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岁这年,林林接到孩子的电话,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自我认同为男性,喜欢女性,是性少数群体中的跨性别者。
完全理解、接纳这件事,林林耗费了数年时间。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一度,她曾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到“出错”的原因,也在痛苦、自责、怀疑、幻想中有过冷战和对抗。
8年间,她努力弥合裂隙,试图跨越父母与孩子身份的隔阂,挣脱家庭与社会的偏见,跋涉向爱与理解的终点。
01 消失的“女儿”
一个夏天的中午,电话那头传来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声。我被吓了一跳,紧张起来,问孩子,发生了什么?
在这通电话响起前,孩子生命中的前22年,我很少看他哭过(此处的“他”是林林在得知孩子为跨性别后,对其的代称)。就连小时候做错了事用力打他的小手心时,他也可以一边掰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摊开手,跟我笑着说,不疼。
他从小到大都特别喜欢笑,是那种在浴室里洗澡都会传出歌声的孩子。他喜欢看湖南卫视的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高考前,就算是学习最紧张的周末,回到家的他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也可以看得哈哈大笑,毫无顾忌的笑声经常从客厅传进卧室和书房。
那时候,我还把他当女孩,尽管他已剪了短发,穿着中性的运动裤和T恤。对他当时的穿衣风格和微胖身材,我毫不在意,甚至心里有些隐隐庆幸:我觉得这种中性风格不太引起男生的注意,对正在读高中的女孩而言,恰好是一种保护色,可以集中精力学习。因为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像个男孩,后来工作了,自然就变成了“淑女”。因此我觉得到了一定年龄,眼前这个短发女孩自然就也会改变,“女人味”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觉醒。
“我害怕说了以后,你和爸爸就不要我了!”这是孩子那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是2016年,在电话里,正读大三的孩子向我坦白说,他是一个跨性别者:“是一个男孩子的灵魂,错装进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体。”他说他喜欢女生。我这才知道,那个高中三年和他形影不离、每个周末都会到我们家来住的大眼睛女孩,就是他的第一任女友。我曾一直以为那个女孩是他的好闺蜜。
他告诉我,后来他又交往了几个女孩,恋情总是曲曲折折分分合合。半年前,他交往了一个新的女友,两人因为性格原因准备分手。但那个女孩威胁他说,要帮他跟我“坦白”身份。情急之下,孩子决定自己告诉我这一切。
我的内心开始翻江倒海。
我1970年生,是职业媒体人,做过电视台记者。1994年,我生下我的孩子,当接生的医生报喜说是一个女孩时,陪在一旁的奶奶掩饰不住地大喜过望,因为前面她已经抱了三个孙子了。
当看到这个几分钟以前还在我肚子里的小生命,肉嘟嘟粉墩墩地睡在我身旁时,我感怀生命的神奇,脱口而出,欢喜地对着他叫了一声“妹妹”。
他的生理性别就在出生这一刻被定义为女性。
跨性别是性少数人群中的一种。对于性少数相关知识,出于媒体人的职业属性,此前我也有些了解。在看过为数不多的相关文学和电影作品里,这一群体总是被异化和妖魔化的,被标注着“不大众” “不正常”和“变态”的标签,总是和诸多贬义词相关联。
我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开放包容的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存在即合理。”但我也以为,这一群体距离我是很遥远的。作为旁观者的我,只是听过、看过,未曾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自己生活里。
现在想来,我庆幸当时的我没有失去理性。内心还在波涛汹涌的我,第一个反应是马上安慰他:“没关系孩子,即使全世界都看不起你,爸爸妈妈都永远在你身后和你一起,做你坚强的后盾。”
然而,知易行难,要做到却并不容易。那通电话后有半个多月时间,我照常上班,拼命工作,用工作麻醉自己,但一有空闲我就会胡思乱想。
孩子的成长过程像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我不停自责从小到大没有给孩子撒娇的机会,自责自己因为工作忙,长期缺位孩子的成长,自责孩子今天这样,全是自己的严厉、自私和不负责任造成的。
我想到孩子小时候,常去家楼下的一家理发店玩。有一天,几岁的他看见店里师傅给顾客做按摩,聪明的他在一旁很快看会了。回家后,他跑过来像模像样地给我做起按摩。说实话,小小的他手法非常好,穴位也很准。虽然我很惊讶也很舒服,却没有表扬他一句,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谢谢”。
我又想到每次孩子遇到不懂的题来问我,我极不耐烦山呼海啸的样子。有时候因为讲了很多遍他都不懂,我会大声尖叫,说他笨,甚至给他几巴掌。我至今还记得只要我一举手,孩子就全身发抖……每当想到这些,我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图 | 2019年,林林在云南
其实,孩子小时候特别漂亮,满头自然卷的头发,眼睛又大又圆,黑眼仁儿特别多,非常像国际童星秀兰·邓波尔。无论孩子走到哪里,都有小女生尖叫着过来想拥抱。我朋友给孩子拍的照片,还上了香港的一本摄影杂志,并获了奖。孩子是那种标准的“小美女”。
但我想,是我异常严厉又缺乏温情和陪伴的教育,让孩子的外貌在上小学二年级时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来那个精灵般漂亮自信、气质出众的小模特儿,不知啥时候变成了一个眼光怯怯、极不自信、处处讨好、不再闪亮的小孩儿。
孩子的成长画面,一帧帧一幅幅在心里反复刺痛着我。那通电话后的半个月时间,表面坚强的我在人前没有一点异样。但是一个人开车时,我经常会很恍惚,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打湿方向盘。
02 无法替代的痛苦
最开始,我急于想纠正孩子的自我性别认同。于是,我就跟他分析他今天这个样子,是我从小把他当男孩养,从没有让他在我面前撒过娇,对他陪伴太少造成的。我还跟他说,你不喜欢男生,可能是没有遇到对的那个男孩。
孩子不同意我的理论。他告诉我,他是天生的,与我无关。为了纠正我的看法,他把计算机之父图灵的传记电影《模仿游戏》发给我看,还推给我各种科普链接,让我了解跨性别和同性恋的区别。
后来我转变策略,尝试建议他穿一些色彩鲜艳的衣服,还跟他商量能不能试着和男孩交往,说“你万一遇到那个对的人呢?”他都答应,也努力去做,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有一段时间,我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我们都只说自己想告诉对方的话,都只接受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冷战和对抗就会发生,甚至还会有一些口角。但每次我都会及时打住。因为那段时间的他敏感、暴躁又脆弱,我非常害怕过度刺激到他,担心无人理解的孤独和绝望把他逼进死角做傻事。
那段时间,我就在接纳他和改变他之间进进退退。
2017年,孩子在去云南支教期间,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产生了严重的认知障碍。每天早晨醒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男生还是女生。他每天都要问自己无数遍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生成这样,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自己,他找不到答案。
失眠、抑郁、自我攻击,每天都在他的身上重复发生。他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同龄人一样正常谈恋爱结婚生子,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孤独,而且一定会孤独终老。在漫长的黑夜里,他看不见未来的出口在哪里,也找不到生命、生存和奋斗的意义。
那一段时间,他时常跟我聊天,出现最多的话是“不想活了”。所以我经常会陪他聊到凌晨两三点。
有一次他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生下来?”我无言以对。
每天听着他对自己的尖锐质疑和否定,感受着他内心的分裂和拧巴,我强烈链接到他的痛苦。我尝试开导他。我跟他讲有些人生下来就是残疾,讲有人从小就失去父母至亲,讲那些年纪轻轻就得了大病的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更不幸的人。
可是他说:妈妈,我的痛苦和他们不一样。你说的那些东西,和我没有可比性。
我非常难受。因为,我感觉到他的痛苦,却无法替代他去痛苦。我只能站在我的角度去自说自话地安抚,却发现我终究不能完全设身处地去共情他。我只知道站在大人的角度,以一个“很健康的人”的姿态去无力说教。
每当到这时,孩子就会说,妈妈不要说了,你快去睡吧。我不放心他,想要尽量陪着他,即使已经疲倦至极,仍会继续说。有时我会跟他聊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早晨7点再起来上班。
当时我特别害怕他去干傻事。孩子看出我的担心后跟我说:“妈妈,我虽然说真的很难受,我是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我是很不想活了。但是请你放心,只要有你和爸爸在一天,我就不会轻生。即使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也会等到你们不在的时候。”
孩子反过来安慰我的话,却让我的呼吸都在痛。
03 向着理解跋涉
庆幸的是,我有一个非常智慧豁达的婆婆,在我迷茫时第一时间给我提供了支持。
那一段时间,因为孩子出现的严重自我认知障碍,产生厌世的想法,我一个人实在绷不住了,就去婆婆家寻求亲人的支持。
婆婆耐心地听完我的哭诉后,笑着安慰我说,不要着急,没关系的。她说孩子现在年龄也不大,他可能没有遇到对的人,那你多和他说一说,多等一段时间,或许他就会改变想法。即使改不过来,我们周围也看到有同性恋,这也不是好大的事情,最多不结婚,现在不结婚的年轻人多的是。
我知道她说这段话时,其实也抱有幻想——她觉得孩子不可能永远是这个样子。但她的反应依旧给了我很大的支撑。婆婆这一生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但她依然善良、乐观,依然相信人性的美好。她总是从容淡定,生活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在我心中,她一直是个活得特别通透的人。
图 | 婆婆家的君子兰
那天除了婆婆外,我老公的两个姐姐正好也在,我平时和她们的关系也很好,就也同时跟她们讲了孩子的事情。两个姐姐是乐天派的性格,她们的态度比婆婆更开放、宽容、接纳。三个女性的开放和包容,一起成为了我的坚强支撑。后来她们三个人也陪着我一起跟老公讲述孩子的事情,一起安抚老公反应强烈的情绪。
我跟老公说孩子是跨性别喜欢女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那天回婆婆家吃饭,前一分钟还兴高采烈的他,听完这句话,整个人都被定格在了那里,笑容从此凝固。
我的老公平时是一个非常乐观幽默的人,是朋友中的开心果、话题的引领者。他是个天生的段子手,再平淡的事情到他嘴里,都会变得很搞笑,所以大家都喜欢跟他在一起。
在他的眼中,孩子一直是他的骄傲:小时候很乖很漂亮,人见人爱;长大以后成绩优异,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出国留学都是妥妥的学霸,再加上又孝顺又懂事,朋友们都羡慕他有一个如此优秀又乖巧的好女儿。
那天回到家后,总是快乐的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哭了。他哭着说,自己做不成外公了。他担心男孩和女孩生理上差距很大,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以后孩子遇到坏人,他怎么去保护自己?孩子说他想保护自己喜欢的女生。可是他自己被欺负了,怎么办?以后孩子老了,又怎么办?他还担心自己那些哥们儿会怎么看?他说想不通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自己的命为什么如此不好?他开始失眠,从此没有了笑容。
婆婆和姐姐加入了转化工作。婆婆说同性恋怎样,异性恋又怎样?现在的年轻人不谈恋爱不结婚的多了去,就是结婚了离婚的、不生小孩的也多了去。再说,异性恋也没有谁保证就能走到最后,孩子愿意怎样过就怎样过,只要她开心就好。
姐姐也说,现在是个多元包容的社会,尤其是年轻人普遍都接受,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孩子不是同性恋而是跨性别,但他的状况对于家人们来说比较复杂。我能感觉到,亲友们在以理解同性恋的视角去理解孩子,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支持与接纳。
老公还是想不通。2019年11月,因为长期的焦虑和压抑,老公的糖尿病六种并发症集中爆发,高血压、脑梗、眼底出血黄斑水肿,严重腹泻大小便失禁,静脉曲张小腿溃烂,还同时并发了老年痴呆。最严重的时候,他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年,不知道几月几号星期几,甚至连自己的鞋带都不会系。
在他视力最差的时候,早上起来看到的视像就像黄昏一般,晚上更没有一点光感,眼前几乎一片漆黑,走路如果没人搀扶就会摔跤。视力和记忆力的严重衰退让他自卑,进而重度抑郁。住院期间,他甚至当着我的面,和孩子讨论用什么方式自杀没有痛苦。那段时间,我如果有几分钟没有看到他,我就会产生可能永远看不到他的剧烈恐惧。
后来的两年中,他的眼睛做了四次激光手术,四次住院治疗黄斑水肿,不定期去华西医院看专家门诊,坚持锻炼。我也用冥想、旅游等各种方法辅助他的治疗。
图 | 旅行期间,林林看见云南勐焕大金塔内的一棵菩提树
非常幸运的是,在坚持治疗两年后,他的一切都逐渐变好,血糖稳定,血压正常,脑梗没有再复发,眼睛的黄斑水肿吸收很好,视力也从 0.01恢复到裸眼视力0.4、0.5,肠胃功能基本恢复正常,很少发生腹泻,就连小腿上那些溃烂的肌肉,也全部长出了新的皮肤。让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老年痴呆也逆转了,现在又可以做饭做菜了。
身体康复后,老公也开始慢慢地放下执念。他说,现在自己的身体这样,已经自顾不暇,他不想再去管那么多了。
04 爱出者爱返
在孩子出现严重自我攻击和厌世情绪的时候,我和他决定去寻求专业的帮助。我带他挂了一家大医院的心理科专家号。
那天,专家咨询前,通过抽血对孩子进行了基因检测,结果显示和正常人无异。孩子又以问卷的形式接受了一个小时的心理测试,结果显示,他已经有自我攻击和轻微的暴力倾向。接下来,孩子跟着专家进入心理治疗室咨询。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出来时医生一脸迷茫,给不出有价值的建议。原来,这个医生对跨性别相关知识知之甚少,第一次心理咨询以无果告终。
经过这次,我和孩子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如果我们面对的心理医生不具备相关常识,反而可能让孩子的心理问题更加严重,无法为我们带来帮助。在探索后,我们决定放弃心理咨询这条路。
为了理解和支持孩子,我花了两个月时间,集中精力自己恶补相关知识。我发现网上的信息真真假假,其中有很多“伪科学”。我会反复对照、甄别,判断哪些是真正的科学结论,哪些是“伪知识”,尽量给自己建立客观、中立不带偏见的认知。
通过学习和了解,我开始慢慢放下心中的执念,接受孩子的现状。
因为孩子是跨性别,他的生理性别和自己的心理认同性别,会产生不一致的冲突,所以,他有做变性手术做回真正自己的想法。2017 年夏天孩子去云南支教前,我陪着孩子去了一趟上海,向当时国内著名变性手术专家赵烨德博士专程咨询性别重置手术。
印象深刻的是,赵博士给了我三点建议:第一,他告诉我不要再自责。孩子是天生的,与你无关;第二,他说孩子没有病,该看病的其实是家长;第三,是他对我和孩子间那种融洽的关系和我的接纳表示肯定。
他告诉我,在他见过的那么多陪跨性别孩子来咨询的家长中,我与孩子的融洽程度,是非常少见的。此前到来的那些家长,不是哭哭啼啼,就是抑郁狂躁,和孩子的关系剑拔弩张、紧张对立。甚至,有父母威胁孩子要断绝关系,以死相逼。所以他当时说很高兴能看到,有家长是我这样的状态。
从上海回来后,我对孩子性别认同的理解和接纳更清晰了。
有一句话,“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对于性少数的成因,虽然大多数研究都支持先天说,但也有一些研究表明是先天和后天共同作用的结果,我个人倾向于认同后者。我认为,孩子现在的状况一定有我自己的原因,那么我就得承担这个果。我不能逃避、不能抱怨、不能把责任推给任何人,因为“因”是自己种下的,孩子也是自己生的。想通了这点,我与自己达成了初步的和解。
我真正完全接纳孩子,是在2021年,孩子向我坦白的五年后。
在2016 年接到那通电话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心里仍然抱有幻想。那是一种侥幸心理:万一他只是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呢?我隐隐希望,他哪一天遇到一个心仪的男生,从而转变认同。
这个幻想一直持续到2021 年。五年过去,面对孩子努力了也改不过来的现实,我终于放下所有幻想和假设。
就当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也挺好的——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纠结了,全然悦纳就在那一刻发生。孩子得知我这个想法后也很高兴,后来他接受媒体采访时也用了这个标题:“妈妈说,我就当自己生了一个儿子”。
在苦思冥想怎么才能走出来的那段日子,“爱出者爱返”几个字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就像老天给我的答案,我豁然开朗。是的,爱出者爱返,只有爱,无条件的爱,才能打开所有心结,只有爱是打开未来的唯一钥匙。
图 | 2022年,林林在贵州天鹅堡
现在,孩子在国内一家大厂工作,勤奋努力、吃苦耐劳,很受器重。他也有一个固定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感情稳定。他说,他现在不再焦虑未来了:因为未来还没有来,更重要的是活在当下,过好今天的日子,这样未来才有更好的可能。
老公现在也不多想了,他又能享受孩子的优秀带给他的骄傲和自豪了。他偶尔还是会有担心,但是已经无大碍了。节假日或者周末,孩子会带着他女朋友回到家里来,他也没有异议。一家人在一起非常自然、和谐地相处,其乐融融。
我现在成为了一名为性少数群体家庭服务的家长志愿者,还在听书平台上开了一档关注这个群体的播客节目。在节目中,我邀请这些孩子和父母们作为嘉宾接受访谈,希望通过故事破除误解,传播爱与包容。我想努力活出自己的精彩,给儿子做一个热爱生活、终身学习的好榜样。我想这种正向的力量,也会带给他更好的人生。
人们都说父母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爱,但究竟怎样才是无私?这是我们为人父母一生的课题。如果某天醒来,我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是性少数,我们是勇敢地拥抱、接纳孩子,让爱更加强大,还是嫌弃地拒绝、推开孩子,让爱不再纯粹?
最近我听到了一位孩子家长的分享,非常赞同。她说,大部分父母不接纳性少数的孩子,是因为价值排序的问题:如果家长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就要去想你的面子,想外界怎么看,我会受到什么影响,你就很难接受。但如果你把孩子放在第一顺位,把“我执”放下,就会发现,什么都是浮云了。
所以,我的答案是,既然爱孩子就无条件去爱,既爱他的优秀,也接纳他的不完美;既接受他与别的孩子相同的,也接纳他的与众不同。在对孩子无条件的爱面前,我只要孩子健康平安、快乐做他自己就好。
所以,我跟孩子说:“我和爸爸是永远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你,不要你,你要永远记得爸爸妈妈都在你身后。”我想,这样的爱才是放下了执念的,有力量的爱。
*应讲述者要求,文中人物信息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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