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月底炸号,但我们希望在数据白色恐怖下继续摸爬滚打,争取一些有限的空间,继续关注和推进自身的议程,保持思考的相互传递。因此,“与此同时”栏目的游击是我们此刻想要尝试的方法。我们将每周借用不同公众号发布“与此同时”,继上周的“导筒”之后,感谢“夹山改梁”愿意成为第二个被我们“占领”的平台。每一辑的阅读也将是某种发现和遭遇的过程,《同时》邀请读者一起,迎向这些未可知。
《同时》是以联结“青年状态”为出发点的思想性刊物,建设有线上发布平台,亦进行出版、活动(如“同时工作台”)的策划。“与此同时”是《同时》的一个时间性栏目,致力于关注“残余”——全球化的残余、资本流动的残余、媒介目光的残余,这些残余有时呈现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群体,有时幻化为戳破系统的刺耳声音,有时又生发出想象另一个世界的替代性实践。
在当下这个艰难的时刻,在我们的声音被AI统治、我们的语言被宣传污染的时刻,我们希望“与此同时”转译的世界各地伙伴们的行动,能够激发渴望自由的朋友们,比如可以像俄罗斯反战者一样,回归各自的母语,甚至去学习其他民族的语言,来规避审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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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编委会
“用母语告诉人们这不是真的”
俄罗斯行动主义者用本民族语言传递反战信息
俄罗斯国内的反战声音开始借由各“少数民族语言”传递出来。在战争初期,俄罗斯政府就宣布禁止民众使用“战争”一词来指认官方口中的“特殊行动”,违反者可处以高达15年的监禁。已经有不少俄罗斯公民在政府紧急通过的法令下被拘捕或者遭到罚款。在这种新现实下,“少数民族语言”提供了一种新的绕过政府监控的表达途径,网络上T-shirt印图、Instagram贴文和艺术作品成了各民族语言的大杂汇(虽然大部分仍然使用的是西里尔[Cyrillic]字母——这是沙皇以及苏联时代强行在所有民族中推行的一种字母系统),不过它们传递却是同一个信息:不要战争。
“好像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办法。”《Agasshin》杂志的创办者Sonya Ahn说。这原本是一家面向俄罗斯有色人种的美容杂志,现在开始用乌德穆尔特语(Udmurt)和科米语(Komi)等“少数民族语言”来发表反战海报。“我认为用你自己母语来传达 ‘不要战争’ 的信息可以加强这些话语的含义,”艺术家Polina Osipova说,她是出生在俄罗斯中部的楚瓦什人(Chuvash),现居圣彼得堡的她开始用自己母语楚瓦什语书写反战信息。“俄罗斯政府的宣传用尽各种招数说服人们反战的只是少数人。作为一名原住民,我想用我自己的母语来告诉人们这不是真的。”
俄罗斯巨大的国境之内有约200个不同民族以及超过135种语言。根据2010年的普查,一亿一千一百万人中约81%为白种斯拉夫俄罗斯人,其余19%属于“少数民族”,包括来自亚洲以及北方的“有色人群”。这些“少数民族语言”长期不受官方重视,却也因此成为了至少在一段时间内躲过政府审查的有效工具。“这里可是俄罗斯,他们(官方)可以为所欲为,”Ahn说,“但他们想要禁掉这些(少数民族语言写就的)信息要费点儿劲了,我怀疑他们连正确的字母都还没下载全。”
行动主义者们希望他们的多语言作品可以在各自的族群中扩散反战立场,让“少数民族”看到战争对他们的影响。这些民族大多聚集在所谓的“民族共和国”(national republics):这些地区在历史上与某些特定的民族关联在一起,但却不享有如莫斯科或者圣彼得堡那样的经济机会。摆脱长期的贫困状态成了这些地区的年轻男性选择参军的动力。出生在俄罗斯东部布里亚特共和国(Buryatia)首都乌兰乌德(Ulan-Ude)、现居蒙古的布里亚特-中国裔艺术家Yumzhana Sui用布里亚特语(Buryat)来创作反战作品,“我觉得布里亚特人终究会醒悟。布里亚特很小,人们彼此都认识。当你发现你的朋友,他们的兄弟、侄子、熟人不断地被送上前线充当炮灰,你的想法就会转变。”
另外一些行动主义者则开始更有意识地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与本族群在沙皇时代以及苏维埃政权下的遭遇并置:区域性的语言和文化让位于斯拉夫民族的、俄语的“理想”。对他们而言,反战话语也是在触及俄罗斯的殖民议题。“战争一开始的时候,我就问其他楚瓦什人:我们要为数百年来摧毁我们自己文化的人的疯狂想法去送死吗?”Osipova说,“用各民族语言来传递反战口号很重要,但任何让人们认识到自身文化和根基的教育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反战的,因为这是一场对抗帝国主义的斗争。”
(供稿: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