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社会

金融时报 | 媒体札记:狂风暴雨里的公民社会

(2012年7月23日) 一、“7.23”周年祭 “7.23”温州动车事故一周年。 一年前的今天,那趟永不抵达的列车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40位乘客从此没能再见到他们的亲人,失去双亲的小伊伊已经历了整整一年的康复治疗;因为那句“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而不想再和媒体接触的王勇平去了波兰,留下新任铁道部发言人韩江平一场发布会也没开过,至于他们曾经的最高领导刘志军,正在身败名裂中等待司法审判。最重要的,曾经高歌猛进的中国高速铁路建设,从此真的慢了下来。 在去年7月那场堪称过去20年间最猛烈的怒海狂潮中,对中国执政党的不满无论是从高度(正式媒体的点名逼问直至铁道部长、微博论坛达到副总理)、广度(从甬温线到铁道部的垄断体制),还是深度(从信号灯技术审核流程到对执政者合法性的质问),似乎影响到了这个国家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拥有财富和话语权的中产阶层,深刻地体会到了不安全感。 狂风暴雨般的口诛笔伐一直延续到“头七”之祭,在身着白衬衫的温家宝7月28日来到那座铁路桥下颤抖双唇说出“要让群众得到真相”后,宣传官员们最终还是接管了舆论导向。虽然总还有一些媒体人前仆后继被处罚的消息传来,但日子也总是要继续。 在日历又要翻到7月23日的时候,有人已经提前在互联网上为死难者点起蜡烛,但这烛光恐怕也真的照不进现实。此时,微博论坛上流传一篇来自日本媒体的《被遗忘的7•23动车事故》,现场图片中,那些坠毁车辆的残骸满是污泥,依旧原封不动地放置在温州南站附近。根据对温州当地报社的引述,他们并没有打算制作回顾事故一周年特集的计划,而一位市政府干部在文中表示:“这起事故是一段沉痛的回忆。如果当地政府计划搞一些追悼活动,铁道部门的面子就挂不住了。这道理你想必也懂。” 想必你也懂。当年怒斥“荒唐、卑劣、傲慢、骄狂”的《南方都市报》,和铁道部结下“深仇大恨”的《经济观察报》,以及温州本地的机关报都市报,现在确实都放弃了追悼。只有《钱江晚报》,愿意也能够在这个祭日里为小伊伊送上一份“生如夏花”的安慰:“第364天,上海新华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楼下的小花园内,她和小朋友一起玩篮球,溜达了一会,唱起了‘小蜗牛和黄鹂’……” 在女孩扮鬼脸的稚嫩面容旁,这家浙江省委机关报子报的驻温州记者解亮向劫后余生的小伊伊送上人群渐散后的祝福:“其实,谁想要奇迹?宁可这个孩子,像那些没有奇迹的孩子一样,安静长大。她还小,路还长。奇迹,更适合归于平静,现在,以及未来。” 和新浪、凤凰网等同步将这则独家报道推向首页,搜狐配发来自曹林的周年感叹《这一年,高速前行的中国学会了慢》:“时间是最好的疗伤灵药,而时间又是这样的残忍,关于这一天的所有痛苦、沉重和惨烈的集体记忆,都会在时间的冲淡和磨碎后,又被时间全部唤起。这个心理上的坎,不仅是对那些遇难者的亲人,那些亲历者和目睹者,那些被灾难震撼的旁观者,那些关心公共事务的公民——不仅如此,对这个国家,都是一道需要逾越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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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庙 | 重启《努力走向公民社会》拍摄记

作者: 老虎庙   2010年10月,因为十七届五中全会的召开,在网络上已连续发布三十多集的《努力走向公民社会》大型系列影画演讲录被悄悄封锁。之前该影片能够在网上连续播出近一年而不被过问,甚至像老艾这样“逢艾必删”之人等也侥幸存在于网端达八个月之久,实属罕见。 拍摄基本未停,只是发行渠道改由P2P模式承担。对此我没有十分把握,也因此缺少些信心。直到我骑单车农村考察,在深入边远地区的小乡小镇上和网友们对话时,才知道了这类P2P模式各类软件的奇异威力。我不敢确定这类软P2P软件为中国民主做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但我知道的一点是:借助P2P模式,我们存在得很鲜活。 这样说来,《努力走向公民社会》的拍摄是被暂停在2010年底,那时候刚刚在上海拍完沙叶新http://www.my1510.cn/author.php?shayexin和程巢父http://blog.163.com/buxiangzhai@126/二位前辈的两集。曾经计划走出北京,并且已经收到两位网友的资金支持,但是走出北京的步履却如此艰难!在被迫停拍的一年里,我们学习,我们长大(我自己个儿当然是长得更老了),我们有了充分的时间去思考,这无异于因祸得福,如今一说要续拍了,就连我的老胳膊老腿儿都顿然轻盈! 2012年7月,京城一夜暴雨淹城,我正在北京拍摄片子。那天在万盛书园,首个走入镜头的是贺卫方http://blog.sina.com.cn/heweifang。根据拍摄顺序,贺卫方的一集该列第45集。因为之前有了忒多的遭际,我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此自然生成:公民话题,为什么令当局如此畏惧?我和贺卫方先生的公民社会话题就此展开……(下面摘录部分内容供先睹/详尽请等待纪录片发行) 我们这个国家最大的麻烦可能就在于这是一个非理性的民族,不仅仅是一个政府的问题。这样一个社会问题非常多,亟待需要通过社会各个角度去把它展现出来,并且去群策群力,集思广益的去提出一些解决方案,能够上下形成一种良性的互动,能够去解决问题。但是不,你可以发现实际上有许多事情虽然是帮助政府解决问题,包括像“零八宪章”明确地提出来中国应该朝向何处去,如何建立一种更加合理的政治、法律、社会,包括军事这方面的制度。包括联邦制,其实都是想很好的解决这个国家的问题的。都是只要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政府的态度就是一种非常激烈的反弹和激烈的打压。打压的结果导致自己的敌人越来越多。你比方说中国的国际环境现在日趋恶化。周边我们没有好的邻居,我们和西方整体来说都是处在一种很紧张的状态。其实这些紧张往往来自于我们对人权的不尊重,其实没有什么受益人,没有任何赢家的这种情况。 限制政府的权利,保障公民的权利,这是我们现在非常重要的,包括整个的国民,比如你谈到的即使在农村,非常偏远的地方,人们也有这样一个越来越强烈的权利意识,越来越强烈的对政府的不信任和对个人尊严和个人自由,个人财产安全这样价值的维护。这现在已经变成一种社会中间的,无论是知识界还是更广泛的社会公众的一个特别认为是主流的一个价值。 1949年以来,我们这个社会制度建立的基础是另外的一个政治哲学。这个政治哲学是假定这个社会中间有一部分人是代表我们的根本利益的,他们能够发现社会发展的规律,他们能够发现真理,而且是唯一的发现者和唯一的解释者……我们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学习这些个代表我们根本利益的政党和领袖的,他们的官方话语。而且你不可以想象你可以去制约这种权利。制约这样的政府,这样的政党,这样的领袖的权利,用法律去制约他。建立在一种不信赖的基础之上的“防火、防盗、防政府、防政党”。在这个政治哲学里没有这个空间,没有法制,或者说公民权利,公民自由,公民社会的这个可以生存的空间。而这套学说直至到今天并没有得到真正的,非常认真的正本清源式的清理。或者说其实根本没有否定……仍然保留着一个共产主义政治哲学这样的一种不讲道理式的,超越经验意义上的一种对根本利益的代表。 如果依照后面这样一种学说,那你建立什么公民社会呀?我们每个人都是在党的领导下,响应党的号召,大踏步走向共产主义。我们就不需要再去想象那是一个最美好的社会。 我觉得民国初创,大家满含着对于这样一个帝制时代的厌倦,那么还是非常虔诚的去引入许多的这样一种新的国家理论,新的法律理论,满怀理想的去建构一个新的体制。 至于说今天这个时代,我们前边讲政府其实他面临着的在我看来也是两难,他们也不大可能和你真诚的去拥抱普世价值。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们也不敢赤裸裸地再去追求那种建立在共产主义政治哲学基础之上的专制。 公民社会的建构就其本意来说是一个渐进的、和平的,追求这样一个社会和平演变过程。不崇尚暴力,甚至拒绝用暴力的方式去解决社会矛盾和冲突……但是与此同时,你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其实就是去如何明确地要求对政府的权力进行限制。因为对于人权问题的侵犯最严重的不是公民们之间,也不是企业法人之间。最严重的还是政府对人民权利的侵犯。还是政党对人民权利的侵犯。这个可能必须成为我们去推动的重点。当然这需要非常认真地在知识方面梳理一下。 公民社会的教育它的内涵到底是哪些东西?个人尊严如何去维护,我们应该如何去认识政府存在的一种必要性;暴力是政府可以垄断的吗;政府的合法性的根源到底存在在哪儿;为什么必须要有权利分立;民主到底它的价值对人民和对于统治者的价值在哪儿;私有财产为什么应该得到严格的保护;军队它的政治地位到底应该怎么去设定……所有这些内容需要对它梳理。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1 个评论 老虎庙的最新更新: 纪录片《在历史这边》故事梗概之四[本工作室拍摄] / 2012-07-17 07:56 / 评论数( 3 ) “点名时间”众筹命运 / 2012-07-15 09:06 / 评论数( 6 ) 纪录片《在历史这边》故事梗概之三[本工作室拍摄] / 2012-07-08 08:56 / 评论数( 3 ) 点名时间:《在历史这边》发起总攻! / 2012-07-05 23:10 / 评论数( 2 ) 非官方杂志《视野》的事前事后(下篇) / 2012-06-23 17:07 / 评论数(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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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萧功秦:发展公民社会之中国路径

萧功秦:发展公民社会之中国路径 进入专题 : 公民社会 民主政治    ● 萧功秦 ( 进入专栏 )         当今中国社会矛盾的症结      众所周知,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的经济突飞猛进,令全世界瞩目,另一方面,社会冲突日益呈现高频化、高强度化的现象。数月以前发生的浙江乐清的钱云会事件,温州7•23动车追尾事件,在全国引起的强烈反应,十分鲜明地凸显出群体事件引发的社会冲突的强烈程度以及刚性维稳的不足之处。   从社会学角度来说,近三十年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中国也同时进入了社会分化时期。虽然社会已经出现广泛的利益分化与阶层多元化,但不同的利益集团却并没有相对应的非政府组织来代表、表达他们的利益。社会群体和地方政府之间不存在有效的沟通表达渠道,这种情况下,社会成员都是以原子化的、分散的个人存在于社会上,一旦出现社会矛盾,长期压抑的不满情绪会相互影响,往往在从众心理与“广场效应”支配下,具有很强的非理性冲动的能量,用社会学家的概念来说,没有公民社会的社会,就是所谓的原子化个体构成的“大众社会”。这种没有中间组织来整合的人群,不能通过中间组织与政府协调,就不得不与政府直接发生冲突,近些年来,群体性事件中甚至出现被学者称之为“无直接利害关系者”纷纷参与到冲突中来的现象,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有目共睹的。   形成自治性的社会中间组织,来代表社会不同利益,通过有序的方式来进行协调,应该是解决矛盾的根本途径。在我们国家,由于缺乏公民社会组织,社会冲突不能通过社会与政府之间的协商机制来解决矛盾,政府也就不得不采取我们可以称之为“刚性维稳”的方式来应对日益频繁的社会冲突事件,各地官员除了进一步强化刚性维稳,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化解矛盾。久而久之,形成对策上的“路径依赖”,于是水涨船高,国家支出的维稳费用会越来越高,这足以说明,用“筑高堤”的方式,而不是用“疏水道”的方式来解决矛盾并不是长远之计。   前些日子,周本顺先生提出“公民社会陷阱论”。这种观点是值得强烈质疑的,事实上,古今中外的历史上,国家之外都存在着社会自治组织,就如同人的健康机体是由活细胞体组织的一样,这是社会存在的常态现象。众所周知,自1953年到1978年中国处于全能主义国家结构,只有国家与政府控制的单位,而不存在公民社会组织,如果把恢复社会常态称之为“陷阱”,那就是以改革以前中国的“只有国家没有社会”的标准,来作为评价褒贬的标尺。这无疑是刻舟求剑之举。“公民社会是陷阱”论,其错误就如同是在改革开放伊始的时代,说“市场经济是陷阱”一样不合情理。   如果“公民社会”真的如周本顺先生所说,是所谓的“陷阱”的话,那么,就会推论出一个非常荒诞的、连他也会觉得尴尬脸红的结论:按此推论,全世界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只有两个半国家目前还没有进入“陷阱”,一个是朝鲜,另一个是古巴,还有半个,那大概就是中国。我们说中国之所以说是半个,这是因为中国在三十年改革开放以后,社会多元化已经发展出来,这就造成某些领域与某些范围内,还多少有一些社会自治组织在活动。我想,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会愿意中国在世界上是具有这样的排名定位吧。       公民社会的消失      改革开放以前,中国的公民社会是怎么消失的?众所周知,自建国以来,通过工业、农业与工商业的三大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原先承担着社会自治功能的各种公民组织如工会、农会、商会和各种企业家组织被革命运动取缔了,社会组织转变为国家控制的基层单位,中国成为“只有国家没有社会”的全能主义结构。国家成为巨无霸式的唯一组织,社会一切生产、生活、分配均由国家控制与支配。大跃进、三年大饥荒与“文革”灾难的发生,均与公民社会对国家缺乏制衡能力有关。   改革开放以后,经济领域的多元化已经出现,但社会领域自发的组织都可能被看作对政治稳定的威胁而被加以控制,国家采取“支部建在连上”的传统方法来控制社会团体,社会的自治性并没有充分发育出来,多元利益无法通过社会组织来表达。一方面国家有很强的执行能力,另一方面社会自组织的程度很薄弱,不能起到整合社会多元力量的功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现在的国家与社会关系,可以称之为“极强国家一极弱社会”的结构模式(这里的社会,指的就是社会自主性)。这正是我们所要面对的问题,也是我们之所以要强调构建公民社会的意义所在。       民粹主义泛滥的危险      中国的未来存在着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好的可能性,那就是重建与发展公民社会,通过公民社会的充分发展,理性温和的中等收入阶层成为社会的主体,这就避免民粹主义恶性膨胀,中国未来民主政治就可以软着陆。   另一种是坏的可能性,那就是长期拒绝选举的条件下,一旦中国政府在社会压力下不得不走向选举性民主,那就会出现长期压抑的政治参与能量的高烈度爆发,那将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超级的民粹主义现象。这是因为,如果没有社会的自治组织来整合不同利益,以便通过多元代表之间的协商来实现社会整合,以实现有序的、动态的社会稳定,那么,长此以往社会矛盾将只会越来越频繁,民间长期以来被压抑的政治参与的欲望。一旦有了民主参与的途径,就如同干柴被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任何想阻挡这种民粹主义潮流的人,无异于抽鞭断水一样徒劳无功,这种潮流可以说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由此引发的政治参与爆炸状态,其烈度将是全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由于中国具有前面所说的同质化个体构成的“大众社会”的特点,缺乏多元的社会中间组织对人群的组织与整合,可以肯定地说,中国一旦搞民主,将是人类社会中最大的民粹主义海洋。那将是超级民粹主义。中国极有可能成为世界上民粹化程度最高的、质量极低的选举性民主政治。最近有些地方单位出现毫无知名度的独立候选人,顷刻之间就得到仅次于第一把手的第二名票数。虽然此人能力未必很强,但他却寄托了人们的某种心态愿望的投射,可见人们被压抑的欲望一旦有了表现机会,那将会出现何等的强大井喷效应。这一现象实际上预兆着什么,大家都是可以想象的。   为什么这么说?由于中国与其他国家相比,自建国以来我们的体制取消了社会自治组织,中国可以说是社会自治程度很低的社会,从社会学角度而言,民粹主义的程度,与社会自治程度成反比关系。因此,一旦在没有公民自治组织的条件下推行民主,同质化的个人以“乌合之众”的方式,涌到广场上。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为了未雨绸缪,我们现在对此做一些警告或预示是非常必要的。现在有些学者,他们对贤人政治的呼唤,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对民粹主义表现有了预见的忧虑。   民粹主义的广场民主,就是多数人的暴政,尤其在一人一票的情况下,在人人平等的道德话语取得主导地位的情况下,多数人在广场上的意志,甚至非理性的诉求,就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而政客们为了获得选票与权力,会通过广场效应,对选民作出不负责任的廉价承诺。拉美国家的政治家中盛行这样的话:“给我一个阳台,我就会成为总统。”陈水扁善于煽动民意,有意挑衅与刺激大陆,为了当权,不惜把台湾引向危险境地,这就是民粹政治恶性泛滥的例子。就拿希腊这样中等发达国家而言,欧盟为了解救希腊的经济危机,提出一系列降低劳动力成本,以增加竞争力的建议与条件,就是因为这些条件触犯了多数在高福利体制下的受益者的利益,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民粹抗争,使那些视选票如生命的希腊政治家手足无措。   假设一下,一旦中国由突然爆炸的民粹政治家来治理国家,恐怕政府、广大百姓,以及社会上的有识之士,都会担心这样的场景出现:那时会有提议要“解放台湾”,要“武力夺回南海的岛屿”,等等,在一个由愤青占多数的选民结构中,我想此类政客的选票会很多的。台湾有句名言,“十个不识字的老太婆可以决定九个博士的命运”,也正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公民社会能比较有效地防范民主制度下的民粹主义?这就可以谈到公民社会的在民主政治中的作用。那就是,公民社会是承担健康有序的民主社会存在的重要条件。民主政治所需要的公民文化只有在公民社会存在的情况下才能得以滋养,尤其是非政治的社团和社会公民性组织,是培养公民文化最好的场所。老百姓可以在小环境中,在与自己生活密切相关的问题上,通过充分表达意见,了解对方诉求,来找到妥协的办法。在此过程中学会协商、判断、取舍、比较和信息的收集,而所有这些习惯是民主政治所必需的公民文化,而这种政治文化也只有在公民社会的情况下才能存在。没有这种公民社会的存在,去实行一步到位的选举民主,只能是原子化的个人形成一种民粹主义的潮流。       建设公民社会的必要性      关于公民社会我们已经讨论了二十年,我们现在都意识到公民社会对于一个社会的正常发展与文明建设的重要性,但关键问题在于,在中国这样一个国家,公民社会如何实现?中国公民社会发展的困难何在?我们关注的是公民社会实现之中国路径。这个问题才是焦点所在。在此种情况下,依我浅见,首先要了解中国重建公民社会为什么困难重重。   第一,首先要了解目前中国缺乏公民社会这一特点,是在建国以后的历史上形成的,自清末到建国初期,中国的社会自治组织早已经相当发达。然而,建国初的三大社会主义改造运动,社会组织被纳入到国家体制中作为基层单位,公民社会已经在中国消失了半个世纪,我们一般老百姓并没有社会自治的经验,甚至没有了传统社会中自治组织的历史记忆,我们执政党的政治文化与意识形态中,也没有公民自主组织的理念。改革以前,党领导群体干革命,搞生产,就是我们理解的政府与大众的关系,公民社会在执政党的意识形态中并没有正当性。一言以蔽之,我们民族既没有公民社会的经验与历史记忆,也没有尊重公民社会的政治文化。   其次,我们的当政者对重建公民社会是否会影响政治稳定,确实是有所担心的,中国正处于转型时期,社会贫富分化,分配不公,各种矛盾尖锐,在这种情况下,公民社会是否会被有人用来成为挑战政权权威的平台?某些激进人士是不是会利用公民社会组织向政府提出难以接受的政治诉求?再说,天安门事件中激进的民间组织在政治冲突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也令人记忆犹新,俗话说,“一年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也是人之常情的正常心理。正因为如此,政府对非政府组织一直采取防范警惕的心理,长期以来,各级政府总是通过“支部建在连上”的方式,以“不留社会空白点”的方式,控制社会组织,并抑制社会组织的自治作用,这种思路是各级官员对社会组织的既定办法。   可以说,我们各级政府确实面临这样一个两难矛盾:一方面,近二十年来,政府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社会的多元化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也认识到对多元化的利益团体,需要中间组织去予以整合。另一方面它又觉得对社会组织的发展心存忧虑。因此,需要让更多的人理解公民社会的重要性,让他们认识到以下几点:   第一,公民社会的健康发育是文明进步的必由之路,这里我可以以四川大邑县的民间建川博物馆为例子。建川博物馆创办人是一位民营企业家,他把全部精力贡献于近现代文物收集与保护,他的建川博物馆收藏了将近十亿元的从近代、到文革时期的民间文物,开办了川军抗战馆,红色年代生活馆、汶川地震馆等十几个主题馆,每年数千万的门票收入创造了数百名工作人员的就业机会,让社会公众不再数典忘祖,而是从博物馆的大量生动藏品中受到具体入微的历史感悟。这位企业家还写下了遗书,当他过世后,所有的博物馆藏品都无条件捐献给国家。民间博物馆正是在中国已经大量存在的公民社会的萌芽表现之一。它们正是为中国文化事业作出自己的贡献。其他公民社会组织也同样如此。   不能想象,一个在社会、文化与政治生活诸领域全面由政府包办的社会,是一个健康的文明社会。没有公民社会只是我国现代化发展中的暂时现象,不可能想象一万年后的中国也没有公民社会。   第二,公民社会所承担的功能是表达公民利益,满足社会不同成员对安全、信仰、公民正义价值的需要,这是一个社会多元化时代的必然趋势,如果健康的公民社会组织不存在,各种黑社会组织就会恶性泛滥。良性的公民社会缺位,将使得黑社会组织的存在和发展有了滋生的土壤。   第三,公民社会是实现善治的根本条件。公民社会的存在是对权力监督和制衡极其重要和必要的手段。仅凭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达到监督国家的效果的。中间组织与公民组织与国家之间的良性互动,才能实现彼此之间的有效监督。其次,在关键时刻,地方政府还会得到公民社会的及时帮助,例如前面提到的浙江乐清发生的钱云会事件,(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共 2 页: 1 2 进入 萧功秦 的专栏    进入专题: 公民社会 民主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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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Co-China夏令营论坛:香港公民社会的真与假(文字直播整理)

日期:2012年7月25日(星期三) 时间:16:00-18:00 地点:香港中文大学–蒙民伟工程学大楼407   叶荫聪: 第五、第六张图是六七左派公会暴动,当时大华国货公司的墙上出现条幅,上面写着“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六七暴动一开始是工人运动,很快的,亲共组织介入,把它变成好像文革的斗争。对香港社会而言,1967年,也是另外一个转变。 第七张图反映香港的难民潮。从49年到70年,香港经历了三次难民潮,与共产党有关。电影《叶问》把叶问来香港的时间往前推,大家以为他离开佛山与日本人有关。其实,叶问是在1949年来香港,他曾是国民政府的警官,担心共产党清算他,所以来香港。 大家看一张邓丽君的照片,拍摄于1989年的一场为支持北京学生的筹款演唱会。她的面前有“反对军管”四个字。 长毛当时很可悲,他当年组织声援北京的学生,举行聚会只有几个人来。虽然他的呼吁比司徒华等人都要早,但没有拿到运动的主导权。这是香港第一次有政治性人物做表态,虽然不是针对香港的问题,但这种对北京的关注最终回到香港,并开启了香港的政治氛围。 这是彭定康——香港最后一个港督的照片。以前,香港基本没有民主选举,区议会是英国拿来和大家开玩笑的。1991年,立法会选举。之后英国政府想尽办法在基本法范围内推动香港的民主化。彭定康当时帮香港民主派成为重要力量,帮助香港选举迈向普选。 香港本土的敌人不是大陆人,而是侵害本土的资本家、房地产商。我们曾在尖沙咀开出一艘“本土号”,邀请新移民、有居港权的人、菲律宾人等民众,开往中环皇后码头。我们想传达的是,皇后码头以后就是本土人的地方,而本土人就是关心这个地方的人。   梁晓燕: 我感到近年来香港社会有强烈的恐惧感,香港人集中在表达“我不要什么”,却对自己“要什么”的认识很模糊。不过,根据我的观察,“我想要什么”的意识在不同地方开始出现,比如SoCO(注:香港社区组织协会)所在的深水埗。我在思考是否数十年后,香港人会知道自己要什么。   叶荫聪: 现在香港的选举受到很大限制,特首还是由北京指定。将来会怎样?虽然北京政府说2017年香港有普选,但很多香港人是有疑问的。在不民主的中国推进一个民主香港,让很多人不敢有愿景,不敢去想,香港的未来会怎样。 很多香港的NGO的独立性都不够,都是国外基金会给的钱。但是教协(注:香港教育专业人员协会)做的很好,他们的资金非常充裕,今年买了第三个物业,之前有一个物业是在铜锣湾。他们做的非常稳健,几乎涉及教育话题的讨论他们都有参与。   钱永祥: 虽然我多次来香港,但这是我第一次听香港人谈香港问题,以前都是听大陆人谈大陆问题,香港人谈大陆问题。而回到台湾,我们又一心关注台湾问题。我到底关不关心香港?为什么我要关心香港?我还不清楚。各位同学也不妨先问问自己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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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功秦:发展公民社会之中国路径

   当今中国社会矛盾的症结   众所周知,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的经济突飞猛进,令全世界瞩目,另一方面,社会冲突日益呈现高频化、高强度化的现象。数月以前发生的浙江乐清的钱云会事件,温州7·23动车追尾事件,在全国引起的强烈反应,十分鲜明地凸显出群体事件引发的社会冲突的强烈程度以及刚性维稳的不足之处。   从社会学角度来说,近三十年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中国也同时进入了社会分化时期。虽然社会已经出现广泛的利益分化与阶层多元化,但不同的利益集团却并没有相对应的非政府组织来代表、表达他们的利益。社会群体和地方政府之间不存在有效的沟通表达渠道,这种情况下,社会成员都是以原子化的、分散的个人存在于社会上,一旦出现社会矛盾,长期压抑的不满情绪会相互影响,往往在从众心理与“广场效应”支配下,具有很强的非理性冲动的能量,用社会学家的概念来说,没有公民社会的社会,就是所谓的原子化个体构成的“大众社会”。这种没有中间组织来整合的人群,不能通过中间组织与政府协调,就不得不与政府直接发生冲突,近些年来,群体性事件中甚至出现被学者称之为“无直接利害关系者”纷纷参与到冲突中来的现象,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有目共睹的。   形成自治性的社会中间组织,来代表社会不同利益,通过有序的方式来进行协调,应该是解决矛盾的根本途径。在我们国家,由于缺乏公民社会组织,社会冲突不能通过社会与政府之间的协商机制来解决矛盾,政府也就不得不采取我们可以称之为“刚性维稳”的方式来应对日益频繁的社会冲突事件,各地官员除了进一步强化刚性维稳,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化解矛盾。久而久之,形成对策上的“路径依赖”,于是水涨船高,国家支出的维稳费用会越来越高,这足以说明,用“筑高堤”的方式,而不是用“疏水道”的方式来解决矛盾并不是长远之计。   前些日子,周本顺先生提出“公民社会陷阱论”。这种观点是值得强烈质疑的,事实上,古今中外的历史上,国家之外都存在着社会自治组织,就如同人的健康机体是由活细胞体组织的一样,这是社会存在的常态现象。众所周知,自1953年到1978年中国处于全能主义国家结构,只有国家与政府控制的单位,而不存在公民社会组织,如果把恢复社会常态称之为“陷阱”,那就是以改革以前中国的“只有国家没有社会”的标准,来作为评价褒贬的标尺。这无疑是刻舟求剑之举。“公民社会是陷阱”论,其错误就如同是在改革开放伊始的时代,说“市场经济是陷阱”一样不合情理。   如果“公民社会”真的如周本顺先生所说,是所谓的“陷阱”的话,那么,就会推论出一个非常荒诞的、连他也会觉得尴尬脸红的结论:按此推论,全世界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只有两个半国家目前还没有进入“陷阱”,一个是朝鲜,另一个是古巴,还有半个,那大概就是中国。我们说中国之所以说是半个,这是因为中国在三十年改革开放以后,社会多元化已经发展出来,这就造成某些领域与某些范围内,还多少有一些社会自治组织在活动。我想,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会愿意中国在世界上是具有这样的排名定位吧。    公民社会的消失   改革开放以前,中国的公民社会是怎么消失的?众所周知,自建国以来,通过工业、农业与工商业的三大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原先承担着社会自治功能的各种公民组织如工会、农会、商会和各种企业家组织被革命运动取缔了,社会组织转变为国家控制的基层单位,中国成为“只有国家没有社会”的全能主义结构。国家成为巨无霸式的唯一组织,社会一切生产、生活、分配均由国家控制与支配。大跃进、三年大饥荒与“文革”灾难的发生,均与公民社会对国家缺乏制衡能力有关。   改革开放以后,经济领域的多元化已经出现,但社会领域自发的组织都可能被看作对政治稳定的威胁而被加以控制,国家采取“支部建在连上”的传统方法来控制社会团体,社会的自治性并没有充分发育出来,多元利益无法通过社会组织来表达。一方面国家有很强的执行能力,另一方面社会自组织的程度很薄弱,不能起到整合社会多元力量的功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现在的国家与社会关系,可以称之为“极强国家一极弱社会”的结构模式(这里的社会,指的就是社会自主性)。这正是我们所要面对的问题,也是我们之所以要强调构建公民社会的意义所在。    民粹主义泛滥的危险   中国的未来存在着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好的可能性,那就是重建与发展公民社会,通过公民社会的充分发展,理性温和的中等收入阶层成为社会的主体,这就避免民粹主义恶性膨胀,中国未来民主政治就可以软着陆。   另一种是坏的可能性,那就是长期拒绝选举的条件下,一旦中国政府在社会压力下不得不走向选举性民主,那就会出现长期压抑的政治参与能量的高烈度爆发,那将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超级的民粹主义现象。这是因为,如果没有社会的自治组织来整合不同利益,以便通过多元代表之间的协商来实现社会整合,以实现有序的、动态的社会稳定,那么,长此以往社会矛盾将只会越来越频繁,民间长期以来被压抑的政治参与的欲望。一旦有了民主参与的途径,就如同干柴被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任何想阻挡这种民粹主义潮流的人,无异于抽鞭断水一样徒劳无功,这种潮流可以说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由此引发的政治参与爆炸状态,其烈度将是全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由于中国具有前面所说的同质化个体构成的“大众社会”的特点,缺乏多元的社会中间组织对人群的组织与整合,可以肯定地说,中国一旦搞民主,将是人类社会中最大的民粹主义海洋。那将是超级民粹主义。中国极有可能成为世界上民粹化程度最高的、质量极低的选举性民主政治。最近有些地方单位出现毫无知名度的独立候选人,顷刻之间就得到仅次于第一把手的第二名票数。虽然此人能力未必很强,但他却寄托了人们的某种心态愿望的投射,可见人们被压抑的欲望一旦有了表现机会,那将会出现何等的强大井喷效应。这一现象实际上预兆着什么,大家都是可以想象的。   为什么这么说?由于中国与其他国家相比,自建国以来我们的体制取消了社会自治组织,中国可以说是社会自治程度很低的社会,从社会学角度而言,民粹主义的程度,与社会自治程度成反比关系。因此,一旦在没有公民自治组织的条件下推行民主,同质化的个人以“乌合之众”的方式,涌到广场上。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为了未雨绸缪,我们现在对此做一些警告或预示是非常必要的。现在有些学者,他们对贤人政治的呼唤,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对民粹主义表现有了预见的忧虑。   民粹主义的广场民主,就是多数人的暴政,尤其在一人一票的情况下,在人人平等的道德话语取得主导地位的情况下,多数人在广场上的意志,甚至非理性的诉求,就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而政客们为了获得选票与权力,会通过广场效应,对选民作出不负责   任的廉价承诺。拉美国家的政治家中盛行这样的话:“给我一个阳台,我就会成为总统。”陈水扁善于煽动民意,有意挑衅与刺激大陆,为了当权,不惜把台湾引向危险境地,这就是民粹政治恶性泛滥的例子。就拿希腊这样中等发达国家而言,欧盟为了解救希腊的经济危机,提出一系列降低劳动力成本,以增加竞争力的建议与条件,就是因为这些条件触犯了多数在高福利体制下的受益者的利益,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民粹抗争,使那些视选票如生命的希腊政治家手足无措。   假设一下,一旦中国由突然爆炸的民粹政治家来治理国家,恐怕政府、广大百姓,以及社会上的有识之士,都会担心这样的场景出现:那时会有提议要“解放台湾”,要“武力夺回南海的岛屿”,等等,在一个由愤青占多数的选民结构中,我想此类政客的选票会很多的。台湾有句名言,“十个不识字的老太婆可以决定九个博士的命运”,也正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公民社会能比较有效地防范民主制度下的民粹主义?这就可以谈到公民社会的在民主政治中的作用。那就是,公民社会是承担健康有序的民主社会存在的重要条件。民主政治所需要的公民文化只有在公民社会存在的情况下才能得以滋养,尤其是非政治的社团和社会公民性组织,是培养公民文化最好的场所。老百姓可以在小环境中,在与自己生活密切相关的问题上,通过充分表达意见,了解对方诉求,来找到妥协的办法。在此过程中学会协商、判断、取舍、比较和信息的收集,而所有这些习惯是民主政治所必需的公民文化,而这种政治文化也只有在公民社会的情况下才能存在。没有这种公民社会的存在,去实行一步到位的选举民主,只能是原子化的个人形成一种民粹主义的潮流。    建设公民社会的必要性   关于公民社会我们已经讨论了二十年,我们现在都意识到公民社会对于一个社会的正常发展与文明建设的重要性,但关键问题在于,在中国这样一个国家,公民社会如何实现?中国公民社会发展的困难何在?我们关注的是公民社会实现之中国路径。这个问题才是焦点所在。在此种情况下,依我浅见,首先要了解中国重建公民社会为什么困难重重。   第一,首先要了解目前中国缺乏公民社会这一特点,是在建国以后的历史上形成的,自清末到建国初期,中国的社会自治组织早已经相当发达。然而,建国初的三大社会主义改造运动,社会组织被纳入到国家体制中作为基层单位,公民社会已经在中国消失了半个世纪,我们一般老百姓并没有社会自治的经验,甚至没有了传统社会中自治组织的历史记忆,我们执政党的政治文化与意识形态中,也没有公民自主组织的理念。改革以前,党领导群体干革命,搞生产,就是我们理解的政府与大众的关系,公民社会在执政党的意识形态中并没有正当性。一言以蔽之,我们民族既没有公民社会的经验与历史记忆,也没有尊重公民社会的政治文化。   其次,我们的当政者对重建公民社会是否会影响政治稳定,确实是有所担心的,中国正处于转型时期,社会贫富分化,分配不公,各种矛盾尖锐,在这种情况下,公民社会是否会被有人用来成为挑战政权权威的平台?某些激进人士是不是会利用公民社会组织向政府提出难以接受的政治诉求?再说,天安门事件中激进的民间组织在政治冲突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也令人记忆犹新,俗话说,“一年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也是人之常情的正常心理。正因为如此,政府对非政府组织一直采取防范警惕的心理,长期以来,各级政府总是通过“支部建在连上”的方式,以“不留社会空白点”的方式,控制社会组织,并抑制社会组织的自治作用,这种思路是各级官员对社会组织的既定办法。   可以说,我们各级政府确实面临这样一个两难矛盾:一方面,近二十年来,政府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社会的多元化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也认识到对多元化的利益团体,需要中间组织去予以整合。另一方面它又觉得对社会组织的发展心存忧虑。因此,需要让更多的人理解公民社会的重要性,让他们认识到以下几点:   第一,公民社会的健康发育是文明进步的必由之路,这里我可以以四川大邑县的民间建川博物馆为例子。建川博物馆创办人是一位民营企业家,他把全部精力贡献于近现代文物收集与保护,他的建川博物馆收藏了将近十亿元的从近代、到文革时期的民间文物,开办了川军抗战馆,红色年代生活馆、汶川地震馆等十几个主题馆,每年数千万的门票收入创造了数百名工作人员的就业机会,让社会公众不再数典忘祖,而是从博物馆的大量生动藏品中受到具体入微的历史感悟。这位企业家还写下了遗书,当他过世后,所有的博物馆藏品都无条件捐献给国家。民间博物馆正是在中国已经大量存在的公民社会的萌芽表现之一。它们正是为中国文化事业作出自己的贡献。其他公民社会组织也同样如此。   不能想象,一个在社会、文化与政治生活诸领域全面由政府包办的社会,是一个健康的文明社会。没有公民社会只是我国现代化发展中的暂时现象,不可能想象一万年后的中国也没有公民社会。   第二,公民社会所承担的功能是表达公民利益,满足社会不同成员对安全、信仰、公民正义价值的需要,这是一个社会多元化时代的必然趋势,如果健康的公民社会组织不存在,各种黑社会组织就会恶性泛滥。良性的公民社会缺位,将使得黑社会组织的存在和发展有了滋生的土壤。   第三,公民社会是实现善治的根本条件。公民社会的存在是对权力监督和制衡极其重要和必要的手段。仅凭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达到监督国家的效果的。中间组织与公民组织与国家之间的良性互动,才能实现彼此之间的有效监督。其次,在关键时刻,地方政府还会得到公民社会的及时帮助,例如前面提到的浙江乐清发生的钱云会事件,社会公众均不相信当地政府所称的钱云会是因普通车祸而亡,眼看群体事件引起的误解已经波及全国的舆论。局面几乎一发不可收拾,这时各地公民观察团及时地参与了,并通过实地观察,说了公道话,为当地政府解了围,作为第三方解除了当地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第四,公民社会的多元声音、多元性会使一个民族通过集体尝试,来更好的适应环境,正如我多次说过的,多元试错机制比一元试错机制要更有利于一个民族适应复杂的环境。   第五,社会组织在解决就业问题也功莫大焉。我们现在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大学生去投考一万多名公务员,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一。百分之一的成功者背后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应聘者的挫折感。这个令人心痛的、很不正常的现象背后,其实就是一个结构性的问题,那就是巨无霸的极强势政府之外,只有极弱势的社会,后者根本无力为那么多优秀人才提供机会。如果有了公民社会组织,它们无疑能吸纳大批青年人从事社会工作。我多次在台湾访问期间曾问及台湾青年人,台湾大学生尤其是文科毕业生是否有就业困难,他们说虽然有一定困难,但远没有大陆严重,   原因是台湾地区有为数极多的社会中间组织,台湾的农会、工会与中小企业家协会遍布宝岛。正因为如此,与其让那么多青年人的千军万马,把青春花在考公务员的独木桥上耗费青春,不如让能如雨后春笋般在中国大地上发展的社会组织去吸纳他们,中国需要民间智库,需要各种书院,需要各种协会与社会团体,如果我们迎来了那一天,中国人的智慧将有多大的展示空间呵。    合作主义:最适合中国公民社会重建路径   发展公民社会组织会不会变成颜色革命?会不会挑战政府的权威?会不会产生连锁效应与政治参与爆炸?这也是人们最关注的一点,我们要充分理解这种担心,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好,公民社会得不到更多的人的理解,就很难有希望发展。事实上。在现今一些官员、学者和百姓的概念中,一直存在一个误解,认为英美模式是形成公民社会的唯一模式,英美的特点是,依靠第三等级与政府抗争,逐渐获得自主边界而形成公民社会,走的是一种抗争性的发展途径。波兰的团结工会运动,哈维尔所主张的抗议组织,均是这类对抗政府型社会组织发展的例子。此类组织被西方舆论宣传得很厉害。以至于我们国人与官员也误以为凡是公民社会就是抗争运动,许多官员对公民社会发展之所以抱消极态度,确实与他们对此类抗争性组织是否会在中国出现的担忧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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