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模式

纽约时报 | 中国,危险的务求自保政权

北京 周四,在这里举行的五年一度的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选出了新一代领导班子。同时,尽管并非有意,它也向世人透露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共产党统治的大国所面临的诸多挑战。 David E. Smith 11月8日,即将卸任的中国领导人胡锦涛主持十八大开幕式,朗读报告时,指出了国家所面临的一系列问题。很明显,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进行改革。周四,胡锦涛的继任者习近平获得任命后,在记者见面会上表示,要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并且要解决党内贪污腐败和官僚主义的问题。 然而,此次党代会所任命的核心领导集体——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却以保守派居多,而两名主要的改革派却被排除在外。持续了一整年的幕后政治交易最终产生了一个七人组成的以安全考虑为第一的常委会,就此完成十年一度的权力交接。那些忠诚、受信任的党内人物得到了提拔,他们坚定地遵守党的核心路线,从不表达自己的任何观点。 从相关内部报告和讲话中,我们了解到,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的领导人已意识到,需要对那个自1978年经济改革起推动中国向前发展的模式进行变革,并需要适当及时应对一个快速变化的社会。 随着工资水平增长、资本价格升高,再加上发达国家市场的疲软表现,邓小平所倡导的发展模式中的三个关键元素——廉价劳动力、廉价资本和强劲的出口需求——已经今非昔比了。20世纪80年代为经济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的私营部门也遭到强大的国有企业的挤压。 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引发的公众不满情绪日益增强。中国面临着严峻的污染问题。而腐败是它一个最大的心病 。公众越来越不相信道德规范。虽然个人自由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任何人如果宣扬一党专制之外的多党竞争式民主,都很可能会进监狱。自1949年夺取政权后建立起来的政治束缚与当今由社交网络连结的社会显得格格不入。 推崇中国政治体制的人将它描绘成一个成熟的精英政治体制,行政立竿见影,和西方民主国家政客的笨手笨脚不同。然而,像这样的精英政体,它的基础只不过是占全国人口6%的党员。官员提拔的标准很不透明。个人的忠诚以及新老两代领导人之间私相授受的关系让这个体制扭曲变形。这一点从前任领导人江泽民在权力交接中再次露面即可看出,他10年前就应该退休了。 胡锦涛开幕致辞时至少承认了其中一些问题,而且他同时卸任中央军委主席,而没有像他的前任江泽民那样继续在这个职位上留任,扫除了人们的疑虑。但是,像其他高层领导一样,他坚持说这个政治体制应该保持不变。 但是,如果拒绝变革,包括法制的改革,要想解决所谓中国模式的各种弊端几乎是不可能的。中共政权控制一切的本质,和中国公民社会的薄弱,意味着急需的改革会遭到既得利益的反对。这些利益集团从现行的体制中得到好处,而且他们有强大的政治背景,能阻止变革。 政治局常委前期选拔过程中的两位有改革派资历的男性候选人(高层领导中没有女性)——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和中央组织部部长李源潮——最终没能入选。 问消息人士为什么习近平能登上最高领导地位,我们得到的答案是,习近平让各派利益集团感到放心。在可能引发争议的政策问题上,他没有明确表达过自己的立场。这使他成了中国领导层的象征。这个领导层已经从毛泽东的一意孤行演变为一个神秘保守的决策集体,好像是公司董事会。他们不接受公众监督,不用为自己的决定作出解释,指望着只要有一系列好看的统计数字,就能得到民众的认可。不管人们怎么看待美国的政治,中国模式与美国总统竞选中公开的激烈辩论相比,那种反差是惊人的,这种模式的缺乏大众参与,也是惊人的。 对于一个务求自保的政权,这也许是可以理解的。但对于中国来说,这十分危险。中国处在一个极其关键的发展阶段,它需要为未来几年规划一个路线图。缺乏公开透明的政治制度和顽固的经济政治利益集团,成了路上的障碍。 现在,习近平已经登上了权力顶峰,问题是,他能否破除陈规,挑战这个成全了他的体制,从而引入改革。但是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有这样做的愿望,不知道假如他有的话,这个体制是否允许他去做。中国有太多众所周知的未知数,考虑到中国在世界上的份量,这实在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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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 | 中国模式真的可以“任人唯贤”?

围绕所谓的西方和中国的政治发展模式展开的讨论正在继续,一些评论人士最近将目光聚焦于中国的“任人唯贤”惯例,他们认为这种根深蒂固的政治传统,仍然是普通公民升入该国最高领导层的一条有效途径。 由于新一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中的大部分席位将由中国革命英雄的儿子们,即“太子党”占据,很难证明中国当前的政治体制是任人唯贤的,不过这个问题应该留给研究中国现代政治的人去探讨。 但是,但是作为一名历史学家,对于将中国前现代政治文化形容为“任人唯贤”的说法,我不能视而不见,不去反驳。 政治学家、畅销书作家张维为在《 中国的选贤任能优于西式民主 》一文中表示,“中国共产党可能已成为今天世界上最重视选贤任能的组织之一。”无论是政治观察人士的文章,还是中共领导人的讲话,提到“任人唯贤”时都和张维为一样,不可避免地将其与中国著名的科举制度联系在一起,这种制度从公元7世纪开始广泛应用,直到十多个世纪后,才在1905年废除。 流行的观点认为,科举考试是客观的选拔方法,所有想谋得官职者都要经过考核,依据是他们是否有能力证明自己对大量的经典著述熟稔于心。据信,有关良好治理的必备知识都蕴藏在这些经典之中。 既然(几乎)所有男性都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按照这一理论,全国上下最优秀的人才,会定期通过考试跃升至精英阶层,为国家的政治体制注入新思想和新血液,确保那些聪明、有抱负的人有上升的渠道。 以这种观点来看,直到一个多世纪以前,一个没有关系的年轻人只要学习足够用功,就可以梦想成为大权在握(并且富甲一方)的大臣。张维为等“中国模式”的支持者,明显赞同这种观点。 这是一个值得赞赏的理想境界。但在实践过程中,科举制度能在多大程度上任人唯贤呢? 在过去20年间,研究显示科举远非长期以来广受赞誉的“成功的阶梯”。例如,我们知道明朝(1368年至1644年)绝对不允许商人的儿子参加考试,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教授本杰明·艾尔曼(Benjamin Elman)明确地阐明,在清朝(1644年至1911年),“竞争官职的考核内容,无疑将90%的中国人排除在外,连成功阶梯的第一阶都登不上。” 换句话说,但凡想有一定的机会通过考试,就需要来自一个有古典文学素养的家庭,也就是说家中要有钱买书,或者与这种家庭有亲密的关系。只有10%的人有这种条件。 此外,我以前的学生张乐翔(Lawrence Zhang)在他的论文中,极有说服力地阐述到,以“买官”铺就荣耀之路的清朝官员,其数量被极大地低估了。不仅身在“权贵”阶层之外的家庭会花钱帮助儿子在竞争中胜出,即使原本就是官宦家庭,也会使用金钱随意操纵体制,虽然人们以往认为这样的家庭无须降格使用如此的低劣手段。既然通过层层考试晋升至最高层的比例只有区区百万分之一,这样做似乎无可厚非。 事实上,在中国古代,多数精英阶层政治上成功依靠的是“贤、能”以外的手段。他们依赖家庭关系和物质资源,很像是西方社会中的政治精英。由于极少有人有机会通过考试,然而依然有很多人参加考试,所以今天的共识是,科举制度的主要意义在于强化和复制特定模式的精英话语,从而在社会、政治、文化层面为国家需求服务。与张维为及持相似观点者的论述恰恰相反,科举制度与所谓的搜遍全国各地的每个村庄,广招人才辅佐朝廷,没有多大关系。 这并不是说科举制度完全无用。不管过去还是现在,的确有有才能的人被选中担任官职。但多数官员的选拔,并不是以“任人唯贤”的标准执行的,这里我们所说的“任人唯贤”指的是“根据客观的标准判断能力优于他人”(如考察哲学知识和文学技巧)。 与张维为持相同观点者,可能不会认同我对“任人唯贤”的这种理解,因为他们在论述中所用的语汇是“选贤任能”——选择有智慧的人,任用有能力的人。我想说,这两种概念并不是相同的,因为后者没有表明选择是如何进行的。我们对于所阐述的“任人唯贤”,从一开始可能就有不同的定义。 当然,在20世纪以前,中国社会的很多人都相信“谁都可以成功”,而国家也默许这种误解的存在。然而文献资料清晰地表明,只有天真的人才会对这种幻想深信不疑。 当下的评论人士仍然在宣扬这种过时的围绕帝国式“任人唯贤”的思维方式,这不仅显示出这种意识形态很难消亡,还显示出,中国官方对于中国(甚至中国以外的)知识界仍然有着很强的掌控力。这种掌控力,比所谓的“任人唯贤”,更好地展示了中国漫长的历史对社会的影响,这种影响至今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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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年:中国能否为世界提供另一个文化

郑永年:中国能否为世界提供另一个文化 进入专题 : 中国模式 文化    ● 郑永年 ( 进入专栏 )        前不久我在台北参加了一次有关“中国模式”的国际会议。会议上,一个来自美国南加州大学的教授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既然大家都在谈论中国的崛起,但中国崛起的标志是什么?中国能否为这个世界提供另一个文化选择?   这个问题提得很简单,但是的确可以供我们思考一阵子。这里可以涉及至少三个相关的问题,第一,中国需要文化崛起吗?第二,中国需要一个不同于西方的文化吗?第三,中国能够创造一个不同于西方文化的文化吗?       1.中国能否为这个世界提供另一个文化选择      第一个问题比较简单。尽管大多数人在谈论中国崛起的时候强调的是经济崛起,但和这位教授一样,很多人也开始涉及文化方面。中国执政党刚刚在2011年9月召开的六中全会的主题就是文化建设。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没有文化的崛起,单一的经济崛起并不能说是真正的崛起。经济崛起大多是以GDP来计算的。一个国家的GDP很重要,但GDP只是其中一个主要指标,并不能涵盖其他方面。举例来说,根据经济学家麦迪森(AngusMaddison)的估算,在19世纪20年代,中国的GDP占到了世界GDP的三分之一还多。以现在的角度来说,这不能不说是大国的象征。但很可惜的是,20年之后,中国就被英国所打败,也就是著名的第一次鸦片战争。当时包括英国、法国、德国和意大利在内的西欧8国的GDP只占世界GDP总体的12%,而日本是3%,美国是1.8%。   中国是一个具有数千年传统的文明古国,为什么在一个新兴国家面前不堪一击?表面上看,英国的胜利在于其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庞大的海军和洋枪洋炮。但如果光从军事武器来看问题,就会过于肤浅。再深入一步,人们可以看到当时中国和英国的不同国家形式。在西方来到中国之前的很长历史时间里,中国拥有世界上很先进的政治体制,尽管皇权体制和世界上的其他帝国差不了多少,但中国的文官制度或者官僚制度是最为先进的。但是这个体制一旦遇到产生于近代西方的国家体制,就变得不堪一击。传统中国皇权尽管理论上非常集权,但实际上往往是无比分权,”无为而治”,或者”统而不治”。中国自己经常用”天高皇帝远”来形容这个体制。也就是说,这个体制没有很多制度建设,没有动员能力。皇权所拥有的动员能力主要是维持皇朝尤其是皇室服务的。因此,尽管当时中国拥有那么高比例的GDP,但这些资源并不能有效组织起来,转化成为政府能力,尤其是军事能力。而英国呢?当时的英国所拥有的是一种全新的国家政权形式,即主权国家,这是一种高度集权的国家政权。之前,英国所有的是极其分散化的城堡政治。君主政治消灭了城堡政治,国家政治权力才能集中。尽管当时英国的GDP在世界排名和总量并不算高,但国家能够有效动员资源和使用资源。英国是一个海洋国家,当时的英国具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   那么问题在于,为什么近代国家形式先崛起于西欧?这里就涉及文化的崛起。西欧近代国家的崛起是中世纪后期西欧理性文化崛起的产物。简单地说,这是一种最初源自地中海地区,后又逐渐容纳了包括中国文化在内的世界先进文化的文化。文化的崛起自下而上,文化最后的政治结晶便是近代国家形式。当然这种文化还具有更广泛和深刻的内容,涵盖各个领域。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西欧国家自15世纪之后,不断产生着有利于中央集权制度建设的政治文化。尤其对英国来说,因为是海洋国家,英国便根据自己的经验发展出了”自由贸易”理论。在很大程度上说,如果当时英国的船坚炮利是其硬力量的话,那么”自由贸易”便是其软力量。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文化崛起的重要怎么说都不会过分。从这一角度来说,我们今天强调文化崛起和文化创新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对第一个问题,即文化崛起的重要性,人们不会有很多疑义。但是对接下来的两个问题,就很不好回答。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需要创造一个不同于西方的文化吗?这个问题一旦提出,中国社会马上就会分化。在很大程度上说,自五四运动以来,中国是要消灭自己的文化的。当时的人们看到了西方的崛起是文化崛起所致,因此认为中国如果要强大起来,就要学西方的文化,抛弃自己的文化。在亚洲,日本是一个例子。日本的明治维新是”去日本化”而”欧化”,即仿照欧洲国家(主要是英国和德国)来建设国家。当然,刚刚学到的少量西欧文化或者西方文化因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崛起而消失。中国共产党所接受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这种选择是符合历史现实的。西欧是发达国家,社会经济政治各方面已经发展到很高的水平。人们可以向往这种文化,但很难搬用到落后的发展中国家。以苏俄为代表的共产主义文化崛起于较为落后的国家,对中国比较适应。也应当指出的是,当时欧洲发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这对中国的知识和政治精英的影响很大。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都接受了苏俄文化,尤其在政治上。   接受西方文化这种思维在改革开放之后也没有消失。20世纪80年代的电视篇《河殇》就是典型的代表。20世纪80年代之后,尽管人们不直接谈论用西方文化来改造中国文化,但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存在的。最近几年,人们讨论最多的就是普世价值观。一些人把西方的看成是普世的,相信中国只有接受了这种”普世价值”(或者说西方价值),中国才会强大起来。很显然,对这些人来说,提”中国是否需要创造一个不同于西方的文化?”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   把文化再造或者崛起等同于文化的西方化,或者说把西方的看成是普世的,都过于简单。上面说过,西方近代文化的崛起本身就吸收了很多非西方的文化。所有文化或者文明,因为都是人类社会创造和积累起来的,都存在有普世性的东西。的确,自近代以来,西方的文化话语一直占据强势,但这既不是说西方文明和其他文明没有相关性,更不是西方文明是普世的论据。中国文化和文明中的很多因素也可以是普世的。   日本一般被视为是属于西方国家。但日本并非真正是西方国家,而是一个假装西方的东方国家。日本接受了西方的工业化和民主化的制度形式,但无论是经济制度还是政治制度,其运作规则还是保留着浓厚的日本传统。可以说,日本是一个把西方形式和日本传统内容结合得很好的国家。同样,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的成功也并非直接照抄照搬了苏俄模式,而是对苏俄模式进行了中国式的改造,也就是当时所说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日本政治制度是西欧自由主义日本化的结果,而中国共产党政权是较为落后国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结果。也就是说,不管是哪一种外来文化,如果要成功,都必须和本土文化结合起来。任何一种文化都是长期历史演进的产物,其可以变化,但不可以被取代。   回到那位美国教授提出的问题,人们可以说,中国需要一个不同于西方文化的文化。如果中国单纯接受西方文化,那么中国就不能算是崛起。当今在中国盛行的各种”主义”都是西方的舶来品,尽管在中国因为加入了中国要素而变形,但很难对西方发生任何影响力。西方可能因为中国接受了他们文化而高兴,但这并不是说我们的文化具有吸引力。很多年前,我读过美国记者法罗斯(JamesFallows)写的一本书,书名叫MoreLikeUs(中文可以译成《非常像我们》),就是说亚洲国家随着发展越来越像西方国家了。这当然是西方的胜利,西方的崛起,而不是亚洲的崛起。亚洲只是通过学习西方而崛起。这是大多数西方学者的解释,也为亚洲大多数人所认同。在这个背景下,亚洲当然不是除西方之外的另外一个选择,亚洲只是西方的延伸。   显然,第三个问题更难回答,那就是,我们基于中国文化之上,有能力创造一个和西方不同的文化但又可以成为除西方之外的另一个选择的文化?产生一种不同的文化比较容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同的文化,一些文化比较强势,而另一些文化比较弱势。强势文化具有话语权,为比较多的人所接受,而弱势文化稍有话语权,甚至没有话语权,不为人所接受。也就是说,要创造一种不同于其他文化圈但同时又可以被其他文化圈的人所接受的文化。这是一件艰巨的任务。历史上,宗教文化,包括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文化是这样文化。中国传统文化也是这样一种文化,至少在东亚文化圈里是这样。   造就这样一种文化很难,但不是不可能。这里举”东亚模式”的例子来说。1994年世界银行出版了一本名为TheEastAsianMiracle(中文为《东亚奇迹》)的书,肯定了亚洲的发展模式,并指出东亚模式不同于西方模式。这个研究项目的出台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当时的西方主流经济学并不承认有东亚模式,因为他们认为东亚模式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东亚是向西方学习的。是西方因素促成了东亚模式。当然,东亚经济体、日本和亚洲”四小龙”都认为自己的发展和西方的不同。这些经济体成功了,当然可以开始说话,开始建立自己的话语权。尽管西方主流学者反对,这个研究项目最后还是在日本银行的大力支持下成功推出。今天尽管也仍然有人不认同东亚模式,但东亚模式已经为西方主流所接受。当然,东亚模式也是很多发展中国家所模仿和接受的经济发展模式。实际上,在知识界,人们围绕着东亚发展模式已经发展出一套相对完整的知识体系,这套体系由各种亚洲要素组成,包括儒家文化、国家和政府的经济角色、社会因素例如高储蓄率、强调教育、家庭的作用,等等。   和东亚的经济话语相比,东亚国家和地区的政治话语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这方面,即使是亚洲的主流话语都是从西方进口而来。亚洲国家和地区没有自己的政治话语权,很多政治体系即使在实际运作过程中和西方的非常不同,但也都伪装成西方政治体系。日本是很典型的,韩国也差不多。实际上,即使是民主政体,亚洲国家的组织方式和西方很不相同,除了形式上的定期选举之外。比如,日本被视为是西方式民主,但自民党一党独大模式和西方民主大相径庭。当然,也有一些西方学者看到了这种不同。可以说,亚洲的政党、政府、社会等方面的组织有它们自身的规律,在形式上套上了西方政治形式并没有改变其文化性质。   那么,中国的情形又是怎样呢?不能说中国没有文化。中国有数千年古老文明,是文明古国。在历史上,中国文明也曾经为西方文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西方启蒙时代哲学吸取了很多中国的理性主义。我们常常强调”四大发明”,这些是技术上的事情。但即使在思想和实践领域,中国文化的影响力也远远超出东亚地区,而达至西方。这里举两个例子。   一是中国的文官制度。传统上,中国发展出了世界上最为庞大、也最有效的文官体系。那么大的中华帝国靠什么来统治?建立帝国依靠的是武力,但统治帝国的是发达的文官体系。西方也经历过帝国时代,但没有发展出类似中国的文官体系。西方从近代国家的产生到后来的民主政治的转型和运作,没有文官体系是不可想象的。隐含在中国的文官体系里面的几个原则对西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二是皇权和治权的分离。天下是皇帝打下来的,国家的所有权属于皇帝,但是治理天下的权力,即治权或者相权(宰相)是向社会开放的。中国发展出了一套中央集权式的考试制度来录用官员。这和西方历史上的家族统治构成了鲜明的对照。西方引入了中国式的文官制度。在民主化发生之后,最终演变成为现在的政治和行政的分离。而政治和行政的分离是近代以来民主政治运作的制度前提条件。   三是文官的中立性。政治是要变的,但如何保证一个国家的政策的连续性呢?如何保证治权不会因为政治的变化而中断呢?中立的文官制度就是关键。西方,政治人物受民主规则的制约,但文官制度的运作具有其自身的规律,不受民主政治的影响。这一点任何西方一本教科书都会有论述。   四是文官轮流掌管不同部门的制度。中国历史上,文官一般不能在一个地方长期掌权,皇帝会对他们进行调动,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干部交流制度”。这样做有两个目的,其一是防止地方主义和地方势力的形成,其二是为了让官员积累治理不同地区的经验,便于他们升迁,治理整个国家的事务。这一点对近代西方国家政权制度也很重要,更不用说在亚洲了。   我要举的第二个例子是中国传统的”有教无类”的思想。传统中国也是等级制度,有”士、农、工、商”等,但中国没有像其他文明那样的等级制度,例如基于宗教、种族、民族等之上的等级制度。对中国的儒家来说,人只有”接受过教育”和”没有接受过教育”之分,而每一个人都是可以”被教育好的”。西方传统教育制度是精英教育制度,能够接受教育的是贵族和富裕家庭的子女。在近代之前,教育权力为社会的绝少数人所垄断。中国的”有教无类”思想对西方后来的”大众教育”影响很大。(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共 3 页: 1 2 3 进入 郑永年 的专栏    进入专题: 中国模式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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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博国际 | 政改当从还民自由开始

杨支柱按:这是几天前我接受的一个书面采访,内容基本上是由被屏蔽或删除的微博构成的。应北京警方十八大期间不接受外媒采访的要求,我请求在15日以前不能公开。刚才搜索了一下,果然还没有公开。 赵:您好,杨老师,11月8号,中共十八大如期召开,中共总书记胡锦涛所作的《政治报告》引起了社会各界的不同反响。与会代表一片欢呼,宁夏代表李健说自己在听报告的时候,“流了5次眼泪”、河北省委书记张庆黎则公开表示“胡锦涛的报告通篇都是关键的话、管用的话”,就差点说出“字字是真理、句句是真理”了;但民间人士则多有批评。您能否用几句话概括一下您对这个《政治报告》的总体印象? 杨支柱:除了指别国走的是“邪路”外,我对报告基本上没印象。但对代表们的反应印象深刻,它印证了一句老化: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赵::胡锦涛是1992年进入政治局常委、2002年成为“总书记”的,算起来他在“常委”任上呆了20年,在总书记位置上干了10年,这在后毛泽东时代是非常罕见的。按照他所接受的高等教育和所处位置来说应该能够对中国的现代化转型起到重要的作用,但是当他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人们对他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您能否对胡锦涛这十年的作为做一个简单评价? 杨支柱:这10年,不育率攀升、生育意愿下降,强制堕胎、绝育依旧,“社会抚养费”翻了几番啦;这10年,强拆风暴席卷神州大地,太多的人房屋被拆,祖坟被扒;这10年,民主和改革只是口号,未见动静,也不知他们想的是啥;这10年,经济政策像抽风,对楼市一会儿打压、一会儿拉抬、一会儿又打压;这10年,浪费和贪腐变本加厉,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继续恶化。 赵::中国的改革开放在八十年代还是比较健康的。但8964之后,对所谓“和平演变”的恐惧,使得政治体制改革被束之高阁,民主法治长期缺位,也因此使得开局良好的改革开放事业进入九十年代后逐渐蜕变成一场权贵集团瓜分国家社会财富的盛宴,并造成种种积重难返的社会危机,如今两极分化严重,官民矛盾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但十八大报告几乎让所有关心中国政改的人士感到十分失望,请问您认为在政改问题上,十八大报告存在哪些问题和缺陷呢? 杨支柱:我不同意美化上世纪80年代。上世纪80年代被强制堕掉的胎儿、被强制绝育、强制上环的妇女数量之多是空前绝后的。即使这样,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孩子还有差不多一亿被认为是“超生”的,要缴纳罚款才能上户口。80年代初刚刚包干到户的时候因为农民担心政策变化,砍光了自留山上的树木,山地裸露和水土流失的严重程度超过1958年大炼钢铁,更超过当年日本侵华时不时烧山。1983年“严打”对法制的践踏也远在薄熙来重庆“黑打”之上。我并不认为现在的中国大陆比上世纪80年代糟糕,但就政治体制改革而言,十八大报告确实远远落后于十三大报告(1987)。 赵:2008年12月18日,在执政党纪念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的大会上,胡锦涛明确提出“决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决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将近四年后在十八大报告上,胡锦涛再次强调“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强调要走所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请问您如何解读胡锦涛的“老路”和“邪路”?包括欧美国家在内的民主化道路真是“邪路”吗? 杨支柱:正邪之分,概括为一句话,就是专政者可以为所欲为,无论走什么路都是伟大光荣正确的路(正路),其他的路都是邪路。现在的正路,就是所谓“科学发展观”。前几天我给科学发展观总结了一个十六字诀:“立党为权,执政为钱,人口减半,收入翻番。”有人问,人口减半了收入翻不了番怎么办?这太简单了,既用不着国家统一估计局去搞什么普查,更不必像国家计划死亡委员会那样睁眼说瞎话,只需中央银行把货币发行量增加5倍,尽管分配不公,不信百姓收入不翻番!这个十六字诀又可以进一步精炼为六字诀:专政、谋财、害命。“一个中心”就是(枪、笔二杆子)“专政”,两个基本点就是“谋财”(强制拆迁、国企垄断、重税、强征所谓社会抚养费)和“害命”(强制堕胎)。 赵:自从89年学生提出“反官倒、反腐败”之后,执政党的历次代表大会都强调反腐败的重要性,十八大也一样,认为“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就会对党造成致命伤害,甚至亡党亡国”。但实际情况是腐败问题已经成为执政党挥之不去的恶梦,“越来越腐败”几乎是执政党留给全世界的印象。请问为什么会出现“越反越腐败”的情况?怎样才能解决执政党的腐败问题? 杨支柱:在缺乏政治自由和民主选举的前提下所谓反腐败,只能是上级反下级的腐败、正职反副职的腐败、胆大的反胆小的的腐败。所以越反腐败,地方一把手的权力就越大,中央集权也越强。同时办案人员也趁机捞一把。所以越反腐败越腐败。老百姓私下里都称“反贪污贿赂局”为“贪污贿赂局”,“预防腐败局”为“腐败局”。 赵:今年2月发生了王立军闯馆事件并进而引爆薄熙来的系列问题。执政党中央目前也将薄熙来移交司法机关处理。胡锦涛在十八大报告中似乎只在谈到反腐败和党建问题时才间接联系到薄熙来问题。不仅强调“不论权力大小、职位高低,只要触犯党纪国法,都要严惩不贷”,而且特别强调“要坚决维护中央权威,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但薄熙来问题显然不仅仅是一个腐败问题,更重要的是以所谓“重庆模式”来挑战执政党中央的既有路线。我想请教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薄熙来问题”?执政党应该从薄熙来事件中吸取什么样的教训? 杨支柱:张德江说没有什么“重庆模式”,我认为是对的。何处不红唱黑打,中国模式其实就是重庆模式。薄熙来跟别人不同的,只是他比别人调门高,胆子大。 赵:最后一个问题——十八大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执政党以习近平为首的新的中央领导集团也已经产生,您能否对新产生的执政党领袖谈点希望? 杨支柱:真要改革,请立即废除强计(强制计划生育)、强拆,开放报禁、党禁,实行地方自治。开放党禁之初那些小党派根本没有实力与共产党竞争,只能相互竞争。各党派要发展壮大到可以与中国共产党竞争的程度至少得10到20年,对共产党的统治期限可能根本没有影响,但对于后共产党时期迅速结束动乱走上民主法治道路却有莫大的好处,同时也给中国共产党一个像台湾国民党那样的机会,脱胎换骨后可能重新执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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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之声 | 中共的自画像与现实图像差距大

今天闭幕的中共十八大依然难以改变这么一个事实:官方宣传机器极力打造的中共的画像与其在民众中的现实形象常常形成鲜明对照。《新苏黎世报》记者以近期参观过的安徽一个模范村为例强调了这一现象。《日报》认为,中国军方同习近平的关系会比胡锦涛更为密切。 《德国之声中文网》11月14日一期的《新苏黎世报》刊登一篇记者从黄山发来的报道,记述他跟随一个欧盟的代表团新近参观被称为模范村的黄山市休宁县岩前村时得到的印象和感想: “共产党人看到,中国经济、社会的变动威胁到了自己的专权地位,从而以一种冒险的试验作出反应:假手良政使民主化变得多余。共产党人宣传的其实是那种本质上亘古未变的中国模式:国家命运由一个经选拔组成的官员阶层掌控。出于自利考虑,党重又强调按自己的口味解释的那种中国历史。人们从党员口中听到的不再是马克思的语录,而是孔夫子的箴言。……党力图显示出求知、明智、关心人民福祉的形象。中共宣传一种不同于俄罗斯的图景,强调,俄罗斯境内既无民主,亦乏良政。俄罗斯的官员们视腐败为自然,视国家为奶牛,只管挤便是。…… “中国干部们试图说服参观者们相信他们致力于建设清廉国家的决心。然而,与此同时,众多的腐败丑闻让他们十分难办。中国的媒体和互联网对这些丑闻也多有报道。在缺乏说服力的党的自画像同可怜的现实之间存在的巨大差异再也无法否认。” “社会管理”的破绽 《新苏黎世报》的文章指出,生活富裕程度提高,百姓的满意程度并不随之提高,相反,期待值越来越高,这让不愿放弃一党专制的中共伤透脑筋: “不过,它知道,光打压于事无补。现在的魔幻词叫作‘社会管理’,也就是:每天都在小范围内满足一点社会的需求,以免一朝被顷刻颠覆。这里来一点儿法治,那里来一点儿参与权,再来一点儿行政管理方面的透明度,—绝对不多一点儿。” 《新苏黎世报》的文章就此对西方某些人赞扬中国有所谓“行政效率”提出批评: “人们越是细看,这个党挥之不去的生存危机感便越明显。对如何使自己的专权要求同越来越强烈的实施多元化的诉求相和解这个问题,这个党没有答案。” 随着十八大结束,以习近平为核心的中共新一代领导人正式走上前台。《日报》确信,作为党的新总书记的习近平同时也将从胡锦涛那里接过中央军委主席一职,而鉴于他的特殊经历和家庭背景,他同军方之间似乎有着天然的密切关系: “中国军队虽然在技术装备和经费上尚无法与美国同步,但它现在已强大到足以让邻居们害怕。……习近平未来将掌控这个强大的机器。观察家们相信,中国的将领们对他的服从态度将超过对胡锦涛的服从。习是创始者一代的一个著名军事领袖的儿子。此外,小习的政治生涯便是从军事委员会中开始的。他熟悉这个机器。” 摘编:凝炼 责编:谢非 [ 摘编自其它媒体,不代表德国之声观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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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对抗互联网审查:在浏览中国数字时代网站时,按下下面这个开关按钮,为全世界想要自由获取信息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桥梁”。这个开源项目由蓝灯(lantern)提供,了解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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