentes)的墨西哥作家称查韦斯先生为“热带的墨索里尼”。2008年至2009年的世界经济减速暴露了查韦斯主义的弱点。拉美大部分地区迅速从经济危机中恢复过来,委内瑞拉则持续萧条了两年之久。 群龙无首 玻利瓦尔革命现在面临最严峻的挑战。毫无疑问,查韦斯主义将依然存在。委内瑞拉有许多百姓会带着怀念来回顾查韦斯统治的时期。但是其继承人将不得不面对一些棘手的问题。 经过去年大选前的大手大脚之后,委内瑞拉经济再次减速。面对许多商品短缺,特别是硬通货短缺,马杜罗先生在2月让委内瑞拉货币贬值了32%。在几乎所有关于政府管理或经济竞争力的排名表上,委内瑞拉都在接近垫底的位置。14年来查韦斯一直告诉委内瑞拉百姓:他们的问题是别人——美国或“富裕国家”造成的。在委内瑞拉国内,要成功靠的是政治上的忠诚度而不是能力。宣传机器上说的成百万委内瑞拉人到“大学”注册带来的是几乎注定要落空的期望。 假设委内瑞拉联合社会主义党(PSUV)在此次选举中获胜,它将无力解决这些问题。其领导人中无一人有查韦斯的威信,无一人有他和群众交流的技巧。根据一位和他打过交道的拉美外长的看法,和蔼可亲的马杜罗先生是一个缺乏政治分量的应声虫。曾经和查韦斯先生在军队共事过的国民议会议长迪奥斯达多·卡韦略( Diosdado Cabello)已经宣布支持马杜罗先生,但是他有自己的小算盘。也许唯有古巴领导层能够保证查韦斯阵营的团结。利益攸关,古巴总统劳尔•卡斯特罗知道:失去委内瑞拉的石油将使得他的国家经济上深陷绝境。 也许终有一天,大部分委内瑞拉人会认识到:查韦斯先生浪费掉了委内瑞拉的一个极好的机会:那就是利用前所未有的油价高涨在国内建立世界一流的基础设施和为国民提供最好的教育和医疗服务。但是这样一个教训只有在他们碰壁之后才有可能认识到,并且,他们能否学到这一教训都没有保证。 【译注】 1.梅斯蒂索人(mestizo)是西班牙语与葡萄牙语中的词语,曾于西班牙帝国与葡萄牙帝国使用,指的是欧洲人与美洲原住民祖先混血而成的拉丁民族。 2.传记,指的是克里斯蒂娜·马卡诺(Cristina Marcano)和阿尔贝托·巴雷拉(Alberto Barrera)合写的《查韦斯没能统一:一个人的故事(Hugo Chávez Sin Uniforme: Una Historia Personal)》,由兰登书屋2005年出版。 3.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西班牙语:Fuerzas Armadas Revolucionarias de Colombia–Ejército del Pueblo),简称FARC或FARC-EP,是哥伦比亚一支自称为共产主义革命的游击队组织。该组织成立于1964年至1966年间,是哥伦比亚共产党的一个武装分支。由于他们的行为不仅仅威胁当地政府,还危及平民、自然环境和基础设施,因此被哥伦比亚政府、美国、欧盟等认为是恐怖组织。FARC可能是世上最后的极左游击队。它与哥伦比亚政府对抗逾40年,风头曾一时无两,其挑战哥伦比亚社会不公义的立场曾短暂获得国际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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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陶短房:后查韦斯时代,委内瑞拉何去何从

是合适的水、空气和土壤造就了查韦斯和“查韦斯主义”,而这样的“大气候”,在后查韦斯时代的委内瑞拉和拉美,并无根本性改变。 当地时间3月5日晚,委内瑞拉副总统马杜罗宣布,总统查韦斯在首都加拉加斯去世,终年58岁。 自1998年首度当选总统至今,“查韦斯时代”历时近15年,在这15年里,查韦斯充分利用了民粹的力量,在15次各类全民投票中取得14胜1负的傲人战绩,不仅4次以过半票当选总统,且通过两次全民公决,为自己的总统任期终身制寻得了宪法的“背书”。在世界现当代史上,以民粹上台始、以威权专制终者不乏其例,但如查韦斯这样,靠民粹上台,行威权之实,却在此后15年内始终未曾真正建立一个威权体制的框架,而宁肯一次又一次地在民粹面前检验自己的号召力者,却绝对算得上前无古人。 争议人物随争议而去 查韦斯是个充满争议的人:对内,一系列经济决策失误导致了世界最高的谋杀率、畸高的通胀率(委内瑞拉央行2011年统计,通胀率高达26.7%,2012年也达到19.9%),基础设施老化导致的频繁停电,愈演愈烈的贪腐和裙带作风(2011年透明国际清廉指数排名,委内瑞拉在182个国家中列第172位,2012年“有所进步”,也不过是第165位)也令其受欢迎程度下降,对民营经济的打压更令中产阶级对他离心离德;对外,其高调反美言论、激进的石油产业国有化措施,以及经常支持卡扎菲、内贾德、巴沙尔等“国际孤儿”的特立独行,也让人议论纷纷。但他在任内依靠石油美元,大搞社会福利,推行免费教育、免费医疗,赢得许多草根民众的狂热拥护,他以玻利瓦尔继承人自居,大谈“玻利瓦尔革命”,在拉美高举“有拉美特色的社会主义”和“反美”旗帜,在左翼思潮大行其道的拉美,也依然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 查韦斯之所以以拉美小国领袖而得享国际知名度,应归功于他“反美旗手”、“拉美左翼领袖”的光环。在各种公开场合,他不仅经常对美国的所作所为口诛笔伐,还积极倡导由拉美18国组成“玻利瓦尔联盟”,和美国唱对台戏。他指责美国情报机构下毒谋害他和其他拉美左翼领袖,在“石油产业国有化”运动中拿康菲和埃克森-美孚两家美国财团的奥里诺科石油中标区块开刀,甚至公然支持、同情被美国“打入另册”的萨达姆、卡扎菲、巴沙尔,为朝鲜核试验辩解,和美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古巴的卡斯特罗兄弟打得火热。不仅如此,他还不时用诸如“把F-16交给中国”、和俄罗斯举行联合海空军演等“刺激性”动作,显示一下和美国的“不对付”。 自上任以来,他就不断采取措施揽权:先是在2002年战胜了针对自己的未遂政变,继而在两年后面对反对派弹劾投票平安过关;他在任内进行修宪,将总统任期先是由1任改两任、5年改6年,接着又在2007年、2009年两次推动修宪,取消了总统任期,以便自己无限期连任下去。对此,国内外反对者不时抨击其“独裁”、“压制反对派”。 但另一方面,他却始终痴迷于民粹带给自己的满足感,一次又一次利用“一人一票”的选举、公决和投票巩固个人权力,让民主政治的框架为个人的强权专制背书,不论老资格的反对派政治家莫拉莱斯,还是年富力强、个人能力突出的新派反对党领袖卡普里耶斯,都未能在他生前将他赶下台。 空降兵军官出身、年纪也不算大的查韦斯曾经曾经身体健壮,精力充沛,口若悬河,但自2011年6月传出罹患盆腔癌的消息以来,长达20个月与癌症和各种并发症搏斗,至少4次癌症手术、放化疗和一系列并发症手术,最终令他油尽灯枯。 即便如此,他仍然在去年10月7日以一个公开癌症晚期病人的身份赢得最后一次总统大选的胜利,尽管对手卡普里耶斯实力不俗,一度民调支持率甚至在查韦斯之上,尽管即便支持者中,担心其身体不胜负荷者也大有人在,他仍依托高达80.94%的超高投票率,获得54.2%的选票。 今年1月10日的宣誓就职仪式,查韦斯的因病缺席明明有违宪之嫌,却仍有无数底层民众身披三色斜绶带“代行宣誓”,反对派的质疑、挑战今天看来有充分的理由,但在不到两个月前却偏偏撼动不了远在古巴的查韦斯之根基。 今年2月15日,委内瑞拉官媒发布其在古巴病床上微笑阅读报纸的照片,3天后,他更悄然回归委内瑞拉,令反对派的“古巴操纵论”无从着力。此时查韦斯已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甚至无法顺畅说话,对自己究竟能活多久显然已心知肚明,如此举措,显然已非为了挣扎任满自己的6年任期,而是为了“身后名”(玻利瓦尔继承人、拉美左翼旗手等等)、“身后事”(为自己的统一社会主义运动党和接班人作最后一搏)。 一个矛盾体 查韦斯鼓吹的“玻利瓦尔革命”,针对委内瑞拉乃至拉美社会普遍存在的、对贫富悬殊、贪腐和社会不公平的不满,和对平等、福利的渴望,提出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全民福利等“红包政策”,并依靠丰富的“石油美元”为自己的慷慨埋单,这不仅令许多委内瑞拉中下层民众对其狂热支持,也令卡普里耶斯等反对派领导人只敢抨击其政治主张,不敢攻讦其社会福利政策,甚至在大选中硬着头皮对查韦斯所提倡的公用事业服务、粮食补贴和医保福利等受欢迎政策表示支持。 然而另一方面,正如前文所述,他的“革命国家”同样存在严重的贪腐、裙带作风、特权阶层,存在着严重的社会治安问题。拜“石油美元”所赐,尽管激进政策“硬伤”不少,但查韦斯仍能用不断“发红包”的方法,维系自己的民粹形象和底层号召力。正如一些观察家所言,中下层民众的要求是那么的简单——他们不敢奢望“大人物”不贪腐,只希望在这些人吃肉时,自己也能确保盘子里有足够的骨头和汤,而查韦斯的“玻利瓦尔革命”,恰在这个层面上“一俊遮百丑”。 和许多专权者一样,他对反对派的打击不遗余力,一次又一次在国内“粉碎政变阴谋”、为反对派领袖制造各种障碍和不便,钳制非官方的舆论和声音,都是他的拿手好戏。但另一方面,他又并没有将反对的声音和渠道一并“掐死”,而宁可一次又一次用选票扼杀对方的反击。直至去世,他也并没有指定亲属或亲信直接“继位”,而仅在去年12月8日,指定了副总统马杜罗为“应急候选人”。 在拉美和国际舞台上,他反美口号喊得山响,但他的“反美”更多表现在语言上、姿态上:尽管高呼反美,但在拉美具体事务中,并未对美国的重大行动予以实质性干涉、阻挠;尽管高呼同情卡扎菲,支持巴沙尔和内贾德,却同样未挑战美国对这些政权的制裁、禁运;尽管在国有化大潮中拿美国公司开了“头刀”,但委内瑞拉国营石油公司(PDVSA)的“战略合作联盟”所包含的6家外国石油公司中,被“斩”的两家美国财团仍居前两位,而委内瑞拉经济支柱——石油出口量的40%,也仍然是美国(对中国出口量则只有10%,为对美的1/4)。 在很大程度上,“反美”是查韦斯积聚民粹的一个符号。对内,可吸附委内瑞拉民众中对美国“天生反感”的多数人支持,对外,则可在反美、左倾思潮占支配地位的拉美一呼百诺。委内瑞拉和拉美左翼思潮兴盛的根本原因,是对贫富悬殊、跨国垄断资本和美国霸权主义的普遍不满,正是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潮,让善于利用民粹的查韦斯找到了“载舟之水”——而不是他这个“反美旗手”让玻利维亚(更不用说拉美)成为反美的海洋。 后查韦斯时代的选情 根据宪法,总统一旦任内去世或因病、因故不能视事,将由议长代理总统之职,并在30天内举行新的总统大选。现任议长是执政党内资深人物、有“查韦斯传声筒”之称的卡韦略,如无意外,执政党将按照查韦斯的部署,由工团领袖出身的马杜罗担纲总统候选人,迎接反对派的挑战。 反对派中实力最强的竞争者,自然是民主团结联盟领导人,前米兰达州长和前总统候选人卡普里耶斯。 此人年富力强(不到41岁),形象清新,言辞犀利,在上次大选中,他一方面抨击查韦斯的经济、政治纲领和腐败作风,另一方面提出包括括吸引外资,消除腐败,创造就业机会,逐步废除外汇管制等政纲,并有选择地保留了查韦斯所创办的公用事业服务、粮食补贴和医保福利等受欢迎政策。较诸以往“逢查韦斯必反”的反对派习气,显得更具政治家风范,赢得中产阶级以外许多选民的欢迎,在查韦斯身体欠佳、癌症已不是秘密的情况下,他的民意支持率一度还高过查韦斯,失败后大方认输,也体现了难得的风度。可以说,在查韦斯去世,查韦斯派群龙无首之际,卡普里耶斯会构成更强有力的挑战。 然而执政党并非就没有获胜的机会。 从战略上讲,查韦斯的“玻利瓦尔革命”之所以出台,是因为委内瑞拉国内有广泛的民意基础,民众、尤其广大中下阶层民众普遍对社会不公和贫富悬殊不满,渴望平等和福利,这成为委内瑞拉、乃至整个拉美政坛“向左转”的深厚政治土壤,也成为查韦斯在选战中无往不利的力量源泉,查韦斯虽然去世,这种产生“查韦斯主义”的土壤依旧存在,且一个在死前不到一个月挣扎回国、终于死在故土和任上的查韦斯,在反对者看来是“恋战”、是贪权,在支持者看来却何尝不是“战斗到最后一息”,他不出意料的去世且死在本土,让接班人们不必再为“隐瞒病情”、“操纵舆论”等“硬伤”烦恼,仍然为数不少的“玻利瓦尔革命”支持者也终于不必再为一个癌症患者能否挨过6年、能否负荷繁重国务而提心吊胆,这对于卡韦略和马杜罗又何尝不是件好事:这样一个查韦斯仍可能成为徒子徒孙和支持者们用以激发斗志、聚集人气的偶像——而且死人是再不会说错话、办错事的,“大嘴效应”的负面影响也不复存在。 因此倘选举如期举行,反对派虽不无机会,执政党却仍然赢面较大。 问题是,选举真能如期举行么? 马杜罗资历较浅,党内声望不足,个人班底也较浅薄,正因如此查韦斯才迟迟不肯让位,惟恐后者匆忙接班“镇不住场子”;与之相反,资格老、党内号召力强,但在国内外人缘、形象均有很大争议,查韦斯生前,两人始终联袂出场,互相补台,共同进退,几乎看不见分歧,但如今查韦斯不在,总统宝座距两人仅一步之遥,他们会否兄弟阋墙?倘如此,反对派便很可能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其它变数,如军事政变导致选举无法如期举行等,虽不是不可能,但在查韦斯强人已逝,执政党和反对党都自觉有在选战中一搏之把握前提下,恐怕未必会有人舍易求难,冒一把“非常规”的险。 政治气候会如何变化 如前所述,是合适的水、空气和土壤造就了查韦斯和“查韦斯主义”,而这样的“大气候”,在后查韦斯时代的委内瑞拉和拉美,并无根本性改变。 可以想见,不论是其挑选的接班人马杜罗顺利当选,还是反对派明星人物卡普里耶斯脱颖而出,都不能不顾及这种基础、土壤,“国有化”等过激政策可能会废除或缓和,导致“终身制”的宪法修正案在后查韦斯时代也未必能持续有效,但免费教育、免费医疗等“人气项目”虽有劳民伤财之嫌,却是很难“连根拔”的,因为如此一来很容易引发民怨鼎沸,弄到一发不可收拾。 查韦斯时代,委内瑞拉的经济支柱是石油出口,主要输出对象为美国,并积极拓展多元化出口市场,查韦斯屡屡向中国等新兴国家示好,奥妙正在于此。后查韦斯时代不论哪派政治力量上台,委内瑞拉的经济结构都难有根本性改变,因此以石油出口为支柱,并努力追求出口渠道多元化,恐也是任何一位继承者所无法改变的既定道路,不管他是查韦斯的生前战友,还是政敌。 查韦斯死后,其接班人不论是查韦斯派或反对派,都未必对继续充当“拉美反美旗手”感兴趣,即便有这样的兴趣,也缺乏查韦斯的号召力、口才和政治表演才能,委内瑞拉的反美“表面文章”将少得多,且随着国有化政策的松动,美国资本也会逐渐回流委石油等关键产业。 但正如前文所言,反美、左翼化在整个拉美具有深厚历史背景和社会、民粹基础,慢说厄瓜多尔等一大批仍由左翼执政的拉美国家,即便少数右翼亲美政府如哥伦比亚,甚至凤毛麟角的右翼民粹政府如智利,也不得不在拉美政治舞台迁就大势,不敢对美国百依百顺,因此在后查韦斯时代,不论是“查韦斯派”推动改革,还是反对派另起炉灶,其对美政策都不可能180°大转弯。 (陶短房,《纵横周刊》非洲问题研究员。原文链接: http://www.guancha.cn/tao-duan-fang/2013_03_08_130461.s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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