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唐建光老师来书店喝茶,再次对我开书店提出了质疑。
在他看来,办活动、卖书,也许能让书店存活下去,但是对个人来说,花那么多时间,是否值得呢?
“你最近写了什么?”他发出这样的诘问。
我辩解道:写得少也许是好事,写多了可能就封啦。
但是我知道,这辩解很无力。
其实,我是发自内心喜欢书店的事情。
昨天晚上一个小朋友来书店听讲座,向杨斌教授提了好几个问题。后来她告诉我:“张老师,我是xx的女儿。”她爸爸是书店的会员,前段时间一直在美国游玩。
小女生在美国上学,她还顺便转达了几位美国朋友给我的问候。她是在华盛顿季风书店认识的他们。“因为季风,我就想搬到华盛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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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情,就让我坚信,书店本身是很有价值的,这个世界仍然有一些人需要书店,在那里他们感受到一些特别的希望——剩下的,就是做一些事,让书店能够存活下去。
这很难。在2024年的冬天,很多行业都难,书店也许更难。
上海唐宁书店最近关门了。书店老板发了个视频,控诉业主方不遵守合约,不和书店续租了。最新的消息是,业主方发了一个声明,说书店已经好几个月没交房租了。
记者去书店采访,书店给的解释是,如果续约,接下来会办一系列活动,也许能挣到交房租的钱。
坦白说,我认为这想法很天真,办活动,不亏钱就不错了。真相就是,仅仅是房租就能让一个书店关门。
南宁言雀书店,是一家女性主义书店,开业才6个月,就宣布清仓,低价甩卖库存书。
这个书店的老板是一个网络作家,勤奋更新公众号。她说,开书店本来是“追寻自由”,结果发现却是给自己的一个牢笼。连房租都挣不到,只能宣布放弃。
我也有同样的困惑。不管是书店还是咖啡馆,都提供了自由的感觉,那是对顾客而言。对店主来说,踏踏实实经营,最终会发现自己陷入到无穷多的琐事之中。书店合伙人有一次警告我,让我找一个助理,让我解放出来写作——我的反应却是,请不起。
言雀书店宣布倒闭清仓一个月,“三天卖掉159本书”。这很繁荣、热闹,但是却是在葬礼上。一个书店总是在死去的时候,才能吸引到读者。
成都晚读书店,在今年夏天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店铺。主理人“大橙子”,最近在自己的小红书账号上帮父亲卖橙子。父亲很焦虑,橙子短期内销售不出去,只能低价处理给批发商(大家可以自行搜索)。
“大橙子”说,自己去年帮父亲“卖橙子”,有一部分其实是自己买下来送人了。我好像也吃过他送的橙子。他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年轻人,可能这就是他选择开书店的理由。他曾经在大书店做过采购经理,懂得书店的运营,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好的生存办法。
关于书店的消息,总是让人伤心。有的甚至让人气愤,昨天我就听说一个,不过暂时无法写出。\
《书店日历》里有一部分内容就是“消失的书店”,书评人绿茶为它们画了插画。这有点像遗像,不过却没有人悲伤——死去的书店,总是最好的。
现在的书店就是一个悖论:很多人都认为它有价值,但是却无法存活;书店死去,曾经的读者会伤心,而书店老板则会获益,他将重获自由。
前天我让店员奔奔下单布置圣诞树,去年圣诞节时我在纽约,而今年我要在书店,祝大家圣诞快乐。
最后是一个广告:要买《独立书店日历》的可以联系我,最后一批,售价仍然是128元(包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