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杰

爱思想 | 郭娟:郭沫若的身后名

  选择字号: 大 中 小                      本文共阅读 13 次 更新时间: 2011-08-31 16:51:37 郭娟:郭沫若的身后名 标签: 郭沫若 ● 郭娟       这些年,郭沫若声誉不高。自从被目为“御用文人”后,除了一般研究者循例做研究之外,郭沫若这个名字很少被提及,可谓身后寂寞。200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女神及佚诗》,其中收纳了初版本《女神》和散佚在报刊上未汇辑成集的郭沫若在“《女神》时期”创作的大量诗歌作品,使读者和研究者可以获得一个完整的、历史原初状态的印象。学者自然是关注的,但该书印数仅有2000册。郭老郭老,诗多好的少。这句郭老调侃自己的“打油”诗句,似乎已成了对诗人郭沫若的一般观感。有谁还记得《女神》在五四时期给中国诗界、给中国带来的巨大震撼?一个叛逆的、反抗的、自由的形象,就在“御用文人”的驯顺、荣宠与隐忍的背影之后渐行渐远渐模糊了吗?     还好,日前在郭沫若故居举行了一场《女神》出版90周年的研讨会,纪念那个远去的诗人。有趣的是,主办方将郭老写于1958年的组诗《百花齐放》印制了扑克牌。也许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郭沫若了,这位鲁迅之后中国第一文人,所谓“文化班头”,诗人,历史学家,剧作家,书法家……     大人物的身后名,毁誉翻覆,从来都与现实相关。这一点,作为历史学家的郭沫若最清楚的。在答《新建设》杂志问的一篇文章里,他曾这样阐释:“历史是发展的,我们评定一个历史人物,应该以他所处的历史时代为背景,以他对历史发展所起的作用为标准,来加以全面的分析。这样就比较易于正确地看清他们在历史上所应处的地位。”所以,他替曹操翻案,替武则天翻案,他扬李(白)抑杜(甫)……他好做翻案文章。他的翻案文章,如历史剧《蔡文姬》、《武则天》,演出几百场,影响不可谓不大,虽是剧作而不是历史考据研究论文,但毕竟多多少少扭转了人们心中白脸曹操、淫荡武则天的一贯形象,促使许多人有兴趣重新认识历史上的曹操、武则天。不过,作为学术著作的《李白与杜甫》却招致非议,认为是一投领袖所好;二滥用阶级分析方法。     毛泽东作为政治家而每每有诗作,郭沫若作为诗人而投身政治。当初毛泽东去重庆和谈,以一首《沁园春·雪》引来众人此起彼伏的唱和;到了晚年,能与他唱和的,似乎就只有郭沫若了。而毛主席的诗词也有许多篇是和郭沫若的,比如那首“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的《七律和郭沫若》,那首“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满江红·和郭沫若》。毛主席喜欢李白的诗,这对郭沫若是否有影响,或许难说有或无,但从郭沫若一贯的浪漫主义诗风看,他也会更爱李白。中国郭沫若研究会的会长蔡震先生在新作《郭沫若画传》中提到一个史料:《李白与杜甫》是“文革”中的郭沫若自己悄悄写的,只因一个偶然原因才被外界所知——当时中苏边境冲突,外交部请郭沫若等学者提供有关历史资料,在中国政府发表的声明中,引用到郭沫若对于李白出生地的考证,以驳斥苏方的领土扩张。可见著书的动机并不是为了趋附领袖。     但趋时是一定有的。那些年月的所谓学术,都受政治环境影响,普遍地用阶级观点分析古人。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学生都能背诵,起首一句“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郭沫若在《李白与杜甫》中就根据杜甫草堂之顶有多少层茅草为证据指出杜甫过着地主阶级生活。     那时代是“亲不亲,阶级分”。现在想来,不喜欢杜甫,也不必一定因为他是地主阶级。同样,姚雪垠塑造的闯王李自成竟像一位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一样高大完美,符合“三突出”原则——中学课本还选过,记得我们上课的时候,同学老师一起笑。难道历史真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或者真所谓“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学家如何揭示历史真实呢?     蔡震新作提到陈寅恪。1953年郭沫若按照中宣部的提议,以中国科学院院长的名义致信陈寅恪,请他担任历史二所所长(另外两所所长为范文澜和郭本人)。陈寅恪回信却是回给科学院,而没理会郭沫若。在回信中,他提出了条件,即著名的“允许中古史研究所不宗奉马列主义,并不学习政治”的要求。这实际上就是拒绝。在回信中,陈寅恪以他当年为王国维所写碑铭重申“独立精神和自由意志是必须争的,且须以生死力争”,并毫不客气地挑战郭沫若,说郭是甲骨文专家,也许更懂王国维的学说,可以把他的碑文打掉,由郭来重写。他用了唐代韩愈、段文昌先后写《平淮西碑》的典故,把自己比韩愈,自信他写的碑铭“无其器存其辞”(李商隐赞韩愈写的碑文),不会湮没。郭沫若之前对王国维的死因有自己的判断,他认为王国维“研究学问的方法是近代式的”,但“思想感情是封建式的”,“两个时代在他身上激起了一个剧烈的阶级斗争,结果是封建社会把他的身体夺去了。”这个判断当时在学界影响很大,而陈寅恪看来是不以为然的。     郭沫若与陈寅恪最大不同其实是在与现实政治的关系上,一个投入,一个远离。如果要找一位与20世纪中国历史、特别是中共党史密切相关的文人,一定是郭沫若。他是历史潮头上的人物。五四有他,《女神》惊艳亮相,创造社高张创造精神;北伐有他,攻武昌城,他亲手捆扎攀城墙的云梯;四一二政变前,蒋介石许以高官厚禄,要将长江下游几个省交他管辖,他却以《请看今日蒋介石》揭穿其真面目;南昌起义,他谢绝了张发奎邀约去日本,赶赴南昌,在白色恐怖中与贺龙一起入党;卢沟桥事变后,他别妇抛雏、毁家纾难,只身回国参加抗战;他与李公朴一起经历“校场口惨案”,他不惧国民党暗杀,在上海各界追悼李公朴、闻一多的大会上慷慨陈辞:天不能死,地不能埋,呜呼二公,为和平民主而死,虽死犹生……新中国成立时,他已是政务院副总理兼文化教育委员会主任、中国科学院院长,为建设新中国而工作……他的老朋友夏衍说过,党犯错时,郭沫若也跟着犯了错误。他没有活到对党内错误进行反思的时候。他会有怎样的反思,我们无从知道了。     我们知道的只是这样一些历史片段——     “文革”中,他的两个儿子死于非命,他默默承受,甚至没有向他的老友周恩来提起。他把儿子的日记放在书房案头,日日相伴,一字一句地抄写,竟抄了八本。这是怎样不见泪痕悲色的椎心之痛。     “文革”中,他在一本英美抒情诗的空白处,随手翻译了一些他喜欢的诗作,似乎透露了他的内心深处的隐秘的激情,如罗素·葛林的《默想》:     我不能让我的尊严的人性低头     在那冰冷的无限面前跪叩     ……     我有希望、苦闷、大愿,精神有如火焚     ……     如高尔斯华绥的《灵魂》:     我的灵魂是太空!     电在闪呵雷再轰,     日月群星在运动,     时而卷起大台风!     风再起!这灵魂里的浩浩长风终于没能使郭沫若再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1978年6月12日,86岁的郭沫若逝世。人生苦短,人生几何。   本文责编: jiangxl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学术 > 学术综合 > 学人风范 > 先生之风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3714.html 文章来源:本文转自经济观察网,转载请注明原始出处,并遵守该处的版权规定。         爱思想(www.aisixiang.com)网站为公益纯学术网站,旨在推动学术繁荣、塑造社会精神。 非经特别声明,本网不拥有文章版权。 凡本网首发及经作者授权但非首发的所有作品,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网络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并保持完整,纸媒转载请经本网或作者本人书面授权。 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爱思想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分享信息、助推思想传播,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若作者或版权人不愿被使用,请来函指出,本网即予改正。 相同作者阅读 郭娟:郭沫若的身后名 相同主题阅读 郭娟:郭沫若的身后名 谢轶群:名文人郭沫若建国后为何变得奴颜媚骨 丁东:郭沫若上当 信力建:郭沫若是怎样走向堕落的 方舟子:郭沫若抄袭钱穆了吗? 周国平:《李白与杜甫》内外 汤守道:浅议《甲申三百年祭》 王东成:艺术良心:文学创作的“通灵宝玉” 李钟琴:郭沫若当年为何敢于大骂蒋介石? 沙叶新:粪土当年郭沫若 李劼:中国晚近历史上的话语英雄 陈占彪:我一生最厌恶最憎恨的就是虚伪造作——郭沫若诞辰115年纪念 陈占彪:郭沫若:关键在党的领导,有了政治灵魂! 陈占彪:郭沫若的“欢乐颂” 珞珈山:沫若祭 张耀杰:郭沫若的叛逆与服从 郭沫若解放后诗选 谢泳:郭沫若与王芸生:谁看清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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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杰 | 梁晓声先生的原话记录

作者: 张耀杰  |  评论(0)  | 标签: 梁晓声 , 原话记录 , 张耀杰 据说已经是和谐盛世的今天,至少不再会像只允许一个人伟大光荣正确的毛领袖时代那样,仅仅因为一句话便要被打倒和被砍头。令我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偏偏有人依然为自己说过的并不惊天动地的一句硬话被错误记忆和曲解传播而兴师动众。即使在别人已经反复纠错的情况下,依然要揪住某个字眼而大做文章。惭愧的是,本人并不是录音机,没有办法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都记忆准确。好在本人并不是什么常委——也许换用“痿”字会更准确一些——和什么委员,没有领导来关心本人说错了一句什么话,然后再通过什么记者和报纸重新解释一下自己所说过的什么话。 以下是已经公开发布过的几条微博: #梁晓声原话#001刚才梁晓声先生再次打来电话,很严重地谈到一句话风波。我说在我看来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么严重。为了像梁先生一样严肃对待,我又专门查看搜狐传来的现场速记,事实证明,黎学文的传播确有偏差,我本人对黎学文纠错虽然限于记忆而较为模糊,却并没有违背梁先生原意。请能够见到梁先生的朋友帮助传达。 #梁晓声原话#002 现在我担忧这样一个问题,前天开辛亥革命研讨会的时候,我们在八十年代大家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发挥那么大的文化的能动性和贡献思想,是为了把一个神话的人请下神坛,三七开,四六开也罢,总是要开一下。过了这么长时间,假如说中国人似乎把什么权[全]都忘了,(接下) #梁晓声原话#003(续上)然后重新把这个人物放到一个神位上去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刚才不是说十年之后的中国看法吗?如果十年之后真是这样,那时我已经七十多了,我有两个选择,要不我移民,我会彻底对这一个国家,这一个民族表示我最大的绝望。要么我自杀,表达我的轻蔑和愤慨。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在排兵布阵、协同人战。其中的关键人物,是合作出版过《中国不高兴》,并且以研究阴谋论闻名的王小东和宋强。其中的宋强恰恰是黎学文的一个上司。证据如下: //@王小东:自己看吧//@凤凰联动宋强:学文,行了,是我给小东的信息.梁老师原话就是你歪曲,我也相信梁老师原话非彼.还一根筋干吗?大家存点体面//@黎学文在北京:@王小东 作为学者,你也得凭常识判断啊,你一不在现场,二无证据,就断言我歪曲,还截我的屏,仿佛抓我罪证,你是小人之心吧!(8月31日 10:06) //@黎学文在北京:@王小东 你如何断言我歪曲?//@王小东:回复@赵岩鲜花满月楼:我说得很清楚,我是转朋友宋强的话,而宋强的话是根据其同事第二天中午去梁先生家采访时,梁自己的说法。读书会和梁家,我都不在现场。//@赵岩鲜花满月楼:我在现场,我证明黎先生说的意思大体不差(8月30日 15:43) 任何一个人的记忆都不可能100%准确的。其中也包括发表上述言论的梁晓声先生本人。令我感到温暖的是我的朋友和合作者、现场主持人苏小和。以下是他写给黎学文的微博留言: //@苏小和:作为读书会的主持人,我支持一下黎学文,他的那条微博没有什么不妥。而且梁晓声老师还是抢过话头说的这句话。要说有什么问题,就是微博140字免不了读者的理解出现歧义。想不明白梁晓声老师何苦还要撇清,王小东这种不高兴派怎么又不高兴了。难不成梁老师是害怕了?王小东们是看到发财的机会了 (51分钟前) 作为个人,几年来我一直对梁晓声先生心存感激。假如有一个让坏人也必须向善的文明制度,像梁先生这样的善良人会表现得更好的。但是,我所看到的今天的梁先生,却在为了自己偶尔说出的一句硬话猛话而极力证明和彰显自己的并不过硬和并不勇猛。 已经在供职单位很不愉快的黎学文,为了刻意表现得像一个“硬汉”一样,于当天晚上发布了辞职声明:“【个人声明】本人今天已辞去凤凰联动图书公司策划部副主任一职,感谢在此期间帮助我的同事、老师和朋友。明天修改微博认证。以后不再与该公司有任何职业关系。已签约的10多部书稿已移交给同事,我将协助后续出版事宜,本人将继续从事出版工作,为出版自由和言论自由尽一己之力,希望朋友们继续支持!8月29日 23:43” 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给梁晓声先生踊跃传话的某些朋友在传话时能够再加上一句:梁先生用得着对我本人,以及传播有误的//@黎学文在北京 等人,提前十年就表示出“轻蔑和愤慨”吗?? 2011年9月3日下午18时左右于北京家中。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张耀杰的最新更新: 关于梁晓声先生“一句话风波”的亲历见证 / 2011-09-03 12:21 / 评论数( 0 ) 袁伟时先生的常识误读 / 2011-08-28 10:47 / 评论数( 0 ) 从复议到判决,公正被谁吃掉 / 2011-08-25 22:57 / 评论数( 1 ) 化解权力市场经济的路径选择 / 2011-08-24 21:31 / 评论数( 0 ) 贾焱:我的老师梁晓声 / 2011-08-24 21:29 / 评论数(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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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杰 | 关于梁晓声先生“一句话风波”的亲历见证

作者: 张耀杰  |  评论(0)  | 标签: 梁晓声 , “一句话风波” , 亲历见证 最近几天电脑出了故障,只好启用一台旧电脑勉强上网。所以对于网络上的事情颇为隔阂。今天上午(2011年9月2日)登陆刚刚注册的新浪备用微博,意外看到这样一条私信留言,才让我真正体会到了问题的严重。抄录如下: //@赵岩鲜花满月楼:老师,我看了梁晓声老师的声明,我被震惊了,老师您在现场,您知道的呀,倘使我崇拜的知识分子尚且都不能实事求是,我很难过,我记得黎先生说的没错啊,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啊,搜狐有视频应该能证明的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其实我开始并没关注这句话,我只是觉得,很委屈,我觉得黎先生那条微博没说错啊,我在现场,只是替他证明了一下,好多人那么疯狂地骂我,什么美狗,什么婊子,什么全家死绝之类的话都有,为什么啊,梁老师的声明和他当时讲得不一样啊!!!!(9月1日 00:18) 一、梁晓声先生的《多余的话》 接下来我通过网络搜索到梁晓声先生的博客文章《多余的话》,其中提到我的名字,同样是全文照录:引文网址为: http://club.kdnet.net/dispbbs.asp?boardid=1&id=7737867&page=1&1=1#7737867 我虽然不上网,也没有微博——但对网上言论的不负责任,早已有知。 太多的朋友打电话问我25日究竟在搜狐读书会上说了怎样一番话,故我以下话是回答朋友们的询问的。 当时话题不知怎么谈到了现在和从前;我的原话基本是这样的——80年代以降,中国调动了极大的思想力,才终于结束了造神时代,结束了10年“文革”恶梦,倘有人以为回到从前中国才有前途,并且真那样了,那我只有选择移民或自杀。我毕竟是过来人,对“文革”是怎么回事有切身感受。倘“四人帮”晚被粉碎几年,我在复旦的下场亦悲惨矣。倘那样的时代又卷土重来,我这种人断无好下场。移民语,自杀语,乃对那样一个时代之嫌恶语耳。 一个听觉正常的人,断不至于将“如果回到从前”误听成“如果还是现在”这种错误是令人惊讶的! 我曾给邀请我的张耀杰打电话,问他怎么会出那种“错误”?他说认得对方,会要求对方删除。而朋友们告诉我,竟没有。 我也很奇怪,那么多人听到我的原话,居然没一个人说我的原话不是那样的。 当然,这些话,确实多余。 我一向认为——中国之现实问题虽多,却只有面对现实才能加以改造。从七十年代和六十年代,是根本找不到什么有希望的中国的依据的。一两句针对今天的“文革”言论,并不能实际改变什么。 我理解的“革命”者是勇于善于改革现实的人,而非“文革”时期的造反派。中国之希望断不在那些当年极凶恶的人身上! 二、梁晓声详解“一句话风波” 2011年9月1日的《华商报》,另有署名王锋的访谈文章《“要么移民,要么自杀”?你理解错了!其实是“充满信心向前去”——梁晓声详解“一句话风波”》,我依然是全文照录。网络地址:http://hsb.hsw.cn/2011-09/01/content_8148302.htm 因为一句“要么移民,要么自杀”被错传网上,作家梁晓声成为网络话题人物,处在了风口浪尖。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呢?8月31日中午,记者如约与回到牡丹园家中的梁晓声通了话,他语气中不无疲惫,“这两天,接了很多朋友的电话,基本上都是在谈这件事儿”,本已表示除博客“声明”外不再就此事做任何谈论的他,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   话语“被变形”意外,也不意外   记者:得知自己的话“被变形”后,觉得意外吗?   梁晓声:意外,也不意外。说意外呢,毕竟我参加的是一个读书节目,而且是作为嘉宾,打车去的,也没收一分钱费用,因为我很重视和珍惜与读者的这种面对面的交流,不认为它是商业活动,而且作者和读者当面谈些话,很好的事情,我想,不应该出现这样曲解的情况。但,既然已经出现了,一开始,我对这个事,也并不特别放在心上。因为,关于网络经常发生的断章取义、无中生有、故意错接之类,所见所闻很多,所以大抵见怪不怪。但很多朋友们就来电,有些措辞很严厉,我们也上网找,但没找到,因为我也不懂微博,儿子又用电脑在工作,我一上网又会影响他。后来就有朋友拿来手机给我看,而且他们说,你不能允许自己的话被篡改了而你自己完全当没事儿发生,无论对网上的这种传媒现象,还是自己的读者和朋友,都是不负责任的。我觉得,他们的批评可能是对的,所以,就写了一个类似说明的短文,大概说了下。   过来人还这样说,至少是欠思考的   记者:值得注意的是,很多人就认为这句话是你说的,那是否意味着,在一些读者眼里,你的形象实际已经被固化,成为经常对现实愤怒、发言的这么一个接近“愤青”的形象?   梁晓声:其实,当时有一个主嘉宾,叫杨继绳,他出了一本谈社会阶层的很学理化的书,我去呢,不是谈我的书,是帮着推荐他的书。主持人提到一个话题时,就很历史感地分析过来,问今天这个时代和从前那个时代相比,会得出什么看法,我记不得杨继绳当时是怎么回答了,我说的是,谈此话题,必须回到八十年代初,那时结束了一个神化的时代,非如此,中国就不可能有改革开放的这一页翻开。如果今天有人尤其是年轻人很郁闷,他可能不了解当时的社会和人们的生活已经到了怎样一个程度,我想这可能和我们文化本身的滞后有关。对那个时代,我们是记忆犹新的,如果再回去,那是万万不可的,否则我就没了选择,社会也会容不下我这样的人,只能要么移民要么自杀,当时主要是想表达对那个时代的拒斥。这么些年来,我们在社会发展方面有努力,但文化并没有跟上,而当年,伴随着社会前进,文艺上涌现一批比如《芙蓉镇》、《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将军之死》等等。而时间过去了30多年,人们有些不知从前了,如果面对今天的所有问题,一言以蔽之,说不如从前好,那如果说话的是年轻人,有情可谅,如果是过来人,还这样说,至少是欠思考的。   我依然是理想主义和乐观主义者   记者:如果周围有人说他“过十年如果什么还如何如何,会选择移民或自杀”,你会怎么与他交流?   梁晓声:我会告诉他,过十年肯定不会是这样,肯定不会的!在这方面,我依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和乐观主义者。但好像也有不少人是悲观主义者,是这样吗?多吗?我之所以乐观的依据,有以下几点。第一,全人类的社会都要向前进,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与世隔绝,我们讲世界是平的嘛,别国治理国家的经验肯定会影响我们,最终促进我们。第二,虽然这次我在网络上遇到小小不快,但我还是充分肯定网络对我们社会本身的触动力,那是相当大的,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而因噎废食,你看,那么多腐败事件是在网络上被曝光而得到惩处的,那么多不公正的判决,是在网络上得到关注而改变的,那么多的人性丑陋,是在网络上受到鞭笞的,我们那么多需要同情和帮助的人,是在网络上得到救助的,还有那么多真正做好事的人,是在网络上获得了敬意和支持。各级政府的办事,也逐渐向透明、公开、人性化在过渡,管理社会事务、服务公众的意识,在不断提高,我们过去常自称老百姓,而现在,公民意识在不断提升。鉴于以上种种,我坚信,十年后一定会比现在好。我想起鲁迅的一句话,大意是,说现在好的留在现在,说将来好的随我前去。还有,所谓希望,必定附丽于将来。我想,我们大家都应该充满信心地向前去。本报记者 王锋   ■记者观察   温软刀锋梁晓声   关于梁晓声,日前,网上突现其决绝之语,愤然有去国或弃世之想。当是时,网上便纷纷“求链接,求真相”,莫衷一是。而访他之前,记者与其夫人先行通话,得知友人已纷然来电,而梁闻言诧异,多有不解。   网络所传之语,当时是否出自梁口,上下语境是否果如其所述,为何无数人宁愿“确信”此语必然为梁所言,是否梁果真说过而事后又遗忘或搞混,甚或压力之下“悍然”改口?无证据,不判断。   其实,即便梁真出此语又当如何?以不无激愤之语,表达对诸事改进之期待,此情可贵,且须珍重。梁晓声不仅仅是梁晓声,无数人寄望他助燃并高擎理想之火,烛照世情,温暖人心。可以说,梁也未负众望,他下笔,多温情,亦多刀锋。   他之所以此次被“误读”并被广泛“误信”,不无脉络可寻,从当年抒写辽阔北大荒之知青文学起,从对社会各阶层之分析及批评起,从经年之清寒布衣形象,有人称他为“老愤青”,称其在作“道德秀”。但,他自有坚持。   每次赴京出差,若皆有暇,常会一见,或在其北影厂旧寓,或在牡丹园新居。与他面容的清峻、笔底的锋利相较,他出言之时,颇为温软,几乎是娓娓道来。而嗜烟之习,多年难改,“云雾”常缥缈小室,有时会双手叉腰,侧转脖颈,隐隐有声,治颈椎之仪器,似亦提示这位长期伏案者,苦此久矣。   最近一次见他,在今年7月初。小区外,小街热闹而近嘈杂,各类厢式小货车,小贩们的三轮平板车,横七竖八穿行,各地方言此起彼伏。他早早站在小区外,迎候记者,市井烟火,一如伏案时所抽之烟,四周缭绕。   言语间,他对西安的文化氛围常多所赞言,询及文友近况,并用记者手机和陈忠实先生等人通话,期能入陕一聚。谈到北京,则称平时其实与文坛圈子并无太多往来,“周围人,也就大概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写小说的人吧”。他关注陕西,但也有自己的“盲点”,比如,认为窑洞在陕西遍地开花,记者小作“纠正”,他即现惊讶,并连唤抱歉。 这是一个真实的人,一无矫饰。 王锋 (本文来源:华商报) 三、我自己的相关记录 幸亏搜狐读书会有现场的录像、录音和速记。我自己也记录有相关日记。以下内容抄录自我的日记,已经足以证明事实并不完全像梁晓声先生所说的那样:“我曾给邀请我的张耀杰打电话,问他怎么会出那种‘错误’?他说认得对方,会要求对方删除。而朋友们告诉我,竟没有。我也很奇怪,那么多人听到我的原话,居然没一个人说我的原话不是那样的。” 2011年8月28日星期日,晴。 今天搜狐读书会。在微博发表几条相关信息。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1:杨继绳说,《中国当代社会阶层分析》一书是2004年在香港出版的《中国改革年代的政治斗争》的副产品,书里面没有任何不可以说的事情。2006年由花城出版社印刷8000册,被某部女局长点名查禁。他找到女局长理论,张说她没有查禁,花城马上表态说是出版社自己的决定。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2:读者问杨继绳,什么时候大陆可以出版《墓碑》一书。杨说大概十年之后吧。我说,按照杨老师的说法,十年后台湾和香港的某些个政党,就可以回到大陆来参加竞选。这样的话,中国就真正进入民主宪政的文明社会了。中国的新闻出版,也就不再需要什么样的部门来审查了。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3:梁晓声说,他是中国作家里面有人文关怀的劳动模范一类的人物。他直到现在还坚持每天写作,而且坚持用纸和笔而不是用电脑进行写作。为了写作,他得了严重的颈椎病。坐在热闹拥挤的搜狐演播厅里面还觉得浑身发冷。与外国作家一样,中国历史上的优秀作家,从孔子的苛政猛于虎到杜甫的《石壕吏》,都是有人文关怀的。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4:杨继绳说,毛泽东1927年的《湖南农民运动调查报告》,是为了发动阶级斗争和暴力革命。我的阶层分析是不一样的,我提倡的化解社会矛盾,建设和谐社会。梁晓声说,作为文学家,我1997年时候感觉到中国社会产生了裂缝,我就凭着印象写了下来。我和杨先生一样,最不希望中国的阶层差别,再转化成为一场阶级斗争。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5:我批评梁晓声说,《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引言里面,把朱元璋与古希腊的卡龙达斯相提并论是不对的。佩剑走进会场的卡龙达斯,被人指责违犯了自己制订的法律,便用当场自杀方式维护法律。朱元璋杀人无数。他制定的《大明律》是专门惩罚别人,而不是约束和惩罚自己的。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6:梁晓声《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中最精彩的部分,是对于比黑社会还要黑暗的中国灰社会的分析。在他看来,凡是大张旗鼓地进行打击,并且欢迎媒体配合报道的犯罪团伙,属于黑社会。而凡是尽量悄悄地收拾,并且严格限制报道的大案要案,背后往往会有一张特别高级的灰社会网络。 2011年8月29日星期一,晴。 梁晓声先生下午来电话,说是有很多人给他打电话,问微博上有人说他要自杀、要移民什么的。他说自己的原意不是这样的,是这个人误解了他的原意。我说看到黎学文的微博了,虽然有一点偏差,却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充满了敬意。我答应代他发布一条纠错的微博,并且让黎学文删除原微博。 挂断电话,我立即给黎学文发去手机短信,劝告他删除微博。黎学文回复说自己在外面,晚上回到住处才能删除。于是,我自己立即上网发布纠错微博: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7:梁晓声教授电话说,有许多朋友打电话,问微博上传播他的话是不是真实的?他说自己原意是,假如像乌有之乡那些人希望的那样,中国十年后依然没有进步,反而像朝鲜那样倒退下去,他只能选择两条路,一是移民离开;一是自杀明志!请//@黎学文在北京 删除微博,以正视听! 第二天上网,看到黎学文已经删除掉原来的微博,另有两条相关微博依然保留: //@黎学文在北京 【十年后中国如何我们又如何?】昨晚发了一条梁晓声先生讲10年后若中国仍如此他将选择移民或自杀的微博,不想被3千次转发和1千次评论,网友的意见多以支持梁先生话为主,也有不少不同意见及对梁先生不满的评论,一切正常。我想有个问题值得思考:10年后中国将如何我们又将如何?不同人定会有不同答案。8月29日 02:12 //@黎学文在北京【实名举报@朱方清的微博 】@微博小秘书 :我于昨晚发的原创微博“硬汉梁晓声”被朱方清改编成题为“梁晓声2012年自杀?”在其微博上发布,现转发600余次,该微博篡改了我原意,我对篡改原创的行为持反对态度,认为微博伦理需要尊重,对原创微博的精神劳动应予保护!我多次劝说其仍未删,现被迫举报。8月29日 11:16 2011年8月31日星期三,阴。 与梁晓声教授一同参加搜狐读书会的张强教授来短信解释说,梁先生是一个专心致志从事写作的君子。他不愿意让上边的朋友为难。于是,我再次在微博上发表声明说: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8://@苏小和 说:杨老师扎实真诚勇敢。梁老师抒情率真自由。杨老师说,清华毕业生讲究听话出活,听话是听一把手的话,我不听话才可能出活。梁老师说,如果中国再回到文革,我要么移民,对这个国家彻底失望,要么自杀,表达对这个国家极度的耻辱。 #搜狐读书会#杨继绳对话梁晓声9:8月28日搜狐读书会,被大家一致认为是现场氛围最好的一次。两位嘉宾表现出的都是大家风范。//@黎学文在北京 通过微博传播的梁教授“一是移民,一是自杀”的话,抽掉了假如再回到文革或者朝鲜的大前提,让梁教授遭受到来自网络以及上层的一些误解。本人在此对梁教授表示歉意! #汉奴忘八耻#海外有一西奴网/据说就是此人搞的/等什么时候闲适一点/不排除起诉这个汉奴人渣的!!//@赵岩鲜花满月楼:今天稀里糊涂的和一个叫王小东的人在微博上争执起来,他篡改讹传梁先生的发言,被指出来有点恼羞成怒,像泼妇骂街一样,看了他微博才知道,这个所谓著名学者就是《中国不高兴》的作者, 事情到此原本可以圆满结束。不曾想梁晓声先生那边已经在接受媒体的正式采访,而且明显是收回了他在现场说过的某些话语和某些态度。行文至此,我情不自禁地要追问一句:假如今天还要打右派,一直提倡人文关怀的梁晓声先生,是要选择站在人文关怀一边;还是要选择站在请他当民盟中央常委和全国政协委员的上级领导一边呢?! 朱先生厚泽去世时,我专门发表文章强调他对于年轻人的郑重劝告:“不要对我们这些老年人抱什么希望,我们是没有希望的。”这句话同样可以移送给像黎学文这样的年轻人,以后再不要动不动把“硬汉”之类的称呼,一厢情愿地奉送给别人,尤其是享受着某种特权待遇的老年人。改造中国社会的唯一支点,是以人为本——也就是本人以本人为本——的真正具有普世性的现代精神,也就是胡适先生所说的“你的最大责任,是把你自己这块材料铸成器”。 2011年9月2日于北京家中。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张耀杰的最新更新: 袁伟时先生的常识误读 / 2011-08-28 10:47 / 评论数( 0 ) 从复议到判决,公正被谁吃掉 / 2011-08-25 22:57 / 评论数( 1 ) 化解权力市场经济的路径选择 / 2011-08-24 21:31 / 评论数( 0 ) 贾焱:我的老师梁晓声 / 2011-08-24 21:29 / 评论数( 0 ) 李劼:孔丘的等级观念和仁义政治 / 2011-07-30 00:56 / 评论数(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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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网 | 骆宝善、马勇、张耀杰等:袁世凯与辛亥革命(研讨会全文)

今年是辛亥革命100周年,也是中华民国首任总统袁世凯逝世95周年,6月5日至7日项城袁氏家族联谊会在安阳举办第三次家族联谊会,并召开了《辛亥革命与袁世凯研讨会》,国内不少研究近代史的学者、专家参加了会议,现将会议发言整理如下,以嗜读者。   主持人张华腾教授(历史学家、安阳师范学院历史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我们的研讨会现在开始,咱们的主题还是围绕着袁世凯与辛亥革命这样一个主题谈,因为今年是辛亥革命100年,这是我们中国历史上由帝制走向共和这样的一个特大的历史事件,这个历史事件不是其他的改朝换代,其他的改朝换代就是一家一姓,一家一姓的那种制度从此就被埋葬了,被打倒了,成为了共和这样的政体、国体,这是在我们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这样的一个重大转折,袁世凯这样一个人物,在这样一个重大转折时期,他起的作用,不是其他人物所能够起的作用,所以今年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我们今天这个会是一个预演,整整半年之后,我们在这里还要举行一个盛大的《辛亥革命与袁世凯》这样题目的一个会,这个会是我提议,然后由马勇先生所在的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所近代史所,还有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的人,还有河南的几个学校,郑州大学、河南大学,我们一起在这里举行这么一个重大的会议,这个会议的组织情况我们正在进行,今天我们趁着我们袁氏家庭联谊会这个机会,我们稍占一个小时,关于《辛亥革命与袁世凯》这样的一个研讨,我觉得还是很有意义的事,所以我希望所有在会这些先生和女士参加我们12月份的会,半年之后的会,今天我们在这儿有什么心得都可以提出来,发表你们的高论。   马勇先生是从首都来的,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著名的研究员,他在近现代史上是国内的大家,在《袁世凯与辛亥革命》这方面有很多的思考,下边咱们用掌声请马先生发言。   马勇(中国社科院历史所研究员):   非常感谢张教授,也感谢袁氏家族联谊会!   今天是辛亥革命100周年,又到这个地方来参加袁世凯的会议,而且参加的又是袁氏家族的纪念会,今天是袁世凯逝世的纪念日,今天上午呢,你们去祭祖的时候我在房间里看书,我发了一条袁世凯的微博,我说今天是袁世凯逝世的纪念日,昨天和袁氏后人聊天,有一个感慨,袁世凯的三顶帽子已经去掉了两顶,还有一顶没有去掉,其实那一顶20年前我就开始研究了,今天早上我查了一下那篇文章大概是04年发的,应该是20年前写的,就是《袁世凯帝制自为的心路历程》,今天我把它转到微博上去了。我讲的就是说,和张教授翻译这本书的主题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我们怎么样来看待袁世凯最后走向那么一个帝制的一个过程,我那篇文章主要是探讨这个问题,其实我多年来就在想,袁世凯我和他毫无任何关系,但是多年来我和张教授一起研讨,就是想能够尽最大的限度去逼近真实,因为我们都知道,现在大家在微博上可以看到,一般地认同一个道理,官方的历史一定是胜利者写的,现在很多人批评说现在的历史教科书讲得都不真实,原来给我们传递的消息,像袁世凯的卖国,窃国大盗,现在有一种被颠覆的感觉,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官方的历史,我们认同的一定是胜利都者的,从这点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作为历史学家,我们当然要尽量去逼近历史的真实,这一点,不是在给袁世凯翻案,历史本身就在那儿,翻不翻都在那儿,而是我们能够怎么去尽最大的限度还原袁世凯,那么怎么能还原呢?怎么能够谈到,袁世凯从原来被妖魔化的一个历史人物还原到一个还生生的人呢,怎么把他从鬼变成人,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想的一个要点,可能就是说四个字,一句话,只要能控制这四个字的一句话,可能我们对袁世凯的评价就非常简单了,就是“非袁莫属”,那么像这种概念,在中国历史大转折时期,能够得到“非你莫属”的这么一个广泛认同,我觉得在中国历史转型时期,只有两个人得到过这样的认同,获得过这么一种感觉和认同。一个就是大概1975、1976年的时候的邓小平,当时国内国外也说了,中国的烂摊子非邓小平出来收拾不可,另外一个就是在清末明初的一个大的社会转折时期,国内外共识就是“非袁莫属”,那么如果扣住这四个字去评价袁世凯,我们就可以看到,他这一生当中经历过鸦片战争,经历过戊戌,经历过新政,经历过预备立宪到辛亥革命的政治动荡,在这里面,可能都能够重新获得不一样的感觉,关于袁世凯和辛亥革命之间的关系,昨天我来正好听到骆宝善先生正在做那个报告,已经讲得很多了,我们补充的也没有多少,我刚刚出了一本书,《1911年中国大革命》,我这里面呢,肯定是不能够回避对袁世凯的看法,我比较认同骆先先的基本判断,在传统的认知当中,在过去的教科书当中,给我们的概念,袁世凯在武昌起义爆发之后,袁世凯躲在这儿盘算着怎么算计南方,算计北方,拿南方压北方,拿北方压南方,向北方、向朝廷讨价还价,最大限度地索取权力,向南方是用北方的压,不行就打,今天我在做这个课题的时候就在想,可能我们过去的观点非常片面了,也就是说并没有进入到袁世凯的内心去思考问题。另外,我在历史的研究当中我有一个基本的看法,也就是说用我们的小人之心去猜测古人的胸襟,用我们的阴谋论去看待别人都是在做阴谋耍手段,所以这样呢,我们就没办法去理解当时的一种真实的处境,所以回到四个字“非袁莫属”,一定有它的道义支撑,除了他的政治手腕、政治经验、理论的认治,他一定有道义支撑,如果像我们过去的认知的话,讲他在算计朝廷,算计南方的话,那么我想那他一定是个小人,不可能是个正人君子,那么不是正人君子,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认同者,甚至更不可能在帝制结束之后,仍然可以享受这种待遇,我从这样的思路判断,我回过头来去琢磨,武昌起义爆发之后袁世凯的反应是什么呢?他确实在他的幕僚班子当中,不像我们今天的领导人,是一种单轨战略,是单边压制的战略,我们现在遇到了事情,我们的领导基本上是单边项目,没有幕僚了,我们不会做多轨战略,但是我在研究晚清幕僚体系的时候,无论张之洞的幕僚还是李鸿章的幕僚班子,他们遇到重大的事件,一定会做多轨战略,会做出各种的判断,那么袁世凯在武昌起义的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紧接着荫昌往南方走,走到这儿来拜访了袁世凯,袁世凯当时的部下和幕僚都开始向这儿汇集,当时他的幕僚班底就做了多轨的判断,第一就是利用这个机会,请复朝廷,尽快地兑现君主立宪的承诺,这是第一位的选择,没有犹豫的,那么在袁世凯的判断当中来说也是一个最重要的选择,这是一个幕僚班底中的主流的判断;第二,如果朝廷还不能够做君主立宪的这种事件的话,走到这一步,当时胶着的是什么呢,一个责任内阁变成皇族内阁,整个武昌起义的前提就是原来清廷承诺的就是君主立宪,责任内阁变成了皇族内阁,当时袁世凯的幕僚班底就要改变皇族内阁,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责任内阁,可能这样的话,武昌新军的哗变就容易平息,因为新军的哗变,并不是一次原来意义上的索饷、提职等等,不是这样一个问题,这次的哗变就是一个政治上的要求,为什么有这种政治要求呢?我早晨起来刚发了一篇文章,我们那个时候的军队没有国家化,它不是一个政治中立的一个国家机器,军队里上上下下都在关心国家大事,都是要关心立宪,关心新政,关心政治进步,南方的军人们就觉得,朝廷这边的责任内阁争执不下的时候,武昌的新军发生哗变,袁世凯的幕僚班底中的第一判断就是利用南方的哗变要求朝廷尽早实行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君主立宪,这是第一。第二个,如果朝廷还不能做的时候怎么办?那么就应该和南方联手,和南方联手去做朝廷的工作,至于我们讲的就是说。共和这个思路,幕僚班底里持这样看法的非常少,包括唐绍仪,唐绍仪是在南北谈判当中就说“兄弟我是赞同共和的”,上来他就讲赞成共和的,但是他谈判的使命和底牌仍然是君主立宪,这个就没有什么犹豫了,所以要把袁世凯还原成一个人的话,基本上就是说他对清廷没有什么道德的亏欠,他出山就是为了要实现原来没有实现的君主立宪,为什么我们100年来,我们觉得会有这个问题呢?为什么一百年来我们会觉得袁世凯不是这样的,袁世凯出来是报仇啊,因为冷落他三年,要打回来,摄政王给赶回老家,这个故事一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把这个问题讲明白,那么我今天发表的一篇论文,这几天可能出来,就是1908年袁世凯究竟是怎么给开爵了,这是一个观念,如果我们不搞清楚这个问题,那么我们就不能理解为什么袁世凯被我们渲染成那个样子,1908年离开北京的时候差点被害掉,偷偷摸摸地跑到天津,从天津往这儿跑,为什么后来三年在这个地方,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北方的朝廷大臣们很多人到这儿来,并没有软禁他,并没有限制他和政界的活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这里面关键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   第一个,袁世凯有没有在1898年的时候,发生过康有为、梁启超直到今天为止所指责的出卖维新派,陷害皇上,有没有这个事情?如果有这个事情,那么摄政王为了哥哥报仇要干掉袁世凯,如果没有这个事情,就不存在公报私仇,如果袁世凯没有告密,没有出卖维新派,那么就不存在嘛。这几年我在做的另外一个课题研究,1898年的研究,基本上可以否认袁世凯背叛维新派的这个问题。我有两本书,一个是《1898年中国故事》,一个是《1898年那场未遂政变》,这本书刚出来,我还没拿到样书,我里边解决的就是,1898年的时候那一天,谭嗣同是去找过袁世凯,但是这里边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谭嗣同找袁世凯讲兄弟你帮我,你的新军带过来,把颐和园给包围起来,把老太后抓起来,让老太后把权力交给皇上,我们支撑皇上进行政治改革,袁世凯说你这个事情根本不可能,因为新军枪和人是分离的,我们现在的军营也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军队的管理也是,我们的枪和人是绝对分开的,袁世凯说,你让我把军队调动起来就能立马调动出来?这是不可能的,我上面还有荣禄。第二个,袁世凯就告诉他,你根本就不知道朝廷的格局,你根本不知道皇太后和光绪皇帝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当天晚上谈判是在袁世凯的戊戌日记里面,但是我们过去100年来不信戊戌日记,我们就认为戊戌日记是袁世凯的幕僚后来编造了一个假的东西,这样的话,过去100年我们就认为袁世凯的告密是可以成立的,那么我们20年来学术界的研究,基本上证明所谓告密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是康有为的一个假说,但是康有为的假说也不是他的编造,我们也不能说,因为说袁世凯的好话,就回头去诬蔑康有为,也不能这么讲,那么这种事情呢,我100年后我能公平地去讲,因为我看的材料比较多,袁世凯、康有为当时看的材料都是一个角落,康有为当时不知道全面的东西,我并不认为康有为是编造的,但是100年来我们就是这么讲的,那么这样就可以证明,1898年不存在袁世凯告密这个事情,我在书里面有很详细的内容,如果有兴趣的可以找来看看,网上也会发表很多。如果不存在这个问题,那么1908年,袁世凯为什么被开缺,这是一个关键点,为什么政治发展最好的时候,1908年,《钦定宪法》颁布,袁世凯是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清廷的政治发展最好的时候,为什么这个时候,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去世了,立马就把袁世凯给开缺了,撤销了一切职务了,这是袁世凯近代史研究当中一个很难解读的问题。那么我这篇文章,我是从几个方面去解读的。   第一个理由,袁世凯是当朝当中的重臣,袁世凯这时候大概是50岁的样子,1908年,这个时候他是一个重臣,这个时候接手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班底就是摄政王和他的嫂子,摄政王这个时候的年龄是28岁,隆裕皇太后是40来岁,摄政王是一个没有战功和其他的威严的一个年轻的亲王,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只看到袁世凯被开缺,被撤职,我们没有注意到,和袁世凯同时有三个重臣都被开了,一个是岑春煊,在这之前稍微早那么一点点,还有一个就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端方,开端方的理由也很简单,而且我们今天看来很荒唐的,也许当年照相的技术刚传入中国不久,但是端方可能也就是照相的发烧友,他在慈禧太后的丧礼上,不仅作为一个大臣的身份参加丧礼,而且是拿着照相机到处乱照,这个时候,开他的理由就是,你作为当朝大臣不严肃,那么把他开掉了。三个大臣前前后后被开除,那么开除的原因在哪儿呢?我个人觉得,我解读的一个理由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中国王朝政治的一般的规律。我们往前看的话,从来清朝几百年,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定在这个小皇帝上来之后,会解决前朝的历史问题,一般而言的话,和我们今天不一样,我们今天这个体制已经变成一个,上面怎么换,下边的干部是稳定的,过去传统的王朝政治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我解读的第一个理由,就是袁世凯的开缺和政治变局有关,和重臣地位有关。   第二个理由,1908年发生一次清政府说不明道不白的一个外交大失败,而这个外交大失败又恰恰和袁世凯有着直接的责任,就是1904年的日俄战争之后,东北的归属问题发生了问题,日本到了1908年的时候,日本和宿敌俄国建立了一个同盟,不仅是他两家结盟了,而且把英国和法国拉起来了,就是日、俄、英、法四国同盟,他们控制了对东北的开发的权力。那么在这种状况下,就引起了国际格局的变化,特别是引起了东北亚格局的变化,这个时候德国就很郁闷,德国找到了袁世凯,说我们可以帮你一下,怎么帮呢?说我们找美国,我们成立一个中美德三国同盟,用中美德三国同盟去抵消日俄英法四国同盟的问题,袁世凯是外务部尚书,袁世凯觉得这个思路当然是对的,袁世凯就把这个问题提到朝廷去讨论,这个时候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都还在,那么就在1908年的九月份、十月份的样子,就派了吉林巡抚,也是袁世凯的老搭档唐绍仪,1908年到美国,出使美国,就是一个秘密外交谈判,就是谈中美德三国同盟。这个外交是非常机密的,当时想尽一切办法控制外传的可能,就怕四国同盟从中间捣乱,外交的保密做得非常严密,但是仍然泄密了,仍然被日本和英国知道了这个消息。唐绍仪出使美国,日本是他的必经之地,到了日本唐绍仪就走不掉了,就被日本政府缠在了这个地方,就解决了一个什么问题呢?日本人说你就留在这儿,我们有很多东西要谈,唐绍仪就说,那你把孙中山他们都赶出去,如果人说好啊,这些事我都给你们办,所谓讲的革命进入低潮,就和唐绍仪这次出使日本有很大的关系,日本都答应了唐绍仪的要求,日本的目的就是把唐绍仪扣在日本,用这种软禁的办法扣你,结果等放唐绍仪到美国去的时候,唐绍仪到美国的前一天,美国和日本达成了一个新的妥协,日本人同意把东北的权益让给美国一部分,拉近了美国共同开发东北的问题。那么唐绍仪到了美国之后,唐绍仪讲我是专门来谈中美德三国同盟的事情,美国人讲你谈什么东西呢,没有这个事情,美国人就否认这个事情,这样的话就不好办了,但是唐绍仪本来就是留学美国的留学生,他觉得应该有办法,接着在美国谈判,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死亡的消息。美国这种实用主义外交的国家,美国人就讲,中国的未来前景政治上是不可测的,那就没法谈了,作为一个外交家的话,作为一个留学美国的外交家也没办法谈了,唐绍仪就灰溜溜地回来了。回来之后,紧接着袁世凯就被开缺,当然袁世凯开缺的表象我们可以看出,1908年他被开缺之前的两三个月,说举报袁世凯的折子至少有六个,说他结党营私,说他是政治上对朝廷的一个危险,至少有六份盐官的举报信,朝廷在这时候就顺水推舟,把他开缺了。   所以这种开缺的话,中国当时即将进入一个立宪国家,他是承担着一个外交失败的一个责任,从这里面我们才可能解读出来,在老家的三年,他能够那么悠闲的能够和政界自由地往来,否则我们就不能够理解,这种状况能够解读了这个问题,才能再解读武昌起义爆发之后,袁世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政治立场。   所以我讲到这儿,我是绝对认同昨天骆先生讲的,他是坚守住了君主立宪的这个原则,一直和南方谈判到最后状态,实在不行的时候,他才顺势而为,顺水推舟,走向共和。如果这样解释我觉得才能够把历史解释得接近于历史真相,就是史实和逻辑才能达到比较的一致。所以我先讲这么一点感想,谢谢!   张教授:谢谢马先生的高见,更深刻地来解读袁世凯出山的那个形态。袁世凯忠君,我还是比较赞同的,体现了袁世凯忠诚的性格;后来皇帝退位,优待条例是非常明确的,后来我们搞了一个《中华民国约法案》,袁世凯把这个约法废了,自己搞了一个约法,他就主张把退位优待的条例写到约法上。这一点,如果当时的人没有什么其他的比如说封建和怀旧这些东西联系起来的话,现在我们再分析这一招是非常高非常高的,从袁世凯品德上来说,当年我给你优待,现在我掌权的时候,我说话是算数的,这是一点,更深刻的一点就是名出问题,名出的问题是非常复杂的,如果袁世凯不算数的话,那么就会引起其他少数民族的离心力,所以这一招是维系中华民族这个观念是有的。所以对新的约法你怎么去批评,包括把退位条例引入到新约法里去,我现在悟出了这么一点新的体会,就是他对清室的忠诚并不是我们所说的,这一点在封建那个时代,这是非常重要的,你作为故主,再说得大一点,我袁氏几世都是忠于朝廷的,就在辛亥革命这种情况之下,不得不走向共和,但是他是说话算数的。但是辛亥革命谈判的时候,我们承认答应你的条件写到宪法里,让他永远算数。从小的方面说,表现袁世凯的政治品德还是忠于故主的,从更深远的意义,对当时的民族大团结是非常有利的,这个绝对不能从封建的角度来看。   当然我这个解读有的人可能还不认可,我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文字,但是给我的博士和硕士讲课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在讲了。下面接着说。   张耀杰(历史学者、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主要是请教一下骆先生,骆先生昨天说当年的诏书,有张謇的诏书,其实还有一个诏书骆先生没说,这个诏书是一个叫洪述祖这个人写的,唐绍仪还没有南下以前就写了,实际上是辛亥革命爆发没几天这个诏书就写了,这个诏书写完,洪述祖就给唐绍仪出主意了,说你去谈就要谈共和,谈共和以后,袁世凯是大总统,你就是内阁总理,唐绍仪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推动力,就是他想当内阁总理。其实这个人一年以后就是参与杀宋教仁的人,二次革命也是这个事引出来的。这是一个诏书,但是罗先生的评点袁世凯的书里面,我没有看出有大的瑕疵,但是关于宋案是不成立的,你的说法是不对的。洪述祖是唐绍仪的人,不是赵秉钧的人,唐绍仪回头当总理的路上,还没回到北京,洪述祖已经到赵秉钧的内务部去要当秘书长了,这个申报上是登出来的,当时申报的说法就是,赵部长说了,这个人是唐绍仪的人,居功行赏,他有功了,就是写诏书干这件事有功了,所以后来杀宋教仁,不是因为他是赵秉钧的人,更不是因为他是袁世凯的人,就是因为他和应桂馨有联接了,因为这么一点证据就证明,宋教仁是袁世凯和赵秉钧参与了,是不构成证据的。实际上大家都不说应桂馨是什么人,应桂馨是陈其美的谍报科长,孙中山的卫队司令,黄兴的兵战助理。在杀宋教仁前一个星期,从黄兴那儿就拿出了六十万,给宋教仁五十万,他自己拿了十万,应桂馨不是光从中央政府那儿每月领一千块钱,黄兴一下子就给他十万,你说他是谁杀的。你那个结论太草率了,这是第一点。   但是你这个诏书很有意义,你说出来了一个合法性的问题。袁世凯当总统的合法性要远远大于孙中山当总统的合法性,因为袁世凯当内阁总理是资政院推选的,就相当于人民代表大会,是有权力选举总理甚至大总统的。南京的都督代表会议是没有这个权力的,它不代表民意。习近平说的“权为民所服”,都督代表怎么代表民意,你凭什么选大总统,权为民所服,服的是袁世凯,不是孙中山,北方政府的合法性远远超过南京政府的合法性,这是合法性的问题。   但是还有一点,就是历史局限性,我们现在给袁世凯平反,我们还要承认他的局限性,不能说原来是冤枉他,他后来就什么都好,窃国是不成立的,爱国也不成立的,误国不是他一个人误的,他肯定也误了,你去看,他没当总统的时候,慈禧活着的时候,他搞过宪政,天津的咨议局做得最好,咨议局主要是省市来选举的,他当总统的时候选了吗?他推行各省自治了吗?没有。合法的参议院他给解散了,你说国民党叛乱,解散,可以,那你重新组织啊,没组织,原来的咨议局、参议院他都没再搞了,为什么?不就是你想专制。那个时候人家当皇帝了你都想干这些东西,你自己当总统你为什么不干。我觉得当皇帝,从中国的农民开始他都想当皇帝,谈判的时候,君主立宪的时候是真的,后来当皇帝也是真的,他不是不想当,不想当,我跑到美国去,跑到国外去,跑了不就行了吗,他没有嘛。中国需要的是华盛顿,他不是,中国需要的是明治,他也不是,中国需要的是伊藤博文,他也不是。#p#分页标题#e#   你说的“非袁莫属”,1913年就又改了,“非去袁莫属”,他当皇帝的时候,就更进一步非去袁莫数,你当皇帝了,那当然大家压推翻你,当初你信誓旦旦当大总统的时候你不当皇帝,你发过誓的。我们中国传统要讲信用,你发过誓,你后来又当皇帝,不管什么理由,你发过誓,你不可以当,毛泽东那么厉害,他都没敢当,你为什么要当,皇帝是不能当的,这个是有局限性的。现在我听说马永老师有个想法,要给他当皇帝要给出一个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肯定没办法解释的,袁世凯当内阁总理肯定是合适的,一流的,当皇帝他不合适,他也没资格,而且当初谈判的时候,张謇已经说过,如果非要当皇帝,蛮族不行,我们找孔家,还有孔家呢,怎么能轮到你袁家了,你就是一个很好的内阁总理,凭什么你要当皇帝,这是要合法性的。你后来当美国总理是有合法性的,当皇帝你没有合法性,这是很简单的东西。我们共产党也说了,权为民所服,不管是真的假的,这个道理是可以解释的。   还有张老师说的“走向共和”了,什么叫共和,君主专制不是共和,民主宪政才是共和,一党训政叫共和吗?一家人当皇帝不可以,一个党就可以当皇帝吗,孙中山可以搞一党训政吗,历史证明,一党训政比君主立宪、比一家人当皇帝更邪恶更坏。当皇帝的时候,能一下子饿死几千万吗,没有,就是一党训政,一党专制,还是专制,你不是没有皇帝了吗,还是专制,就是要专制,你不让大家选,不让权为民所服,你就是专制。   张教授:刚才的说法对之前的说法有了一定的质疑。   张永东(历史学者、甘肃社科院研究员):   我没什么说的,我主要介绍一下我这个书,我这个书是由国外明镜出版社出的,名字挺吓人的,大家看看啊,叫《百年之冤–替袁世凯翻案》,够吓人的吧,咱们谁都不敢写这样的名字吧。   我把这个书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是七八十年代进入甘肃省社会科学院的,我为什么会写这么本书呢?我最早受的教育也是咱们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教育,我家里也有一本陈伯达写的书叫《窃国大盗袁世凯》,你听这个名字也够吓人的,这个名字就定了袁世凯是个什么人,我也受到了这样的教育。但是随着我后来进了省社科院以后,当时我拿到这么一个题目,这个题目叫“农民起义究竟是推动了历史发展,还是阻碍了历史发展”,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就面临着什么问题呢,20世纪咱们中国也同样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是什么问题呢?究竟国家是和平过渡到一个宪制国家呢,还是通过暴力进入到民主国家,这就碰到了袁世凯和孙中山两个人,这就引起了我对袁世凯的兴趣。   刚才袁氏后人问我,你写这本书,你是不是跟袁氏有什么关系?我说我姓张,我们张家人替你们袁家卖这么多力,我为你写这本书,我一点科研经费都没有,因为我搞的也不是这个科研,我们地方社科院,你连一分钱都领不上,最后我这本书出了才拿了一万块钱,我说连我的喝茶的钱都不够,我到香港去讲一堂课也比这本书挣的钱多。其实我这本书写出来的时间很早,90年代就出来了,我当时找了几家,我也就是去碰碰,我也知道他们不会给我出。到2005年,有一年我到香港中文大学讲课,讲课的时候,我在马路摊子上找到民进出版社,我把地址抄下,完了以后我拷了一个电子本,我在国内的印刷部印了一份,出版社在皇后大道的一个小楼上,我把书稿给了他了,我说你们看吧,我这个书跟国内不一样,我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给了他,他没有半个月,他这个出版社就出“胡锦涛传”“温家宝传”,这个出版社在国外是相当有名的,他就给我来信说,您这个书我们觉得对中国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我们给你出。这个书就是这样出版出去的。   那么我们今天主要想讲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写这个书,我这个书里究竟写了什么,我简单讲几个问题,首先我觉得袁世凯是咱们中国历史上人们泼的脏水最多的人,实际上他干的好事最多,泼的脏水也最多,那么这个脏水集中在哪几个方面呢?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前三个我主要说说。   第一个就是出卖戊戌变法这个问题,大家知道,袁世凯其实他本身就是一个变法派,实际上他为什么当时突然变卦了呢,这里面我给大家讲一个原因,这个书里面我已经详细讲了,当时康有为,英国大使跟他曾经有个协议,他曾经制定了一个和英日合邦的协议,在康有为之前,伊藤博曾经到咱们国内来,慈禧太后早在光绪的边上埋伏了好多人,她早就把光绪的好多事情都知道了,慈禧太后她担心什么事情呢?她担心光绪皇帝和日本人联合,担心这么个问题,这个事情我们看得很清楚,作为袁世凯我们想想,袁世凯只是一个手握兵权的人,只是手握一万新军的人,他在皇帝和皇太后的面前怎么办呢?他怎么处理呢?他不可能鼓励他们俩去打仗,伊藤博曾经来的时候光绪召见过袁世凯,袁世凯其实就暗示过,不要听康有为蛊惑,这时候袁世凯给他表明了他的态度,你们要和平解决,所以我们讲,谭嗣同夜访袁世凯,袁世凯早就跟他讲了,你挑动国家打内战我肯定不是同意的,所以他早早就走了。为什么大家老说袁世凯出卖革新派,我们可以看出袁世凯一直在保持一种和平的态度,他希望皇帝和太后不要打仗,这是袁世凯的中心思想。后来都是编小说的人编的,说袁世凯又回到了天津,其实慈禧太后早在光绪身边安排了人,怕他和日本人合伙,所以就把他弄起来了。这个问题,实际上学术界早已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没人再怀疑袁世凯出卖了戊戌变法,这是我在这本书里所写的第一个问题。   那么我们再说说刺杀宋教仁这个问题,也是不成立的,为什么是不成立的?咱们大家可以想想:第一,袁世凯刚当总统,我干吗要把国家搞得那么乱,我为什么要把屎盆子端到我身上砸,难道他就不知道宋教仁是什么人,他就不知道宋教仁在国民党的地位里是什么,他非要杀宋教仁,我是个大总统,我可以采取各种合法的办法去杀宋教仁,我干吗要采取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杀他呢?这是绝对没道理的。这是我们讲袁世凯绝对不会自找这个麻烦,袁世凯还用很多办法笼络宋教仁,这个大家都清楚,这说明袁世凯不会主动去杀宋教仁。那么有些人讲,那就是袁世凯指使赵秉钧杀了宋教仁,我觉得这个说法也不成立,大家想想为什么不成立?你们想想,袁世凯是总统,赵秉钧当时是内阁总理,那么我们知道,当时民国的这个制度,内阁总理是由总统来提名的,当时袁世凯最早提名的是宋教仁,他让宋教仁当总理,宋教仁不当,最后没办法,就让赵秉钧当总理。你们想想,宋教仁他自己不当,你怎么能说赵秉钧他们两个争总理,总理又不是争来的,总统是经过国会选举的,总理是由总统任命的,这就不存在争的问题,你怎么能说赵秉钧杀了宋教仁呢,这个道理是不成立的。   那么究竟是谁把宋教仁杀了呢,我们大家回去细细想想,我写这个书的时候我就想这个问题,我觉得绝对不是他俩杀的,我翻了好多历史,我发现宋教仁和孙中山在内部天天两个打架,一个是议会派,一个是暴力派,他俩天天打架,民国一成立,宋教仁得势了,宋教仁进了议会了,孙中山连议会都没进,气得他就跑到日本去,他本来是国民党的代理理事长,他把东西都给了宋教仁。孙中山很生气,我临时总统让给了袁世凯,现在又把国民党的理事长丢给了宋教仁,这个里面有一个人很心领神会的就是陈其美,他和孙中山穿一条裤子,为什么?他也是国民党的一个暴力派,他曾经有一次,民国初年,他杀了陶成章,就是因为孙中山和陶成章在建立同盟会的时候,两个人内部闹矛盾,他去把陶成章杀了,陶成章是蒋介石杀的,这个咱们大家都知道吧,实际上他就干了这个事。咱们大家想想,宋教仁死在上海,上海是当时什么地方呢?是国民党的大本营在上海,陈其美在那里当都督,袁世凯是在北京,杀害宋教仁的人都是国民党的人,哪一个不是宋教仁手下的人,杀了宋教仁一举两得,既给袁世凯抹了黑,又给孙中山出了一口气,一举两得,我这个书把这个问题也说得很清楚。   我们再说第三个问题,所谓《二十一条》的问题,我觉得也不成立,大家仔细想一下,当时袁世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咱们很理解,1898年中日打了甲午战争,当时中国的海军是全军覆没,是不是这样的,刚刚过了两年,甲午战争刚刚过了两年,就是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义和团闹得八国联军干涉北京,干涉北京,结果八国联军进到中国,慈禧太后都跑到西安了,中国那点军队能成什么气候。日本人咱们看得很清楚了,日本人在1900年,八国联军初到北京以后,到了1904年,过了四年时间,跟俄国人打了一仗,在东北打了一仗,俄国当年的海军也是很厉害的,它把俄国的军队打得一败涂地,这就说明日本人当时的军事实力已经升到什么地位,就是说除了英国和美国的实力以外,日本人可以说在当时的军事实力已经升到了第三位。   咱们中国是什么样子呢?我刚才已经说了,袁世凯在1914年的时候签下的条约中,中国革命党刚刚搞过辛亥革命,国家乱七八糟的,你说他敢打这个仗吗,所以我觉得袁世凯这个人特别高明,他考虑到了国家的利益,他权衡利弊,他说这个仗我们根本就没法打,日本人只要山东,山东那么一点地方,如果你要跟日本人打了,那就把半个中国给了日本人,因为中国在《甲午战争》中,已经把台湾给了日本了,下一步日本人的口味可不是你山东那一点地方,得把半个中国给人家了,所以我觉得袁世凯在这个问题上处理得太英明,他权衡利弊。我的观点得到了胡适支持的,胡适是中国的大学问家,他认为袁世凯在这个问题上又拖又拉采取这个办法,为中国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这个里面我就想起来一个问题,咱们国家老讲俄国列宁搞的《布列斯特条约》,大家说《布列斯特条约》是怎么回事,当时俄国在1918年建立俄国的时候,当时俄国只有莫斯科那么一小块地方,德国人当时要跟俄国人打仗的,列宁就把周围的地方都给德国人了,四分之三的领土都给了德国,在咱们的教科书上写的说,这是列宁最英明的决策,可是反过来说袁世凯,袁世凯为了咱们中国绝大部分的利益,就给了那么一点地方,就说他是卖国的。   咱们再想想,在这个地方我又想起来一个人就是孙中山,孙中山恰恰在袁世凯签《二十一条》的时候和日本人签了条约,他让日本人去打北京,你打败北京,我把东三省都给你,这是有历史可查的。   那么我最后讲一讲称帝这个问题。我觉得袁世凯的问题,我们现在都讲袁世凯称帝,我觉得咱们是绝对犯了错误的,我觉得这个称帝问题是不成立的,我有三点理由,我在这个书里也写得很清楚:第一点,我认为袁世凯的洪宪改制是一种和平和理智的产物,咱们大家知道,中国历史上,刚才咱们都讲了,中国历史上有很多次改朝换代,秦末的陈胜吴广到现在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秦末的动乱死了两千万人,西汉末年的动乱死了三千万人,东汉末年死了三千万人,到了隋末的农民战争死了五分之四的人口,就是说当时中国只有五千万人,就死了四千万人,大家想想,我们花这么大的代价搞了个改朝换代,袁世凯的这个改朝换代没花任何代价,他只不过就是议会里的人,通过请求的办法,让袁世凯来改制,这个有什么错呢?咱们大家都知道称帝只有在暴力的条件下才叫称帝,如果不在暴力的条件下不叫称帝,这个称帝的结论是不成立的,这是第一条理由。   我们再讲讲第二条理由,我认为袁世凯的这个改制,他符合当时的国内的情况,他为什么符合当时的国内情况呢?大家知道,世界上的立宪制有两种,一种叫共和宪制,一种叫君主宪制。那么现在世界上最有代表性的宪制国家是什么呢?共和宪制是美国和法国,君主宪制就比较多了,比较有代表性的是英国和日本,我们简单回顾一下英国的君主宪制,它最早也是一个君主宪制,它也经过一个简单的共和时期,经过简单的共和以后,他又恢复了英国的王室,就是英国的查理王又当了国王。最近我们看了英国威廉王子的盛典,全世界5亿人在观看。英国首相叫做卡梅伦,他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说“我们不是为了宣扬英国的摄政行为,我们主要宣扬英国这种制度的优越,你们看看我们英国人多高明,这就叫绅士”,你们中国就是农民小人,人家就是绅士制度,就巧妙地解决了这种制度,让英国和平过渡,没有死人。到了现在,还有好多国家都赞同这一点,好多国家都有从共和制回到了君主宪制,给大家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像西班牙,西班牙在二次世界战争佛朗哥搞过一次共和,我们叫做佛朗哥共和专制,后来在90年代,西班牙又经过选举回到了卡洛斯国王时代,回到了远处。   我们再讲一个最近的,比如说柬埔寨,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搞了一次什么共和,最后又倒回到西哈努克的君主宪制,从这个方面我们就可以看出,外国人多高明。我讲的君主宪制有这些典型,现在欧洲好多国家,越文明的过程,很多都是君主宪制,越是非洲的国家,就搞共和,利比亚、叙利亚都搞共和,现在又倒过来想回去,国家天天这么折腾行吗?当然有人提出来,美国人家就没皇帝,你想想美国是什么制度,美国的本身的历史上就没有皇帝,美国原来是英国的殖民地,后来经过了独立战争,美国就没跟国王打过仗,他就跟英国人打仗,几个州联合起来推举总统,所以人家的共和是通过一个和平的办法解决的。咱们再来看看法国这个共和,也很可笑,法国的共和流血很多,杀了好多人,我看过一个小说,有些贵族的小姑娘都上了断头台了,法国大革命是什么革命不革命的。   我从这个里面我就觉得,咱们中国人真的要学得理智一点,我袁德袁世凯这个人很理智,其实袁世凯早早就推行君主宪制,在辛亥革命后就主张君主宪制,孙中山不同意,最后孙中山就给清王朝搞了一个优待清王朝的王室条例,不伦不类,但这个不伦不类也好,五百万两的银子买了个清王朝也值得,总比那么多人死了强得多吧。结果这么一个小朝廷,也断送在冯玉祥的手里,这是袁世凯给咱们留下的一个和平的宝贝,和平实验的最好的东西,结果让他弄得一塌糊涂,小皇帝被赶出来,这就把中国所有和平因素都破坏了。当时袁世凯就觉得,因为中国搞了两千年的封建专制,因为中国的情况和英国很相似,是符合这个条件的,袁世凯的这个想法符合当时中国的实际,这是第二条。   我再讲讲第三条,北京民国这个事情,我觉得袁世凯的共和改制,主要是为了避免中国出现争总统这个问题。当时想当总统的人太多了,孙中山想当总统,广东的胡汉民都想当总统,当时有两个大学问家,一个叫杨度,咱们现在知道,还有美国的一个人,他是美国政治学会的会长,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他就给袁世凯讲,你现在这个办法,搞一个固定的,大家都不争,这样的话国家就平稳地过渡,其实袁世凯当时也出于好心。袁世凯他是个大总统,他去当了那么个傀儡,有啥意思呢,难道他当大总统不比当傀儡强多少,我觉得袁世凯在这个问题上,真正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放弃了个人的得失,为了避免中国出现争总统的问题,就采纳了这个意见,搞了这么个东西。   但是事实证明,袁世凯的做法是正确的,大家想想,袁世凯死了以后出现了什么情况?蒋介石为了打倒袁世凯的北洋政府,他自己讲死了一千万人,共产党为了打倒蒋介石,死了两千万人,这是共产党自己讲的,共产党自己说,我们的这个政权是建立在两千万烈士的基础上,还不包括国民党死的人,咱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我想问一下,现在咱们国家的宪制建立起来了没有?到现在还没建立起来,所以民国初年的时候,有个外国记者说得很清楚,说你们中国人按照袁世凯的思路建立下去,中国现在比美国都强大,你想想,中国当时有五千年的历史,美国是一个什么呢?是个殖民地移民的国家,中国现在要比美国强大得多。   当然我总结两条,这个里面集中的一点就是袁世凯的和平过渡的精神贯穿始终,袁世凯一直主张国家不要打仗,进行和平过渡。我这本书的最后就讲这么一句话,“中华第一总统袁世凯的和平精神与功绩永存”,我也希望我们袁氏家族的人,能发扬袁世凯的这种和平精神。谢谢大家。   张教授:非常感谢刚才的讲话,有机会我们组织一个专场,12月份可以来我们的研讨会。   范泓(历史学者、南京电视台):   辛亥100年了,让我想起今年1月份共识网在武汉举行的一个“辛亥百年–变与不变”这么一个讨论会,当时全国去了很多学者,这个主题就是说,我们感觉这一百年来,中国走到今天,哪些变了,哪些没有变。那么我的感觉就是说,今天来到厦门袁氏家族联谊会,讨论袁世凯的真相,这个是很有必要的,我同意马先生的那个观点,我们尽量应该还原到历史本来的面貌,既不能因为过去把袁世凯抹黑的东西还原之后,你把他拔得很高,我觉得对于历史来说也是不客观的,但是像过去那样去做,肯定也是不正确的,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那么袁世凯在千年变局之中呢,他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我个人的看法,我给他的定位是什么?他是个政治强人,所以说1916年的时候,黄君死的时候呢,章太炎送了一个挽联,就认为“无公就无民国,有史必有此人”,那我觉得,实际上这个话,如果我们把它用到袁的身上,也是恰当的,就是说在民国开国的历史上,袁世凯这个人是不能忽略的,我们从历史来看我简单讲,清末是一个大变局,当时有两股,我们一般是强调两股政治势力,就是立宪派和革命派,革命派就是以孙文、黄兴、汪精卫他们这一拨人是代表,那么立宪派就是以康、梁他们为代表的包括后来的张君劢他们这一帮人。在很多传统的认识当中,把清廷的新政和清末的变法给忽略掉了,我认为肯定是有缺陷的,因为如果说没有清廷在清末时候推行新政,最后也不至于会走到1911年,爆发辛亥革命,然后1912年民国的成立,我觉得对清廷的作用,我们一向有一个说法认为清廷推行新政是没有诚意的,我们今天客观来看,清廷还是有诚意的,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立刻开国会,立刻颁布宪法,这在当时的情况下准确地说是不成熟的。日本明治维新也是过了二十几年之后才颁布宪法,你让清廷那么快,清廷已经说九年了,那边就不断地开会进行请愿,所以说我感觉到,袁世凯这个人他在开国的历史上,他当时确实是有他的重要作用。但是中国后来之所以我们考虑到中国变与不变,或者一百年来,我们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实际上我们有新的看法,我们认为共和并不是一个对当时的中国的一个最理想的选择,应该还是回到立宪,可能那个时候中国走得更稳妥一点。但是我们革命党,一直到同盟会成立,一直是想通过暴力的方式把清廷推翻,讲起来它带有民族性的东西,但实际上它就是一个反满,他就认为我们汉人让满族人来统治我们?所以说虽然他有建立所谓共和的纲领,但实际上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围绕直接通过暴力的方式来推翻清廷,清廷在当时来说,对革命党并不是太在意的,同盟会05年成立,到辛亥革命爆发,将近九到十次起义,基本上都被清廷轻而易举地就给化解掉了。   那么辛亥革命的爆发,我们今天看它是偶然的事情,因为那一年发生三件事情,一件事情就是“黄花岗”,第二就是“四川的保路运动”,一直到10月10号的“辛亥革命”,谈到袁世凯,我个人看法是也牵扯到孙中山,如果不把孙中山请下神坛的话,那么对袁的一些东西,咱们就很难去充分地进行一些讨论,这是我个人的一个看法。中国百年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实际上责任最大的,我们最应该反思的是对孙中山的认识。很多问题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样,跟孙中山这个人有直接的关系,这就是我个人的看法,谢谢。   陈远(历史学家、《中国周刊》副总编):   我非常荣幸参加这个会,我从我自己的认识方面说几点:   首先我觉得谈袁世凯,要有几个大方面的认识,先回到“辛亥”来谈,辛亥有几个层面,辛亥革命就是十月革命。再一个,可以把“辛亥”拉长一段时间来谈,就是从1895年开始,我把它的时间拉得很长,以前和一些朋友也有过争议,这是我自己有一些看法,从1895年到1927年南北统一,再一个从1905年到清朝的结束,我把它分成三个定义的辛亥革命,第一个层面,这个辛亥革命是一个纯粹的偶然事件,这个辛亥革命给我们留下来的思想资源也非常少,没有什么可总结的。第二个,从1895年孙中山创造兴中会,到国民党正式地取得天下,这个是一个革命话语下的辛亥革命,它这个时间段比较长。这个辛亥革命给我们留下的资源呢,我个人认为完全是一个负面的,最重要的是从05年到12年、13年这个时间段的辛亥革命,我认为它是最广义上的一个辛亥革命,就是说从清末立宪开始,到中国走向一个共和,这是中国老大帝国上千年以来,向现代文明,现代的制度开始尝试的一个蹒跚起步。#p#分页标题#e#   在这个过程中,袁世凯所起到的作用,之前也有很多先生提到,他是一个旧人中的新人,在这个变法的过程中,他的推动力是起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从教育改革到经济改革,然后再到政治改革,当时这个材料很充分,他所执掌的天津直隶,在各个方面都是做得最好的,而且我觉得有一个误解,可能大家都被费正清给忽悠了,就是说民国史上有个黄金十年,它是从27年到37年,但是我们要想,这个黄金十年的底子是从哪里打下来的,它是从北洋时期打下的。那么再归根结底地说,它其实是在袁世凯所力主的种种改革的根子在这里,如果我们简单地说这个“黄金十年”,它的表现是在27年到37年,但是它的基础是在袁世凯早期的改革进程中奠定的这个基础。   其次就是袁世凯“称帝”大家说得比较多,我简短说两个认识。袁世凯称帝,从理念上来说,它确实是一个历史的倒退,但是做历史研究,一方面是理念,再一方面,应该回到历史的具体情境来讲,当时从民众这个基础来看,有很多电视剧里其实有体现,可能有很多史家不太注意这一点,当时清王朝退位以后,老百姓有很多都是说,我不知道怎么过,没有皇帝我怎么过日子,这是一个很强大的民众基础。但是在精英层面,认为皇帝不能再当了,这个精英层面的大传统向社会传统的转变当中,它是有一个基础的。   再有一个,当时国际方面的形势,对国内也有一个压迫,我写过一篇文章,袁世凯他是想利用称帝树立起绝对的权力,然后用这个绝对的权力保证绝对的力量,来和日本对抗。我对他的称帝的认识是这样的。但是从理念上来说,“称帝”肯定是一个历史的倒退,我就简短讲这么多,谢谢。   张永东(历史学家、甘肃社科院历史所研究员):   对上面这个小伙子的发言,我还有一点看法,袁世凯是为了建立他的绝对权力,好像这个君主立宪没有他这个大总统的权力大,那么英国的女王没他权力大,英国的女王只是象征性的,这个东西我们要从制度上的权力的互相关系上来理解,袁世凯主要是当时避免国内出现战争,这是当时袁世凯最大的想法,我觉得袁世凯在这方面做的牺牲太大了。中国人都是些农民,他认识不了这个问题,所以我觉得,好像袁世凯为了建立绝对权力,这个观点不成立。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袁世凯搞君主立宪的权力,没有大总统大,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我们想想,袁世凯的做法的进步,中国人根本就理解不了,因为中国人习惯了,农民造了反,拉起一帮人,做个皇帝,中国人习惯这样,我是中国人,我可不愿意当奴才版的中国人,我想做一个理性的文明的有理智的中国人,我不愿意做一个糊里糊涂的中国人。   张永久(历史学家、作家):   很荣幸参加这个会议,我姓张,叫张永久,参加这个会诚惶诚恐,有大家在这儿,我是不准备发言的。今天实际上我们的观点是很相近的,至少我听到目前为止的几位发言,我感觉观念确实是比较相近的,当然也有小的误差。我五前之前,是学文的,不是学史,文史不分家,本身喜欢历史,后来有个重庆出版社约我写一本书《袁世凯家族》,已经出来了,大家也知道,后来我就写了。当时对于北洋军阀这一块是比较熟,写的过程中,也采访了一些东西,有一年,就是08年前后,我到北京去,有一个日本的学者,他想把这本书翻译成日文,在日本发行,我就跟他谈了一个观点,我说袁世凯,第一,他是个改革家,他是清末的一个著名的改革家,他和今天的一个人物比较相近,就是刚才马先生说的邓小平,非常相近,首先,他们两个都是务实派,没有什么理论的,袁世凯没有什么理论,邓小平也没有什么理论,如果你说思想是理论也可以,但是他没有很系统的理论。第二个三起三落,这是邓小平,袁世凯至少是两起两落,然后就是承受了很多不白之冤,包括邓小平,他是个伟人,但是他也犯了很多不可原谅的错误。袁世凯这个人,我觉得他肯定也是个伟人,他还是犯了错误,包括称帝问题上,就是他个人的历史局限性,为什么呢,在中国这块土壤上,民智未开,到今天为止仍然是民智未开,你要是一百年以前的这么一个人做出超凡脱俗的事情,这是不可能,这是强人所难的,袁世凯做不到,袁世凯做得已经接近于完美了,但是他不是最完美的。这个问题就在于历史的局限性,在当时的历史情况下,他做得算是接近完美了。   我也不太同意张教授的观点,一个人一完美就全部完美,不是那么回事,有问题还是说问题,没有问题我们就总结他成绩,我的发言完毕,谢谢。   端木赐香(历史学家、安阳师范学院教授):   我是安阳师范学院历史系的,我叫李桂枝,因为我觉得很遗憾,本来应该今天我的书也出来了,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推迟出版了,没有出版成功,要推迟一两个月,书的名字叫《为袁世凯辩护–以保守主义的视角》。为什么要写袁世凯这样一本书呢?本来我的研究兴趣不在这个范围,但是后来我看了一些资料,直到今天,还有好多人认为我是一个江湖侠客类的写历史类的一个学者,为什么呢?因为研究历史的过程中,我发现被抹黑的历史人物太多了,不应该那么光彩的人物也太多了,所以我现在写的这一本《袁世凯》,他是国共两党都抹黑的一个人物,所以他的冤屈应该是双重的。   还有一些过分光彩的,比如说林则徐,我在研究他,甚至把台湾的一些教科书,买的时候还很不容易,因为海关要给你没收,所以找台北的商人,然后把高中近代史教材弄过来,我发现台北相对客观,他只用事实判断,不做价值判断,比如说他干什么事了,他绝对不在后面加一个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中国的历史书正好相反,没有事实陈述,直接上来就是价值判断,袁世凯就是这样,所以说在网络上晃了有十年多,有一次,我就从心理学方面,民族文化、民族土壤方面来分析一下袁世凯为什么称帝,但是有一个高深的历史老师,第二天我就发现他在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说这是卖国言行。当时我看了很悲哀,我说我要卖国,我不自量力,我能卖得起吗?国是我的吗?那么反过来,我要爱国,我也是自作多情,国还不是我的。   所以说咱们现在就是说,连一个中学的历史老师都在光对价值判断,不对事实判断,所以这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情,我把这本书的资讯已经发在网上了,好多人问我,你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甚至还有好多人,我要骂毛泽东的时候,他们问我你家是不是富农、地主,为什么对毛泽东那么恨之入骨呢?这些问题问得我很奇怪,我说你们智商太低了,难道我就弱智到如果我是地主被批斗过我才骂毛泽东吗,我会那么狭隘吗,我说我是六代贫农,毛泽东让富人变穷,让穷人变得更穷,让所有的人没有尊严,难道一个穷人就没有办法骂毛泽东吗?所以我觉得一定要写袁世凯。   第二个因为他是河南人,历史上有两个人,前两天我在同济大学人文学院做一个讲座,我开场白就说了两句,我说历史上河南有两个很实在的人,但是历史对他们不太公平,第一个就是赵紫阳,第二个就是袁世凯。我要写他的时候,写袁世凯的人很多,一想就是历史人物,我想把欧美的保守主义理论引进过来,在中国一听“保守”就是个贬义词、复辟、倒退,中国是没有保守主义的,所以我引进过来是欧美的保守主义。它的传统,首先就是保守自由,中国有吗?第二个保守财产,中国有财产私有制吗,直到今天,说拆你的房子就拆你的房子,中国是没有的。那么我引进来这种理论视觉,我就发现中国国民性格理论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呢?在经济学界,中国老百姓居然相信天上掉馅饼,居然相信一夜暴富,居然可以想象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直到今天传销在中国,我认为一句话,中国是什么呀?傻瓜太多了,骗子太少。我就跟人说了,只要你想去骗人,那么能骗好多人,中国到今天,好多学者认为这是道德的懒散和智力的下降,这是国民性格方面。   那么在政治方面,没有人注意这个现象,经济上有传销大佬,但是在政治上,没有一个人去看政治学家,中国国民性格走两个极端,一个是一松就死,一放就乱。那么在中国民族性格里面就发现,中国出现了很多政治传销大王,第一个就是康有为,康有为居然跟光绪皇帝说给我权力,改革一如反掌,他以为就这么容易,哪有那么容易呢。   第二个是孙中山,他当时给的时间是十年,十年和欧美并驾齐驱,后面还加了一句话,“欧美称呼其”,就是十年以后,欧美就吓傻了,傻瞪眼,咱们中国就发达了。   第三个毛泽东也是康有为和孙中山的继承人,在政治方面,他居然搞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而且他跑到门口还不进,要在门口等赫鲁晓夫,中国人居然都相信这一点,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一件事情。有这样一种情绪,如果老百姓在黑屋子里睡得太久了,你没有唤醒他,很不容易唤醒,他睡得很香,唤醒他以后,他就出于一种暴躁状态,他想一下子就冲出去,那么悲剧就出来了,中国近现代史所有的悲剧,我认为都是跟这种激进的情绪有关,也就是中国所谓的激进主义,所以这是我引进保守主义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那么到今天都认为袁世凯称帝叫复辟、倒退,叫君主立宪,试问从秦始皇开始到袁世凯的君主立宪,这在中国的政治史上是一个巨大的飞跃,如果能在那儿站好,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为什么袁世凯就不能称帝呢,中国人最信奉什么呢?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杀你,我把你们都杀掉,他们才听,袁世凯不就是厚道一些,没有杀那么多人吗?袁世凯用和平的方式当皇帝,为什么就不可以呢,袁世凯唯一的不聪明之处就是他不知道,我可以称主席,我不称皇帝,称主席不就行了吗?如果我是他的智囊团,我就给他换个名号,为什么要称皇帝。   那么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东西,中国直到今天,老百姓的声音,中国现在报纸上所有的东西,那是老百姓自己的声音吗?当时的舆论是国民党控制的,都说袁世凯称帝老百姓不同意,可是你看一下湖北老百姓,当时辛亥革命以后,遭灾最厉害的湖北老百姓,湖北老百姓过年都不让放鞭炮,说袁世凯和黎元洪合作把咱的张振武给杀掉了,可是你研究一下,张振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举一个细节,张振武在北京死掉了,他的一个小妾抱着灵牌到湖北下车了,张振武家里面据说有11个小老婆,而且张振武是革命一成功,据说家里的那些小妾全部是他的女学生,那群妻妾冲上来,跟那个小妾当场就打架,为什么呢?你居然有资格捧着这个牌位,这就是咱们的革命小领们,他的革命是什么呢?不就是一人一个女大学生吗,还不是一人一个女大学生,还是一个人十几个女大学生,你说这是小节,但是大的东西也很多,时间有限,我不愿意多说。   当时张振武他们那帮人,革命以后分脏不均,他们当时很失落,所以自己搞过自己的二次革命、三次革命,搞得湖北老百姓过年不能放鞭炮,所以湖北的商人叫邱志平,作为代表给政府写了一封信,上了这一封信以后,中心思想就是,“共和幸福不用亡国奴”,他们认为你共和共和,对于老百姓来讲,他管你中南海住着什么东西呢,哪怕你胡哥变成胡皇帝呢,只要老百姓过得好,他管你是什么名号呢。所以从政治历史上,君主立宪绝对是进步。梁启超就认为,中国不能直接实行君主立宪,首先有一个前提就是开明专制,然后是君主立宪,然后往前走,所以说我觉得中国老百姓都想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这种暴烈的情绪,对中国是个悲剧性的东西,到今天一句话,咱们走向共和是另一个版本的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在哲学方面我们需要反思。   我写这本书里面,我觉得针对学界对袁世凯的不公我提了好多观点,第一个观点,第一个观点,一些学者啊似乎非得把袁世凯骂成是军阀,首先这个概念,骂得更过分的说他是个军阀世家,什么叫军阀,军阀就是地方割据武装势力,不听政府号令的,袁世凯当了大总统以后,第一个就希望军队国家化,但是国民党捣乱,没有完成,这是一个。   第二个,在这个变乱时期,中央必须有权威,特别是在中国,你没有权威就一盘散沙,我认为袁世凯不能定性为军阀。如果要研究袁世凯,从他的叔祖父甲三开始,你会发现我用了一个词“满门忠烈”,特别是保恒,光绪四年来河南赈灾。骆宝善老先生写的很动情的一句话,“他一个人常常苦坐在办公室,神情疲惫,他说如果是天谴的话,我希望所有欠的加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要加到河南老百姓身上”,最后他自己传染上病死掉了,所以他们家保灵和保恒都是因公殉职的,所以这一点要排除掉,他们家族是满门忠烈的,甚至袁世凯本人也不能定性为军阀,老学者甚至把曾国藩、李鸿章都定性为军阀,我认为不太公平。   第二,现在搞历史,也不需要什么大的高深的理论,甚至平常心,做人的底线就行了,像李忠义、侯义杰,我很崇拜的两个大史学家,但是他们做的价值判断我是很不喜欢的,在他们的标题里面,居然写袁世凯叫不学无术的大草包,我一看我就着急了,你想一想,不就是高考不成功吗,邻居家的孩子高考失败了,你就指着人家鼻子说不学无术的大草包吗,这是做人的平常心,大家我们的史学家、大家都没有,所以这一点我认为很不公平。   第三个,袁世凯在戊戌变法的时候对他的评价,第一他是维新派,第二,他不是假维新,第三,他是个稳健的维新派,如果考察一下,他给翁同和两封长信,你会发现他真的是爱国爱民,他跟康有为的改革是截然不同的,康有为是从上层改革,袁世凯是从地方开始改革。我们现在不也是先从地方开始吗,这样比较稳妥。第二,康有为希望杀几个一员的大吏,袁世凯希望把他们安置好,给他们优厚的待遇,改革难道不需要这样吗?   最后一个,袁世凯不叫告密,为什么呢?我打一个最简单的比方,咱们现在都是改革派,咱们都希望改革,你是一个军区司令,我是一个改革家,我今天半夜到你家,我让你跟我造反,这是一种道德绑架,我没有参与你们的核心机密,半夜敲门都是鬼敲门,你的袋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要不就咱俩人头见,我觉得这一点很不好,袁世凯没有告密,这是过后他们露馅儿了,袁世凯为了自保,这是人的本能,我去补报一下。光绪是个牺牲品,袁世凯在戊戌政变中绝对也是个牺牲品,我认为康有为就是个赌徒,在他赌博的时候,光绪是他的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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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杰 | 孙中山的双重国籍与两套话语

作者: 张耀杰  |  评论(2)  | 标签: 孙中山 , 双重国籍 , 两套话语 张耀杰,文载《经济观察报》,2011年6月27日 任何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一份历史局限性,直接参与缔造中华民国的革命先驱孙中山,也概莫能外。孙中山美籍身份的正式公开,为世人全面认识这位革命先驱的历史功绩与历史局限,从而彻底根除国民党政府长期以来追加在孙中山身上的非理性的个人崇拜与个人迷信,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历史契机。 一、孙中山的双重国籍 美国在台协会(AIT)日前宣布,将在7曰4日美国独立日与台湾方面的国父纪念馆联合举办“孙中山与美国特展”,届时将首次向外界公布来自美国国家档案局的一份历史文件,证明孙中山确实拥有美国籍。据该协会发言人裴士莲介绍,这是颁布于1904年的一份真实的历史文件,其中显示孙中山4岁时举家迁至中国,10年后再返回出生地夏威夷,就读于欧胡学院——现称普纳荷中学,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也曾经就读过这所学校——但是,“不太清楚”孙中山是否真正出生于夏威夷。当年的孙中山因为号召海外华人推翻满清政权,进入美国旧金山海关时遭到拦阻。美国政府为此向各港口发布公文,强调孙中山出生于檀香山(今夏威夷),是美国公民,只是暂住中国,可任意进出美国。(中新网6月7日电) 针对裴士莲的相关言论,台湾方面的国民党党史馆主任邵铭煌介绍说,这份因“权宜之计”而假造出来的出生证明指出,孙中山是1870年11月24日出生于夏威夷的茂宜岛。“11月24日”是兴中会成立日,以此与革命作连结。这个出生证明,是孙中山为了革命而采取的“非常手段”,无法改变孙中山1886年11月12日出生于广东省中山县翠亨村的事实。 把来自两个方面的意见综合归纳起来,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革命先驱孙中山的美国国籍,是通过假造出生证明而非法取得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在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地,广泛从事推翻满清政权的革命活动。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邵铭煌所说的“权宜之计”和“非常手段”,是基于为尊者讳、为亲者讳的传统惯性,对于被奉为“国父”的孙中山个人迷信式的片面维护。而在事实上,常态社会里面诸如此类的“权宜之计”和“非常手段”,偏偏是孙中山作为职业革命家的一种缺少节制的常态表现。据美国学者史扶邻在《孙中山与中国革命的起源》一书中考证,早在1895年兴中会广州起义失败之后,孙中山与郑士良、陈少白经香港逃亡日本期间,就已经向美国驻横滨领事表示自己出生于夏威夷,从而诈取了途经夏威夷前往美国的护照签证。用他的话说,“一个像孙中山那样强硬的谋反者,为了通过移民当局这道关而撒谎,会因此感到内疚,这是难以置信的。1895年他在横滨已经搞过这种欺骗。但据革命党人的资料说,最初必须使他确信‘古人成大事者多能通权达变’,在中国,自古以来是高尚的。” 史扶邻所谓“自古以来是高尚的”,显然是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严重误读。在儒学宗师孔子的《论语•为政》中,已经从必不可少、相辅相成的三个方面,讨论过治国行政的大道理。其一是“足食”;其二是“足兵”;其三是“足信”。关于保持足够的公信力,以便赢得国内外人士的充分信任,孔子另有“民无信不立”、“人而无信,不知其可”的经典表述。中国历史上最早对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给予正面肯定的,是法家经典之一的《韩非子•难一》,其中的原话是“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孙子兵法》以“计篇”命名的第一篇,进一步概括总结了这种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这段话中之所以用“诡道”二字形容兵法之道,是因为兵不厌诈的战略战术,只能是战争状态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和“非常手段”。这种极端变态的诡道谋略能够发挥作用的前提条件,恰恰是常态社会中长期积累的公共信用,以及与其相配套的天时、地利、人和:“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关于这种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极端变态的局限性,偏重于实际操作的另一位革命党领袖人物黄兴,就保持着相对准确的理性认识。1910年3月,孙中山通过同乡前辈容闳与美国的民间军事爱好者荷马李(Homer Lea)、退休银行家布思(Charles B.Boothe)初步达成合作意向,然后专程从旧金山前往洛杉矶长滩与荷马李、布思正式会谈,决定由三个人共同组织一个“辛迪加”——法语syndicat的音译,也就是具有垄断性、排他性的政治经济实体——以便从事改朝换代的反清起义。出任“辛迪加”总经理的孙中山,一方面委任荷马李统领由天地会会员组成的约一千万人的五支革命军,以及由三万多学生和知识分子组成的革命党即中国同盟会的司令官;一方面委任布思为同盟会以及将要成立的中国临时政府“驻国外的唯一财务代表”。孙中山授予布思处理贷款、收款和购买所有陆海军装备的全权,“以负责掌握铁路建设的借款,割让满洲矿藏租借地给美国支持者,在临时政府建立以后,将借款转用于中国的经济建设”。布思同意“在十七个月之内筹足三百五十万元,分为四期摊付给孙博士”。 同年3月14日,孙中山以同盟会本部名义发给布思一份委任状。由于荷马李、布思对于孙中山代表同盟会的合法性表示怀疑,孙中山只好给设在香港的同盟会南方支部写信,敦促黄兴、胡汉民、胡毅生等人假借同盟会本部的名义另行办理委任状,以及同盟会拥有约一千万人革命军和三万多名精英党员的虚假证明。黄兴从新加坡赶回香港,迟至5月13日才用挂号信寄出委任状和证明材料,并且在回信中特别强调了这种虚假证明的负面危害: “该军人及资家如不能运动,此刻想先生处已得实答,此委任状亦不必给之。以其中人名与省份不同者多,倘后日发见,必传为笑柄也。至要,至要!” 配合孙中山捏造虚假证明的黄兴,之所以特别强调“倘后日发见,必传为笑柄”的负面危害,是因为他真正把中国传统兵法所提倡的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当作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和“非常手段”;而不是像人称“大炮”并且长期从事秘密地下活动的孙中山那样,一直把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当成自己从事革命活动的常态惯例。1913年“二次革命”失败后,再一次流亡海外的黄兴与孙中山分道扬镳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重新组织人身依附加个人崇拜的中华革命党的孙中山,对于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的习惯性滥用。 二、孙中山的两套话语 中国传统兵法中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主要是用来出奇制胜地诱骗敌对一方的;像曹操那样利用望梅止渴之类的诈骗权术对付自己的战友部属,属于大奸大恶、极端变态的特殊个案。但是,到了人称“大炮”并且长期从事秘密地下活动的革命先驱孙中山身上,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却演变成为在不同的话语对象面前表现出完全相反的两套话语的常态惯例。关于这一点,史扶邻在《孙中山与中国革命的起源》一书中依据大量事实给出了这样一段经典描述:“当求助于会党时,孙中山曾试图利用他们对‘异族’统治者的传统反感,但当他和他所关切的外国人谈话时,他就责备清统治者阻碍与西方建立友好的关系了。……孙中山,这个被学生民族主义者视为帝国主义者的伙伴、传教士和买办的徒弟,最后竟成为他们的领袖,这是中国革命令人惊奇的转折之一。它表明民族主义者迫切要求一种简化了的救国之术。它也表明孙中山有着迅速取得成就的能力。” 相比之下,革命先驱孙中山一生之中最为严重的历史局限性,就在于他为了谋取临时大总统的公共权位,而在辛亥革命期间沿袭自己长期从事秘密地下活动所养成的兵不厌诈的革命惯例,蓄意隐瞒了自己“只是暂住中国,可任意进出美国”的美国公民身份,进而构成对于中国民众的严重欺骗、对于美国法律的严重违背。像这样的诡道谋略,无论是依据“人而无信,不知其可”的传统文化价值观;还是依据以人为本的个体权利意思自治、甲乙双方契约平等、公共事务民主参与、国家制度宪政共和、国际交往大同博爱的现代文明价值观;都不具备充分的合法性与合理性。一直奉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实用主义外交政策的美国政府,为了保持超然中立以谋求本国利益最大化的第三方立场,不在当时就孙中山的美国公民身份正大光明地依法表态,反而推迟到100年之后才予以公布;同样是一种把本国利益凌驾于相关法律之上的既不正当也不诚实的非法操作。 “二次革命”失败后,随着黄兴一派人的纷纷离开,流亡日本的孙中山、陈其美等人在兵不厌诈的诡道谋略方面,表现得更加没有节制,以至于把本该用在敌对一方的诡道谋略,极其频繁地使用在革命党内部的战友与部属身上。 1915年1月18日,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向袁世凯当面递交企图把中国的领土、政治、军事、财政都置于日方控制之下的二十一条无理要求。在国家存亡的危急时刻,直接参与缔造中华民国的前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前沪军都督陈其美,却以中华革命党领袖的非法身份,于2月5日与满铁株式会社的两个重要人物犬冢信太郎、山田纯三郎秘密签订比“二十一条”更加丧权辱国的《中日盟约》。作为回报,犬冢信太郎先是拿出几万元现金由山田纯三郎转交给回国组织革命活动的陈其美、刘大同、蒋介石等人,随后又经山田纯三郎之手交给孙中山三十万元。 消息传出后,首先在革命党内部引起强烈反对。孙中山面对来自党内党外的舆论压力,于3月10日以党务部名义发布《中华革命党第八号通告》,专门指责“夫己氏”袁世凯卖国称帝。与此同时,他在写给美国华侨的书信中,也高调表白了自己的爱国立场:“余固深信驱除袁世凯为今时所当行之事,若谓借助于日本一说,虽至愚之人,亦足以知日本万不可靠,稍有识者亦当知造谣者立说之谬妄矣。” 但是,四天之后的3月14日,孙中山在写给日本外务省政务局长、“二十一条”起草者小池张造的秘密书信中,却明确“与敝人倡导之主张一致,不胜欣喜”。到了第二天,孙中山在发给党内部属周应时的回电中,再一次采用言不由衷的诡道话语,完全否定了他自己正在秘密从事的中日交涉:“中日交涉,想必无事,但无论如何,吾党方针不变。” 关于孙中山自相矛盾、反复无常的两种态度和两套话语,杨天宏在《政党建置与民国政制走向》一书中评论说:“从1913年到1920年,孙中山及其党人的政治思想及行为一直处于这样一种变动游移、模糊混沌甚至自相矛盾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不仅社会各阶层人士难以对其政治诉求作出准确的判断取舍,就是其追随者也往往感到无所适从。” 三、孙中山的目的与手段 1925年3月12日上午9时30分,革命先驱孙中山在北京东城铁狮子胡同5号行辕去世,终年59岁。3月13日,北京《晨报》刊登立宪派领袖人物梁启超的答记者问《孙文之价值》,其中谈到孙中山一生一直是“为目的而不择手段”,所以“无从判断他的真价值”。 同年6月,孙中山的遗孀宋庆龄在《为“五卅”惨案对上海〈民国日报〉记者的谈话》中,对于孙中山的“为目的而不择手段”进行了正面阐述:“吾国武力、外交,皆不可恃,所可恃者,惟公道与民意耳。故今日最当恐惧预防者,为国人之自相分裂与中道气馁,尤忌违反公理之调和。孙先生生平但知目的,不问手段;但知是非,不顾利害,尤反对调和。盖是非之间,万无调和中立之余地也。吾人今日万不可只顾目前之小利小害,而失远大之目的与彻底之主张。” 1926年3月10日,鲁迅应国民党北京党部机关报《国民新报》的约稿,在《中山先生逝世后一周年》中为孙中山辩护说:“中山先生的一生历史具在,站出世间来就是革命,失败了还是革命;中华民国成立之后,也没有满足过,没有安逸过,仍然继续着进向近于完全的革命的工作。直到临终之际,他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他是一个全体,永远的革命者。无论所做的那一件,全都是革命。无论后人如何吹求他,冷落他,他终于全都是革命。” 当年的鲁迅与孙中山一样,是主张“但知目的,不问手段”的一名革命战士。他在1925年5月3日写给许广平的情书中表白说:“倘人权尚无确实保障的时候,两面的众寡强弱,又极悬殊,则又作别论才是。……叫喊几声的人独要硬负片面的责任,如孩子脱衣以入虎穴,岂非大愚么?……我以为只要目的是正的——这所谓正不正,又只专凭自己判断——即可用无论什么手段,而况假名真名之小事也哉,……” 但是,随着辛亥革命的初步胜利和中华民国的初步建立,由同盟会确立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革命目的已经初步实现。在这种情况,作为中华民国第一届临时大总统的孙中山,偏偏把自己直接参与缔造的中华民国当作革命对象,并且留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政治遗言,就已经本末倒置、自相矛盾地走上了以手段为目的、为革命而革命的政治歧路。像宋庆龄、鲁迅所说的“专凭自己判断”的“但知目的,不问手段”的革命精神,所导致的必然是无法可依、无章可循的无秩序甚至于无政府的前文明社会;而不是真正能够保障个体人权的以人为本、自由平等、民主宪政、大同博爱的现代文明的正常社会。 换言之,100年前由革命派的孙中山、黄兴、孙武等人,官僚派的袁世凯、黎元洪唐绍仪等人,立宪派的张謇、赵凤昌、梁启超等人,通过辛亥革命所共同缔造的中华民国,与前清王朝一样还不足以成为不再需要彻底颠覆既有的国家政权及其制度框架的现代文明社会。在真正意义上的以人为本的现代文明社会里,无论多么高尚神圣的“目的”与“手段”,都必须经受包括个体权利意思自治、甲乙双方契约平等、公共事务民主参与、国家制度宪政共和、国际交往大同博爱在内的多层次、全方位的制度框架和法律程序的刚性审查和量化分解。至于如何选择和确立通往这种现代文明社会的路径模式,迄今为止依然是中国社会悬而未决的一项重大课题。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2011年3月14日上午,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会见采访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的中外记者时表示说,我们选择了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发展道路。我们的改革和建设还在探索当中,我们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发展是一种模式。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2 个评论 张耀杰的最新更新: 从复议到判决,公正被谁吃掉 / 2011-08-25 22:57 / 评论数( 1 ) 化解权力市场经济的路径选择 / 2011-08-24 21:31 / 评论数( 0 ) 贾焱:我的老师梁晓声 / 2011-08-24 21:29 / 评论数( 0 ) 李劼:孔丘的等级观念和仁义政治 / 2011-07-30 00:56 / 评论数( 1 ) 应星与于建嵘的抗争政治 / 2011-07-27 23:34 / 评论数(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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