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邦国

中国律师走进人民大会堂

刘桂明按语:     2011年5月8日,“法律与传媒高峰论坛”在人民大会堂举行。     此次论坛的举行,呈现了如下几大亮点:     一是论坛主题的新意与深意。法律与传媒,一对只有在现代社会才能出现的孪生兄弟。但是,他们两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分别承担什么样的职责?他们各自面临什么样的难题?都是法律人与传媒人需要重点思考研究的问题。也正因为如此,才引起了众多媒体的广泛兴趣。到会的媒体之多,从另一个方面也表明了传媒人可能更重视这个主题的研讨与交流;     二是举办单位的特别与特色。本次论坛举办单位中牌子最大、名字最响、级别最高的是中国法学会,但他被冠以的名称是“名誉主办单位”。背景板上显示的主办单位既有法制日报与北京青年报这样的大媒体,也有中国政法大学与中国传媒大学这样的大学校,还有我的老东家–中国律师杂志社这样的专业媒体。其实,真正的主办单位是岳成律师事务所。原来,岳成所曾经策划一个活动,以宣告岳成网的正式开通。但是,如此而来,可能只是一个律所的小型活动。结果,在策划中经过多次商量,最后决定请高人出山。这个高人就是中国法学会与大学、大报。因为将中国法学会请出来才能提升活动的层次与影响,将大学与大报请出来则可以显示活动方式由发布会发展为高峰论坛的热度与亮度。事实证明,这个策划是成功的。     三是演讲嘉宾的高手与高明。在上午的嘉宾演讲中,八位嘉宾各显其能,尽显风采。当然,首先值得一提的是江平老师演讲关于“传媒人几个底线”的高起点与资深媒体人梁宏达的“高八度”。所谓“高八度”,不仅是指声音洪亮,而且更表明他们对自己表态乃至表达的高度把握。龙翼飞、林来梵、沈岿三位法律人的高度解读与张雅宾总编、胡智峰教授、李扬老总的实践体会,同样也为本次论坛贡献了华彩乐章。其中,林来梵教授关于“网络是一个大学堂”的观点它引起了更多的共鸣。     四是与会代表的广度与热度。在与会的六百多位代表中,既有许多法律人,也有许多传媒人,还有许多来自企业的法务人员。更加值得关注的是,众多律师的广泛参与,与主办单位岳成所一道为本次论坛创造了一项纪录:中国律师第一次走进人民大会堂举办论坛。为此,我在下午的分论坛上,正如在上午的演讲主持中我为本次论坛补充了一个新主题“从看得见到听得懂美国:新时期法律与传媒的使命”,又加了一个注释,那就是“岳成搭台,律师唱戏。网络传播,法律普及”。     当然,还有一个亮点:那就是我与央视名嘴张绍刚的搭档主持。尽管我与撒贝宁曾经同台斗过戏,但与张绍刚还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在主持的开头就表明这是我的学习机会,并且特别警告在场律师朋友:“谁要说我与张绍刚PK,我就跟谁PK。”呵呵!在场律师没有为难我。     闲话少叙,还是来看看媒体的报道与江平老师的演讲吧。       传媒人的几个法律底线 江平 很高兴参加今天的活动。我想邀请我来参加会,可能与我的个人经历有关。在六十三年前,我是按照第一志愿进入了燕京大学新闻系;所以,可以说,学新闻是我的第一个志愿。然后,也就是三年之后,一九五一年我又公派去了苏联学习法律,法律呢,是第二志愿,是“被迫”去学的——当然现在,也有感情了。 所以应该说,对于新闻也好,或者对于法律也好,我是都深有感情的。另外呢,这些年来呢,跟媒体的人呢,也有很多的接触,我也感觉到媒体也有一些苦衷。所以我这次选择了一个题目呢,叫《传媒人的几个法律底线》。 我也在思考啊,我在学新闻的时候,当时所教我的新闻,应该是贯彻什么理念,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目标。 我觉得有三个目标。第一个呢,就是真实。 我记得第一堂课上新闻学的时候,就讲到新闻的真实性。但是我参加工作了以后,不久,在新闻界就传出了新闻的党性的问题。所以在我脑子里面马上就反映了一个问题:新闻的党性和真实性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虽然尖锐一点,但是好像是不能够回避的。 我觉得,新闻的真实性和新闻的党性,不是对立的,不是有此就没有彼的这个关系;但是这两个又不是一个问题。新闻的党性和真实性,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我记得,在当时在我们看新闻的时候,我们知道,国内的新闻实际上也是分等级的:有的新闻是大参考,有的新闻是司局级以上的看的,有的是党部长一级看的,有的甚至是更高层次才能够看到的新闻。 这种新闻的等级的划分,是在共产党执政的下面的一个创举。其他国家应该说,新闻只是限于它的保密性,如果它是具有保密的,它是受到了限制,不是人人都可以看的。但是一般的新闻,应该是人人都可以看到的。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在新闻的管制的方面,有所缓和;可以说,在这一点上,比原来好了很多很多。但是呢最近,我们又看到,有些上升的趋势。 我想,这个从法治的角度来看的话,应该说,新闻是应该以法律的准则作为它最高的原则。除了这个原则之外,没有其他更多的利益。如果我们考虑,是党的利益,只能够维护党的利益而不能够报道某些东西,那党的利益和法律的原则就有一个可供商量的余地了。那么究竟什么是正确的呢?应该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呢? 我们现在急需制定新闻的法律,新闻的法律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要解决新闻和公权力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新闻的真实也好,新闻的自由也好,究竟在多大的公权力的许可范围内允许来进行?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是迫在眉睫。 如果我们在我们的立法体系里面,说我们已经完成了社会主义立法的体系,但是我们又缺少了有关新闻的立法、出版的立法、结社的立法,那我们可以说,还是有欠缺的地方。 所以作为新闻工作者、传媒工作者,一个重要的底线就是,在公权力控制新闻的情况下,宁可不说话,也不能够去讲那些违背法律良心的话。 因为我们实践中有些传媒工作者也对我说:“我们是不得不发表这样的一些新闻。”但是你如果违反了我们法律良心的一个底线的话,那是很可悲的。 第二个问题呢,就是“喉舌”。 我这个,我们学法律的时候,很注意,学新闻的时候,很注意这个新闻的“喉舌”的作用。我们那时代的所看到的新闻,完全是取决于它反映了多少的民众的心声,是作为民众的喉舌而出现的。 我想,我们解放前看到的,《大公报》也好,其他的进步刊物也好,以至于我们的《新华日报》也好,那真是民众的喉舌、民众的心声。很多人是发自心腹的来买这些报纸来看,花多少钱都愿意。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所改变了。我们现在有一些个刊物,是倚靠了一种,强制的一种订阅。我们有一些个官方的刊物,发行的量也很大,但是它是一种官方强制的力量来推动你。究竟有多少人认真去读这些报纸呢?恐怕编这些报的人心里头也没有底。 我们学术上也好,其他方面也好,我们有一些垄断性的刊物。你要是想发表那个论文,你就要到我这儿来;而且不仅你要到我这儿来,还要向我来付钱、交费。这个可以说是中国学术界的一种耻辱。 我登了一个文章,不仅拿不到稿费,我还要拿出多少版面费,来买这个版面。这样的一种的学术,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啊? 我们现在也有一些的传媒,是靠广告。一个是靠数量大、很大的广告,版面可以有很多,但是都是广告。而且现在也不仅能这样,而且发展到了新闻都成了广告了,用新闻的方式写进广告的内容。这个也是一个很悲哀的。 所以新闻的传媒的生命力到底在什么地方?我觉得传媒的生命力就在于一个,就是你有你自己的读者群,有自己的广大的读者群,愿意在你这个地方,来看你的报纸,看你的网站,看你的新闻。这个才是你成功的秘诀。 我知道我们现在有一些的新闻,比如说《南方周末》,《南方周末》并没有太多的新闻的版面,但是它的发行量在一百多万份,而且这一百多万呢,完全是靠自己的内容的独特、内容的吸引力来引起人们的关注。我想,这就是舆论的作用、舆论的力量。         所以,新闻立法应该解决第二个问题,就是新闻和公众的支持度是什么关系。如果一个新闻、一个媒体,没有真正的读者群,宁可关门倒闭,也不应当去浪费那些纸张,浪费那些宝贵的资源。这是传媒工作者应该有的第二个法律的底线。 那么,第三个问题呢,就是启蒙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所说的启蒙,就是指,从国际上来看,文艺复兴是一种启蒙运动,我们中国“五四”前后也有启蒙,我们的改革开放某种情况下也可以说是一种启蒙。这个启蒙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消除愚昧、提倡文明:我们应该把文明带给人间,而不能够再搞愚民政策,再搞那些愚昧的东西。 我们的普法大概是一种启蒙,但是事实证明,我们的由司法部门所主持的这种普法越来越走形式,普法的考试也变成了一种形式上的东西,而真正对我们起到法律上的启蒙的作用,恐怕我们的报纸、我们的广播、我们的电视台,我们的中央电视台的《今日说法》也好,其他的以案例的形式来宣传法律的作用,要大大高于我们的普法。所以我们可以说,普法要比起我们报纸上的启蒙,杂志上的这种启蒙作用,还差了很多。 我们现在所讲的,报纸宣传里面的启蒙的作用,很多需要我们很好来思考。 前段时间报纸上在讨论“民主是个好东西”还是“民主是一个坏东西”,我觉得,民主是一种现代的生活,那么,它不应该说是一种坏东西,而是在文明的情况下如何把它更好一些。 我们讲“三权分立”,“三权分立”是西方国家的,但是“权力的分工制约”是好的,是进步的。你可以说中国不实行“三权分立”,但是你不可能去批判这个“三权分立”。 现在“司法独立”也不讲了,宪法上写得清楚;但是我们的舆论上,不提“司法独立”。那难道司法从属于政府的权力、从属于公安的权力,那就是先进的吗? 专制是错误的,民主是进步的,在这一点上,是非必须清楚!不能够把正确的和错误的混为一谈!如果我们报纸上宣传的不是正确的东西,把一些正确的东西也视为是“愚昧落后”的,那我们在宣扬倒退。我们报纸的作用就起了相反的作用。 所以,坚持启蒙、反对愚昧,这是新闻传媒工作者的一个神圣的职责。但是现在的情况,有时是相反的。 所以我这个第三个底线,在我们说来就是,坚持启蒙,反对愚昧,必须把正确的东西告诉老百姓,让老百姓懂得。这是我们媒体的一个神圣的作用。 我为什么要讲这三个问题?我觉得这是传媒工作者的三个理念,也可以说是三个最低的底线。一个,就是要是“说真话”;第二个,要有群众的拥护;第三个,要讲正确的,不要宣传倒退。 就这样,谢谢大家。 ( 2011年5月8日,由中国法学会名誉主办,中国传媒大学、中国政法大学、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法制日报社、中国律师杂志社、北京岳成律师事务所主办,北京大学法学院、清华大学法学院、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及16家媒体协办,43家媒体提供支持的 “ 法律与传媒高峰论坛暨岳成网开通仪式 ” 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 ,中国政法大学终身教授、前校长江平先生发表上述讲话,由陈宝成据录音整理,未经先生审阅 )           一厘米的良心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梁宏达 站在这儿我回头看一下咱们这个主席台,我心里感 觉 很轻松 。 在我们八位演讲嘉宾上台前,大家都听了若干 领导的 讲话 。 我想你们一定有这样的认识 : 这个领导讲话是 一种 什么样的形态 ? 那些已经退居到二线的领导, 往往很放松; 可是在一线 还在奋战 的领导 , 我不客气地说,他讲的话比我的肾都虚。 那么这个责任并不在领导本身,而在什么呢 ? 他背后强大的权力光环。 也就是说 公权力的光环可以扭曲一个人的正常形态 。 那么往深的说,公权力的光环也可以扭曲一个社会的 形 态 。 现在我们国家建设法治社会,最大的障碍恰恰是公权力。 首先一个, 公权力无所不在的控制能力和既得利益集团强大的博弈能力,再加上两者搅在一块分不清楚,这就对眼下法治社会的建设起到了很大的阻碍活动。 尤其是当前 , 改革共识趋于破裂,社会阶层日益固化,利益的矛盾非常尖锐的情况下,使现在法治社会的建设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吴邦国同志讲 , 目前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已经建成 ; 但是法律体系建成不等于法治社会已经实现了。眼下我们面临的 一个 很主要的问题就是法治社会,中国有一个惯性 : 法治的每一次进步 , 往前要迈两步 , 就得往后退一步 。 我认为现在中国的状况就是到了往后退一步的关键点。如何克服这个方向,能让我们向着民主自由的方向 去 发展 ? 我这里要说的 就 是 , 传媒起的作用非常大。 你 就拿咱们今天大家比较关注的律师来说,我认为最近这一两年,律师的执业环境空前恶劣,尤其是刑辩律师的执业环境。 那么 这种恶劣环境是从哪儿来 ? 我们似乎感觉到公权力和律师之间的对抗。 往往我们看 ,每当 一个刑辩律师在辩护的过程中 , 经常 在终局的时候 会遇到这样的质疑:你替谁说话 ? 你的立场站到哪 儿去 了 ? 你怎么能替坏人 说话? 从我们法律职业者角度来讲,维持控辩平衡,法院居中,恰恰是 社会主义 司法的模式。而现在很多强大的公权力就要打破这 种 模式。 先跟大家说句最实在的, 从中国历史封建社会 开始 形成那天开始,律师一直不受公权力的待见。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 律师,他的名字叫 邓析,春秋战国时期郑国人,当时郑国有一个大臣叫子产,他有一个很了不起的举动, 他 在公元前538年 , 把这个国家的法律 , 铸到了一个青铜鼎上。他打破了以前,统治者认为 叫 “法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不搞法律神秘主义, 它 有一个最大好处 , 就是使普通老百姓 也 知道法律,继而通过法律维权。 那么 很有意思的是,这个时候在民间诞生了一位叫邓析的人, 这个人的特点是什么呢?叫“ 执模棱两可之词,为是非之辨 ”。说白了 他就是 中国历史上 第一位律师, 他 教百姓怎么打官司 。 那时候律师收入很可观 。 我查了一下,“ 大狱一衣,小狱襦裤 ”。 什么意思?大官司,他就挣一件衣服穿;小官司,也能混个裤衩。 他作为第一个律师很不受郑国 的 诸侯待见 。 子产是很开明的,但是 这个人治的开明政治家 死 了以 后 , 继任的统治者就把邓析给杀了。 但 很滑稽的是,邓析自己解 读 郑国的法律,也写了一本书,刻到竹简上 ,后来成了郑国的普及立法 。 那么 在中国封建社会,律师历来不受公权力的待见, 因为公权力认为,律师是以是为非、以非为是, 执模棱两可之词给 政府 找麻烦 呐! 他也希望社会很和谐,可是律师是挑事,帮助老百姓打官司。所以这种思维一直到现在 , 都影响着我们公权力对律师的判断。 为什么我们要讲控辩平衡 ? 现在我们普遍实行审前羁押,当被告作为当事人来讲,他在里边待着的时候 , 他有多大 的 能力能在一个平台上 ,跟 掌握着国家机器 的 侦检机构对抗 ?他 非常难。 那么 这个时候律师 的出现,其实 就是帮助 处于 弱势 的被告 一方来完成完成控辩平衡 。 假如现在 连 律师这个权利都 给 剥夺 的话 , 我们可以想见, 公诉方百分之百胜利 的话 ,我们还要 公诉这个环节干嘛?那么既然公诉方百分之百胜利,我们还要 审判干 嘛? 所以律师是社会主义法治非常必要的 一个 平衡机构。 可以想见如果我们这个社会没有律师,会形成什么样的状况。而现在很遗憾的是,律师伪证罪有点要泛滥成灾了,刑法第306条专门给律师定了一个伪证 嫌疑 ,没有给公诉人 这方定罪 。 最为滑稽的是 , 律师可以检举被告人,这违背了律师的一个 最 基本 的 职业伦理 : 你拿了人家的钱 你得 为人 家 服务 ,你反而去检举他 。更滑稽的是 又倒过来了: 被告人还可以检举律师,律师为我服务的, 然后 我通过检举他获得减刑,这是最为丑陋的一幕 啊! 如果国家采信这样的证据 的话, 我认为就是不道德的,就是对法治社会的 一种 倒行逆施,怎么违背这 种 基本 的 伦理呢? 所以在这两年 , 我特别注意观察了律师的执业环境,尤其刑辩律师是非常恶劣的。而且这种恶劣环境 , 往往会遭到公权力激烈的报复 。当你 控辩双方对抗的时候,公权力反击能力非常大 。那么这种反击呢,会使 很多律师在明哲保身的基础之上 ——这是非常正常的想法—— 自觉不自觉躲开刑辩,向权力和金钱靠拢 。 那么弱势群体 利益 谁来保障 ? 法治社会怎么建设 ? 这两年我看到律师 这个行当 出现了非常不正常的现象。我认为 强调律师是国家法律工作者,强调 律师 要讲政治顾大局,让律师回归政法系统 , 是对三十年改革开放、对律师这个角度来讲是最大的一次后退。 那么 说到这儿 , 我要谈一下我的本行 。 因为在座 咱们 很多我的同行:传媒人。我们能做到什么呢 ? 很多传媒人说你老梁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也看到你在电视上的好多 好多 评论,有些东西不像你现场讲的 啊!跟 大伙说实在的, 我 讲 完 了也被剪掉了。有 一 个最关键的问题,作为传媒人 , 我们怎么样在现代社会这种相对新闻管控的情况下,发出自己正义和强有力的声音,我认为我们关注两点 : 第一个是执法 环境 ,第二个是立法 环境 。 执法 环境 我们大家 也 知道,一种维稳思路在支配我们现在的执法环境, 那么 在执法过程当中践踏公民的 合法 权利、公然违背宪法的情况比比皆是。 远的历史遗留劳动教养问题,近的拆迁问题,都是在不启动司法程序 的 情况下剥夺老百姓的人身自由和财产问题。 那么像 这些事情,我理解每个做传媒的 人:咱们 有口径,同时上级领导 、 老大哥也在密切地注视着我们,我们没法在 被 维稳的环境 之 下 ,这方面我们 能有更多的作为。 但是有一些事情并不妨碍我们去评论 、 去报道 。 比如这两 天 大家看到的,深圳 住建委 提出在大运会期间农民工不能 集体上访 去讨薪,否则要负刑事责任。 这就是胡说八道。 深圳市公安局抓了8万 治安 高危人群,哪一条规定这些人 就 要被驱逐出深圳 ? 昼伏夜出,收入来源不明,行径可疑, 按照 那 标准,电视台 记者全是高危人群。所以像这样的事情 , 是我们近期所能报道的 事情 。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更好的关注社会主义法治环境的过程, 那 就是关注我们 的 立法环境,有 的 时 候立法环境在 不涉及具体的细枝末节的时候, 我们一些地方政府 是允许我们媒体做一些 宽大的 报道。 这个时候 我 要 说积极作用 在什么地方? 比方说, 在个人所得税法修正案一审没有通过,我认为媒体就应该积极给出报道。个人所得税法 修正案 一审过程中出现这样的问题 : 明明把国家应该正常调整的个人所得税税率问题,包括起征点、免征额的问题,当成是给老百姓的恩惠,减税,这是胡说八道 嘛 。对这方面的正义性和一些基础的常识,媒体应该加大量报道。 再比方说去年通过的社会保险法,里边关注公务员养老怎么处理的问题 。 最后 这个 法律 把这个问题规避了, 规定交给国务院 。 国务院制定谁制定 ? 都是公务员。公务员制定这部法规 , 怎么可能损害自己的利益呢 ?这不又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吗? 再比方说 , 迟迟未能出台 、 终于露面的国有土地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 没说拆迁,那么 这么长时间才出台,说明 什么问题呢? 地方政府跟既得利益集团博弈能力太强了,而且出台的时候 , 恰恰是我们城市的土地基本拆得差不多了,没用了 其实 。在我看, 新出台的条例在某种程度上来看形同虚设,现在所有强拆的手在伸向中国农村,最该出台的是新的土地管理法,可土地管理法又遥遥无期 ! 包括最近我们热议的行政强制法, 行政强制法 其实界定的就是行政权力跟公民基本权利的界限。可是现在行政权力践踏公民 基本 权利的现象发生的太多,使这部法律面临着强大的阻碍,迟迟不能出台。 所以我想 , 我们每 一 个传媒人 , 如果不能做到在执法环境上 , 跟维稳之间多少思路有些冲突 的话 , 摁一摁自己情绪的话,那么 你完全可以通过对立法环境的关注 , 来给大家实现一种启蒙,来呼吁社会更多进步的力量,来完善我们的法治。 那么 有人说 , 你做这个的动力是什么 呀?我们说 肯定不是权力和金钱,我认为这个动力其实就是我们每个传媒人的 “ 一厘米良心 ” ,这个概念咱们很多传媒人知道。 柏林墙推到之前,有一个看护柏林墙的,把一个东德越墙到西德的给打死了。后来审判这个士兵的时候,判他有罪,士兵感到很冤:“我执行命令啊,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啊,怎么还能判我有罪呢?”法官说:“你举起枪是你服从命令,但是你完全有抬高一厘米的权力,你可以不打死他嘛!” 也就是说, 外部环境有的时候尽管很严酷,可是我们每一个传媒人心里 , 应该有 “ 一厘米的良心 ” ,这 “ 一厘米良心 ”,刚才江平教授说得非常好,这 也是我做新闻媒体恪守的 一 原则 。 有不少朋友看过我的节目,我可以做到这点 : 说真话很难, 非常难,你也 很难都说真话 ; 可是 我们 必须做到在传媒上不说一句假话,不说明显 “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 ” 的话,这是每个传媒人 “ 一厘米的良心 ” 。 那么最后呢,我想说, 这个 “ 一厘米良心 ” ,真正体现精神动力之所在 , 在什么地方 ? 就是一直我对江平教授比较敬仰的地方,我认为每个传媒人都应该恪守这么十个字,叫 “ 铁肩担道义,威屈敢于言 ”。 谢谢大家。 (2011年5月8日,由中国法学会名誉主办,中国传媒大学、中国政法大学、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法制日报社、中国律师杂志社、北京岳成律师事务所主办,北京大学法学院、清华大学法学院、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及16家媒体协办,43家媒体提供支持的 “ 法律与传媒高峰论坛暨岳成网开通仪式 ” 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梁宏达先生( @体育评书) 发表上述讲话,由陈宝成据录音整理,未经先生审阅。标题为 @刘桂明  先生所拟 。 )       江平谈做传媒人的必须坚守的“三条底线” 2011-05-10 07:41:00 来源: 中国经济网 (北京)  有 0 人参与 手机看新闻 转发到微博 ( 0 )   一位耄耋老人,对他再多的介绍都不够,再少的文字都多余,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就可以得到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他就是江平。日前,著名法学家、教育家,中国政法大学原校长、终身教授江平在“法律与传媒高峰论坛暨岳成网开通仪式”上做了主题为“传媒人的几个法律底线”的演讲。   著名法学家、教育家,中国政法大学原校长、终身教授江平在做主题为“传媒人的几个法律底线”的演讲。(中国经济网记者李焱摄)      真实性是传媒人要坚守的法律底线     1948年,江平以第一志愿进入了燕京大学新闻系。三年之后,他被公派去了苏联学习法律。“对于新闻也好,对于法律也好,我是都深有感情的。”江平说,“这些年来,我跟媒体人也有很多接触,感觉到媒体也有一些苦衷。所以我这次选择了一个题目,叫‘传媒人的几个法律底线’。”     新闻应该贯彻什么理念?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目标?江平认为,首要的目标就是真实。“我记得,当年读新闻学的时候,第一堂课就讲到新闻的真实性。”他表示,“作为新闻工作者、传媒工作者,宁可不说话,也不能够去讲那些违背法律良心的话。如果你违反了法律良心底线的话,那是很可悲的。”      传媒的生命力在于拥有自己的读者群     对于当前一些垄断性刊物利用版面赚钱的做法,江平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你要是想发表论文,就要到我这儿来,而且不仅要到我这儿来,还要向我付钱、交费。这可以说是中国学术界的一种耻辱!”他说,“作者登了一篇文章不仅拿不到稿费,还要拿出钱来买这个版面。这样的学术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啊?”     “现在有一些传媒是靠广告来生存,版面很多,数量很大,甚至发展到新闻都变成广告了。”  江平表示,“用新闻的方式写进广告的内容,这是很悲哀的。”那么传媒的生命力到底在什么地方?江平认为,“传媒的生命力就在于你要有自己广大的读者群,他们愿意来你的报纸、你的网站上看你的新闻,这才是你成功的秘诀。”他进一步强调,“如果一个媒体没有真正的读者群,宁可关门倒闭,也不应当去浪费那些纸张,浪费那些宝贵的资源。”江平认为,这是传媒工作者应该有的第二个法律底线。      传媒工作者要坚持启蒙、反对愚昧     “如果我们报纸上宣传的不是正确的东西,而把一些正确的东西也视为愚昧落后的,那我们就是在宣扬倒退,我们报纸就起了相反的作用。”江平认为,“传媒人的第三个底线就是坚持启蒙、反对愚昧。必须把正确的东西告诉老百姓,让老百姓懂得这是新闻传媒工作者的神圣职责。”     台下热烈的掌声,是对讲演者最好的回答。传媒工作者要坚持哪些理念,坚守哪些底线,江平为我们传媒人给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李焱年巍)           法律与传媒高峰论坛举行     图为5月8日上午,参加会议的领导共同启动光球,开通岳成网。 制日报记者     周斌    摄   (法制日报北京5月8日讯)法律与传媒高峰论坛暨岳成网开通仪式今天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来自法学界、律师行业和传媒领域的专家学者、律师及记者共计800余人参加会议。法制日报社社长贾京平到会并致辞。   当天上午,在与会领导共同启动光球、开通岳成网后,会议紧紧围绕“法律、传媒、律师、普法”这一主题展开了深入探讨;中国政法大学原校长江平等8位在法律和传媒界有影响力的专家做了主题演讲。下午,在北京岳成律师事务所举办了“律师制度与新闻监督”、“法律普及与网络传播”和“职业权利与法律保护”三场分论坛;法制日报社副总编辑常少扬等9人做了主题发言。   据了解,本次会议由中国法学会名誉主办,中国传媒大学、中国政法大学、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法制日报社、中国律师杂志社、北京岳成律师事务所主办,北京大学法学院、清华大学法学院、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及16家媒体协办。 来源: 法制网——法制日报   MSN空间完美搬家到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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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未未能判刑吗?

艾未未能判刑吗? 作者:姜维平 2011年5月10日 多伦多 来源: http://forum.edoors.com/showthread.php?t=709739 目前,海内外的媒体都在关注艾未未一案,有的报道说,中国维权艺术家艾未未,被中共当局刑事拘留37天的限期,今天(5月10日)已届满,家人仍未有他的消息,这表明中国政府没有依法办事,而中国外交部则表示,不评论艾未未的案件,指称这一案件仍在调查,外界不应该发表任何评论。我认为,中国政府没有依法办事的行为,是由来已久的,习以为常的,对于艾未未案来说,可能挂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原因,在于中南海的决策层没有达成共识,与其说罪与非罪难于界定,不如说改革派与保守派争论激烈,僵持不下,所以,它成了一个标志,其意义超过事件本身,可能影响下一步中国的命运。 非常显然,从近期中共领导人的一些已经公开的言行,可以看出明晰的分歧:一派是主张政治体制改革的,比如,公推直选,关注民生,等等,一派是声称“五不搞”,“唱红打黑”,等等,前者代表人物是温家宝,汪洋,后者代表人物是吴邦国,薄熙来,而胡锦涛,李克强,习近平,等人,态度不是特别明显,或者说,左右摇摆,而有的前任领导人也故意显示出倾向性,以示支持,比如,朱镕基提倡讲真话,赞扬《中国农民调查》等,这种党内高官不同步调的情况,是大好事,表明政治强人已逝,大家旗鼓相当,谁也不服谁,内部出现裂变,为党内派别斗争公开化与合法化打下了基础,而《人民日报》刊发的有关“以包容心对待异质思维”的社论,就是这种正在博弈的形势的晴雨表。 艾未未一案是夹在这两派中间的一根刺,他之所以被抓捕,表明阻碍政治体制改革的力量曾占了上风,想必胡锦涛摇摆到了左的一边,显然,不论外交部的新闻发言人怎样摇唇鼓舌,都不能掩盖一个基本的事实:艾未未案是一个政治案件,试问,如果他不参与一些类似四川豆腐渣工程的敏感案件调查,何来先抓后查,有罪推定的劫难?北京偷漏税的大款太多了,为什麽单单抓捕了他?!而如今久拖不决,是因为海内外的形势和舆论环境发生一些变化,中南海的领导人,特别是胡锦涛要瞻前顾后,再加评估,所以,下边具体办案的人说什麽,香港《文汇报》和《环球时报》发表什麽稿子,不太重要,办案人应当是设计了两套方案:判刑与放人,以便领导定夺。当然,最终的结果还要取决于艾未未的态度,即他获释后愿不愿意失声。 海外的媒体报道说,中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姜瑜在5月10日的例行记者会说,中国的司法机关是依法独立办案,不能因为某人得到西方的欣赏,就有超越中国法律的特权,可以不受中国法律的约束,希望各国媒体客观公正看待有关问题,尊重中国的司法主权和司法机构依法办案。但中国外交部网站随后公布的例行记者会的文字实录,没有出现有关艾未未的内容。这肯定是送审到高层领导时奉命删去的,这位领导人至少是李长春或者令计划,这一变化充分说明了这一案件的不确定性,它的难产之大,连中国外交部的新闻发言人都没了依据,权威和底气。 不过,姜瑜的讲话依然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中国政府非常在意西方国家的“说三道四”。这有点像一个叫“地球村”的大杂院,里面有很多人家,一户的家长动手粗鲁地殴打了孩子,原因是孩子讲了“皇帝新衣”的故事,哭声,喊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于是,有人出来批评指责,他说,全世界各家各户的规矩都是言论自由的嘛,你为什麽如此无理,但打人的家长辩解说,这是我家的内政,我打的是自家孩子,打得地点也是在我家,而且,我的目的是为了我家稳定啊,这和你有啥关系? 现在,艾未未就是这个被捆绑起来挨打的孩子,中国政府知道招来众怒不好,也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因为,第一,它不能拔着头发离开“地球村”,第二,它需要和邻居们打交道,做生意,过生活,第三,“地球村”的规则正挂在家里的墙上呢,名称叫《宪法》,但是,他也有难处,如果不打,这个家里会有更多的孩子造反,因为在漫长的历史上,家长的爸爸,以及爸爸的爸爸,都是动辄压制言论自由的,类似积压的问题堆成了山,家长的身家性命,物质利益都在里面,所以,左右为难。上述的温家宝,汪洋等是右派,吴邦国,薄熙来则是左派,而胡锦涛呢?似乎是时左时右,更多的时间表现为右派,因此,关于如何发落“孩子”艾未未的结论,就僵持在那里了。 海外媒体说,4月3日,艾未未在北京机场准备搭机前往香港时被警方带走。随后,中国外交部及公安部均已证实艾未未涉嫌经济犯罪,正在接受警方调查,但是至今没有向其家人说明拘押他的原因、地点。5月10日,是被当局刑事拘留期满之日,外界关注中国政府会否按法律规定就案件采取行动。但我认为,这种关注的言论一定要注意分寸,讲究事实,不要用中共似的谎言去回击谎言,比如,有的文章说他受到酷刑,被警察用牙签扎生殖器,还用蜂蜜抹在上面吸引蚂蚁,等等,我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他们会采用一些不文明的办法施压,比如,干扰正常睡眠,单独监禁,饭菜质量太差,恐吓,威胁,等等,但不会有直接的肢体冲突,这是因为毕竟时代不同了,没有警察敢于对一位著名的艺术家那麽做,何况中共有凶残的一面,也有伪善的一面,恰恰是后者保护和容忍了艾未未。 报道说,在艾未未被拘押以来,已经有许多国家和很多团体要求中国当局尽快释放艾未未。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华盛顿与出席美中战略与经济对话的中国高级官员会晤时,对中国当局近日打压维权与民主人士的作法提出关注。我认为,海外舆论的压力是必要的,但对中国这样一个东方大国来说,可能有的不讲策略的施压动机虽好,效果往往适得其反,因为1840年以来,由于吃够了殖民地的苦,中国政府对外国的批评特别敏感,而多年的洗脑宣传,又令中国人民普遍憎恨和误解西方国家,而有的国家某些人的确借助人权问题,故意制造事端,企图分裂和搞乱中国,所以,情况相当微妙复杂。因此,可能来自国内的对艾未未的同情之声,更有助于中国政府收回成见,律师李庄案的峰回路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如果中国文联有类似贺卫方,陈有西,杨金柱,杨学林,等一批敢言的文人站出来讲话,表示对艾未未的声援,可能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但不论如何,艾未未是判刑,还是获释,都是上面领导依据国内外形势做出的决策,他们认为,“治大国如同烹小鲜”,现在,一个艺术家界入了政治,就变成了“小鲜”,中南海的领导人正在小心翼翼地“烹”呢,观众急得忧心如焚,但他们却有滋有味,左派想,如果把他判刑了,说不定其它人都吓老实了,像以前判了魏京生那样;右派想,时过境迁,再封堵言论已经不合时宜,关键是要搞民主与法制,抓捕异议人士,不但不能吓倒民众,说不定还把“锅”搞爆了呢!眼下,党内两派争吵不休,所以,也许胡锦涛说,放一放,等等看吧。要我说,高瑛别难过,这是中国的政治体制决定的,这也是黎明前黑暗的影子,艾未未终会走出阴影的! 2011年5月10日深夜于多伦多 ——《纵览中国》首发 —— 转载请注明出处 本站刊登日期: Wednesday, May 1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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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2012权力移交情况预测

核心提示:清华大学的外籍教授对中国政治体制的介绍,以及对中共高层交接班当中值得关注的六名重要人物的介绍。   原文作者:程致宇(Patrick Chovanec),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美国人 原文链接: http://chovanec.wordpress.com/2011/05/08/primer-on-chinas-leadership-transition/ 译者:cys.tony 校对: 南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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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28天坐牢记(1)

    我,樊潇洁, 28 岁,女,土生土长的浙江绍兴人, 2007 年毕业于浙江大学,目前在绍兴的一家私营网站里工作,是个典型的码农。     3 月 11 日晚,我在绍兴文理学院校园里偷偷张贴《茉莉花革命发起人致中华青年学子的一封公开信( 3 月 5 日发布)》被校警抓到, 3 月 12 日我被国家安全保密局的警察从家人带走,经过审讯后, 3 月 12 日至 4 月 8 日,我被送到绍兴市看守所关押了 28 天时间。在此之前,我因为传播几个翻墙软件以及《燃烧中国青年的埃及梦》等几篇文章, 3 月 4 日傍晚我被国保请去喝过一次茶。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其中的经过结果写下来。     我在被关押之前读到过博讯网上公开的《一个青年参加茉莉花散步被捕审讯释放全过程》。我得说我的被捕、审讯释放的过程和他很不一样。因为我的整个审讯、关押过程中始终没有挨过一次打,没有被强光照射,没有被关笼子。无论是抓我的校警、审讯我的国保,还是看守所里的看守,还是同监狱友都对我挺好的。但无论怎么说,毕竟是受审讯和坐牢啊,这 28 天里我也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恐惧。我想把它写下来,全部写下来。     我是在 3 月 8 日从博讯网上看到茉莉花行动官方网站( http://molihuaxingdong.blogspot.com )开通的消息的。我于是就去看这个网站。这个网站上的每一篇文章都令我心情振作。因为害怕被发现在看这个网站,我偷偷把这些网页先一一保存成 .txt 文档到自己的磁盘上再浏览阅读,就像偷了一块金子压在箱底。很快,我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把这个网址连同文章一起传给了几个自己信任的网友,和他们悄悄地讨论。我看到那里有一份城市名单,上面有四十多个城市的名字以及集会地点,我多么希望这份城市名单上能有我的家乡绍兴的名字啊,但是没有。我想,我应该争取让绍兴这个历史文化名城进入下一批散步城市的名单。     说干就干。我开始在脑海里物色起合适散步的地点来了。绍兴城市广场是绍兴市区各项文化活动的常用集会地点,但是它太空旷了,一旦被警察包围,散步的人逃都逃不掉。鲁迅文化广场?我依然觉得不太合适。最终我脑子一亮,轩亭口的秋瑾烈士纪念碑下如何?我想这言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它不仅是接近于绍兴市繁华的商业中心越都商城,旁边有秋瑾烈士的汉白玉像,以及孙文的手书 “ 巾帼英雄 ” 四个金光大字。秋瑾烈士汉白玉像下一年四季都有人去献花和摄影留念的。而且轩亭口广场空地比较小,附近的弄堂和小店辅比较多,那弄堂警车开不进去,比较容易逃跑,就算不逃跑,警察又如何区分那些人谁是来静站的,谁又是像以往那样只是来纪念一下秋瑾的呢?于是我给茉莉花行动的邮箱发去了一封电子邮件,把自己的建议传了过去。     但是我觉得这还不够,我得让绍兴人知道这件事,否则,散步城市名单上出现绍兴了,但是绍兴人都不去散步,那该怎么办呢?把散步号召贴到网上论坛上去当然不行,因为现在所有稍有点人气的论坛都已经把 “ 散步 ” 和 “ 茉莉花 ” 设为敏感词了。如果在论坛上发这些文章,轻则立即被管理员删除,重则被网警喊去喝茶。我想来想去,只觉得有一个办法可用:把散步号召打印出来,然后找几个地方一丢,或趁天黑找个地方一贴,神不知鬼不觉,消息就传出去了。     然后我开始物色地方张贴,绍兴本地只有一家高校在校生人数比较多。那就是绍兴文理学院。我决定把传单贴到那里去。     于是我把茉莉花官方网站上的一篇《茉莉花革命发起者致中华青年学子的一封公开信( 3 月 5 日发布)》拷到 word 里编辑了一下,在末尾加了一句 “ 绍兴文理学院的学子也应该行动起来了, 3 月 13 日下午两点,轩亭口秋瑾烈士纪念碑下,不见不散,大家穿点浅颜色的衣服作为碰头标志,唱《春天里》《一条大河》等歌曲,然后散会 ” 。我当然不能到街头的打印复印店里去打印这份文档了。公司里是有打印机,但是我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打印这份文档。于是 3 月 11 日上午,我提前半小时来到公司里,看同事们都还不在,我马上开始动手打印。我手不停地抖擞着,看到一页纸从打印机里吐出来,就赶快把它放进我的笔记本包里,看着一页页纸从打印机里吐出来,我心脏跳得猛烈,心里想千万别被老板发现,千万别被同事发现。我一共打印了三十多份,直到我的老板突然走进来。 “ 小樊,早啊! ” 他对我打招呼道。 “ 早啊,曾先生 ” ,我应着。我为老板未起疑心来看我在打印什么而感到高兴,匆匆结束了打印。     然后什么时候去发传单呢?我想,我 3 月 10 日发给茉得花行动组织方的邮件,他们至少得等到 3 月 14 日才会把绍兴列入公布的下次散步城市名单中。也就是说我可以在下周去发。     但是就在那一天,有几条新闻实在把我激怒了。那是吴邦国在两会上的狂言,声称中国不走私有化道路,声称要保持党对军队的绝对控制,声称所有立法要以党的牢固执政作为出发点,等等等等,我被彻底激怒了。不仅是我,我看到那天下午整个 88 (飘渺水云间)都被激怒了、沸腾了。 88 上的网友们都在生气地质问:为什么要坚持党的领导?给个解释先!我在 QQ 里也禁不住跟好友生气地谈论此般狂言。我说:我们一定得阻止这个疯子,否则他会把我们带到北朝鲜去的。我暗自下定决心,今天晚上我就要去发传单,我再也不想等待了。     傍晚,我回到家,我父亲不在家。我吃了晚饭,我躲进自己的房间以避开母亲,把打印好的传单都从笔记本包里倒出来,一张张仔细对折好,弄了个超市袋,弄了个纸盒,把打印好的纸都装进去,然后我对正在和外婆一起看电视的母亲说:妈,我要到超市里去了。她说:去吧,早点回来。我见她没有产生疑心,赶紧出门,骑自行车去了文理学院。     我进了学校,慢慢地骑车转了几圈,一时打不定主意先贴在哪里,后来我走进教学楼的一间厕所,把第一份传单放在厕所的小单间里,心脏真是狂跳不已。压住心跳走出厕所,看看没有什么情况,我又走进一家小超市,买了两卷双面胶,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坐下来,把超市袋里装的纸盒 里的打印好的传单拿出来,一张张贴好双面胶,然后若无其事地在校园里到处走。我把传单放在一些车库里自行车上的车篮里,或者从一些学生宿舍开着的窗户里丢进去,教学楼的厕所里,开水房门口贴了两张,一些布告栏上也贴了一些,河东餐厅门口的广告板上也贴了两张,传信桥的桥头牌上也贴了一张。我一开始是很紧张地给自己望风,但是后来我发现没什么事,也没有遇到危险,于是胆子就大起来了。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我看看袋里的打印纸一张张少了,就想我快要完成任务了。我想我该回去了吧。不,我要把这些传单全都发完。就在这么想着,我看到旁边有一块印着秋瑾的头像和豪言壮词的乡贤碑。整个绍兴文理学院校园里有几十块这样的用钢铁和有机玻璃做的乡贤碑,印的都是绍兴本地名人的头像和励志言。我想这块碑我不能错过,又一看四下无人,我就去那上面贴。     “ 你在贴什么?让我看看。 ” 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我一回头,吓了一跳,一个骑着电摩托的校警不知何时停在我身后了。我吓了一大跳,不分由说,丢掉超市袋夺路而逃。     “ 逃 ” ,我只有一个念头。我很快钻进了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在一条浅沟里蹲下来,大气也不敢出。我想千万不能被抓到的。我在那里蹲了十多分钟,感觉得周围好像没人来找我,于是抬起头来四下望,觉得确实没有人。于是大胆地从小树林里钻出来,准备回家。然后我才走出小树林没几十步,就看到有三个校警正在打着手电筒东照西照呢,其中有一个校警手里还拿着我丢掉的超市袋。我拔腿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 站住,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要跑? ” 他们叫道。      “ 啊,我没有偷也没有抢,没有做坏事! ” 我惊恐地叫道。      “ 你没有做坏事干嘛要跑啊? ” 他们已经抓住我的袖子。      “ 这些纸是不是你的? ” 他们问道?我只好承认是我丢的。那个捡到我丢的超市袋的校警显然已经读过传单了。     他拿起对讲起讲了一通,然后对我说: “ 你得跟我到保卫科去一趟。 ”      “ 我不去! ” 我叫道, “ 为什么我要去保卫科? ” 我害怕地说。      “ 你不要怕,我们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但是你得去那里把你做了什么事情跟我们讲清楚 ” 。他们说道。 我见脱身不得,只好听从他们。然后三个人押着我去了文理学院的保卫科。有个像干部模样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那个校警把我的传单交给他看,然后问我道:你还有哪些同伴?     “ 我没有同伴! ” 我答道。     “ 你没有同伴?不可能! ” 他叫道。     “ 我真的没有同伴。 ” 我争辩道。     “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的? ” 他问道:     “ 是啊,我胆子很大的,所以我是孤胆英雄啊。 ” 我答道。 但是他还是不相信,又通过对讲机跟还在外面巡逻的同事对讲了几句,大意是要他们再仔细找一下。     “ 你一共张贴了几张传单? ” 他问道。      “ 我忘了,但是你可以数一下盒子里还有几份传单,我一共打印了三十来份 ” 。我答道。     于是他真的打开超市袋里的那个纸盒数了起来。 “ 一共还有 16 份 ” 。他说道。但是那个干部模样的人早已经拿了一份在读了。加上这一份,一共还有 17 份。那个干部模样的人一直在读传单,所以没有插话,但是末了,他问我道: “ 你是本校的学生吗?你为什么要在校园里贴这传单? ” 他问道。 我马上回答:是的,我是在这里读书的。我至所以在校园里贴传单,因为网上不能贴这篇文章啊,所以只能贴到网下来。     “ 网上当然不允许你们学生贴这传单啦。要是允许你们贴的话,还不出大乱子啊! ” 那个中年男人生气地敲着桌面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 这些传单是谁给你的? ” 那个押我进来的校警问道。     “ 是我自己打印的。 ” 我答道。     “ 是在哪家打印店里打印的? ” 他立即追问。     我当然不能回答是在公司里打印的了。于是说谎道: “ 是在延安路的一家打印店里打印的。 ” “ 你是哪个学院的? ” 他问道。     啊,我并不太知道文理学院分哪几个学院,但是既然它们曾经是绍兴师专合并升级而来的,那一定有教育学院了。我于是扯谎道: “ 是教育学院的。 ”     “ 你把你的名字写下来,学号,宿舍号都写下来,再把事情经过写一下! ” 他推给我一张案情交待纸。     我只好硬着头皮编造自己的名字:孟悦,还有学号,学院。而事情的经过,我只写了这么一句话: “ 我今天在文理学院校园里贴传单,被校警抓住了 ” 。我才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那个校警就拨打电话了。我猜想他是打到教育学院的哪个老师家里去了,因为他在问:你们学院里有没有一个叫孟悦的女学生啊?但是对方说自己不知道。于是他对我说:你把你的班主任老师的名字写下来。     我一听脸色大变。我说:对不起,我刚才编了自己的身份。我不叫孟悦,我叫樊潇洁,我不是文理学院的学生,我是校外的。我是别的学校毕业的。说着我就把案情交待纸上写的 “ 孟悦 ” 划掉,改成 “ 樊潇洁 ” ,并把 “ 教育学院 ” 几个字也划掉,改成 “ 校外 ” 。     他说:那你也得把你的家庭地址写一下的啊,把事情经过写得详细些。他又推给我一张空白的案情交待纸,让我重写再写一遍。这时,有个校警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揭下来的传单。看到自己刚才贴的传单还没有被学生看到就被他们找到了,我心里真是惋惜,但又暗自庆幸他们没有找到全部传单。     我想:算了,老实交待吧。反正我的目的就是要宣传这场茉莉花革命,管他是向谁宣传呢?说不定我把他们说动了也有可能,而且他们看起来并不凶。于是我提笔在纸上定下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并洋洋洒洒地写了自己来贴这张传单的动机,痛斥政府压制互联网自由,逼得我只能把网文贴到现实生活中去;痛斥政府依靠打击上访的办法强推和谐社会,逼得我无法沉默;痛斥吴邦国这个疯子想把中国带向北朝鲜,逼得我只能奋起宣传茉莉花运动,号召年青学子站出来反对专制。我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我那好久没有握笔的手,居然写得像王羲之一样豪迈。写完之后,那个中年男人立即拿过去看,那个校警也凑过头去看。我看得出,那个中年男人一直锁紧着眉头,我想我今天接下来的命运大概是要系在他身上了。不知道他打算怎样处置我呢?此时时间已经指向凌晨十二点了。     我正这样想着,他开腔了。他说: “ 看得出,你这是对共产党不满,是不是?我就是党员,你能不能把你对共产党的不满都说出来? ”     我一怔,想不到他会这样问我。我结结巴巴地说: “ 啊,你真的是党员吗? ” 我打了一个激灵,我说: “ 但是我相信你不是受益者。 ” 。因为我看到他并没有脾酒肚,也不像很霸道的样子。我接着说:你知道吗?我看到过很多像你这样的党员都在上访,他们有冤无处伸,处处被压制,你想问我对共产党有什么不满,还不如去问问他们对共产党有什么不满和要求呢!接着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我从 youtube 、博讯网等网站上看到的那些令我痛心疾首的事情:有的维稳人员当街踢打年迈的上访者、老老少少的上访者被关在久敬庄、安鼎元保安公司的故事,北京在两会期间扫荡访民窝棚,不许旅馆接待访民、访民住在天桥底下,等等。最后,我提到了一个特殊访民的故事:黑龙江省本溪市某区副区长、公安局局长谢志岗,因为贪污腐败被双规,遭到严刑逼供,于是不久毙命。他死后,他的妻子王丽也成了一个不断要求中立的法医调查的上访者。我又提到了重庆有些被薄熙来打掉的 “ 黑团伙 ” 的家属,如今也都在上访。我说得击节悲愤,居然全然忘了恐惧,我眼前的这两个人,在听我讲这些的时候,居然也始终没有来打断我说下去,似乎只想听我说得更多。 这时,一个又高又帅的年青人走进来。他一见到我,就说:樊潇洁,你怎么在这里了?我们上次不是警告你过了吗?你也写过保证书了,你怎么又干上了? 我奇怪地说:啊,你怎么会认识我的啊?我不认识你,你怎么认识我的啊?。 他说: “ 我是绍兴市公安局的啊。我们上周不是叫你到我们局里来过的吗?叫你不准再传播茉莉花的消息了。 ”     旁边的那个校警也很意外,他问我道: “ 公安局已经叫你去过一次了啊? ”     我只好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 是的啊, 3 月 4 日傍晚他们请我去喝过茶了。 ”     于是那个校警敲着桌面,像是在训我又像是在对另外两个人解释: “ 这个姑娘胆子真是贼大的! ”     那个又高又帅的年轻公安拿起一张我的传单来读,读到结尾处,他指着最后一行字说: “ 你让别人星期天下午到轩亭口去集会吗? ”     我说: “ 是的啊,到时候你也会去的吗? ”     他说: “ 只要你们准备去那里集会,我们当然得去那里值勤的啊! ”     我说 “ 太好了,到时候你在那里值勤,我来看望看望。 ” 我说: “ 我挑了一个很合适集会的地方,不是吗? ”     他显得哭笑不得。于是我很义气地用拳头碰了碰他拿着纸的手,说: “ 这样说定了,星期天下午两点,轩亭口不见不散! ”     我为自己调戏了一个帅哥感到得意洋洋。但是他只是收起我写的案情交待纸,还有那十七张传单、纸盒和超市袋走了。那个中年男人也跟他一起出去交谈了一会儿。那个校警见四下无人,他居然对我做了这样一个手势:树起大拇指,表示称赞。我心知肚明,什么也不说,只是握紧拳头,碰了碰他的拳头,表示认可了这个同道。     那个校警见四下无人,他居然对我做了这样一个手势:树起大拇指,表示称赞。我心知肚明,什么也不说,只是握紧拳头,碰了碰他的拳头,表示认可了这个同道。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又走进来对我说:同学,你还有一件事,把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写下来,写完你就可以走了。     啊,这令我很犯愁。写我家里的电话?他们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她不吓死才怪。我知道我 3 月 4 日被国保请去喝茶,已经让她吓得不浅了。而且我知道自己刚才出门时,曾对我妈说谎说自己要去超市了,我知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我正想着怎么给自己圆谎呢。我怎么能让我妈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啊。我只好央求他们放我一马,别让我父母知道这件事。我说他们知道了会吓坏的。但是他们无动于衷。我怎么恳求都没有用,恳求了几分钟,我只好硬着头皮写了自己的家里的电话号码。他们马上拨通了我家里的电话,我下意识地躲得离电话机远一点,因为我觉得害怕面对母亲的震惊心情。     他们在确信了我写的号码确实是我家的电话号码之后,那个中年男人拿着写了号码的纸走出去了。我相信他要把它拿给那个年轻的公安。     “ 我可以走了吗? ” 我害怕地问道。     “ 可以走了。 ” 那校警说。     “ 但是,等一等。 ” 他说道。他打开一个橱柜,拿出一只用纸包好的崭新的马克杯。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想干嘛。却见他思忖了一下,叹息着,又把马克杯放回橱柜了。 “ 你可以走了。 ” 他说道。 听了这句话,我大松一口气,恨不得马上插翅逃走。     “ 慢着,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 他又说道。于是我只好在走廊上停步。他从保卫科办公室里出来,关了灯,锁上门,然后在走廊上对我说: “ 同学,这事情,你以后千万千万不能再做了。实在太危险了。我现在要陪你到校门口去,我叫你妈妈来接你了,我有话要跟你妈妈说的。 ”     我害怕地说: “ 啊,你居然还让我妈妈来接我啊,惨了,我一定会被她骂死的。 ”     他说: “ 不会的不会的,我到时候会跟他说别生气的,但是一定得让她管住你 ” 。     他一边走一边数落道: “ 你这个人啊,一会儿胆子这么大,一会儿又胆子这么小,真是的。 ” 我只好吐舌头。     他这样一路走着,一路跟我说,一直把我送到南校门口。     我说: “ 为什么你刚才把保卫科的门锁上了,刚才你的那个同事不是要在那里值班的吗? ”     他说: “ 那个人是我们保卫科的领导,他晚上是不用值班的,但是因为你的事情,我报告了他,他临时赶过来的。 ”     我说: “ 原来如此。 ”     我在校门口的值班室里战战兢兢地等着,等着暴风雨来临,然后我的母亲骑着电瓶车赶来了。我赶紧把脑袋耷拉下来。她对我怒目而视。但是她得听那个校警讲述事情的经过。     “ 你头耷拉得这么低干嘛? ” 她终于对我气愤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我赶紧把头耷拉得更低了。    “ 楞着干嘛?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 那校警问道。     我赶紧说自己想回去的。     “ 那还不快跟你妈走嘛! ” 他说道。     “ 碍 ” ,我用比蚊子还轻的声音说: “ 我的自行车还停在教学楼楼下呢。 ”     “ 那去拿回来嘛。 ” 他说道。     于是我赶紧去教学楼前骑回了自己的自行车,跟着我妈回家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回到家,监督我上床睡着,然后她自己也疲惫不堪地去睡了。 第二天,也就是 3 月 12 日,我睡到上午九点才起床。我发现我妈她不在家,想想自己好几天没洗澡了,我吃过早饭就在家里洗了个澡。我好像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忘掉了。中午我妈回来了,午后我洗了碗,把洗衣机里已经甩干的衣服晾出去,这样波澜不惊地到了下午一点半。     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我妈去开门,见进来的是四个人,一个是上次请我喝过茶的杨云海警官,另一个是昨天夜里到文理学院保卫科来拿走我的案情交待材料和传单的那个帅哥(后来我知道他叫单国华),还有一个金鱼眼泡的中年男人, 3 月 4 日我去喝茶的时候也见到过他的,还有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来岁(后来我了解到他是司机,名叫屈保军)。 我妈一见到他们,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想把我搂住。他们赶紧笑着说: “ 别紧张,我们今天只是来请樊潇洁到局里去问些事情,没什么大事的。 ”     我吐了吐舌头,说: “ 碍,我的事情,我昨天不是已经都讲了嘛。 ”      他们说: “ 那你再去讲一遍吧。 ” 我看了看妈妈,又看看他们,只好跟着他们走。临走前我妈坚持让我多穿了一件外衣。 他们把我从家中带走,带上一辆没有警车涂装、但是有公安通行证的小车。把我带回公安局。到了公安局,他们先是把我带到公安局五楼的国保办公室里,但是后来又改变主意,带我下楼。我这才发现这幅五层小楼后面还有一幢两层小楼,他们带我走进这幢小楼里的一个房间,我看到房间的门上赫然挂着审讯室的牌子。它内墙全部覆盖了黑色的多孔吸音板,里面有一张审讯台,一把铁椅子,铁椅子的扶手处和前椅脚处各焊着一个铁环,一共是四个环。我吓了一跳,仿佛看到有人在这里手脚被铐着审讯,严刑逼供,惨叫声外面却一点都听不到。 相关文章: 什么是民主?(精华) 什么是言论自由?(精华) [茉莉花推荐]埃及从推翻米洛舍维奇的学生身上学到了什么?(精华) 中国茉莉花革命发起者散步公告专页 中国茉莉花革命集会地点专页 中国民主化 天字第一号重要任务:传播翻墙技术 [中国茉莉花革命发起者 http://molihuaxingdong.blogspot.com] 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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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中国人对毛泽东的看法有着深刻的分歧

核心提示: 在中国,通过互联网、文章和书籍,关于毛泽东思想的争论日益高涨。自由主义者和亲市场力量站在一边;左派和毛派站在另一边。   原文来源:《纽约时报》 2011 年 5 月 6 日 原文链接: http://www.nytimes.com/2011/05/06/world/asia/06iht-letter06.html 译者: H.F. 校对:南山   【北京讯】 “在中国中央的中心躺着一具尸体,无人敢动。”—— 这是 1985 年出版的《紫禁门的背后》一书中著名的开篇语,作者是意大利记者 Tiziano Terzani 。 现在,毛泽东虽然去世已有 35 年,他的遗体仍然躺在天安门广场中心宏伟的的毛主席纪念堂里(那片由花岗岩铺成的广场是这个 13 亿人口国家的象征)。每年有几十万人在这里排几个小时的队,就是为了看几秒种仍然还被许多中国人崇拜的经过防腐处理的遗体。   然而在 45 年前的 1966 年 5 月 16 号,正是这个人发动了文化大革命,这场政治动乱夺去了 200 万中国人的生命。 毛的杰出成就是他在 1949 年建立了共和国。但是他饱受争议的政治遗产——文化大革命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随着时间推移,质疑越来越多,而不是越来越少。   按某些中国事务评论家和退休的共产党官员说,这些质疑关系到长期停滞的政治体制改革在今后的命运。   亚特兰大卡特中心中国项目主任刘亚伟说: “ 用诚实、认真、严肃的态度,实事求是地评价毛泽东是非常必要的。 ”   毛泽东的政治遗产,现在仍在影响着中国的发展。刘亚伟说,因此 “ 如果没有一个完全彻底的评价,对中国来说,推行有意义的政治改革将十分困难。 ”   在中国,通过互联网、文章和书籍,关于毛泽东思想的争论日益高涨。   大致而言,自由主义者和亲市场力量站在一边;左派和毛派站在另一边。左派们组织得似乎更好,他们开办了一系列网站,包括受欢迎的乌有之乡( www.wyzxsx.com )、毛泽东旗帜网( www.maoflag.net ) )和红色中国网( www.redchinacn.com )。   这种火药味十足的争论背后,根源在于数十年来中国快速发展的经济与从毛时代以来基本没有改变过的僵化政治体制之间的矛盾。作为应对措施,政府已试图协调社会冲突并且加强了镇压。   自由主义者之间的观点分布很广。一些人认为毛泽东虽然有缺陷但成就也不容忽视;一些人把毛泽东看作是一个权力狂,甚至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杀人恶魔。 左派把毛泽东看作是一个时代的象征,那时,人们更加平等,许多东西,包括基本社会服务项目,都是免费的或者是有补贴。令人奇怪的是,一些从过去数十年政治改革停滞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的富商也站在这一边。   自由主义经济学家茅于轼近期的一篇文章《把毛泽东还原成人》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茅于轼(和毛泽东没有关系)严厉地指出了毛泽东虚伪和异乎寻常的残暴。   茅于轼写道,文化大革命是一个阴谋,只不过是要除掉许多批评大跃进的人(大跃进导致了 3000 万人死亡)。   这位经济学家写道,暴行的证据包括毛泽东对被他逼迫到自杀的朋友们的命运漠然置之。他先打击刘少奇主席,然后又假装挽救他,仅仅是为了在刘少奇 70 岁生日那一天将他驱逐出党。后来,刘少奇于 1969 年在无人照顾地情况下死于狱中。   一份网上传播的文件也引起了激烈争论。这份文件不厌其详地叙述了一位共产党高官建议把毛泽东思想从所有党内工作、文件和政策中删除,   这份据称编号为 179 的政治局文件,日期是 2010 年 12 月 28 日。据说提议者是即将担任下一任国家主席的习近平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   即便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 政治局的内部工作差不多是完全不透明的,也不可能确认这份文件的真假 —— 它还是重新引起了评论家和党内官员对毛泽东政治遗产的关注。   据网上的一段采访中报道,中国国防大学的退休官员辛子陵把这份文件称为中国政治的 “ 转折点 ” 。   我们没能联系到 辛子陵对此发表评论。 “ 这充分证明了毛泽东在中国政治正统中是多么重要。 ” 亚特兰大卡特中心中国项目主任刘亚伟说, “ 只有通过一个明确的评价与毛决裂,才能为真正的政治体制改革铺平道路。 ”   左派们对茅于轼的文章以及明显要在官方意识形态中删除毛泽东反映非常强烈。一些人要求经济学家茅于轼应该为他的主张提供证据,否则法庭上见。其他人则回顾了毛对党的政治价值。   一个叫李林的评论者在毛泽东旗帜网的帖子中说, “ 如果去掉毛泽东,共产党就没有任何光辉可言了。 ”   本星期天在天安门广场上, 50 岁的王艳娟是缓缓地向毛泽东纪念堂移动的数千人队伍中的一个。   “ 对我们来说,毛泽东是中国的缔造者。我们深深地热爱他。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 王女士说,她来自东北的沈阳市。 “ 在他的时代,教育是免费的。 ” 她又加了一句。   她 76 岁的母亲第一次来北京,唯一的要求就是看看毛泽东的遗体。 “ 她别无所求, ” 王女士说, “ 等我们完成了这个心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   在纪念堂里,突然之间就可以看到他平躺在厚厚的水晶棺中。他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发出橘红色。   他那有弹性的灰白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身着灰布上衣,党旗 —— 红色背景下金色锤子和镰刀图案 —— 盖在他的胸部以下的身体上。两名仪仗队的士兵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   出来后,第二次来此访问的王女士看起来十分满意, “ 真的是太好了。 ” 她说。 她母亲怎么想的呢?     “ 她也是这么想的,很好。 ” 王女士说。但是,她指着前方自己 20 岁的女儿说, “ 我的女儿很年轻,并不十分关心这些。我想年轻一代不会像我们这样能够接受毛泽东时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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