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

风青杨:如何评价《环球时报》?

作者: 风青杨  |  评论(0)  | 标签: 时事观点 如何评价中国的报纸媒体?对于人民日报,有人说它:“有立场,有气势,有执拗,也有智慧,老子轻易不发言,一发言就是实在的,不需要看你“外媒”“欧美记者”怎么说,我就是我,最大的我。”对于南方周末,也有人评价说:“它有冒险,有思索,偶尔也有点矫情、做作、不接地气,不管怎么说,能引起人思考或者争辩的东西,总比随手一翻就让人感到疲劳要好。”而对于《环球时报》,要评价它却可复杂得多。  《环球时报》如何做文章? 由于《环球时报》是《人民日报》的“子报”,所以这种定位也就决定了其“主旋律”的性质。但首先我们不用有色眼镜去看它,而是对它进行公正客观评价,而这方面只需看它的“社论”就可以,因为“社论”的质量才是这类报纸的灵魂。 首先,《环球时报》社论的标题多数是煽动性、非理性的。举了几个例子,如《美国又叫嚷受中国排挤》、《日美相互怂恿防中国》、《美国你别瞎搅和》、《日本右翼人性何在》、《李登辉向蔡英文献媚》、《西方国家会一一破产吗? 》、《希拉里莫辱没自己的国务卿之尊》等。还有《是谁在严重违背法律精神》、《中国总能撞碎“拐点”的障碍物》、《中国应理直气壮发展网军》、《独立参选人应从微博回归现实》等。 仔细观察这些,你会发现《环球时报》的编辑思路、行文风格,已经形成一个固定的套路。凡是西方媒体稍微说中国一点好话,《环球时报》能放大五十倍。凡是西方媒体抨击中国的,《环球时报》就视而不见。如果话题太大实在不能视而不见,就拿出五十倍的力量去反击。这样还不够,还要找所谓引用几个“国际友好人士”的话来加以证明,更有甚者,干脆就找些能为我国溜须拍马的若干洋人来对我国之成就大家赞赏。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当西方夸中国的时候,这时候环球时报通篇都在转引世界各大媒体,一时间花团锦簇,和谐世界的幻影、崛起大国的意淫泛滥在这份报纸上。很多人甚至说自己可以想象七一环球时报的头版标题是什么。比如:“外媒高度关注中共建党90年,评价成功之路全人类罕见”“外媒盛赞:90年的大党史无前例前途辉煌”“欧美记者感受建党庆祝活动 中国人对前途更有信心”“各国GCD社会党发来贺电 向中国学习成为热议话题”,评论文章应该是“让中国人民告诉世界我们的选择”“大党成功之道指引大国发展之路”。 而至于那些所谓的转载国外的文章,《环球时报》只是打着转载国外文章的幌子而己,其实,国外各种观点的文章很多,《环球时报》就专门转载符合自己口味的文章、或者是断章取义地截取转载、或者是用含混不清的中文词汇来翻译原文,总之就是专门欺骗误导那些没文化、没出过国、判断力低的中国人。 《环球时报》在替谁说话? 如果有位外星人,把利比亚战争时期《环球时报》有关利比亚的报道、评论全部看一遍,一定会觉到,这张报纸不是中国办的,是卡扎菲办的。《环球时报》对待争取自由民主的大众,诸如利比亚反对派,一脸鄙视相,就差没直接说出“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的话来。总体倾向是一路唱衰利比亚反对派,拐弯抹角支持卡扎菲,字里行间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滋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干着急使不上劲的意味。 类似的情况很多,比如:当埃及发生动荡、《环球时报》是穆巴拉克的《环球时报》,总在报道老百姓对北约的空袭忍无可忍,从不报道老百姓是不是对他们的政府已经忍无可忍。当美国攻打伊拉克的时候,《环球时报》是萨达姆的《环球时报》,甚至很多文字可以直接翻译给伊拉克外交部和宣传部使用。当台湾进行大选的时候,环球时报是国民党的环球时报。很多时候的主题就是“粗俗、鲁莽、问题连连的民进党”,只要民进党做错了什么,高兴的哟,甚至都能透过文字看到编辑的笑脸。 而对待权贵,《环球时报》则立马低头哈腰,一幅三孙子的嘴脸。就拿温州动车事件来说,与主流社会舆论截然相对的是,《环球时报》发表了一篇题为《高铁是中国必须经历的自我折磨》的社评,通篇没有一句对事件死难者的哀悼和对死难家属的安慰,更多的是对事件责任者铁道部的同情甚至是赞美。他们眼里只有强权和实力,谁地位高,拳头大,谁就占据上风,就可以位居人上,吆五喝六,唯独没有公平、正义、公理和人权、人性。 所以你可以理解它为什么说,“中国民众对国家发展满意度为87%,中国民众对当前经济状况满意度为91%”。毋庸置疑,八千万人之外的13亿人只占中国人口的9%。 《环球时报》爱国还是商业民族主义? 有人说《环球时报》非常聪明,因为在中国国情下,它选择了最安全的市场战略,就是戴爱国主义帽子。在中国与西方在发展模式、价值观等方面交锋的今天,戴爱国主义帽子,加一点“愤青”色彩,这样的组合,很容易吸引读者的眼球,增加报纸销售量和广告收入, 但它可以问自己,它是真的爱国,还是“爱国商业主义”? 从这点来说,《环球时报》的走红并非毫无道理。在某种程度上,迎合民族主义,就是迎合中国的市场。《环球时报》着力于美国、日本、台湾等国家和地区,且报导倾向和立场日益偏向民族主义。它选择的话题,多半与外交领域、冷战遗留话题相关,让读者的目光更多地转向了国外。同时,在一些重大国际问题上,《环球时报》与中国政府立场高度一致,但是又能够用读者不那么讨厌的方式说出来。因而,受国内政治教育多年的青年与学生,理所当然成为其拥趸。 比如,《环球时报》在炸馆事件、南海撞机事件当中,极力鼓吹对外姿态强硬,赢得一些年轻人的好感,从而也获得市场成功。这一路线,在宣传政策上是安全的,在市场上是成功的。这是对市场与政治的双重投机。它利用遍布世界各地的信息网络,利用这份媒体在涉外报道、涉台报道上获得或被默许的特权,在全世界每天发生的各类新闻中,向国人传播经过选择后的国外信息。 《环球时报》何去何从? 《环球时报》里的中国是一个很孤独的国家,它没有很多朋友,它的善意往往被误解,它一直辛苦地奋力寻求“出路”,但“美国”、“西方”、“反华势力”、“外国媒体”不给它轻松的空间。《环球时报》创造的世界是充满诡计、危险的世界。它向中国读者介绍了一个歪曲的、遍布仇恨的外部世界,向世界传布了一个躁动的、非理性的中国声音,加深了中国与外国的相互误解,为中外关系埋下了罪孽深重的仇恨种子,让中国与文明世界越来越远。 林语堂说:中国就有这么一群奇怪的人,本身是最底阶层,自己的利益每天都在被损害,却具有统治阶级的意识.。在动物世界里找这么弱智的东西都几乎不可能!在社交媒体快速成长的今日,随着真相与真知逐渐不再奢侈,《环球时报》似乎走到了自身发展的临界点,面临的质疑愈多而读者愈少。不仅飞机上的乘客恶意拿走《环球时报》,网友也在微博发起“拒读《环球时报》、拒绝传媒洗脑”的活动。 可以这样说,《环球时报》是中国极端民族主义大本营,在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之下,读者思维被逐渐改造为统治者需要的那种方式,乃至最后放弃自己的独立思考,这正是这一媒体的目的之一。阅读并信任《环球时报》的普通受众,很难不被这种“新闻”所影响,进入其设定的思维模式,让许多年轻人的国际观狭隘。然后孜孜不倦地向国人灌输龌龊、阴暗、落后,和世界主流文明背道而驰的的世界观,为中国的改革开放下绊子,正在并继续为中国走向民主、文明培养对立力量。(文/风青杨)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风青杨的最新更新: 中国还能不能摸着石头过河? / 2012-07-12 11:32 / 评论数( 4 ) 做公知还是做五毛? / 2012-07-11 11:41 / 评论数( 3 ) 中国的年轻人为什么不幸福? / 2012-07-10 10:51 / 评论数( 6 ) 如何让中学生不走上冲突一线? / 2012-07-09 11:02 / 评论数( 2 ) 我为什么不支持“约架”? / 2012-07-08 11:28 / 评论数(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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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 | 超越悲劇的反對者

他們的命運或許不一,但他們的聲音、他們的姿態,不約而同地被政治環境與成王敗寇的文化思維所壓制,而不被社會所認識。我們該當如何建立一個大開大闔、光明磊落、沒有悲劇情懷的反對者形象? 文/張釗維 公 元七百年左右,陳子昂在今天北京附近的幽州台上吟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的詩句,千古傳頌。當時他正跟朝廷進行激烈的 政治鬥爭,因此多次下獄,但他屢敗屢戰。當傷痕累累的他登上幽州台,面對眼前蒼茫景色,內心不禁興起了深沉的感慨;而這感慨,滿溢著自傷自憐的色彩,穿透 了此後世世代代中國文人的內心;特別是那些對時政滿懷改革心意而不得志的文人。 但這聲感歎穿不透一千兩百年後的陳獨秀。 跟 陳子昂同樣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但陳獨秀絕對不會「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更不會像屈原那樣,在汨羅江畔踽踽獨行,緬懷昔日美人香草的 風采。當他的三兒子陳松年歷經艱苦的少年階段,在探監時首次見到素未謀面的父親,感傷得淚流滿面,陳獨秀卻要他抹去眼淚;他教訓松年:「沒出息!這點苦都 吃不了,將來如何繼續往前走?」 這就是陳獨秀。你可以說他不近人情、不懂世故,但在那「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風雲激盪當中,他要破除的,正是這因襲了千年的人情世故,或曰「封建倫理」,而代以民主德先生、科學賽先生的現代倫理。在「吾人最後之覺悟」一文當中,他說道: 「自 西洋文明輸入吾國,最初促吾人之覺悟者為學術,相形見絀,舉國所知矣;其次為政治,年來政象所證明,已有不克守缺抱殘之勢。繼今以往,國人所懷疑莫決者, 當為倫理問題。此而不能覺悟,則前之所謂覺悟者,非徹底之覺悟,蓋猶在惝恍迷離之境。吾敢斷言曰,倫理的覺悟,為吾人最後覺悟之最後覺悟。」 在 他心中,既沒有自裁了的陳天華、梁濟與王國維等人的絕望,甚至不曾出現如黃興、蔣介石那樣在失敗或受辱時的自殺衝動,也沒有像汪精衛、毛澤東那樣對強權表 示歸順、「曲線救國」。在他一生多個最凶險、最低谷的時刻,包括1919年被開除北大文科學長、1927年被蔣介石清共、1929年被共產黨開除黨籍、 1932年被送上國民政府法庭、1938年起讓自己斷除一切組織關係、回歸個人原點,他從來都是直來直往、坦然以對,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自傷自憐的「悲情 意識」(悲情意識至今仍綑綁了台灣民主的發展)。 鄭學稼回憶1937年他還是個窮學生時,在武漢與剛出獄的陳獨秀會面情景:「兩碗白飯,一碗青菜,一碗菜湯。那飯菜,我實在不能下咽。」「我看他泰然地吃粗飯菜,改變了我內心對他的評估,只有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人,才配談革命。」 盡管早年他曾刻有一方「女話小弟」(意思是,屈原姐姐的弟弟)的印章,以屈原自況,但他最終不是淚灑江邊的屈原,而是不斷「以今日之我決戰昨日之我」的進取者。李劼形容他「寫下了一部共產主義《離騷》」,但「比《離騷》更昂揚,一派純陽純剛的浩然正氣。」 屈 原給後世留下了異議文人的悲劇形象,相對地,不少論者也點出陳獨秀在當代中國革命當中的悲劇性。余英時在為一篇陳獨秀傳寫序時說,「像無數激進的中國知識 分子一樣,陳獨秀也是中國革命悲劇中的一個角色,而不是悲劇的導演。」誠然,面對整個二十世紀當中,理性、正義與無數生靈仆倒在中國人槍口下的事實,我們 不能不看到中國革命的悲劇性質;然而,陳獨秀做為這場悲劇當中的一個角色,所能帶給今天的,當不僅僅是對於悲劇的唏噓與低吟而已。 事 實上,中國歷史觀的最大悲劇,恐怕不在於如陳獨秀這樣不斷面臨背叛、抹黑與失敗的悲劇角色,而在於看戲與演戲的人都無法超脫「成王敗寇」的文化思維邏輯, 他們正是「中國革命悲劇」這齣歷史大戲的共同導演。至今中國人仍視屈原、諸葛亮、岳飛、文天祥、陳天華等等為悲劇英雄,甚至連政治上不得志的孔丘都被視為 是「喪家狗」,因此後人加諸他們身上的是一層又一層的感懷、憑弔、憐惜等等傷感情緒。 然則,以傷感來打包對於這些人物以及相關歷史的認識,恰恰是在潛意識裡承認了:那些在過去、現在與未來始終不曾斷絕的的抵抗強權的異議者、與主流唱反調的反對者,必將遭「秦王漢武、唐宗宋祖」等等淘汰出局的歷史命定論。 這種骨子裏的歷史現實主義,恰恰是中國朝向現代化轉型、走向當代世界的最大障礙;並且,即便經過一個世紀的所謂「革命」,這種意識障礙依然未見減弱。 它使得那些自詡聰明的中國人視反對與異議為畏途,或者,至少是愚笨之舉。然而,弔詭的是,如果我們承認,互助、競爭、包容是型塑現代社會所不可或缺的理念價值,那麼,豈能容下這種成王敗寇的歷史命定論做為大一統的單一主旋律? 互 助意謂著承認彼此均有不足、競爭意謂著強調自身的優點也欣賞對方的優點、包容意謂著對於差異的理解以及對共同發展的信心;那麼,今天在中國人的文化思維與 歷史觀裏頭,所稀缺的,恰恰是這個時代所需要的、對於不同意見者乃至不同世界觀的正確認識。這也是陳獨秀在1916年所指出的,「吾人最後覺悟之最後覺 悟」;將近一個世紀之後,這呼喚依然鏗鏘有力,同時,一個世紀之後我們重新發現陳獨秀,正是在尋找對於這種正確認識的新起點。 而 重新認識陳獨秀,恐怕也補時下「民國熱」之盲。胡適因陳獨秀支持火燒晨報館而說出「容忍比自由更重要」,然而,容忍的前提,難道不是因為有需要容忍之對象 的存在?而此一存在,若非依託著自由的環境,又能依託甚麼?胡適又說他是「終身反對派」,誠哉斯言! 然而,胡適並未徹底說明,國人該當以甚麼態度來面對反對派,特別是,當反對派是自己身邊的朋友時。他一生從未探視過坐牢的朋友,包括陳獨秀與雷震。 在 台北接受我訪問的許信良,早年投身美麗島民主運動、擔任過民主進步黨主席,並且因為與國民黨的「大和解」而遭受黨內嚴厲抨擊,導致他一度離開民進黨(這遭 遇,一如1927年汪陳宣言之後的陳獨秀)。飽讀馬恩列史毛的他說:「陳獨秀是我這類人,胡適不是。」這類人是甚麼樣的人?他說:「有人說下台的姿勢要好 看,但姿勢好看是演員的事,不是我的事……我不會下台。馬革裹屍、死而後已,我是這樣的。」 許信良自認一生都是少數派,這是他的命運,一如陳獨秀。而對於少數派與反對者,他說:「首先要保有思想的自由,其次要有發表的自由,最後,在情勢允許時,要追求行動的自由。」他在說這些話時,我看不出臉上有一絲一毫的自傷自憐。 今 天在兩岸三地,不管政治與社會條件如何,像許信良這樣的異議者、少數派,所在多有;他們的命運或許不一,但他們的聲音、他們的姿態,不約而同地被政治環境 與成王敗寇的文化思惟所壓制,而不被社會所認識。我們該當如何建立一個大開大闔、光明磊落、沒有悲劇情懷的反對者形象? 這 是對華人政治文化意識最大的挑戰。也因此,距離陳獨秀第一次被捕已近一個世紀,在生養他的土地上,他自己沒有牢籠,但到處都還是準備囚禁他的牢籠;只因他 的態度太不符合主流口味。究竟,是時代囚禁了他,還是他囚禁了時代?事實上,到今天,他真正需要的不是平反,也不是追隨者,而是徹底的理解;這才是掌權者 內心最為恐懼的。 因 此,面對陳獨秀,並不僅僅是在面對一個被扭曲被失聲的歷史人物,毋寧更是在面對當下吾人所需的新的覺悟與解放:當陳獨秀做為反對者的正面形象被整個社會所 認知,甚且人人願意面對自我內在不可能不存在的反對異議聲音,而不再是「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進一步,面對反對者不以「成王敗寇」、面對少數派 不以阿Q式的倨傲與訕笑、面對失敗者不以悲劇套路,既而能坦然處理現代化的互助、競爭、包容的複雜局面,到那時候,中國與華人社會才真正脫離王朝與順民邏 輯,陳獨秀以德先生賽先生所推動之倫理革命才真正達到一新的境界;並且,如此,方能真正撫慰飽受顛沛流離與自我壓抑之苦的陳獨秀家族後人。 (作者係台灣資深紀錄片導演、陽光衛視紀錄片中心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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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植荣:延迟退休违背发展经济的目的

延迟退休,违背发展经济的目的 作者: 刘植荣 人社部和个别专家提出的 “ 延迟退休年龄 ” 这一政策建议,除了把中国人寿命延长作为一个理由外,还提出一个理由,那就是: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相应推迟退休年龄是必然趋势。那么,我们就来论证一下这个观点是否正确。 在人类初期的原始社会,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人们一天不劳作,就要一天饿肚子,不可能享受休闲。因此,人从能行走开始就要参与劳动,或采摘果子,或猎取动物,一直劳作到死亡,根本没有 “ 退休 ” 这个概念。 随着经济的发展,生产力水平有了提高,人的劳动收获量也逐渐增大。过去一群人手抓牙咬围捕一个猎物;发明了斧头、砍刀、梭镖和箭头等石器工具之后,几个人就可以捕获一个猎物。生产效率提高了,当天捕获的猎物吃不掉,便储存起来。因为有了劳动剩余,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放一天假,大家聚集在一起乐和乐和:找根坚硬的木棍,在一块干燥的木头上快速捻钻,一直捻钻出火来,大家围着篝火一边吃烧烤,一边唱歌跳舞。 发明了金属工具后,生产力水平提高得更快,劳动剩余也更丰富,老弱病残人员便可免除劳动的艰辛,得到社会的关爱。社会组织儿童接受教育,传承人类文明,培养劳动技能。老年人则可以彻底摆脱劳动,在社会福利的护佑下,老有所养。 人类从原始社会,经奴隶社会,再到封建社会,一直到现在的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经济一直是各种社会形态的主旋律。人类发展经济的原动力,就是人对幸福的追求,正如法国伟大的启蒙思想家、哲学家卢梭所说: “ 人类活动的唯一动机就是追求自身的幸福。 ” 虽说休闲并不一定让人幸福,但人没有休闲肯定不会幸福。当人为了活着而疲于奔命时,他不会有幸福感。再富有的人,如果没有时间享受,也不会有幸福感。人只有把自己从劳动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获得支配自己身体的自由时,才会获得幸福。 如果你认为某些活动能给你带来身心愉悦,让你感到幸福,想多从事这些活动,那前提就是你有足够的劳动剩余供你消费,有足够的休闲时间供你支配。美国学者克鲁格( A. B. Kruger )曾主持了 “ 时间利用与幸福感的国民账户 ” 一项研究,通过对美国成年女性的调查显示,能让人获得幸福感的活动从强到弱排名依次是:散步、做爱、健身、游戏、消遣阅读、吃饭、祈祷、看电视、放松自己、做饭、聊天、打扮、其他、家务、睡觉、旅行、购物、在电脑上消遣、育儿、通勤、工作。可见,工作是最不能让人幸福的活动,可人们又不得不工作,因为绝大多数人把工作作为谋生手段。 如果给幸福下个定义,我认为,当人能够不受金钱和时间的约束而随心所欲地从事自己所喜欢的各种活动时,这就是幸福。幸福体现在消费过程中,而不是体现在生产过程中。人用于消费的时间越多,越有幸福感。 所以,在这种追求幸福的原动力的驱使下,人类才不断地进行发明创造,推动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尽一切可能解放劳动力,让人有更多的时间消费,享受更多的幸福。 评价一个社会发展没发展、人民幸福不幸福,完全可以用这个社会中劳动人民享受的休闲时间来度量:人民享受的休闲时间多了,说明社会进步了,人民更幸福;反之,则说明社会倒退了,人民悲催了。这比用 GDP 来衡量社会进步和人民幸福程度更靠谱。 德国在 1889 年颁布了《老年和残疾人保险法案》,规定工人工作时必须交纳养老保险, 70 岁时可以退休,领取养老年金。工业革命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水平,社会财富积累增多,于是,从 1916 年起,德国把法定退休年龄降到 65 岁,而实际平均退休年龄为 62 岁,工人享受的休闲时间大大延长。 英国也是如此。 1908 年英国颁布的《养老金法案》规定,居住在英国的年满 70 岁的英国人,如果年收入不超过 21.1 英镑(相当于今天的 1600 英镑),就有资格每周领取养老金,其标准为单身老人每周 5 先令(相当于今天的 19 英镑),夫妻老人每周 7 先令 6 便士(相当于今天的 29 英镑)。法案颁布当年,就有 569038 人申请了养老金。同样,随着经济的发展,英国便把退休年龄降到了男职工 65 岁,女职工 60 岁。 法国过去是 65 岁退休,弗朗索瓦 · 密特朗总统上台后,兑现竞选承诺,于 1983 年将法定退休年龄从 65 岁降到了 60 岁。 中国是参照前苏联退休制度确定的退休年龄。苏联解体后独立出来的各个国家的退休年龄仍然沿袭前苏联时期的规定,即男 60 岁,女 55 岁,在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基本维持不变。 考察世界各国的退休制度就会发现,在整个 20 世纪,世界多数国家实际退休年龄基本上逐渐稳定在 60 岁左右。 总之, “ 经济发展了,就应该延迟退休 ” 这一观点,违背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不符合经济理论和经济发展事实。与这一命题恰好相反,经济发展了,生产力水平提高了,财富积累增多了,应该缩短劳动时间,降低退休年龄,让人有更多的剩余时间从事自己喜欢的活动,充分享受经济发展成果,增强幸福感。(本文发《 新金融观察 》 2012 年 7 月 2 日第 06 版) 延长退休,应充分考虑社会责任 寿命延长就该推迟退休吗? 美国公务员退休年龄及养老金 各国真实退休年龄及养老制度 刘植荣接受《南风窗》记者张默宁专访:公务员涨工资的尴尬 “双轨制”会让中国社会分裂 刘植荣:世界工资研究报告 美债恰似“温水煮青蛙” “养老金入市”是误读还是误导? 两会公民提案:应尽快出台《工资法》 节能两会公民提案:减排要严控房地产 两会公民提案:改革应以直接税为主体 从巴黎公社看革命的本质——纪念巴黎公社141周年 欧美农民种田为何能得到大量补贴? 股价越高股民赔得越多 大猩猩PK分析师 同样的事故,不同的结果——康菲与 BP 漏油事故引发的思考 欧美国家养老金可以投入股市吗? 监测PM2.5为何如此重要? 养老基金要 当好 “ 蓄水池 ” 苏联解体二十周年再思考:执政党利益必须与人民利益相统一 美国彻查居民海外资产,隐报谎报要坐牢 “养老金入市”是个馊主意 房价与地价,谁推高了谁? 住房空置率之 谜亟需解开 国外怎样处置住房空置:罚款、征用或推倒 作家税负是工薪阶层的6倍 文化繁荣须为作家增收减负 房价下跌拉开序幕 看看外国物价如何涨:过去20年多数国家CPI年均涨幅2% 股市就是大赌场 美国收入15万吃救济,“救世主”这顶高帽咱戴不 起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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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韩十洲:中国从何处来

  选择字号: 大 中 小                      本文共阅读 54 次 更新时间: 2012-06-30 17:23:41 韩十洲:中国从何处来 进入专题 : 中国 历史    ● 韩十洲       【按】“中国向何处去”是当下的焦点问题,但我们在试图回答这一“天问”前,则需要了解“中国从何处来”,正如温家宝先生所说:“不懂得历史就没有美好的未来。”因此,我把目光投向了历史。在文中,我提出了“历史二重分期”、“外儒内兵”等个人观点,重新解释了历史上的“治乱循环”,等等。          坦率地讲,我之所以自不量力地碰这个庞大到令人望而却步的题目,只是因为我鬼使神差地被这个问题“缠”上了,总有一种力量让我欲罢不能: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当然,我对自己的观点其实并无把握,我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我诚实地说出了它,而且,还是维特根斯坦给了我这份勇气,他说:“不要害怕胡说八道,但你得留神倾听你的胡说八道。”1          天问,何以解连环?          世界已经迷了路。一切都陷入了疑问,而问题没有明显的解答。对这样一个世界很危险的,是对复杂问题叫卖简单答案的人;最危险的,则是自称以一个答案解决诸多困难问题的人。          ——约翰·麦克里兰,《西方政治思想史》               四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与一个“悖论”相遇了。2008年5月2日,南方都市报在北京大学百年讲堂举办解放思想研讨会,其缘起于汪洋先生到广东伊始力倡“解放思想”。我碰巧在北大,便踱进去旁听。当时,一批中国顶尖的自由派学者和媒体人聚聚一堂,呼吁思想解放,探讨政治改革。研讨会的内容很精彩,但并没有回答这一次“解放思想”到底要解放什么。不过,我倒是从中听出了宪政民主话语与执政党话语之间(或者说宪政民主范式与中共执政范式之间)存在着如windows系统和apple系统一样的不相容,或者说断裂,即“各说各话,各行其是”,“你中无我,我中无你”,并深深感受到了政治体制改革的悖论性,即民间流行的说法“不搞政改是等死,搞政改是找死”。后来,我又看到了政党研究的权威学者G·萨托利所说的“这两个领域并不是根据政治行为者意志的好坏来区分的,不论其意图是什么,总有一个点,超过了这个点我们就会面对以相反的运行原则为基础的另一种机制”2,我就对这个“悖论”的存在更加确信了。基本上可以说,如果无法突破政治体制改革的悖论性,改良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空间的,中国的前途便会被极大的不确定性所笼罩。事实上,这几年来的中国现实的种种情势基本上也在印证这一点。          从那天一不留神被悖论这个“苹果”砸中脑壳之后,我就开始了一个人的思想苦旅,念兹在兹地思考环环相扣、层层嵌套的中国问题,以寻求破解悖论之策。于是乎,我便知道了世界上有三种被苹果砸中的后果:第一种,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第二种,乔布斯咬了一口,“爱疯”帝国诞生了。第三种,我……脑壳坏了,要不然谁会思考这种“钞票不亲,姑娘不爱”的政治问题啊,是吧。或许,这就是我不得不背负的“十字架”吧。所幸,据说悖论不过是人们尚未解决、但并非无法解决的困难;悖论只有在不完善的背景下才会产生,通过澄清这个悖论所包含的问题来完善背景,悖论也就可能得以消除。不然,猴年马月才能从中破茧而出啊!          这几年,为了破悖论、解连环,我不得不“穿越”概念的浮云,抛开词语的干扰,进入问题结构的最底层级,重构对事物的理解(当然,这相当不时髦,当下流行的是“词悬浮”、“云话语”,话要往“不接地气”里说,往“腾云驾雾”里飚,往“不知所云”里绕,才够派,才够“高富帅”)。那么,什么是最底的层级,什么是最本的事实?我的理解是,比如,人性中有哪些东西,一个人到底需要什么,哪些是内生的,哪些是外加的,应该怎样度过又实际上会怎样度过此生?美好人生到底该是怎样的,美好社会到底该是怎样的,其在实际中又会有哪些限制,又有哪些可能,又需哪些妥协,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径到底是什么样的?等等。我们一旦这样子去思考问题,或许就可以摆脱了那些意识形态话语的笼罩和裹挟。那么,我们这个时代所面临的核心问题就可转化为:无悖论的政治改革,何种框架?何以可行?有哪些人性上的保障或风险?“最小代价原则”或者说“最小痛苦原则”应该是我们关于路径选择的所有思考的出发点,其内在地要求我们提出更具建设性、更有包容性的方案。但是,这样的路径,不仅没有具体的先例可循,也没有直接的经验可鉴。我们只能回到中国的问题和实际,回到中国历史和政治的滥觞,既要审思既得利益的影响,还要究查根深蒂固的传统和习俗,“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披荆斩棘,重整乾坤,我们能探索出一条“中国道路”吗?          我思考的路线是这样的:为了走出悖论,中共要先进行现代转型、系统升级,这样中共有前途,中国有前途。转型就意味着扬弃,升级还须向下兼容,那么,两个问题便尖锐地凸显了出来:一是怎么看中共的意识形态,二是怎么看中共的历史,因为,我们不能跳离历史的“给定条件”或者说“路径限定”(并非决定)来思考和解决中国问题,我们知道,意识形态和历史问题是比“既得利益”更牵动中国政治体制改革之神经的核心问题,尤其是在目前的知识状况和舆论气候所限定的理解问题的框架中,后者大不了只是“多和少”之争,而前者一不留神就会变成“有和无”之争,所以,其也是宪政和言论自由问题的最核心的障碍因素。那么,问题就转进了中国的历史,涉及到怎么看国共内战和辛亥革命;怎么看国共内战和辛亥革命,又涉及到怎么看秦始皇至晚清的帝制;怎么看皇权帝制,又涉及到先秦史以及三皇五帝传说的中华文明的起源问题。总而言之,我们不能不加区别地以西方的外来框架而必须梳理出一个内在框架来理解和评价中国的历史和现实。这么下来一看,要搞明白“中国向何处去”,就要搞清楚“中国从何处来”。好家伙,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来自西伯利亚的外来冷空气。对于像我这样一个历史知识只有中学教科书水平而且现在基本上都已还给了老师的人来说,其难度简直是难以想象地难,但也只好迎难而上啦,真的砸坏了,是吧。                    如果说维特根斯坦给了我勇气,那么托克维尔给了我信心。托克维尔在写完《论美国的民主》后,有人建议他写一本关于英国的书。他回答道:“谁要是相信自己能在6个月之内对英国做出判断,那么他在哲理上一定是非常愚蠢的。要恰如其分地评价美国,一年的时间总是嫌短。获取对美国清晰而准确的观念,比清晰而准确地了解英国要容易得多。从某种意义上说,美国的一切法律都是从同一思想脉络中衍生出来的。可以说,整个社会只建立在一个单一的事实上;一切东西都导源于一个简单的原则。你可以把美国比作一片森林,许多道路贯穿其间,可是所有的道路都在同一点交汇。你只要找到这个交汇的中心,森林中的一切道路都会一目了然。然而,英国的道路却纵横交错。你只有亲自踏勘过它的每一条道路之后,才能建构出一幅整体的地图。”3人们常说,中国的问题很复杂,但准确地说,是繁杂而不是复杂,因为其似乎总是隐隐约约地有一个主轴,交汇点,或者说 “深层结构”。所以,托克维尔对美国的描述,把宾语替换为“中国”,我觉得仍然成立。所以,我们就要把这个“交汇点”给找出来。有人可能觉得,这个“交汇点”就是权力,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许联想),不过,我们还需要在历史语境中去理解“权力”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及其生成、结构和外延,等等。          正如20世纪中叶美国汉学研究的领军人物之一芮沃寿(Arthur F. Wright)所说:“一个民族共有的伟大的历史成长经验,如果能够得到正确的理解,可以解释那个文明在当代的形成,并且显示它会如何回应眼前以及将来面临的挑战。”4我们如何看待中国的历史和传统,将直接决定着中国现代转型的路径和方法。因为,所谓中国的现代转型,首先必须要回答“今古之争,中西之辩”,即该抛弃什么,需接受什么。我们有什么样的认识,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只有懂得了历史,我们才能从中走出来,最不济爬还是可以爬出来的嘛。          我所要追索的对历史的“结构性理解”,了解中国历史的人都会知道,这恰恰正是中国史学的短板。中国的历史学不外乎文献考证的“史料”学,而几乎没有“史释”(章学诚语)学的传统。史料考证当然重要,但如果没有史释,所谓的历史学家只不过是一些历史说书人罢了,正如社会学之父法国人奥古斯特·孔德(1798-1857)所说:“没有形状的一堆事件被不恰当地称作历史”,或如围棋语:“没有整体的局部实际上是不存在的。”5如果按这个标准来看,中国人虽然被称为世界上最具有历史意识的民族(“历史是中国人的宗教”),但是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的历史搞清楚。中国很多优异的历史家像执着于探寻新元素的“居里夫人”,但遗憾的是似乎还没出现发现元素周期表的“门捷列夫”;或者说,如果把结构比作“藤”,顺着历史的“藤”,才能摸到历史的“瓜”,那么,目前的历史研究还远没做到“顺藤摸瓜,瓜熟蒂落”。所以,黄仁宇先生所提出的“大历史观”才会引人瞩目,乃至在国内激起了一股重新认识历史的风潮。不过,目前还没出现令人惊异的相对完备的解释。          坦率地讲,我个人并不同意我所十分尊敬的吴思先生的“暴力最强者说了算”的暴力史观,虽然其“利害计算”公式具有一定的局部解释力,尤其是,我个人认为“血酬定律”在解释诸如“黑社会”之类问题上贡献卓越,但是,正如我们不能因为只要发生持续的大饥荒必定会出现“人吃人”而推定所有的时刻都会发生“人吃人”或者说我们不能以极端短缺的资源条件下的人性状况来推定所有的资源条件下的人性状况一样,吴思先生犯了把“现象”误解为“原理”、把“暴力史”演绎为“暴力史观”(或“血酬史”演绎为“血酬史观”)的学术错误。这种僭越性错误的根源可能就是由于吴思先生所基于的广受批判的、以偏概全的功利主义哲学以及“理性选择理论”之对于“人性”的狭隘性框定,当“人性”被看作了“算盘”,历史也便被写成了“账房”,但是其根基“利益最大化”假设根本就没办法成立的;进一步而言,吴思先生对于“人性”和“选择”(需要广义地理解)的过于简化的单向度解释可能是由于“观念史这个方面我一直不碰,因为觉得水很深”6却又有一股急于“命名”的冲动之缘故吧。可是,不研究观念史(人的思想、情感、欲望、心理、行为和习惯等以及在整体性或地方性中的各种互动,其中亦包括暴力是如何靠观念来组织的),怎么可能“重新解释历史”呢?          历史学即“人学”。解释历史人人可为,并不必然为专业历史家所垄断;俗话讲,“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努力洞察人性的本质,就不会陷入“砖业陷阱”(所指的是一种知识现象:即“知识的学科化”,连同“思维的标签化”,这便是“知识病理学”7的两大典型症候,其正在吞噬着人之天赋的直觉和通感能力。这可以说是一种“现代病”,但也可以说,惟中国“病”得最重。这里面隐含着诺姆·乔姆斯基(1928~)所致力于回答的关于世界的两大问题,即“柏拉图之谜”和“奥威尔之惑”。前者是指,在可以借鉴的事物极端贫乏的前提下,人类如何能够获取如此丰富的知识;后者恰恰相反,指在能够借鉴的事物极端丰富的情况下,人类为何所知甚少8),从而免除把局部当作整全的“盲人摸象”之误。当前的现象是,那些“未经学科化的头脑”往往比那些“学科化的头脑”显示出了更多的卓越品质,那些不聚焦于争辩观点的义理而动辄挖墙角、打棍子说人家“读书少、学术差、不专业”的人是不是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砖业”了呢?那些自以为在“启蒙”的人有没有一不小心干了“蒙启”的事呢?我在此丝毫没有贬低“读书”和“知识”的意思,相反,我极为看重读书在知识的获取上的无可替代的作用,我只是在强调一句应该得到重视的俗话,即“凡事要得法”,“读书”更要得法,“知识”(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方法;笛卡尔也说过:“最有价值的知识,是关于方法的知识。”          正如是小孩而不是专家说出了“皇帝没穿衣服”,只要我们怀揣一颗“赤子之心”,带着强烈的“问题意识”,并且不掖藏明显的“砖业成见”,再加上新的方法,未必就没有新的发现、新的见识,是吧。我自己所总结的历史方法是,“三看法”和“三读法”。所谓“三看法”即,历史要“顺着看”,把自己当成开天地的盘古,从前往后看;历史要“垂着看”,把自己当成万盛之尊的帝王,从上往下看;历史要“比着看”,把自己当成四方寰宇之上帝,古今中外的历史对比着看,如歌德(1749-1832)所说,“不知别国语言者,对自己的语言便也一无所知”,又如18世纪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诺瓦里斯(1772-1801)所说,“一切认识、知识均可溯源于比较”,9毛泽东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亦可以说:“没有比较就没有解释权。”所谓“三读法”即,历史是靠文字记载的,我们不仅要从“字面”上读,还要从“字缝”里读,更要到“字背”后读。我当过记者、搞过调研、写过文章,常体会到文字之“截弯取直、以偏概全”这样的表达局限,以及当下普遍存在的“主题先行、价值预设”这样的技术操作,“字面”上表达的当然是事实的线索,但往往是“字缝”里遗漏的、“字背”后隐藏的,更为重要和本质。历史——这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岂不更是如此嘛。那靠什么才能做到既“三看”又“三读”呢?靠“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其实,这就是一种“换位思考”,摘掉“现代人”所戴的概念和价值观的有色眼镜以及褪掉基于自身位置(立场、利益、偏好等)的特殊考量,把自己还原为彼时彼地之“情境”中的“‘无知’的古人”,即以心理历史学(Psychological history)的方法和系统动力学的视角体会古人之心之情之意,“每一个事件应根据自身的情境得到彻头彻尾的说明”(福柯语),举个例子来说,不妨把自己拟化为历史中的皇帝,站在他的处境中看历史,看问题。如陈寅恪先生所言:“所谓真了解者,必神游冥想,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而对于其持论所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诣,表一种之同情,始能批评其学说之是非得失,而无隔阂肤廓之论。”(《冯友兰中国哲学史审查报告》);或如福柯所坚持的历史研究方法,即“假设普遍概念不存在,如何来书写历史?”,“从实践所呈现的样式出发,同时从它的自我反思和自身的合理化出发,来考察国家和社会、君主和臣民等这些东西如何实际地被建立起来,并探寻它们所处的地位(换句话说,即不是从普遍概念出发推导出具体现象,而是在实践活动的框架中检验普遍概念)”10。          顺便,我们也不得不说一下看待中国历史时所应避免的三种错误倾向:第一是把政治学说或政治思想当作政治本身;第二是不加辨别地抖动“西方的尺子和概念的筛子”生搬硬套、牵强附会,结果是同名异实、张冠李戴,“直把杭州作汴州”,这在时下老流行啦;第三是继续延用马克思先生的“五阶段说”来斧削中国历史,指鹿为“马”——人家马先生在提出这个学说时,其实并未包括“亚细亚的生产方式”(含中国),是吧。当然,除了“换位思考”,我们还需要“去位思考”,即约翰·罗尔斯所说的我们每个人要退到“无知之幕”(veil of ignorance)后面的“原初状态”或“原初立场”(original position),只有褪掉基于自身的位置/立场、利益、偏好等等的所有特殊考量(speciality)才可能窥见一般要求(generality)。俗谚曰:“屁股决定脑袋。”但是,当且仅当我们避免成为自身位置的“囚徒”后,才可能理解并趋成作为公平的正义(justice as fairness)。这种作为“费厄泼赖”的正义,是一种合乎理性的正义,或者说“陪审团”正义,而不是可被判为真理的正义。我们都知道,除了上帝没有人有能力掌握真理裁判权,世间没有人有能力给正义“下定义”,这已经是一种常识。不过,虽然没人“能”(有能力),但有人“敢”,这种以(绝对)真理的方式来理解正义的“理性”的僭妄(其实这是一种伪理性)或者说致命的自负,在人类的所谓文明史上和现实中却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尽管苏格拉底早就驳倒了这种偏执的立场。就我们这儿而言,儒家及其后裔就偏爱这么干(以真理在握者自居、给正义“下定义”),我们在后文中会阐明这一点。如果说“换位思考”可以让我们获得一种以多元性视角来理解问题的头脑,那么,“去位思考”则可以让我们获得以一种相互性标准来评价问题的心态。我们知道,要想通过公共讨论而达成共识,各方秉持一定的“客观性标准”是必要的条件,但是,由于“客观性”是以真理为尺度的,而又因为谁对真理都不可能有把握,那么,所谓“客观性标准”本身就往往极具争议,结果常常只会是“客观的幻想”。罗尔斯漂亮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即选择了一条通过“无知之幕”后退回“原初立场”(original position)(类似于“去位思考”)以“相互性标准”(替代了“客观性标准”)而达成“重叠共识”的路径。          我之所以就我的思想历程和思维方式絮絮叨叨、???锣隆⒛ツミ催矗?皇怯捎谖胰衔??持殖潭壬希?霸趺纯础本龆ā霸趺窗臁保?卸狭?龆ㄐ卸?Γ?杀鹪俦弧疤?染龆ㄒ磺小敝?嗟男牧榧μ篮鲇评玻?挥姓?返姆椒ê屯肝龅呐卸希?嗪玫摹疤?取倍及紫梗?颐嵌浴疤?确肿印薄氨硖?肿印薄白耸品肿印钡鹊戎?嗷故蔷炊?吨??茫晃抑??园盐业摹拔拗?北┞对诰?<?坏健把艄狻钡奶炜罩泻途??床患?靶切恰钡男强障拢?皇窍胙纤嗟乇泶镆幌疃ザジ鋈说目捶ǎ褐?睹媲叭巳似降取N┯腥绱耍?颐遣庞锌赡芟袼崭窭?啄茄?懒⑺伎肌V挥小岸懒⑺伎肌保?颐遣趴擅庥诔晌?裉车奶ń住⒁靶募业牡娼攀?5贝蠖嗍?泄?四堋岸懒⑺伎肌绷耍?焐裨硕?步?沟资?テ洹叭?蜃畲蟮氖谐 保?录冶ο壬?痪驮诤粲踔泄?艘?岸懒⑺伎肌甭铩V谒?苤??彩俏录冶ο壬?粲醯模?际侵泄?倘钡模?辽俚侥壳拔?故钦庋??腋鋈硕晕录冶ο壬?恼庵肿既泛吞孤驶秤芯匆狻C拦?桓鲋强庖卜⑾至酥泄?恼置牛?爸泄?畲蟮牧邮剖敲挥卸懒⑺伎肌薄?11]对此,孔子及后世儒者绝对应该拿一个“突出贡献奖”,后文中我们会有分析。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即便如我之蠢钝还是悟出了那么一点点头绪,发现了一种对中国历史的新解释;也找出了一种解决悖论的途径,即“一二三四五”:一体多元,二次政改,三大关系,四维伦理,五项能力。不过,这些看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因为“说来话长”,只能“娓娓道来”。当然,这貌似又不符合微博时代的流行口味了,人们都喜欢“一句顶一万句”的速效,都希望一个简单措施就把复杂问题咔嚓掉。殊不知,这恰恰是我们常常出错的原因,至少是之一。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到热豆腐,猴急泡不到正妞儿。历史是一个连环套,现实是一个复杂链,解连环只能靠“连环解”(系统性方案),否则,自以为是在解决问题,却不知是在制造问题,即所谓“政策一出台,矛盾跟着来”。“学习型组织”的倡导者、管理学大师彼得·圣吉在《第五项修炼》中早就指出过:“我们赖以解决问题的政策,往往就是产生困境的原因。”“第五项修炼”的核心就是,强调以“系统思考”代替机械思考和静止思考,并通过了解“动态复杂性”等问题,找出解决问题的“高杠杆解”。          通过“独立思考”,我们不囿于权威和成见;通过“系统思考”、“换位思考”和“去位思考”,我们懂得人的行为的互动性和复杂性12,加上一点陈寅恪先生所说的“神游冥想”,再借力于福柯来褪掉“普遍概念”,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或许我们就可以找到打开历史之门的阿里巴巴密码——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历史,何以至此?          在我的开始里,包含着我的结局。……在我的结束中是我的开始。          ——艾略特,《东科克》               凡事没有果,就无必去找因。当下的中国困境之种种——毋庸讳言,无需多言——逼着我们回溯我们的过去。正如2012年4月27日温家宝先生在参观“奥斯维辛——比克瑙德国纳粹集中和灭绝营纪念馆”后在留言薄上题词:“不懂得历史就没有美好的未来。”然而,我们一旦谈论自己的历史,绕不过的首先便是至今仍众说纷纭、意见各表的中国历史之治乱循环周期律,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且,今日之中国并没有排除再度滑进这个千古一辙的怪圈的可能。          在《政道与治道》一书中,牟宗三先生说:“中国在以前于治道,已进至最高的自觉境界,而政道则始终无办法。因此,遂有人说,中国在以往只有治道而无政道,亦如只有吏治,而无政治。吏治相应治道而言,政治相应政道而言。”13牟宗三先生似乎摸到了历史之门的钥匙,但遗憾的是他未能准确地抓住问题,以致难以循门而入把洞里的秘藏捧给大家看。          所以,我个人打算借用“政道”与“治道”这两个范畴(并不是作为福柯所说的“普遍概念”),同时剥去牟先生在其中的“价值预设”而将其“中立化”,来解释一下中国的历史。那么,“政道”指君王与天下的关系,即政权的获得和继承方式,比如“禅让”“政变”“革命”以及“民主”属于这个范畴,核心是解决“由谁统治”的正当性问题;“治道”指君王与臣、民的关系,即天下的统治方式,比如“邦盟”“封建”“郡县”以及“宪政”属于这个范畴,核心是解决“如何统治”的合理化问题。需要说明的是: 1)此处之“封建”乃取古中国之本义即“封土建邦”,而非经过日本转手对译于“feudalism”(采邑、领主)之义,具体辨析请见冯天瑜先生所著《“封建”考论》(2006年,一个概念一本书,40万字专著)。14 2)因为“宪政”的首要关切是“如何统治”而不是“由谁统治”,所以该划入治道范畴,但是,能否实现宪政又与政道关系重大。从英国的宪制史亦可看出宪政与民主的明显区别,英式宪制以1689年的《权利法案》确立君主立宪为标志,英式民主则直到1928年实现了全民普选才得以确立。          如果这样的大致划分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看到,从政治史的角度,通常的中国历史分期(先秦“封建制”——秦汉至清“郡县制”——辛亥革命至今)是不完整的,这只是一种“治道”分期方法,并没有指明“政道”之变迁。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历史二重分期法,如表1。                    借助“政道”所拓展的视野,我们就能看到,夏朝的建立,即大禹的儿子启从禹所立益的手中以武力夺过了统治权(“禹荐益……已而启与交党攻益,夺之”(《史记·燕召公世家》)),发生了从禅让制向世袭制的政道转换,此后,夏王朝的最高权力以“传子不传贤”的世袭方式传递,直至末代君王桀为商朝的第一个君王汤所取代。我们以“顺着看”的眼光来看,不同于先夏时代通过禅让而产生“禅主”,夏朝之后的历代开朝帝王都是以武力夺取了前朝的统治权,因而可以视为“僭主”,其后便是世袭而产生的“世主”。但是,世主由于并没办法解决僭主的“历史遗留问题”——即如法国政治思想家本雅明·贡斯当(1767-1830)所说:“自称为世袭君主是不足以服人的。并不是一个人想要遗传王位就会成为世袭君主,而是要得到遗传的王位才行。只有到了第二代以后,一个人才能被称为世袭君主。到了那时,僭主政治才能把自己完善为君主制度,但是它仍会保留着建立起僭主政治的革命的骚动。”(《古代人的自由同现代人的自由》)因而,历代王朝在王权世袭至第二世之后,本质上仍属于僭主制。要说明的是,本文所使用“僭主”概念,首先取其通过武力夺取统治权这一通义,并认为其与古希腊“僭主”概念虽有一些形式上的差异,但主要内涵或者说本质是相同的;其次意在援用僭主政治中的僭主心理结构,但并不先入为主地对僭主进行道德判断。          中国历朝之“僭主”可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为篡取,即本隶属于前朝的臣民或藩属于前朝的诸侯以武力夺取统治权,此又可分为政变和革命两种,比如夏启弑益、王莽篡汉、赵匡胤陈桥兵变等都可视为政变夺权,而商朝、周朝是革命夺权(“汤武革命”),但考虑到殷周之际,周人与殷人部落的离疏尤其文化型态的分殊等,西周取代商朝亦兼具有僭主的第二种类型特征,即侵取——指非臣服之异族入主中原、武力夺取统治权,如蒙古人建立元朝、满人建立清朝。第三种为竞取,即旧王朝溃崩,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最后武力胜出者赢得统治权,如秦末楚汉相争,“先入定关中者王之”,最后刘邦得天下、建立汉朝;朱元璋也是在元末群雄竞逐中胜出,建立了明朝;辛亥革命引发了大清帝国崩溃后,军阀民国(“阀主制”)以及国民党与共产党的先后掌权(“党主制”),亦可归入此类。通过“政道”这一范畴的提示,我们不仅看出了殷周之际的断裂,同时,还能看出“辛亥革命”前后的(结构上的)连续。可以说,看不出这种结构上的连续——尽管其形式上是断裂的,但不过是换了马甲而已——就看不懂辛亥革命以来的百年史。当然,从苏联舶来的“党主制”里有了前所未有的新东西,是一种新型态,既有超越僭主制的微弱的潜能,又有退化为僭主制的倔强的可能。          僭主王朝的首要问题,是面临正当性的挑战,这是新君王面临的所有的难题中最难的一个,自造正当性是行不通的,但必须自造正当性。15西周时的“天命说”便是为了应对这一挑战。一方面,要给出一个造反闹革命的理由,革命者便宣称“受命于天”,例如“汤武革命,顺乎天应乎人”(《易·彖辞》);另一方面,要解答“为什么天命应从夏到商、又从商到周发生转移?”于是,“末代暴君”的主题便浮现出来,比如“罪人黜伏,天命弗僭”(《尚书·汤诰》),“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尚书·蔡仲之命》),“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尚书·君?]》)。按照这一学说的解释,前朝之所以失天命,就是因为失“德”,新朝之所以能得天命,是因为以“德”配天,而“有德者王天下”。由此,也可看出,“革命”的原本语义是指天命转移,实际上是政权转换,改朝换代。由于我们是在“顺着看”,此时没必要附加直到晚清经由日本人将“革命”对译revolution后而产生的新意涵。          但是,“天命说”本身却是一个悖论。虽然确实为革命者的正当性提供了一套说法,但也可以被下一波的革命者利用。“天命”既然是可“转移”的、“有德者可王之”的,这等于是说,最高统治权在根本上具有一种开放性,这让当政者相当“心神不宁”,例如,对于周家天下,周公姬旦心里就直打鼓:“天降丧于殷,殷既坠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终出于不祥。呜呼!”(《尚书·君?] 》);战国时,齐国阴阳家邹衍又根据五行观念提出了“五德终始说”,认为朝代是按照水、火、木、金、土五种德性相生相克,周而复始,循环轮替。这种政权的“开放性”似乎又被加深了,颇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意味,恐怕会令当政者“心惊肉跳”了。梁启超先生亦有言:“革命可以止革命,则国家之福;革命而适以产革命,则国家之祸。”(《革命相续之原理及其恶果》,1913年6月16日)          “汤武革命”及“天命说”本身所隐藏的革命悖论,即政道悖论,并不是没有被触及过。汉初,有一场著名的朝廷辩论就是直接面对了这一命题。据《史记·儒林传》记载:          黄生曰:汤武非受命,乃弑也。          辕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乱,天下之心皆归汤武,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为何?          黄生曰:冠虽敝,必加于首;履虽新,必关于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纣虽失道,然君上也,汤武虽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过以尊天子,反因过而诛之,伐立践南面,非弑而何也?          辕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高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          于是景帝曰: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遂罢。是后学者莫敢明受命放杀者。          汉景帝自然是看出了门道儿,如果同意辕固生(当时儒家的首席代表)的观点,那就是鼓励犯上作乱;如果同意黄生(当时黄老学派的首席代表)的观点,那就会颠覆大汉王朝的正当性。汉景帝使出的对策是“悬置”,不争论,不许说。从此,汤武革命的议题便成了政治禁忌。这种掩耳盗铃式的应对方式,其实后果很严重,即在中国历史上这一政道悖论始终未能得到理论上的解决,也就等于中国历史的路径被锁定了。                    对于帝王而言,一方面当然想千秋万代永远执政,一方面又深知王朝的罩门所在,可是,这一点连在理论上都没能做到。那么,既然“文力”兜不住,只有“武力”来顶上,以消除“革命的骚动”。我们顺着这一逻辑就会发现:从一个长程的视野来看,“安全性”成了王朝的第一目标,帝国体制的主旋律便是“汤武”防“汤武革命”,以“安全最大化”为底层原则,用“统治集团家族化,人民大众原子化”作挡箭牌,朝代之更替并非是简单地低水平重复、而是不断地“资治通鉴”前朝失败经验的一种螺旋式闭锁——明清的特务政治与闭关锁国是其极端形态,即如边沁所说的“全景敞视式监狱”。闭关锁国是对有关反思和怀疑的知识的有意屏除,正如英国史学家J.B.柏里(1861-1927)所说:“希腊人的外国知识,对于他们怀疑权威的态度大有影响。”16          当然,至于具体的朝代、具体的帝王,在统治经验和知识上,肯定会存在这样或那样的不完备,难免“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从而存在hold不到或hold不住的地方。不过,对开朝之君也即僭主而言,在登基之后“抽掉梯子筑起墙”总是可以像本能一样无师自通、不学而会的,比如游民出身的朱元璋得天下后,首先搞的就是严打游民的措施,首创将游民登记在案、不许到处流窜的政策;将军出身的赵匡胤得天下后,首先搞的就是“杯酒释兵权”,首创文臣统兵、“兵无常将、将无专兵”之策;封建诸侯出身的秦始皇则是“废封建,立郡县”;邦盟诸侯出身的周武王姬发(以及周公姬旦)废除了殷商的邦盟制,“封建亲戚、以藩屏周”。至于商汤和夏启废了什么、建了什么,目前缺乏史料可征。但据史学上一般的看法,貌似夏朝就有了内外服制度,商朝则沿袭之,常说的“内外有别”不知与此有无关系。          周王朝所创的封建制即是“统治集团家族化”的一种形态,周王朝的诸侯基本上都是姬姓和姻亲(宗族化),这在建制上既与欧洲的feudalism不同,也与商朝的部落联盟状态大异,如长期从事西周时期考古和历史研究的学者李峰教授说:“认为商代国家是由这些起初独立的族群组成,在商王‘霸权的’权力组织下成为一个松散的联盟这个看法应该是正确的。”17这其实并不难理解。夏末之时,商汤反叛,在打掉了夏的几个主要部落(“十一征而无敌於天下”(《孟子·滕文公下》))之后,其他数千部落诸侯就顺服了汤,改旗易帜,天下共主。而周王朝则是干掉了商朝中央和地方几乎所有的部落,然后都换上了自家兄弟。从此,天下不再是商王主导下的异姓诸侯的松散自治联盟,而变成了姬姓家族及其姻亲的“家族企业”,“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小雅》)。周初的太史尹佚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足以透露出当时周王朝“家天下”的统治心理,只要不是本族本家,那都是敌我矛盾。          从治道的角度来看,由“邦盟”到“封建”是性质之变,即由一种“自下而上”自治变为了“自上而下”的控治;后来的由“封建”到“郡县”则只是方式之变,即只是从一种“自上而下”转为另一种“自上而下”罢了。由此,我们或许就可理解王国维先生所指出的“中国政治与文化之变革,莫剧于殷周之际”“周人制度之大异于商者”(《殷周制度论》),以及老子《道德经》中的“小国寡民”、墨子的“尚贤”“兼爱”“尚同”和公孙龙等名家的朴素逻辑思想里尚存的华夏原初文化中的自下而上的多元多义因素,以及为什么这些因素没被后来的政治思想所吸收乃至于佚亡了。源自于周公主义18的儒家的思维出发点基本上是自上而下的,尤其是后世儒者的头脑更是完全自上而下化了,食古不化,不开窍不转弯;更悲催的是,今天的多数中国人仍没有跳出这种自上而下的思维窠臼,以至于有人感叹:“身为被统治阶级的人却有着统治阶级的头脑。”          但是,血缘世袭宗族制也有其固有缺陷,即谓之“五世即迁”(现在的说法是“出了五服”),五世以后血缘关系淡漠到形同路人。那么,春秋战国之分崩离析,即是由于以血缘为基础的封建宗族制的内聚力随着代际递减到不足以消解利害冲突乃至于诸侯间争斗纷起的后果,这基本是史学界的定说。但我个人还有一个疑问:即除了周王朝宗族内聚力的溃散意以及争战外,春秋战国之斗争中,是否有先周之遗民自下而上的反抗性因素,比如代齐之田氏据说本为舜的后裔妫姓,楚国因武王克商而被迫南迁,而据“清华简”《系年》,秦始皇的祖先乃“商奄之民”(传统上认为奄国即今山东曲阜)。李学勤先生指出,周成王将秦国先人“商奄之民”西迁到了“邾圉”(zhū yǔ)即今甘肃甘谷县西南,性质用后世的话说便是谪戍。19          秦始皇在灭掉六国、一统天下后,听从了宰相李斯的建议,废除封建制,全国推行郡县制。这相当于“家族企业制度”转型升级为“现代企业制度”,除了皇帝世袭外,皇帝与官吏之间成为剔除了血缘关系的委托代理关系,对官吏采用“选贤与能”的聘任制。对此,明代顾炎武认为:“封建之废,自周衰之日;而不自于秦也。”(《郡县论》),唐代柳宗元认为:“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封建论》)          然而,不出数年秦即崩溃,刘邦在竞得天下后感觉势单力薄、立足不稳,只好部分地恢复了封建,先按军功分封异姓王,然后又削掉,再大封同姓王,“当是时也,高祖子幼,昆弟少,又不贤,欲王同姓以镇天下”(《史记·荆燕世家》)。自汉以后,多数王朝在立朝之初,为了保护初建的脆弱政权不得不实行以“封建”作为藩屏、以“郡县”来强干弱枝的双轨一体制,也可叫做“一国两制”。但是,至少是在汉文帝之时,不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连同族同姓之嫡亲都不可靠了。比如,贾谊上书汉文帝即说到皇帝之亲人颇有觊觎天子权位的心理:“若此诸王,虽为名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20那么,对帝王而言,就不得不“封建”之后再“削藩”以求自保,比如汉景帝时晁错在削藩时就说:“削之亦反,不削亦反”,这就出现了封建悖论(即治道悖论),其同样未能得到一个妥善的解决,也是一直困扰着历代王朝,西汉的“七国之乱”、西晋的“八王之乱”、明朝的“靖难之役”等等大都肇于此悖论。关于此问题,唐太宗曾问计于直臣萧?:“朕欲长保社稷,奈何??曰:‘三代有天下,所以长久者,类封建诸侯以为藩。秦置守、令,二世而绝。汉分王子弟,享国四百年,魏、晋废之,亡不旋踵。此封建之有明效也。帝纳之,始议封建。”(《新唐书》卷101《萧?传》)但在朝廷讨论中,到底要不要封建,分歧很大,“法古者多封国之制,是今者贤郡县之理,虽备争利病,而终莫究详”(杜佑《通典》卷31《职官十三·王侯总叙》)。最后太宗裁决:“皇家宗室及勋贤之臣,宜令作镇藩部,贻厥子孙;非有大故,毋或黜免。所司明为条例,定等级以闻。”(《资治通鉴》)。北宋欧阳修对此的看法,似乎可以是一个持中的结论:“救土崩之难,莫如建诸侯;削尾大之势,莫如置守宰。”(《新唐书·宗室列传赞》);顾炎武对此则提出了一个制度性的反思:“封建之失,其专在下;郡县之失,其专在上 。”(《郡县论》)          政道与治道的“双轭悖论”,让历代的皇帝都成了“疑心病患者”,最没有安全感的孤家寡人,步步惊心。曹操是一个深知其中利害的人,孙权曾写信劝他称帝,曹操说:“是儿欲踞吾著炉火上邪!”(《三国志》卷一《武帝纪》注引《魏略》)韩非子曾指出:“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制于人……夫以妻之近及子之亲而犹不可信,则其余无可信者矣!”(《韩非子·备内》);马基雅维利也指出过,一个君王惟一安全的假定是假定四面八方都是刺客21。谁也不相信才是最安全的,帝王不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还会想方设法破坏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意制造“一盘散沙”的局面,“??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也”(《荀子·议兵》);身为臣民,“好人缘”是犯忌讳,甚至要掉脑袋的。比如,汉初时,侠者郭解就是因为交游广、讲义气、声望高等,而被汉武帝灭族。整个帝制大厦竟是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础之上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当然,皇帝毕竟还是需要相对可信托的人,那么“爱江山无后,爱美人无能”的阉人便首当其选了,如汉元帝所说:“中人(太监)无外党,专精可信任。”(《后汉书·宦者列传》)。尽管宦官常专权祸国,但终究不会篡权。宦官不过是癣疥之患,权臣则是心腹之患。其次,奸臣和酷吏也是皇帝常要任用的,“以奸民治善民”(《商君书》),尽管皇帝可能从心底讨厌这种人,但需要其作高级打手。第一,有司给点肥肉,这种人就甘当狗腿子,马不停蹄地颠倒黑白、淆混南北、助纣为虐、挖坑埋人;第二,这种人声誉不好,只能是狐假虎威,没什么独立的号召力,基本不可能造反。第三,奸酷之人必贪,皇帝手里自然有这些人的“把柄”,这可以叫“把柄”政治学,手起刀落只是时机问题。历史一再表明,这种人一般是没好下场的,免不了“兔死狗烹”的命运,最终把自个“埋”了进去。                    时下有一种流行的说法,认为帝制时期是“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至晚在西周时期就有的“乡遂制”22已是十分完备的乡村控制制度,另如李峰教授指出,西周中央政府任命有关官员(如“里君”)全权负责一些乡村地区。23秦汉时期亦有体现帝国对基层控制之深入的乡里制24,以及后来宋代的保甲制、元代的都图制和社制、明代的里甲制和粮长制以及清代的保甲制和门牌制等都是控制至少是在意图上的加强而不是减弱,而至于由于真实的控制力的弱化、退化甚至异化而导致的hold不住的情况,那则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基本上,明清时期的“乡约”至多只能说是一种补充而不是替代,但即使这样,至清朝时已经成为政府统治乡里的重要工具,由民间性的组织转化成官方化、制度化的组织,如日本人佐伯富的《清代的乡约与地保》和山本英史的《从长关、斗头到乡保、约地、约练》研究中都看到了清代乡约首事官役化的现象。作为“霸王道杂之”(汉宣帝语)“礼刑结合”“恩威并施”的帝制王朝,管仲的“利出一孔”思想运用得可谓炉火纯青、出神入化,那么管仲的另一牧民思想——“夫善牧民者非以城郭也,辅之以什,司之以伍,伍无非其人,人无非其里,里无非其家,故奔亡者无所匿,迁徙者无所容,不求而约,不召而来,故民无流亡之意,吏无备追之忧。”(《管子·禁藏》)——不可能拒之不用,乃至于梁任公曰:“我国万事不进步,而独防民之术乃突过于先进国,此真可为痛哭也。”25          正如明代黄宗羲指出:“后世之法,藏天下于筐箧者也。利不欲其遗于下,福必欲其敛于上。用一人焉则疑其私,而又用一人以制其私。行一事焉则虑其可欺,而又设一事以防其欺。天下之人共知其筐箧之所在,吾亦鳃鳃然惟筐箧是虞。”(《明夷待访录》)中国历代王朝为了维系其永久统治,无不苦心孤诣、煞费心机,以人制人,设事防事,从而创造了世界上最为复杂严密的官吏体系。可是结果呢,“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亚里士多德指出过,内讧和外患会导致僭主王朝的毁灭。其实,貌似强大的帝制王朝除了两大悖论,还有两大软肋:一是,皇帝世袭无法避免出现弱君、昏君(“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嫡长子制)或无嗣、幼君的状况,而导致中心空虚,这就给了“外戚干政”“宦官专权”可乘之机,加之官吏集团(代理人集团)追逐利益而横征暴敛、渔利自肥,势必导致朝纲混乱、民怨沸腾,这便给了诸侯反叛以及农民起义可乘之机,比如,西汉末年成、哀、平三帝均无嗣,遂有了“王莽篡汉”;东汉多幼帝,这成为大汉王朝衰落的重要原因之一。二是,大一统帝国之自上而下的压制体系,对内严防死控,大行牧民之术,频“削藩”常“换将”,势必将王朝帝国塑造成一个对内息争、对外自弱的格局,以至于自“弱宋”以降,汉家天下便几度沦落于异族铁蹄。清王朝侵取汉家天下后,自然是承袭周秦体制,继续严防死守、息争自弱,而同时期的欧洲却在竞争与自强中崛起了。1840年鸦片战争后,清王朝在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之下,屡战屡败,丧权辱国,而铸成中国人至今仍挥之不去的民族屈辱。          在历史的长河中,帝王虽然看上去风光无限、自由无边,但其命运却是悲剧性的,可叹可惜又可怜!明朝末代皇帝崇祯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后,对长平公主说:“汝何故生我家!”随后,自缢于“万岁山”(又称煤山),时年33岁。这可以说是中国历代僭主王朝之悲剧命运的象征。据张宏杰先生所著《中国帝王的五种命运》一书的统计,“中国历代王朝,包括江山一统的大王朝和偏安一隅的小王朝,一共有帝王611人,其中,正常死亡的,也就是死于疾病或者衰老的339人;不得善终的,也就是非正常死亡的272人。非正常死亡率为44%,远高于其他社会群体。”在历代皇帝之中,有确切生卒年月可考者共有209人,平均寿命仅为39岁多一点。除了像崇祯这样的“上吊死”之外,有被父母兄弟杀死的,有被老婆孩子杀死的,有被手下叛臣杀死的,有被异族势力杀死的……这些天天被高呼“万岁”的人却成为了历史上最短命的人群之一,呜呼哀哉。正如南唐后主李煜词云:“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三国演义》中云:“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又如唐末诗人韦庄诗云:          南朝三十六英雄,角逐兴亡尽此中。          有国有家皆是梦,为龙为虎亦成空。          残花旧宅悲江令,落日青山吊谢公。          止竟霸图何物在,石麟无主卧秋风。                    “孔家店”,到底卖的什么药?               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 董仲舒,《汉书·董仲舒传》                    通过政道和治道这一对概念所揭示出的“双轭悖论”,我们勾勒出了帝国体制的隐蔽而尖锐的轮廓。同时,我们也看到,其中的“政道悖论”更为根底,几乎所有的重大历史问题都可溯源至此。那我们,则有必要再回到汉景帝时那一场朝廷辩论,探讨一下儒家与黄老之辩的优劣得失。                    辕固生是汉初有名的儒者,主张汤武“诛桀纣”乃受“天下之心”之命,具有正当性,这继承了孟子和旬子的观点。齐宣王曾问孟子:“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回答说:“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孟子·梁惠王上》)到了约晚于孟子半个世纪的荀子的时代,流行的看法是“桀纣有天下,汤武篡而夺之”(《旬子·正论》),而荀子主张“从道不从君”(《荀子·臣道篇》),所以对此不屑地认为:“天下归之之谓王,天下去之之谓亡。故桀纣无天下,汤武不弑君,由此效之也。汤武者,民之父母也;桀纣者、民之怨贼也。”(《旬子·正论》)至于孔子,虽然对季子的僭越非礼行为出离愤怒,大呼“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论语·八佾》),但言论基本上局限于宣扬“为政以德”的治道范畴,缺乏对政道的深邃思考;话又说回来,孔子若要将思索伸展到政道范畴,那他的观点也必将遭遇自身的悖论。其实,儒家的政道思想在根底上未脱离周公的“天命说”,只是如“漏斗”般的周公主义的注脚而已,其一系列观点未能觉察到自身所隐藏的背反张力,在根底处蕴育着“取而代之”的革命思想,等于是给“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留下了深深的豁口,后来的历史事实也一再残酷地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儒家真的有如此执着地做到了“志于道”(《论语·述而》)、“从道不从君”吗?其实,孔子一句“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论语 公冶长》)便给儒者的责任感“解套”了,像“委而去之”“君不正则臣投外国”这样的观念一直是儒家的主流,为后世儒者在政治上的投机主义和投降主义留下了发挥空间和堂皇托词。即便在今天,这种观念仍受到未经反思的推崇,比如,一方面,有学者认为这是儒家在用“道统”来制衡“帝统”,又自相矛盾地认为这是一种“契约关系”色彩,主君若是不仁不义,臣下当然要有离开甚至推翻主君的自由;同时,又对法家所主张的“臣忠”不能以“君仁”为条件即“君即使不君,臣亦不可不臣”的观点狂加斥责。是耶非耶?日本思想家丸山真男的观点或许可以拓展我们看待这个问题的视野,并带给我们一点启示。          我们都知道,日本人非常强调“君即使不君,臣亦不可不臣”的绝对服从关系,其君臣关系的深层蕴涵着一种绝对的命运感。丸山真男对此持一种肯定的看法,理由是“纵令主君不仁,也不能离开主君,像宿命一般,仍然仕奉于主君。在这里,反而会产生出不得不纠正主君的、强烈的能动性态度。或者说,在这种君臣关系中可能出现强烈的谏诤因素。‘谏臣’也是从中国输入的概念,但中国的‘谏臣’因为完全被制度化了,所以其作为实践性的道德动因反而不太强烈。然而,在日本的君臣关系深处,则包含着把‘不能随便离去’的这种穷途末路的宿命感,转化为能动的实践的可能性。事实上,到了幕末,德川幕府体制中本来被动的恭顺因素渐渐减退,吉田松阴等人物以‘忠义的逆焰’之表现,唤出了武士道德中的能动性因素。如果单纯从思想的结果来看问题,‘君若不君,去也’应当更为自由,而‘君即使不君,臣亦不可不臣’是更屈从于权威的。但上述例子说明事情并不那么简单,那里还存在着多重价值所包含的可能性”。26          牟宗三先生直斥儒家之思想义理“不转弯,撑不开”。“花岗岩脑袋”的儒者,一根筋,不辩证,自然是看不到丸山真男所说的“多重价值的可能性”。比如,孟子激越地主张“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孟子·离娄下》),“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孟子?万章下》),这种话看上去很美,义正辞严,不容置喙,却不知这种不转弯的轻率将君臣关系置入了一个由信息不对称和主观性所笼罩的“囚徒困境”,结果吃大亏的自然是“臣”而不是“君”。自汉武帝始,儒术赢得独尊地位,但儒臣并没有尝到好果子。即便如宰相这样位极人臣者,也只是皇帝手中的玩偶,砧板上的鱼肉,伴君如伴虎。比如,汉武帝对丞相动辄斥责乃至处死,布衣丞相公孙弘之后的6位丞相,有2位获罪自杀,有3位陷狱身死,以至公孙贺在拜相时,视丞相为畏途,不受印绶,顿首涕泣。但是,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汉武帝却对多次当面唱反调、逆龙鳞的大臣汲黯一再容忍,所为者何?这要得益于汲黯的直正性格,恐怕也与其黄老学思想背景有一定关系(黄老思想之个人解读请见下),“学黄老之言,治官理民,好清静”(《史记·汲郑列传》)。汲黯尊君而不媚君,逆上而不犯法,乃“真尊真忠真谏”,而不像不少儒臣那样“假尊伪忠真媚”。对此,汉武帝心里门儿清,动辄杀剐儒臣,而视汲黯为“社稷之臣”,“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史记·汲郑列传》)。          历朝历代被皇帝动辄处死的大臣不知凡几,这与儒学所构造的君臣框架不能说毫无关系。实际上,“君”与“道”的关系,即“君”到底是“有道”还是“无道”,“有德”还是“无德”,“明君”还是“昏君”,究竟该如何判断,这里面其实有很大的主观性、时滞性以及复杂性,并不是那么一目了然,至少还存在如法家之集大成者韩非子所说的可能性——“客曰:‘必待贤乃治’,则不然矣。夫势者,名一而变无数者也……夫尧舜生而在上位,虽有十桀纣不能乱者,则势治也;桀纣亦生而在上位,虽有十尧舜而亦不能治者,则势乱也。故曰:‘势治者,则不可乱;而势乱者,则不可治也。’此自然之势也,非人之所得设也”(《韩非子·难势》)。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形势比人强。          相比于儒家崇尚过去进行式的“三代之治”,厚古薄今,凌空蹈虚,不接地气,法家则注重原情论势,“活在当下”,厚今薄古,从实际出发,主张“尊君崇法”、“君道无为,臣道有为”、“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史记·太史公自序》)、“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韩非子·难势》)。当然,法家失之严苛冷酷,因“严而少恩”而讨人厌憎,可是不得不承认,法家确有一种在当时之情势下非如此不可、无可奈何的成分,“规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无奈之何!”(《韩非子·八说》)“立法非所以备曾、史也,所以使庸主止盗跖也”(《韩非子·守道》) 。在韩非子看来,儒家的“厚古薄今”如守株待兔一样可笑,“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韩非子·五蠹》)。事实上,中国的历史到了战国时代,“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所谓“礼崩乐坏”;“势”成为“德”退化后的真正权威,“势者,胜众之资也”(《韩非子·八经》),“势位足以屈贤也”(《慎子·威德》),“民者故服于势”(《韩非子·五蠹》),也就是《让子弹飞》里所说的“谁赢了跟谁”,所谓“人心不古”。韩非一针见血地指出:“田氏夺吕氏于齐,戴氏夺子氏于宋。此皆贤智也,岂愚且不肖乎?”(《韩非子·忠孝》)          今世的学者评议法家,往往只是过分强调了法家“尊君”的一面,而有意无意地忽视法家“崇法”的一面,而实际上,法家的“尊君”和“崇法”是不可须臾相离的一体;若把二者割裂开来,自然就遮蔽了法家的真正价值。需要强调的是,法家主张的是君权绝对化,而不是君主绝对化。我们不得不再提一下“顺着看”的重要性,遑论战国与秦汉,直到清末,中国的精英才知道“民主制”,结果辛亥革命后还是搞得一塌糊涂。对于古人而言,除了君主制别无他途,天下必需一个最高权威才能达到均衡,稳定的君权是秩序的保证,环球同此凉热,并不仅中国如此。中国历史一再地证明,没了皇上便意味着天下大乱。那么,“尊君”是一种现实的选择,“安国在乎尊君”(《管子·重令》),“夫利天下之民者,莫大于治,而治莫大于立君”(《商君书·开塞》),“国无君不可以为治”(《韩非子·难一》)。那么,与其说法家是在“尊君”,不如说法家是在“求治”;“尊君”只是手段,“求治”才是目的,“故立天子以为天下,非立天下以为天子也。立国君以为国,非立国以为君也”(《慎子·威德》)。          而且,和儒家的“尊君主”(“君为臣纲”的人治)不同,法家实质上是“尊君权”(“事断于法”的法治),法家在“尊君”的同时,用“崇法”来对君权进行一定的规制、限定,“故明主使法择人,不自举也;使法量功,不自度也”(《韩非子?有度》),“法不信,则君行危矣;刑不断,则邪不胜矣”(《韩非子·有度》),“君臣释法任私,必乱”(《商君书·修权》),“故至治之国,有赏罚而无喜怒”(《韩非子·用人》),“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辟大臣,赏善不遗匹夫”(韩非子·有度)。法家之“法”并非可由君主恣意任设,而是“道者,万物之始,是非之纪也。是以明君守始以知万物之源,治纪以知善败之端。故虚静以待,令名自命也,令事自定也”(《韩非子·主道》)。这种“道法”思想和西方的自然法(Natural law)十分相似(当然也不完全一样),实际上中文的“道”亦被英译为Nature。我们都知道,西方的宪政与其自然法观念传统有着深刻的关联。英国学者劳特派特曾指出:“如果没有自然法体系和自然法先知者的学说,近代宪法和近代国际法都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在自然法的帮助下,历史教导人类走出中世纪的制度进入近代的制度。”27          汉朝基本沿袭了秦的一整套制度,即所谓“汉承秦制”、“汉袭秦法”,萧何所制《九章律》大袭秦旧,夷三族、妖言令、挟书律等都承袭了下来。此后,汉帝国也基本是因循前例、萧规曹随。当然,与秦朝尚法家之言稍有区别的是,汉初尊黄老之学,“黄者,黄帝也;老者,老子也”(王充,《论衡·自然篇》)。一方面,法家已经蒙受了“骂名”,汉朝统治者当然唯恐避之不及;另一方面,黄老思想源于楚国,与刘邦及其功臣谋士集团有地域渊缘。但事实上,黄老之学与法家有着极深的渊源,在关于政道的观点上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司马迁说:“申子之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而韩非“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于黄老(《史记·老子韩非列传》),又说:“慎到,赵人。田骈、接子,齐人。环渊,楚人。皆学黄老道德之术”(《史记·孟子苟卿列传》)。不过,黄老道家学派在战国中期齐国的“稷下学宫”兴盛之前,早在南方楚国起源并发展了,著名历史考古学家李学勤教授在《再论楚文化的传流》中指出,黄老道家的渊源实在楚地。1973年,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皇帝四经》中可以窥见黄老之学的法治思想,“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以绳,而明曲直者也”(《经法·道法》),其自然法的内涵就更浓厚了。据学界的看法是,黄老之学则是文武并用,刑德兼行,履法与爱民共施,是兼采《老子》与法家的优长而避免其缺点。有一个有趣的例子是,虽然辕固生在朝廷上的“汤武之辩”中成功搅局,但还是因讥讽老子书是“家人言”而被信奉黄老之学的窦太后盛怒之下扔进了野猪笼。直到汉武帝“尊儒”,儒者才打了个翻身仗,真正扬眉吐气,“及窦太后崩,武安侯田?为丞相,绌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数百人”(《史记·儒林列传》)。          虽然儒家有太多“自个儿绊倒自个儿”的悖论性主张,且屡受墨、法、道等诸子的批评和不屑,但是,儒家在思想竞争中最终胜出而被“独尊”却不是偶然的。因为,相比于其他诸子大都所持一种不干涉主义,儒家有自己的独门武器,即由孔子开辟的“教化”思想,“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汉书·艺文志》)。所谓“教化”实际上是一种伦理学进路的道德干预主义,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儒学最擅长搞意识形态教育,其核心目标便是“克己复礼”,我们在下一节对其优劣还要进行分析品评。“教化”的教材即是“六经”——《诗》《书》《乐》《易》《礼》《春秋》(《礼记·经解》)。后世汉儒董仲舒的“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宋儒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只是“克己复礼”之说的同构延展,一脉相承。汉武帝少年即位,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汉书·汲黯传》),不仅追求江山的“大一统”,荡匈奴、拓疆土,也力图思想的“大一统”,“罢黜百家,表彰六经”(《汉书·武帝纪》),设太学、置博士。所谓“太学”,实际上就是儒生儒党的中央党校。“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的汉武帝,为何对儒学青睐有加?一方面是因为,儒家的“有为”思想可以说和汉武帝积极有为的性格一拍即合,另一方面可能更是因为,儒学所隐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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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澧 | 堂堂大国美,巍巍巨人新

作者: 吴澧  |  评论(2)  | 标签: 美国梦 , 独立节 , 奥巴马 再过几天,又是全世界被压迫人民的盛大节日——美国独立节。 今年的独立节有点特殊。过完节,美国学生不是跟着父母休假,而是要上课。据说,某国要求美国政府命令所有学校在7月提前开学。如按常规在9月甚至提前到8月开学,因父母要送新生,势必严重影响该国执政党代表大会顺利召开。考虑到两国关系的极端重要,美国政府已原则上同意。某国也答应为早上课的教师提供补偿薪金。 虽然某国有如此之多的高干子女在美国读书,但是,如果你看该国的京城主旋律媒体,会发现他们仍然无能力学习和实践科学发展观,仍然无能力科学地、实事求是地观察和理解美国这一伟大国家。 今年是美国的总统大选年,估计奥巴马将连任总统。老农就从奥巴马所标志的美国特色谈起。 四年前的美国总统大选年,《南方周末》派去美国观察大选的记者写回一篇文章,《这里是资本主义的心脏》,里面说道:“我细数这两天遇到的留有印象的美国人脸孔——开出租的美籍莫斯科人师傅,美籍埃及人师傅,为奥巴马做志愿者、长相酷似摩根·弗里曼的黑人爷爷 Ransaw ,法拉盛街头卖报纸的印度人、开饭馆的华人,星巴克里主动向我询问选情的爱尔兰人老太太、第五大道上步履匆匆、香气袭人的时尚达人们,还有无数为我们指路的各色人等小贩、警察、售票员——他们谁才代表真正的美国呢?在资本主义心脏的纽约,我没有答案。”如果你对纽约比较熟悉,肯定觉得这段话很好玩。这样的五光十色,才是真正的“大苹果”(纽约浑号)嘛。老农知道,记者是在用反问启发读者。问题是很多读者对美国仍然有着什么印象,以至需要这样的启发? 国内在1996年出版过一本书,叫作《妖魔化中国的背后》。当时的新花社记者李希光,在书中题为“白人至上”的一节里,攻击一位美籍华裔女作家时写道:“1995年深秋的一个晚上,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白宫前面的麦迪逊酒店灯火辉煌,一层的宴会大厅里坐满了听众。全场近500人中,除了台下的我之外,讲台上还站着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即那位女作家),剩下的是清一色的金发碧眼的美国白人……”老农我读了大笑:美国这个五光十色的国家,大都会里更是如此,出席一个新书发布会的五百人,怎么可能都是“金发碧眼”,还要“清一色”?这个记者,有没有一点观察力?这种话在美国都属于政治不正确,涉嫌种族主义。怪不得李某在《华盛顿邮报》做交流记者时,写的稿都被美国编辑塞在废纸篓里。 该书出版十二年之后,在美国观察选情的《南方周末》记者,显然比李希光专业得多。不过,某国的革命同志和爱国青年,是否仍然以为美国就是多数的“金发碧眼”骑在少数黑人头上?毕竟,十二年里,李某也没闲着,他升官了,如今是清华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从事培养新一代红色新闻战士的光荣任务。 美国这个国家或许有很多问题,但有一条不得不承认:美国是全人类的大“垃圾箱”。在世界其他地方活不下去或日子过得不痛快的“废物”,如果能够到美国,美国会让你活下去,或许还过得相当痛快。 纽约港外,碧水之中,自由女神像。她的基座内侧,刻着美国女诗人埃玛·拉扎勒斯(Emma Lazarus)《新巨人》中的诗句:   给我吧 你那些疲惫的,你那些贫困的,   你那些挤作一团的大众 渴望着自由呼吸;   还有堆积在你岸边的 视作废物的可怜虫。   送过来吧 这些无家的,被暴雨倾覆的人。   我举起欢迎的灯光 就在金色的大门旁。   Give me your tired, your poor,   Your huddled masses yearning to breathe free,   The wretched refuse of your teeming shore.   Send these, the homeless, tempest-tossed to me.   I lift my lamp beside the golden door. 福建农民张三,房子被计生委扒了,田地被开发商征了,逃去城里做点小生意,被城管抓住差点打死。张三觉得活不下去了,怎么办?向亲戚朋友借了钱,交给“蛇头”,偷渡来美国,在唐人街餐馆打工。 研究生李四,很荣幸地考上了老院士的博士生。导师德高望重,对他很关心,每星期都召见。只是每次都指使李四扛瓶氧气藏在沙发底下,然后挥手让他快走,接着要召见李四的师妹了。李四觉得日子过得不痛快,怎么办?考“托福”,来美国读书。 十年后,李四在美国中部某城当教授。张三还清了债,也来到当地开饭店(纽约中餐馆太多,竞争太激烈)。两人桌边相遇,说起各自的际遇,举杯祝道:“说不定我们的孩子将来会当美国总统呢!”笑到眼泪出来,带着快意,也带着辛酸——同是天涯寻梦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甚至某国的外逃贪官,到了美国,他也不贪了,老老实实低调度日。而且教育子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美国把自己洗白了,成长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一批又一批的人们来到美国寻找他们的梦想。先是英国、德国和荷兰的清教徒,然后是爱尔兰的天主教徒,然后是犹太人和波兰人,然后是中国人,韩国人,古巴人,印度人,越南船民,埃塞俄比亚饥民,苏丹难民,天天渗透美国南部边境的墨西哥人,还有不少回教徒,还有受迫害的同性恋,还有被领养的女弃婴……即使是“废物”,来到了新大陆,或块或慢,先先后后,皆从“臭腐”化为神奇。 为什么在美国“废物”能变宝、“臭腐”可以化神奇?因为这片土地有自由。 曾见到研究报道,说是美国在不久的将来快要找不见金发女郎了,因为金发是隐性基因,金发与黑发或红发结婚,孩子必是黑发或红发。虽说两个都有金发隐性基因的人结婚,孩子有四分之一的可能为金发,但以美国人种之混杂,金发势必越来越少。李希光只知道美国人“金发碧眼”,但是,宣布这类美国人终将绝灭的科学研究,在美国你可以照做不误。 这次金融危机爆发时,《资本论》在德国销量上升的新闻,某国官方网站转得到处都是,似乎西方人以前不知道马克思似的。可是这股风没刮到美国,未免有损说服力。还是俺来举个相关美国例子吧,那才叫惊煞“爱国”愤青之世、骇倒革命同志之俗。奥巴马在自传《父亲的梦想》里说,读大学时,为了表明自己上大学并不意味着被体制收买,他主动亲近马克思主义教授,和他们做朋友。白纸黑字,Marxist professors,写在奥巴马自传里! 那又怎么样?上次总统大选时,不管是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还是共和党候选人约翰·麦凯恩,从没提过“马克思主义教授”这档子事,尽管他们说过奥巴马和这个或那个反美人士有交往。奥巴马的对手,根本就不觉得他和马克思主义教授做朋友有什么了不起。反正美国大学里,养着的马克思主义教授多了。宣布美国的经济体制终将绝灭的学说,在美国你可以照讲不误。 有了这样的自由,才有美国这个新巨人的崛起。 正如奥巴马在胜选感言中所说:“如果还有人不相信美国是梦想可以成真的地方,如果还有人纳闷建国先贤的理想是否依然充满活力,如果还有人质疑我们民主的力量,你的答案就在今夜。” 有人甚至说,奥巴马当选本身,就是推动“阿拉伯之春”的重要一环。阿拉伯人都知道,这样的事,决不可能出现在他们国家。比如埃及这次总统选举,规定候选人父母必须以埃及为唯一国籍,有候选人因母亲曾申请美籍而被取消资格。而奥巴马的父亲并不是美国人,实际上还遗弃了他;母亲虽然后来拿下博士学位,却也曾为生活做过裸体模特。但是,只要自己努力并有才华,这样的出身,也能做到美国总统。奥巴马的成功,极大地扩展了阿拉伯青年的想像力,提升了他们的期望值。当扩展了的想像力和提升了的期望与缺乏尊严的现实生活迎头相撞时,政治大变动就发生了。 自由,就这样从最美合众国传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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