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是在愤怒状态中写的,行文仓促,大家凑合着看吧
01
《城堡里的马原》在朋友圈里刷屏了,相信大家也都看了。透过那篇文章,我能看到的,就是一个蒙昧的、高度自我中心的、带有强烈父权色彩的人物形象。他把妻子和孩子都困在自己构建的精神城堡里。在这座城堡里,妻子没有话语权,儿子没有同龄的玩伴,一切都淹没在他的父权意志里。最终,这导致了悲剧性的后果。在我读到的评论里,有位朋友的点评我认为是最简单也最恰如其分:一个童话王国里的独裁者。
如果事情仅止于此,我不会写这篇文章,因为已经看到了好几篇批评马原老师的文章,观点我基本都同意,没有太多要补充的。
但是我也看到了相反的观点。比如一篇文章叫《放过马原吧!》,就对马原老师做了全方位的辩护。看了这些,我实在忍不住要多说几句,因为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些辩护之词。
首先,那篇文章里的这段话我就完全无法认同。
不客气地说,这种说法简直让人作呕。家庭内部的是非对错在家庭内解决,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反对家暴呢?我们为什么还要反对精神虐待呢?我们为什么还要制定法律保护妇女儿童呢?
马原老师的情况也许有所不同,但是这种辩护逻辑本身真的是极端荒谬。在一个家庭里,当强势者伤害弱势者的时候,你让他们“在家庭内解决”,请问弱势者怎么解决?如果《城堡里的马原》所述事实成立的话,马原不让儿子上学接触同龄人,让儿子带着一颗有问题的心脏住在高海拔的城堡里,请问他十来岁的儿子怎么去“在家庭内部解决”?
这么说不是无耻又是什么?
当一个人伤害到另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因为事情发生在家庭内部,就有道德上的豁免权。“家庭内部的是非对错在家庭内解决”,无非是“家丑不可外扬”的翻版,我实在不能理解一个现代作者怎么能说出如此愚昧的话。
对这样的话,家暴者恐怕会点10086个赞吧。
02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这只是《城堡里的马原》的一面之词,没有经过双方的论辩,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下结论。
这个说法看似公允,但是——如果马原老师不回应呢?是不是这件事就永远悬置,大家都不许评论?谁评论谁就是有偏见?
一个事件应该由当时双方陈述,而不能仅听一面之词,这话当然是对的。但是其中的逻辑应该是:
1、 如果只有A方可以发言,B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那么不管A方说什么,我们都不可轻信。但马原老师明显不是这种情况,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敏感性,他当然有发言的机会和渠道。
2、当A方说完以后,我们可以基于他的陈述表达看法。等日后B方做出反驳后,我们也可以修正、收回自己的看法。这才是公共领域讨论问题的良性逻辑。如果B方不做反驳,我们就不能评论,那么如果B方永远不反驳呢?这个话题就自动被取消了吗?
我的态度很简单:《城堡里的马原》的写作没有明显问题,记者也采访了马原老师圈子里的其他人,做了一定程度的交叉认证。当然它依旧可能没能展现出真实全貌,甚至可能对事实做了歪曲。马原老师做出反驳后,我完全有可能收回我的看法。但是在此之前,我当然有权利做出自己的判断:马原老师是一个“童话王国里的独裁者”。
反对者说你能保证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就是全貌吗?我当然不能,所以我随时可以根据新的信息修订自己的看法。但如果说,不能担保自己看到的是全部真相,就不许评论,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上帝才能发言了。
所以说,这种辩护之辞就是一种诡辩。真正的辩护应该是正面指出《城堡里的马原》中失实、构陷之处,而不是用“莫须无”的说法来辩解。
《放过马原吧!》这篇辩护文章里还提到一点,“记者采访的时候,肯定不会说是为了采访马格之死,而会是以其他的名义”,所以这是一种“一种赤裸裸的欺骗”。
这种辩解逻辑尤为荒谬。如果记者做出虚假承诺,或者恶意诱导对方,这当然有违职业伦理,但是采访A事的时候暴露出了B事,这恰恰说明记者的采访能力。要是连这都能谴责的话,那全天下的新闻报道就只有你好我好的软文了,哪还有什么记者?
03
文章里还说到
悲剧发生了,他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沉痛代价,再去痛骂他还有什么用?再骂,马格也回不来了。
而马原呢?也很可怜,所以就不要再批评了。
这种话尤其让人恶心。一条生命就这么消失了,确实再怎么也回不来了。但是——它因此就该无声无息地消失吗?
如果马原老师确实像《城堡里的马原》所说,对此事负有责任(当然就像我说的,如果有相反信息,我随时可以修正我的看法),那么因为他是父亲,就可以“也很可怜”,可以免于指责吗?
我也是一个父亲,但也正因为我身为人父,对这个说法绝对不能接受。
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属品,他的生命具有绝对的、排他的价值。这一点很难理解吗?
在朋友圈里,我发现对此事发声的,很多就是人父母者。正因为为人父,为人母,对这种事情就格外震惊,格外愤怒,因为他们知道:为人父母者不可如此行事。
04
最后,还要说一句,有些朋友可能和马原老师有些私交。但是我觉得,面对这样的事情,如果身为朋友不好置评,那么最得体的态度就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