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T编者按:原文发布于2020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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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青峰、鹅

天气是一年比一年异常,今年的江南愣是憋到冬至才冷,大降温之后居然又回暖了几天。

蝇虫们立刻以为春天来了,关灯之后,零星几只嗡嘤乱飞吵得人不得安睡——起来打吧,又嫌冷;为它单废一罐蚊香又不值,好不烦人……

同样恼人的还有这么一则传闻:雅鲁藏布江要修水电站了,印度急得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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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源头来自10月26日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实施……国家水网、雅鲁藏布江下游水电开发……”这一部分内容。

于是就有建设集团的高层,在11月底召开的水力发电工程学会成立40周年纪念大会上慷慨发言道:“(建议的内容)这在中央文件中是史无前例的,写得很清楚的一点是‘实施’。对于水电行业来讲,这是一次历史性机遇。”

玩投资的笑了,因为做工程必定有钱赚;搞解读的乐了,因为这样又有了饭后茶余的谈资。

但我并不觉得这事有多令人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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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孔雀的悲剧:可再生的水电,永不复生的家园

野生动植物的梦境家园

要开发的“雅鲁藏布江下游”具体是指哪里呢?哪里有超过“三个三峡大坝”的水能资源呢?只能是雅鲁藏布江峡谷大拐弯了。

那里是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是中国最独特,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墨脱

墨脱,于我而言,恰似一个瑰丽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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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的雨林 ©李成

墨脱有着优异的地理条件。它正好位于中国西南山地和东喜马拉雅山地两块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的交界处,同时也是古北界和东洋界的交界处。

这里的大峡谷就像一个漏斗,将印度洋的暖湿气流汇聚起来,形成了不可思议的降水量;同时两侧的极高山还造就了雨影区,导致同一海拔下南坡北坡有着截然不同的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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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冬日的雨林与雪山 ©李成

而要是从海拔2900米的大峡谷入口开始,顺着雅鲁藏布江行进,不到100公里的距离,海拔便可下降到560米,与成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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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植被带谱比较示意图 来源见水印

极端的高度差带来的巨大温差,让墨脱拥有了全球多样性最高的植被垂直带谱,整个北半球的生态环境都被浓缩在这一段峡谷之中——

高处的永久冰雪带,有着世界最为活跃的海洋性冰川;接下来的海拔4600米处的高山流石滩是雪兔子等高山特有植物的家园;

然后依次是高山苔原、高山草甸以及十分难得的高山沼泽草甸,这些地方是大型有蹄类动物夏季重要的觅食,也是众多候鸟的歇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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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的高山沼泽湖泊

到了海拔4000米,灌丛和东喜马拉雅特有的高山杜鹃林开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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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美丽的高山杜鹃林

再往下,树木逐渐高大起来,杜鹃冷杉林、箭竹冷杉林悉数登场。

而同样海拔下的北坡,出现的则是云冷杉林,高山松、落叶松组成的明针叶林,杨树桦树组成的寒带落叶阔叶林,甚至是春季桃花盛开的温带落叶阔叶林、典型地中海气候下高山栎组成的常绿硬叶林——

较为干旱的环境令它们形成了不同的生态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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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多种多样的生态群落

回到南坡,继续下到海拔3000米处,这里是类似高纬度地区的针阔混交林,主要是铁杉冷杉混交林,以及针阔混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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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阔混交林

随着阔叶林的出现,温暖湿润的特征从此占据上风,以2500米海拔为界,植被开始逐渐复杂。

首先是东喜马拉雅地区特有的半常绿阔叶林,继续向下则是典型的常绿阔叶林。再往下能看见高达两米的草本植物——亚热带高草沼泽,印度犀就曾经分布在这里。

海拔低于1500米后便是雨林的世界,山地雨林、季雨林、半常绿雨林、常绿雨林等。

60多米的巨大树木在这里密集的堆叠,可以看到如火焰一般的火桐,还有芭蕉、波罗蜜等热带植物还有巨大的棕颈犀鸟,它们把巢穴建在最高的细青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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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丽的大型犀鸟——棕颈犀鸟,像翼龙一样在藏东南山地雨林冠层间滑翔,这种壮观的大型鸟类极度缺乏关注和调查,对它们种群数量和行为所知甚少。

从极圈到热带,从冻原到雨林,在墨脱,这样的景观你只需几小时足以一网打尽

这里还发现了本世纪最新的大型灵长类动物——白颊猕猴,以及一整个全新的棱鼻树蛙属

羚牛、中华鬣羚、、贡山麂、黑熊、小熊猫、大灵猫、豺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这里也是中国猫科动物最集中的地区,雪豹、兔狲、猞猁、金钱豹、豹猫、金猫、云猫、云豹,应有尽有。

甚至是中国仅存的孟加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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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猫、云豹、豹猫、斑林狸 猫盟摄于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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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盟在墨脱拍到的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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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月,中科院昆明动物所首次在墨脱拍摄到孟加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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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巴河谷2017年拍摄到的孟加拉虎

还有可与约塞米蒂媲美的彩虹瀑布,阿拉斯加一样湿润辽阔的苔原,夜幕下点亮森林的零星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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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这一切,都依赖于雅鲁藏布江地区高山深谷造成的独特气候条件,如此密集的自然带,每一种的分布都极为狭小,也极为脆弱。

如果雅鲁藏布江的流速、水温等水文条件因为人类干扰发生剧烈变动,势必会打破这里的平衡,给这些动植物带来灭顶之灾。

曾经的美好,转瞬即成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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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墨脱,萤火虫之光

水电站,有建设的必要吗?

水电破坏生态,这是不争的事实。通过年初的绿孔雀一案,大家可能已经有所耳闻。

且不说库区大量森林被淹没,单是为大型器械开辟道路的过程,就会导致大量珍贵的树木被砍伐,在山体上修路必然导致大面积的山体滑塌,这又进一步破坏了地表的植被

而且有个上不了台面的“惯例”:在中国凡是修路,施工期间周围的“野味”一定会绝迹,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恢复,甚至有些地区永远无法恢复

比如卡拉麦里周边工业区开发的时候,施工队伍掏走了附近所有猛禽的雏鸟,单纯是为了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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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雅鲁藏布江地区也是众所周知的地壳运动最为活跃的地区,地震频繁,地表极为脆弱,轻度的震动都会导致比别处严重得多的地质灾害。

即便技术上可以解决水电机组本身的安全性问题,那么周边区域环境中的动物和植被的生存,也很难有稳定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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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鲁藏布江 图源网络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我们需要这么多电吗?

其实,由于水电的过度开发,中国占据头两位的水电大省——四川和云南,早就出现了严重的弃水弃电现象。

仅2017年,云南水电的弃水电量就约等于三峡电站年发电量的62.5%,达到550亿度,而这些西部的省份,开发水电本来就是为了“西电东送”。

好不容易发的电,别的地方却偏不用——可以说目前全国范围都存在水电的产能过剩的情况。

而云南和四川就紧挨着西藏,从施工难度和经济成本来看,不去利用近在咫尺的富余电量,还要再建一个水电站,这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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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国家能源局也曾在2019年出台了《促进小水电持续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文件明确提出:

在自然保护区、风景名胜区、文化自然遗产、地质公园、森林公园、珍稀特有鱼类集中产卵场以及其它具有特殊保护价值的地区不开发小水电;

在国家主体功能区、生态功能区中规定的禁止开发区,禁止开发小水电;在重要生态功能区和生态脆弱区,限制开发小水电。

环保部也在2012年发出过通知,明确在自然保护区、风景名胜区及其他具有特殊保护价值的地区,原则上禁止开发水电资源;

水电开发要统筹考虑干支流、上下游的水电开发与生态保护问题,统筹考虑单个电站的环境影响和流域水电开发的累积影响。

这些文件恰恰说明,国家已经认识到对水电“清洁能源”的认识是需要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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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水坝委员会2000年推出的科学报告上明确说到,即使从温室气体的排放看,相对于自然河流的本底排放,水电的温室气体排放也是总数增加的,更不要提它对生态带来的巨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政策上来讲,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地区全部处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是不能开发水电工程的

那么引起争论的所谓“历史性机遇”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利益、利益,还是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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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梭江是澜沧江的一级支流。在澜沧江的梯级电站相继建成后,罗梭江成为了湄公河热带淡水鱼在中国唯一的洄游通道。但是回龙山水电站的修建不但阻断了洄游通道,还毁灭了淹没区大片的原始热带雨林植被。图中大片的热带雨林植被正在因为“清库”而被砍伐。

“两山”理论他们置若罔闻,国家的法律他们公然蔑视,为了利益他们可以放弃一切高尚的品德,时而指鹿为马,时而死缠烂打,不择手段地去达成他们真实的目的。

也难怪《建议》明明包含了15大类60小类,全篇20082字,这些人却只是抓住那短短11个字大做文章。

至于占了整整一个大类篇幅的推动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守护生态红线的内容,没有人关心。

利益面前,赤裸的人类全不在乎尊重与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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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江支流罗梭江回龙山水电站淹没区正在被“清库”毁灭的刺葵群落。©顾伯健

生态保护,让我们更自信、强大

……所罗门说:"你们先别争,让我看看孩子。"

所罗门端详卫兵抱过来的孩子,但怎么也分不清那孩子更象哪一个女人。他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吩咐卫兵:"拿刀来。"

有一个卫兵拿着刀站出来。

"将活孩子劈成两半,一半给这个女人,一半给那个女人。"

那拿刀的卫士举刀就要劈。其中一个女人"卟嗵,,一声跪下,伏在孩子身上,哀求说:"别杀他,别杀他。只要留下孩子的命,我就不争了。"

另一个女人却说:"好哇,好哇!我要不成,你也甭想要。劈了算了。"

所罗门看到两个女人完全不同的表现,指着要求保留孩子性命的女人说:"这活孩子杀不得,她就是他的母亲。只有真正爱惜孩子的才配作孩子的妈妈。"

最后再回到“建水电制衡印度”的这个说法上来,要知道这只是一份《建议》,连外交部官方答疑都只强调了“尚处于前期规划和论证阶段,没有必要过分解读”。

还没有形成决议,就整这么多幺蛾子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当一个本来与环境有关的问题涉及地缘政治,许多人就会变得激进、愤慨。在雅鲁藏布江下游,一条莫须有的麦克马洪线,让我们的藏南变成了伪阿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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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藏南地区

因此一直有一种声音:与其给印度占便宜,不如我们来把那里彻底开发,造成既成事实。

这种声音背后的逻辑,是说雅鲁藏布江经印度(即印度境内布拉马普特拉河)流入大海,我们在上游修水电站就等于控制了人家的水源命脉。想蓄就蓄,想放就放,能奈我何。

问题是,雅鲁藏布江中国实际控制区的水量不足全流域的1/3,人家那巨大的雨水补给根本不在乎你上游那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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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鲁藏布江巨大的水量 ©Pic1653-Dreamstime.com

退一万步说,即使我们把国土视作一种资产,那么我们是会选择好好经营让它升值,还是尽量榨干它最后一丝价值呢?你会拆了自家房子换钱,然后穿着LV睡大街吗?

有句古话叫:“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虽然是讲述亲子间的血浓于水,但对于其他的亲密关系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们守护这条国境线,是因为我们爱这片土地,我们希望它的未来可以更光明、更顺利,走得更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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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雅鲁藏布江和它周边的环境越来越好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剥削和牺牲环境?建设成国际一流的国家公园就不值得骄傲吗?

何况保护生态,建设美丽中国,是我们的基本国策,这样不仅不会损失我国的利益,反而会让我们更加强大和自信。

那里是我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我国西南边陲的一颗翡翠,我们理应视如珍宝,须知只有真正的爱惜才能够真正的拥有

动物不是人类,它们跟不上人类的速度,家园被摧毁了它们不会搬迁或适应,它们只会静悄悄的灭绝。

到时候,我们只能接受永远失去这一切的现实,白鱀豚、白鲟、斑鳖、华南虎等等,就是鲜明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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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苏州动物园仅存的雄性斑鳖。©齐硕

如果从拉萨去林芝,就会路过派镇,在那里不仅能俯瞰大峡谷,还能看到南迦巴瓦。

不管它脚下的世事如何变迁,山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人类选择毁灭还是救赎它都不在乎,文明从诞生到毁灭只不过是地质年代中短短一瞬间,等人类消失之后,南迦巴瓦依旧美丽,脚下的峡谷依旧会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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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境内海拔两千以上的亚热带原始常绿阔叶林,宛如翡翠一般完好 ©李成

我不禁又想起了初见南迦巴瓦的时刻,当时辗转来到索松村已是傍晚,下车后,我大口地呼吸着潮湿又富含氧气的空气。

面前的群山被层层叠叠的云包裹着,只能从转瞬即逝的缝隙中匆匆瞥见一角。

四周的光线愈加黯淡,很快太阳就完全沉入了大地,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变成了只有轮廓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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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鲁藏布江沿岸的雪山 ©Jixin Yu-Dreamstime.com

在这暗影的国度里,无尽的山脉与幽深的峡谷,一起构建出一个宏大、晦暗的空间,仿佛置身于巨人建造的庞大城市的遗迹之中,山脉是残破的城墙,森林是城墙上长出的青苔,烽火台没入云层,不见踪影。

突然,云层被掀开了一个豁口,露出了幽溟般的苍穹,在那穹顶之上,巨大的南迦巴瓦如同凝固的火焰,灼烧着四周铅块般的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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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黑暗之中,古老的神祈遵照着亘古的誓约,点燃了香巴拉的灯火,在这神圣的光辉之下,我逐渐理解了和信仰起源有关的一切。

可那毕竟是最后一缕阳光了,几乎就在转瞬间,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光线的骤变让人产生了失明的错觉,也让忧伤充满心间,雅鲁藏布江在谷底奔流,“轰隆轰隆”,世界已全然不见。

随着眼睛逐渐完成了暗适应,我看见所有的云都已悄然消散,在干净的、连星星都没有的夜空里,群山在发光。

那是山上的积雪放射出的灰蓝色的光,它们来自遥远的印度洋,这屏障一般横列的十三太保峰成为了它们漫长旅途的终点。

积雪覆盖在蜿蜒起伏的峰线上,仿佛浩瀚的大洋上涌来的海浪——高达七千米的巨浪,被永恒地冻结在这里。

山就这样寂静而又肃穆的矗立着,脚下的无数条冰川冲入漆黑的山谷,化作永不间断的潮汐,置身其中,仿佛人就是沧海中的一颗沙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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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的一群点斑林鸽 ©李成

风在这恢宏的峡谷间呜呜地穿行,拂动森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苏格兰风笛发出的美妙乐曲,将所有的过往、名利,顷刻间全部吹散。

模糊的记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一些相似的感官刺激激活。

若干年后的一个冬天,社畜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走出办公楼,一阵潮湿的冷风吹过面颊,我想到了正在等着我回家的妻子和女儿,以及远方沉默的南迦巴瓦,感觉到平静和幸福。

哦对了,那几只苍蝇,冷锋过境后的第二天我在地上捡到了它们冻僵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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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耀的南迦巴瓦日照金山©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