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扶栏客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好为人师”了。今天看到一则报道,十年前“金融、银行、保险、证券业”是吸纳本科生就业最多的行业类;而现在,本科毕业生就业最多的行业类已经是“教育业”。
教育业俨然已经成了“支柱产业”,其所占比例仍处于扩张过程中。根据麦可思《2021年中国大学生就业报告》,本科毕业生在“教育业”就业的比例,2016届为13.7%,2020届为17.0%。
接近两成的本科毕业生成了广义上的“老师”,真是一个不小的比例。这个趋势的发展速度之快,更是引人注目。
智谷趋势近日一篇文章提到:
2019年北大校本部2822名毕业生中,去向最多的行业不再是高含金量的金融业,不再是全国一流的互联网大厂,而是教育行业,总数650人。
北大2020届中国语言文学系的毕业生去向中,教育业居首,三个典型就业单位全都是培训机构。
教育培训机构热衷于招揽清华北大学生并在宣传中拿“清北名师”大做文章,是久已有之的现象。
“超300人毕业于清华北大”“清华北大名师资源超过20%”“清北名师带队授课”“清北名师带队教研”……类似广告大家都不陌生。
在我读大学的时候(2005-2009),同学里就有不少去学而思等教育机构兼职,毕业的时候也有一些同学前去就职。但那个时候,教育业远没有现在这么“主流”。
名校年轻人扎堆课外培训机构,原因很简单:钱多,人傻,速来。这是一个追求极速变现的年代,名校毕业生趁头顶上的光环还热乎着,将其置换成培训机构的销售卖点,是各取所需的买卖。
其实这里边是有认知误区的,培训机构如果居心不良,很容易误导学生家长。考上过清华北大的人,一定知道如何教别人考上清华北大吗?别忘了有个东西叫天分。
如果你相信学校教育的功用大于天分,应该去找清北毕业生的中学老师,而不是找清北毕业生本人。即使找清北学生,也应该在他们刚入校的时候就找,趁高中知识点记忆还深刻。
当然,名校光环在特定时候也可能是有用的,比如说能够震住一些学生,让他们专心听讲。
就个体而言,择业是个人自由,人往高处走。名校毕业生去做教育培训无可厚非,厚非也无用。
但是就社会整体而言,“名校毕业生教人考名校”这个循环终究是怪怪的。这么大比例的本科毕业生从事教育业,也是值得深思的一个现象。
核心疑问是:教育资源是不是在空转?
经过层层选拔,战胜了无数同龄人的这批年轻人,本来被寄予厚望,人们希望他们能够带领社会向前走。结果他们转过头来,弃置大学期间受过的教育于不顾,凭借早已泛黄的高考成绩单去求职。这就好比科举时代,一个人中了进士之后不去做官,而是回乡开起了私塾。
科举本来就是内卷体系。从这个侧面来讲,清北毕业生去搞教育培训,比科举还卷。
我看到这些新闻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就是内卷的铁证吗?
进一步思考之后,我发觉事情比较复杂。
首先,尊师重教,吸引高学历人才从事教育事业,是社会进步的体现。
2020年,社科文献出版社与麦可思研究院联合发布的就业蓝皮书提到,本科生毕业初期在政府及公共管理就业满意度最高,而毕业五年后在教育行业就业满意度最高。课题组分析认为,教书育人的工作更容易获得自我和社会认可,因此其就业满意度较高。
大学生不愿去做教育,我们说“教育后继乏人”;大学生扎堆去做教育,我们说“人才浪费”“社会内卷”。这好像是不对的。
这就跟公务员考试热一样。让优秀人才进入体制内,不该简单被视为一件坏事。
但是舆论对“公务员热”“教师热”“培训热”的警惕真的是杞人忧天吗?我想也不是。
比教育资源空转更可怕的是,教育资源的体外循环。就拿在线教育、课外培训来说,本该是课堂教育的补充,结果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对课堂教育的挤压与替代。2021年上半年,监管靴子突然落下,相关企业哀嚎一片。但是从深层逻辑来看,靴子落地并不意外。
近年来教育赛道迅猛扩张,多大程度是为了补充素质教育的不足,又有多大程度是利用家长的焦虑感圈钱?
年轻人涌向教育赛道,有多少是图一份安稳体面的工作,又有多少是出于教书育人的使命感?
教育本该是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不应该成为制造社会问题的机器。监管对在线教育、课外培训的急刹车,应该在这个层面进行理解。
人们的忧虑还在于,公务员、教育这些赛道的火热,还间接反映出其他行业、领域的吸引力不足。
是不是社会整体活力和创造力的下降,导致年轻人在择业时过于保守?
我没有做过全面的调查,不敢轻易下定论,留作开放式讨论题吧。
三角笔记:教育本该是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不应该成为制造社会问题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