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

信力建 | 信孚网搜段子:吹牛要打草稿

作者: 信力建   1、问:为什么CCAV新闻放完了总是要播出他们在收拾稿子的片段? 答:为了告诉你,我们吹牛是打了草稿的。 2、【中国式夫妻】神父:你是否愿这个男子成为你丈夫?陪他吃三聚氰胺奶、注水肉、避孕鱼、明胶囊…直至永远?新娘:最毒妇人心,我愿意!神父:你是否愿这个女人成为你妻子?为她买镉大米、瘦肉精、苏丹红、地沟油、明胶老酸奶……直至永远?新郎:无毒不丈夫,我愿意!神父:我以马克思之名恭喜你们结为中国式夫妻。 3、新加坡人12345梦:1个老婆,2个房子,3个孩子,4个轮子,5位数字(工资)。中国人12345梦:1个孩子,2个家庭,3座大山(医疗、教育、养老),4个老人(父母,岳父母),5个想要(食品安全、环境安全、社会保障、人身安全、公平正义)。 4、上联:十个学生,九个忙应试,八天备考,七点起床,背得六亲不认五官不整,为的是四页试卷三道大题,最后蒙得二不拉几,一塌糊涂!下联:一所学校,二个考试周,三餐无味,四面寒风,记得五脏耗竭六腑不全,为的是七周寒假八科不挂,最后落得九蒙一中,十分命苦!! 5、【天朝现状】腐败是可以容忍的,社保是可以盗取的,官员是可以淫乱的,幼女是可以嫖宿的,慈善是可以行骗的,狗粮是可以特供的,专家是可以胡言的,新闻是可以骗人的,生育是可以计划的,提拔是可以内定的,罪犯是可以假设的,英雄是可以塑造的,民居是可以强拆的,教育是可以牟利的! 6、【张艺谋答记者问!】记者问张艺谋:你究竟有几个老婆或情人?答:金陵十三钗;问:她们都在哪里?答:十面埋伏;问:你最怕什么事?答:秋菊打官司;问:她们找你逼婚怎么办?答:有话好好说;问:怎么让她们相安无事?答:大红灯笼高高挂,满城尽带黄金甲;问:为什么生那么多?答:一个都不能少! 7、上联:精英不如精子,出生决定成败;下联:博士不如勃起,布局决定格局,横批:拼爹! 8、【中国富人是怎样炼成的】第一批富人靠双轨制;第二批富人靠抓大放小国资流失;第三批富人靠互联网IPO;第四批富人靠矿产私有化;第五批富人靠房地产;uan第六批富人靠资产证卷化;第七批富人靠权力寻租化;第八批富人靠行业垄断;第九批富人靠新城镇化? 9、【面子和里子】一位香港同胞得出总结:回大陆,凡是表面看得见的,进步最快,比如道路、高楼、照明等;凡是看不见的,社会退步最深,比如文化、信仰、道德等。外国人初到中国,往往赞叹有加,但住的时间越长,负面评价越多。 10、【醉酒诗】不去不去又去了, 不喝不喝又喝了,喝着喝着又多了,晃悠晃悠回家了,回家进门挨骂了,伴着骂声睡着了,睡着睡着渴醒了, 喝完水后又睡了,早上起来后悔了,晚上有酒又去了 。 11、局里宴请,酒席摆了三桌,领导一桌,职工两桌。领导桌上的大闸蟹是野生的,个头小。职工桌上的大闸蟹是人工养殖的,个头老大。领导们不知就里,很生气:“办公室怎么安排的呀?咋领导吃的蟹比群众的蟹要小?”办公室主任赶紧出来解释:“他们那两桌都是人养的,你们这桌都不是人养的!” 12、现在的官员:装的是样子,混的是日子,保的是位子,上的是场子,下的是馆子,圆的是肚子,练的是胆子,搂的是妹子,哄的是娘子,享的是乐子,霸的是车子,占的是房子,把的是章子,盯的是票子,为的是孩子。他们的优势在于:工资不多存款不少;牌技不高赢钱不少:讲话不精掌声不少;文章不写发表不少;水平不高职称不少;吃得不多脂肪不少。 13、【贪官新写真】贪官到处做报告,道理讲得呱呱叫。 手上举着机关报,包里夹着避孕套。 啃着驴鞭壮阳药,坐着大奔去垂钓。 国库金钱猛劲盗,情妇多得要编号。 到处甩卖爱国帽,生个孙子美国造。 八荣八耻全颠倒,你说好笑不好笑。 楼下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14、【作家与社会】当下社会:一个是矛盾,一个是莫言;对外无非老舍,对内总是巴金;官员尽做孟浩然,百姓常遭秦瘦鸥;人民永远陈忠实,民心早己铁凝!国策是王蒙,局势贾平凹;对百姓呼声是夏衍(瞎眼),对媒体解释是琼瑶(穷谣);民众已冰心,焉能王安忆? 15、【饭局】1.要素:烟,酒,菜,友,女人2.规则:让座,劝酒,抢买单,灌无主的女人3.特色:套词,吹捧,忽悠,讲段子,煽情,谈交易4.功能:欢聚,求人,恋情,密谋,庆功5.境界:豪言壮语,甜言蜜语,嗲声浪语,疯言疯语,胡言乱语,不言不语6.结果:众里寻他千百遍,暮然回首,那人正在扶墙。 16、【贪官是八眼干部?】见问题闭眼,见意见斜眼,见举报瞪眼,见美女花眼,见群众白眼,见钞票红眼,见酒杯眯眼,见纪检傻眼。 17、一部红楼梦,刘志军一人做了。一场红歌剧,一个耳光破了。一个财产公布法,两个会毙了。一条正路,几个人走了。一又旧鞋,合所有脚了。一根海带,美国军舰就怕了。 18、夫妻俩欲测试儿子将来的从业意向,在客厅放置了①书(科学家)②钞票(经商)③美女裸照(好色)④茅台酒(嗜酒)二人隐于门后窥视。儿子放学回家看见物品,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将钞票夹入书本,揣上美人照,拎起酒瓶若无其事进入自己房间。夫妇惊叹:他妈的,咱这小子将来要从政啊! 19、【段子】跟一个德国人聊天。我问:你们的议会里有外国人吗?回答:外国人不能担任议员。问:你们国家的官员可以把老婆孩子送国外,自己独自当官吗?答:要有这样的官,媒体就不干了。问:你们官员可以偷偷在国外存款吗?答: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政府就下台了。德国人反问:有这样的国家吗? 20、学历跟人生快不快乐没什么关系,重点是我们生活的态度:能不能幽默地看待自己、以及这个世界。越有故事的人越沉静简单,越肤浅单薄的人越浮躁不安。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眼泪的人,而是含着眼泪依然奔跑的人。我们最先衰老的从来不是容貌,而是那份不顾一切的闯劲。 21、用青春赚的钱,难赚回青春;用幸福换来的钱,难换回幸福;用爱情索取的钱,难索回爱情;用时间挣来的钱,难挣回时间。即使用一生得到全世界的钱,全世界的钱也买不回你一生,记住金钱不是万能的。该休息的时候要休息,该放松的时候要放松,快乐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来源:网络)

法广 | 中国/社会: 网民视薄熙来为人渣之首孔庆东人品最差

有关结果,当然与歌功颂德或八百正经的官方选举大异其趣,但曾因六四事件坐牢的媒体人高瑜指出,中共官方的「十大」评选事项,只是专制政府眼中的大事,与民众格格不入,而互联网选举虽有搞作成分,但却可打破过往官方「一语天下听」的局面,亦反映了广大网民的心声。 在新浪网上公布的「十大人品最差榜」,由曾经大骂「香港人很多是狗…」的北大教授孔庆东「领衔」榜首,其余九人依次是在海外为中共美言的中国民主同盟创办人之一张东荪之孙张鹤慈;以投资家自居的文工团团长石小杰;强推「拆坟还地」的河南周口市长岳文海和市委书记徐光;迫害失明异见人士陈光诚的山东临沂市政法委书记李洪海;以前总理李鹏之女的身份进军电能市场,但却自称今日成就是靠自己「一步步努力得来」的李小琳;称「中国人权至少比美国好五倍」的联合国副秘书长沙祖康;屡次发表歌功颂德论文的社科院社会学所副所长陈光金;以及隐瞒婚史而出席「非诚勿扰」节目而获富人青睐的美女徐晶。 至于中国人渣排行榜,亦由网民在微博发起,参加者以卑鄙、无耻、下流和龌龊等参数评选,经两轮审查筛选,从一千多人中选出一百名上榜者。上榜者十分广泛,遍及政商、文艺界、学者、著名网络打手和体育明星等。 人渣榜榜首是在去年3月两会期间仍声称自己和家人不涉贪腐的前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网民指他是厚颜无耻地撒谎的党棍政客、人渣。与薄熙来同案的重庆前副市长王立军则位居第六,网民指他「助纣为虐」,恶行「罄竹难书」;至于排第三位的,亦与薄熙来有关,是被网民指为重庆和薄熙来吹捧的左派学者司马南。而排名亚军的,是以「打假」著称的学者方舟子,网民认为他是借打假谋私。 另外,因替中国政府兴建防火墙来压制言论自由的「中国防火墙之父」方滨兴则排名第七;以发表「中国人不能太自由,还是需要管的」香港影星成龙,则居人渣榜第十四位,网民指他是「天生的奴才演员」。 而一众为官方涂脂抹粉的传媒人亦纷纷上榜,包括《环球时报》主编胡锡进(第十位)、《北京日报》社长宁梅华(第十一位)及人民网总裁邓亚萍(第十七位)。 百名人渣榜详列如后,让众人评说。 1. 薄熙来; 2.方舟子; 3.司马南; 4.张宏良; 5.吴法天;6. 王立军; 7.方滨兴; 8.韩德强; 9.林治波;10.胡锡进;11.梅宁华;12.王志安;13.刘继兴;14.成龙; 15.郭松民;16.田文华;17.邓亚萍;18.范景刚;19.李希光; 20.孙淑义;21.余秋雨;22.王兆山;23.孙东东;24.司马平邦 25.况丽;26.窦含章;27.张海迪;28.卢俊卿;29.徐显明; 30.张军;31.姜瑜; 32.张惟英;33.郑雁雄; 34.袁鹏;35.赵忠祥;36.陈大坤;37.王文;38.李春;39.赵宝乐;40.吴志明;41.张研;42.吴天喜;43.梅新育; 44.马碧;45.幺宁;46.倪萍;47.铁凝;48.房宁; 49.禹晋永;50.王银锋;51.李可基;52.张志军;53.王勇平;54.点子正;55.陈胜勇;56.毛昭晖;57.陈五喜;58.王平;59.凌云;60.李丹阳;61.申纪兰;62.洪磊;63.冯仕;64.李小平;65.钟课枝;66.赵人伟;67.杨军祥;68.程玉红;69.李浩; 70.史国忠;71.王莹;72.李兆昌;73.胡锡林;74.郑伟;75.梁稳根;76.张博庭;77.染香;78.杨达才;79.李金柱;80.刘毅然;81.郭东波;82.何桂琴;83.刘文合; 84.逯军;85.清流;86.杨朝印;87.卢玉敏;88.吴述刚;89.饶薇;90.麦田;91.颜建国;92.苏见;93.刘仰;94.王国强;95.张显;96.韩晓清;97.方明;98.王旭明;99.高阳;100.马继明。

老虎庙 | 莫言不是公知

作者: 老虎庙   得知莫言获诺奖的那天,我只在微博里发了一句话“@北京老虎庙:这黑夜我只想到了那把空椅子……”之后我不再言声,直到今天。 原《南都周刊》记者杨猛在本期《阳光时务周刊http://zh.wikipedia.org/wiki/%E9%98%B3%E5%85%89%E6%97%B6%E5%8A%A1%E5%91%A8%E5%88%8A》刊发大稿《莫言的魔幻东北乡》——顺便得说杨猛这篇稿子写得清新,富韵味儿,正契合用文学写文学家的意思——是我读杨猛文字http://24hour.blogbus.com/logs/33962874.html里最喜欢的一篇。 我之所以迟迟对热点话题不做言表,实在是我尚无法迅速辨清“时务”。但愿别被认为是观风向下菜碟儿的意思。 我对杨猛说,我和莫言有过谈话,在场还有史铁生夫妇,那是零五年的事情,是在北京现代文学馆我们四人聚餐中http://24-hour.blog.163.com/blog/static/608267542005112805413430/…… 这无论莫言是什么“党派”,是什么体制内干部,总之莫言和我们仨坐而论道,就足以说明他是朋友(免去谈话内容)。我之后几年里断续阅读莫言的作品,深感莫氏文如其人。 那么为什么关于莫言或诺奖的事情在国内就可以掀起正反两厢针锋相对的争议呢?杨猛对我采访的原话里我还有这么一句“在极端专制,乃至因言获罪的国度里,您能要求还想写作的作家们又能怎样呢?”人格扭曲,精神分裂、畏头畏尾、欲言又止。这几乎是“苟且”存活的唯一可能。而且这样的情形在中国几千年里轮番登场,对此我们并不是不熟。难道我们要求莫言也要像江姐从此材料特殊?我因此对抄写《讲话》表示理解,至于王安忆没有抄写,那仅只能够说明她没有抄写,难道拿来王安忆比照莫言,就铁证如“莫言政治错误”? 莫言无疑是公众人物,但他还不算是公共知识分子。至少他自己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还不至于像一个真正的公知一样愿意担当,他只做他的文学。我因此认为在这个国度里,对一切面具之后的人都要以审视的眼光观察。这里包括共产党员,包括干部乃至高级干部,亦包括既得利益者等。这些人等相信在您的亲朋好友里比比皆是。在我们这里标签什么和卖的什么本不一致。 我因此看到,我们丧失了一次机会,一次容忍和吸纳莫言的机会。而把这个机会拱手相让于这个选择性拿奖的政府。XX阶级不占领,XX资产阶级就会占领!这其实正中他计?尽管莫言的作品总是令他们心惊肉跳。但痛心的是我们正一把把将他推向彼岸! 这应该也是诺奖颁奖词中的遗憾。 即使这样,我仍然为莫言鼓掌。因为在诺贝尔影响如此巨大之奖坛上,莫言尽管有所纳言,但从牙缝里我们仍然看到了他的批判精神。对此,即使是旗帜鲜明的老艾也表示了他的赞许“艾未未在莫言获奖后批评说,莫言一直在非常明确地追随党的路线,在一些事情上他没有表现出对知识分子独立性的尊重。但是莫言得奖后接受西方媒体采访时,出人意料地表示,希望刘晓波早日恢复自由进行政治学研究。艾未未又转变了态度,让网友转达他对于莫言的敬意。”(杨猛/文) 包容,满眼里尽皆同仁;刻薄,满天下皆为敌意。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异己拿着莫言来自吹。那将令莫言情何以堪? 至于对莫言的争议中谩骂和攻击者,本人则认为无异于文革造影,并不值本文一驳。 最后,我愿郑重推荐莫言作品《生死疲劳》重点阅读。         —————————————— * * * —————————————— 附:莫言的魔幻东北乡/撰文 杨猛 (全文刊于本期《阳光时务》) 灰头土脸的乡间客车、飘荡着化肥臭味儿的安静田地、吹着泡泡糖骑车穿行在公路上的黑脸少年、穿中山装眼角堆着眼屎的赶羊老农、劣质音箱里播放《江南style》的农村供销社——高密东北乡,就像大多数中国北方乡村一样,在资本主义的冲击下,隐藏着失序躁动的人心。这个共产党中国庞大行政体系下的单调乏味的偏僻一角,是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所有主要作品的叙事背板。 开往平安庄的出租车上,司机孟先生对我这个外来客炫耀说,东北乡已经扬名世界,表明这个地方风水很好。他说“这也是全中国人的骄傲。毕竟,莫言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人。”我提醒他,2年前,另外一个中国人曾经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孟司机陷入了沉默。坐在我身边一个脸蛋红扑扑的高密四中的女学生——这里的出租车允许拼车——恍然大悟的样子,用可爱的高密话说,“好像听说过这么个人,是不是姓个刘?” 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颁给在东北监狱服刑的刘晓波,这激怒了中国政府。刘家的风水可不太好:他在北京玉渊潭的家,普通人无法造访。莫言则受到了官方的高度称赞。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向中国作协发去贺电。外交部发言人称“莫言先生是最近一届中国最高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的获得者,他的文学造诣有目共睹。两年前,挪威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的决定严重干涉中国内政和司法主权,我们理所当然坚决反对。” 中共党员、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副部级)的身份,使得莫言被视为体制内可以信赖的分子。他的得奖超越了诺贝尔奖本身,而被当做党领导的大国复兴蓝图的组成部分,如同北京奥运会成为展示执政能力的舞台一样。    我们进入高密大栏乡50米,沿着新安装在电线杆子上的“莫言旧居”蓝色指示牌,南拐经胶河新桥,进入平安庄,进入被政治运动和资本主义合力改变的中国一角。 这是一个只有200户不足1000人的村落。一条前街和一条后街,把村子整齐地切割成三部分。最北边紧邻着全长106公里的胶河。最南边是村集体2000亩土地,人均2亩2分,种着玉米、小麦、棉花。村子南头有两个废旧塑料回收厂,粉碎的塑料颗粒铺在池塘边,准备用来制作PVC材料。厂子的主人依靠这背叛了土地的新式营生已经先富一步。 村子主路旁是大门紧闭的村委会,门旁贴着红色的“计划生育有奖举报公开信”,落款是“胶河疏港物流园区管委会”。路边竖着2009年平安庄街道硬化捐款者的“功德碑”,第一个名字是莫言。后街中间是村卫生所,墙上刷着“检测艾滋病完全免费”,这也是去年260票当选的村团委书记的家。 莫言父亲管贻范住在前街一处院落,和莫言二哥管漠欣一家一起生活。62岁的管漠欣在乡镇上班。莫言二嫂是地道的农民,见人露出厚道的笑,也露出了这个岁数的东北乡人共有的特点:一口被含氟水腐蚀的黄斑牙。 莫言旧居在村子最北边靠近胶河的角落。传统的北方农村土坯院落,村里仅此一家,已经废弃不用。我去的这天,遇到了大连、江苏的参观者、以及一个孟加拉游客。村民期望莫言得奖会为乡村带来某种划时代的变化。莫言的一个村人,论辈分是莫言的叔,说“你是记者,有没有门路搞来点投资到我们村,我们这里可以出产红高粱酒,一定可以赚大钱。” 实际上,变化从没停止过,有时暴烈,有时不易察觉。高粱是非常适合本地低洼地势的高杆作物。1936年高粱的种植面积排高密播种面积第三位,占17.33%。1971年全县推广种植了18.98万亩14号杂交高粱,占播种面积11%。此种高粱含单宁酸高,人畜都不喜欢食用,1974年停止种植。之后,高粱播种面积大幅度压缩,70年代末开始,占粮食播种面积已经不足2%。 原本,旧居东面是大栏乡小学、一个高粱酒作坊、还有一个中国化了的乡村天主教堂,在历次运动中统统拆除了。带着点酒意的管漠欣说,这里跟从前比,“他妈的基本上都变了。” 蒋玉君是高密《三贤文学》杂志主编,他的老家夏庄和平安村相隔3公里。他说,东北乡一带村民是明朝洪武年间从西部迁徙而来,“夏庄地势比平安庄更平坦,平安庄位于胶河由西南到东北的拐弯处,经常遭水淹,可见当时好地方被占的差不多了。” 平安庄处于胶州、平度、高密三地交界处,1949年前得名“三份子”。中国传统认知里,这种政治边缘地带农民具有天然的造反精神。另一中国作家陈源斌的《万家诉讼》,描写了地处山东安徽江苏三省交界的“刁民”不停上访、民告官的故事,这个故事后来被张艺谋拍成电影《秋菊打官司》,并被当成司法进步的象征得到了官方的认可。 莫言也把家乡描写成为叛逆者和土匪草莽的乐土,因为容易逃窜逃避打击。他的代表作品《红高粱》中“我爷爷”余占鳌的原型,就取材本地一个亦匪亦侠式的人物曹克明。莫言的三爷爷年轻时和当地土匪有过交往。匪的形象在中国文学中具有两面性,和平时期是农民,一旦官逼民反,又成为底层民众的利益代言人。官与民的对抗贯穿了中国近代乡村的历史。 1949年后三份子易名平安庄。中央政府建立了庞大的行政系统,通过对下级官员的任命和考核,保证对基层的绝对控制。平安庄最早属于大栏乡,后来划归河崖,再被归为夏庄,几年前又被划为新成立的疏港物流园区。村民抱怨说,“折腾了4次,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言出生的1955年,高密有了第一台拖拉机,这一年全县农村全部加入了合作社。莫言的《生死疲劳》中拒绝加入合作社的农民“蓝脸”,取自真人真事,村民管这人叫“蓝瘸子”。莫言的爷爷也曾经想单干,但是架不住政治进步的莫言父亲的哀求,加入了合作社。蓝瘸子因拒绝加入合作社,文革中上吊自杀。八十年代人民公社解体,分田到户,农民实际上又恢复了单干。莫言说:“蓝脸是一个了不起的,敢于坚持己见,不惜与整个社会对抗,最后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尊严的人。这样的人物形象,在中国当代文学中,还没有出现过。” 平安庄一直是个以农业为主的乡村,莫言曾祖父一辈迁到平安庄,靠勤俭持家,日子过得还算富裕。莫言绘声绘色描写了农村的苦难贫穷。实际上,他家成分被划为上中农,无论哪个时期,相比村里大多数贫下中农的生活水平都要好。莫言的大爷爷是老中医,莫言的爷爷有木匠手艺,莫言的父亲做了33年的大队会计,1982年退休,莫言的大哥是60年代大学生,莫言的叔叔在供销社可以搞到粮食避免家人挨饿。用莫言堂姑管贻兰的话说,“管家各人有各人的路数”。平安庄真正受到政治冲击的,是一个被划分为地主的单姓人家,土地没收后搬去了青岛。另有一个当兵去了台湾的军火商单亦诚,也成了村史中的反面代表。此人1993年捐资100万港币,在大栏乡建了一所“至诚小学”,又变回了“爱国人士”。 政治高压改变了原始乡村农民与土地的密切关系,也重塑了农民的精神生活。莫言说:他的爷爷是一个有情趣的农民,会结网、捕鱼、打猎,后来的人民公社大锅饭,把人像牲口一样拢在一起,农民的所有时间都不能自己支配,有情趣的农民也没有了。那些曾经自由疯长的生命,逐渐臣服、消失,莫言不无悲凉地说:东北乡的人种也“退化”了。 在高密一中,我拜访了莫言文学馆馆长毛维杰。他也是莫言研究会秘书长。莫言文学馆位于一中校园东侧,2009年建立。莫言大哥管漠贤退休前是一中副校长。展厅陈列着莫言几乎所有的文学作品,和莫言用左手写的书法作品。这是一个小聪明。成为名人免不了题词赠字,书法是官场附庸风雅的工具,“左书”可以规避人们对其书法水平的质疑:瞧,这可是用左手写的,所以不能用正常的书写标准来衡量。 毛维杰曾是一名乡村文学青年。1984年师干毕业后,在平安村大栏乡小学和中学教书,学校距离莫言家老房只有50步。1985年,莫言的小说受到赏识,从服役的保定部队破例招入北京的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同年发表了成名作《透明的胡萝卜》。莫言回家,毛维杰都要登门请教。“他血气方刚,慷慨陈词,给我讲了大量国外刚翻译的小说,福克纳、马尔克斯。”当年莫言给毛维杰的感觉是“惊异”和“震撼”。 经历了文革的长期压抑,80年代中国文学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对西方文学的借鉴模仿。就连最严肃的官方旗帜《人民文学》,也推出了一系列具有先锋意义的现代小说,韩少功、刘索拉、莫言、苏童、余华、格非,这一批几乎前后脚出现的作家,整体实力至今在中国文坛无法超越。 1988年,莫言发表《天堂蒜薹之歌》。跟他后期众多隐晦的作品比,是少有的具有现实批判意义的刚猛之作。小说背景是1987年5月27日发生在山东苍山县的“蒜薹事件”。苍山地处鲁西南,盛产蒜薹,当年总产量约5000万公斤。上市后市场管理乱收费,政府滥罚款,造成销售渠道不畅,每公斤由0.8元跌至0.1元。5月27日苍山大集,多处收购点停止收购。众多蒜农将蒜薹拉进县政府内抛撒,围攻县政府。小说极为罕见地涉及了官民冲突和群体事件,这种尺度的作品在今天已很难顺利面世。现在,即便是蒋玉君编辑的以业余作者散文为主的《三贤文学》,也要县委宣传部审稿通过才能印刷。 借助小说人物在法庭上的陈述,莫言写出了当时社会普遍存在的对于官僚政府的不满:“天堂蒜薹事件为我们党敲响了警钟,一个党,一个政府如果不为人民谋利益,人民就可以推翻它!而且必须推翻它!” 上世纪80年代初期和中期,中国的政治空气有过开明和改革迹象,但是时间短暂。以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之名,《人民文学》的主编刘心武就倒了霉,因为刊登《伸出你的舌苔或者空荡荡》,刘心武遭免职。2年之后,天安门事件爆发。1989年对于探索发展之路的中国来说是一个分水岭。2004年,法国解放报记者哈斯基访问莫言,莫言告诉他,1989年之后,自己就失去了信心。在和大江健三郎的对话中,莫言说“1989年,那是一个特殊的时期,许多人理想破灭,许多作家弃笔从商,我在经过了短期的痛苦和徘徊之后,认识到,只有拿起笔来写作,才可能把自己从痛苦中解救出来。而且,我也认为,越是在这样的时刻,越是要写作,用小说发言,这是我的责任。” 莫言1989年写的《酒国》写共产党员如何烧烤吞食婴儿,其批判意识显而易见。《生死疲劳》中,用蓝脸转世脱胎的寓言,描绘了被扼杀的人性和屡屡被政治运动折腾的乡村。 莫言最重要的作品是《丰乳肥臀》。毛唯杰说:“莫言亲口说过,如果你要读懂他,一定要看《丰乳肥臀》。”《丰乳肥臀》跨度更久远,揭示了东北乡百年的离乱,创造了一个母亲的形象,看到这个形象,就想到了那些被飞速发展的政治机器碾压下的普通中国人的命运。“直白的说,就是一个母亲和这么多男人、甚至还有外国传教士,发生了关系,跟每一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这就像东北乡这块土地的命运,被不同的历史裹挟。”毛维杰说。 《丰乳肥臀》受到了批判。有意思的是,批判不是来自政治,而是指责小说有太多性描写。据说这缘起私人恩怨。莫言一度不被允许再写小说,甚至被监督写了很多检查。1997年莫言不得不告别军队,转业到《检察日报》做记者。 毛维杰说,“现在把莫言的文学说成魔幻现实主义。其实他本人不太同意。莫言的文学根植于齐文化,如果说继承,他跟蒲松龄一脉相承,而蒲松龄是典型的东方本土文学。” 蒲松龄通过赞美狐狸鬼怪,影射现实的黑暗肮脏。鬼怪的本质是抵抗宏大现实的精神力量。莫言的小说提供了夸张的叙述和难以言传的超现实想象,用来表达作者对现实的反抗。这种隐藏作家真实想法的隐晦修辞,显然帮助他摆脱了政治审查。                          在高密,我结识了莫言当兵离开农村前在大栏乡棉花粮油厂的工友王玉清。王玉清65岁,一头凌乱白发,遮着一顶仿冒耐克棒球帽。衣领发黑,指甲缝嵌着黑泥。他说话快时有口吃的习惯,而底气很足。在莫言的小说《白棉花》中,曾经有对他的描写。王玉清对莫言小说的熟悉程度令人印象深刻,让我想起了莫言作品中那些具有丰富生存经验的农民形象。 王玉清说,“莫言的小说,开始是为自己写,为了有一个好饭碗,中期就是为读者写,为了成为一个好作家。后期写的完全超越了同时代的作家,他是带着宗教般的忏悔来写,这是更高层次的写作。” 王玉清给我讲起了他和莫言共同的朋友,1973年到1975年一起在棉花厂工作的张世家。张世家当年在棉花厂做抬篓工,莫言做司磅员。两人都是喜欢舞文弄墨的乡村才子。莫言在多篇文章中绘声绘色描述了这个精瘦如猴的农民好友。王说,“那时候张世家比莫言才气大”。1975年,莫言离开贫穷和压抑的家乡去部队服役,王玉清和张世家后来则被选拔为乡镇通讯员,并且有望进入县委宣传部,但是都放弃了。 王玉清说,“我们都是带着理想的乡镇文人。不想当喇叭匠。”张世家先是到工厂,后来追随一乡镇企业家做副总,性质类似出谋划策的“师爷”。张的抱负很大,一直怀有济世思想,但是一直不如意,直到在“北京朋友(据推测包括莫言)”帮助下,在高密办了一个天达药业。作为一个具有传统乡绅气质的人,张世家试图运用一种糅合了儒家哲学和“共同富裕”理想的方式来运作企业,但是并没有取得真正商业意义上的成功。 张世家前些年病故。王玉清的讲述中,张世家是一个具有知识分子情怀的乡镇企业家,并且最早预言了莫言可以获得诺贝尔奖。传统中国乡村,张世家这种乡绅式的人物曾经是中坚力量。但是在政治和资本主义的合力冲击之下,已经难觅。 如今,高密真正的商业大鳄是两三家依靠资本运作的上市公司。高密街头随处可见一家上市纺织企业的代言人林志玲的娇嗲身影,在北方粗犷的原野前晃动。商人和政府建立了稳固的联盟,取得贷款和土地优惠,风生水起。而这些大鳄的主要生产模式,依然是依靠廉价的人力加工。高密的特色产业还有玩具加工,同样是典型的“中国制造”。东北乡人命运流转,只不过从田地的奴隶又转变为流水线的奴隶。 王玉清用手挠挠布满头皮屑的脑袋,说,如果莫言没有离开高密,很可能也会在乡镇终其一生。 在这个被共产党强力治理和资本主义浪潮相向冲击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些戏剧性的锯齿。星期天,我偶然走进高密1915年由瑞典传教士建立的基督教堂——莫言《丰乳肥臀》写瑞典传教士和“母亲”生了一个混血儿。写作期间为了找到灵感,莫言去过两次教堂——发现高密教堂里的信徒之众,跟我在中国其他城市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上午10点礼拜的人有超过1000人参加,这样的祈祷星期天要举行4场。学术界保守估算,中国有4000万到7000万教徒。莫言的父亲告诉我,自己的弟弟就是一个教徒。  我曾经向国家宗教局的一位退休副局长当面请教,为什么现在中国的信徒越来越多?这位副局长说,“过去人们相信党,一切由党操办,现在党不管了,人们需要寻找新的精神寄托。” 千百年来,中国文人一直在政治高压下保持着谨小慎微的形象。莫言显然具有同一特征。在批评者看来,莫言的小说只是关注到了政治影响到的人的命运,而不是质疑和反思影响人命运的政治本身。莫言的政治立场如同那些隐晦的叙事一样让人费解。 2009年的法兰克福书展上,莫言所在的中国代表团因抗议德国颁奖给中国异议分子退出书展。2012年,为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0周年,100名中国作家集体手抄《讲话》。铁凝、王蒙、莫言等作家均有参与。 但是也有中国作家王安忆、阿来等拒绝参与。        艺术家艾未未在莫言获奖后批评说,莫言一直在非常明确地追随党的路线,在一些事情上他没有表现出对知识分子独立性的尊重。但是莫言得奖后接受西方媒体采访时,出人意料地表示,希望刘晓波早日恢复自由进行政治学研究。艾未未又转变了态度,让网友转达他对于莫言的敬意。 事后莫言解释“手抄”说,“我们今天再来看这个《讲话》,会感觉到它有巨大的局限,这种局限就在于这个《讲话》过分的强调了文学和政治的关系,过分的强调了文学的阶级性而忽略了文学的人性。”“我至今认为,我抄了,我不后悔,我觉得我抄这个《讲话》,跟我的创作没有什么矛盾,我抄他的,是因为他里面有合理的成分,我突破他,是因为他已经不能满足我创作的心灵需要。” 知名网络人士老虎庙看过莫言的大多数作品,并且有机会近距离了解莫言。老虎庙说,“他是属勇于肩担道义的那种人,但不是我们习惯认为的江姐式的甘于牺牲自我的人。比如抄写《讲话》就是不得不为的事情,我们应该包容,而真正计较的该是看他的作品。他的《生死疲劳》就是很了不起的作品,被镇压的地主重新托生于牲口来到人间,生活在了当年的雇农家里,从此阅尽人间辛苦,政事变迁……莫言的方式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方式。是在特殊体制下的写作和生存模式。” 四川的独立作家冉云飞说:“我们这个社会不是声音过于多元,而是依旧过于一律。如果我们是善于思考的人,为何不想想关于莫言得奖与否基本可以公开谈,而曾经得过诺奖的中国人,为何不让公开谈呢?这里面蕴藏着什么?好好想一想,我们就可以由此真正读懂中国。” 围绕莫言得奖引发的争论,显示了中国社会意识形态的分割和对立。 1975年,21岁的平安庄农民莫言靠叔叔的帮忙,靠给乡镇武装部长的儿子勾兑关系,当兵离开了家乡。在部队写给大哥的信中,他讲到了提干、入党的压力、流露出担心被政治抛弃的惶恐。 2012年10月29日,第三届高密红高粱节在高密开幕。莫言现身引发了狂热。他已经成为诺贝尔奖得主和中国文化新的标志人物。稀疏的头发梳向一边,掩盖秃顶的脑门。作为开幕式贵宾的莫言和地方领导谈笑风生,随后又和官员在开发商陪同下一起视察了一块即将开发的土地。高密借助莫言获奖的东风,要在当地大兴土木,计划修建包括莫言文化体验区、红高粱文化休闲区、红高粱影视作品展示区、胶河沿岸景观带及乡村度假区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起初莫言不同意修缮旧居,但是高密政府执意宣布将出资50万元进行修缮。外乡人站在旧居小院里对管漠贤开玩笑说,“你在这里摆个小桌,得收多少门票钱啊!”二哥笑而不语。 离开家乡的30年间,政治对传统的农村空间不断进行重构,现在资本主义继续着这一进程。两种合力,彻底改变了乡村的面貌。不过在王玉清记忆里,莫言还是那个喜欢捏着兰花指抽烟,一个略带酸腐的乡村秀才形象。 现实赋予了东北乡魔幻色彩。离开高密前,偶然看到的一份材料说,2010年“高密编织防控网实现到省进京零上访”。恰在这一天,我遇到了两名当地上访户,73岁的醴泉街永安村村民宫建和因为拆迁补偿款问题二审败诉后屡次上访,2010年在北京被截访限制人身自由,回高密后被政府派人24小时看管了103天,2011年再次上访被拘留取保候审。高密访民薛宝库也在北京大兴遭遇截访被打了一顿送回了高密。十八大期间,这些上访户都成了重点盯防对象。薛宝库说,他的心愿是“想找莫言帮忙。能不能让莫言帮访民呼吁一下?

纵览中国 |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公 民 建 议 书

要求中国最有权力的205名部级以上官员公开财产 腐败是当前中国极为严重的社会问题,正如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2012年11月17日政治局集体学习时所说,“腐败问题越演越烈,最终必然会亡党亡国”。2012年11月19日,中共纪委书记王岐山在中纪委监察部会议上讲话,也强调“坚定不移反对腐败”。 但多年来,口号式的反腐、运动式的反腐一直没能解决越来越严重的腐败问题。2010年7月11日,中纪委、中组部、监察部联合发布《关于领导干部报告个人有关事项的规定》,规定处级以上领导干部要报告个人、配偶及共同生活子女的收入、房产、投资等事项。但上述信息并未公示,没有起到根治腐败的作用。 解决腐败问题的根本办法就是财产公示。1766年,为限制国王的权力,瑞典议会制定的《出版自由法》规定,瑞典公民有权查阅所有官员的财产。240多年来,官员财产申报公示制度成为反腐的利器,被世界各国普遍效仿,中国的台湾、香港、澳门也已经实施。 面对严峻形势,我们要求自上而下开始官员财产公示,不仅因为高级官员“思想政治素质比较好,工作实绩比较突出,群众公认程度比较高”,更因为高级官员掌握着巨大的公共资源,高级官员的权力影响着中国十三亿公民的幸福安康。 十八大期间,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表示,只要中央决定,自己很容易公开,“因为我没有多少财产”。同一天,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在回答有关官员财产申报的问题时表示,广东也在试点官员财产申报制度,会继续探索。去年两会期间,新疆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曾表示,如果将来需要向全社会公布财产的话,会率先公布所有财产。这些公开表态,让我们看到财产公示的条件已经成熟。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四十一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我们要求205名部级以上高级官员(名单见附件一)率先垂范,在2013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期间,将其本人、配偶及子女的收入、房产、投资等事项进行公示,从源头遏制官员贪腐行为,建设美好中国。  如果您同意本建议,请标明您的“姓名+居住地+职业”发邮件至caichangongshi@gmail.com,或者发短信至15810050900。我们将于2013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期间,将此公民建议书及签名记录送交全国人民代表大会。 发起公民(按姓氏拼音为序): 艾晓明(广州、大学教授) 曹飞云(北京、独立学者) 陈武权(广州、律师) 陈云飞(成都、业余驯兽师) 丁家喜(北京、律师) 丁艳东(上海、自由职业) 段汉杰(郑州、律师) 郭飞雄(广州、维权推动者) 郭全芳(济南、教师) 郭于华(北京、大学教授) 侯嘉(北京、工程师) 胡佳(北京、维权推动者) 胡俊雄(黄冈、工程师) 胡星斗(北京、大学教授) 华泽(北京、独立纪录片导演) 黄晓敏(成都、维权人士) 赖虹(南京、教师) 李德美(上海、商人) 李刚(北京、自由职业) 李红雨(北京、作家) 李化平(上海、自由职业) 李蔚(北京、职员) 李伟东(北京、独立政治评论员) 李宇(成都、自由职业) 梁小军(北京、律师) 刘凌峰(惠州、职员) 刘沙沙(河南、油田工人) 刘卫国(济南、律师) 刘晓原(北京、律师) 刘永泽(长沙、职员) 刘正有(自贡、维权人士) 卢林(昆明、工程师) 罗世模(自贡、维权人士) 邱蓓(上海、作家) 阮云华(珠海、作家) 孙含会(北京、法律人) 唐荆陵(广州、停牌律师) 田奇庄(邯郸、作家) 王成(杭州、律师) 王功权(北京、企业家) 汪建华(上海、自由职业) 王全杰(烟台、大学教授) 王永红(北京、会计师) 王永华(北京、企业家) 魏忠平(新余、职员) 吴洪森(上海、真名网站长) 吴青(北京、大学教授) 夏漪兰(北京、作家) 笑蜀(广州、媒体人) 谢丹(上海、企业家) 许志永(北京、大学教师) 杨彦辉(北京、律师) 杨阳(杭州、职业经理人) 杨子立(北京、学者) 杨勤恒(上海、民运人士) 燕小云(北京、媒体人) 袁雪成(苏州、中学教师) 詹双环(北京、职员) 张辉(北京、学者) 张继伟(济南、建筑设计师) 张千帆(北京、大学教授) 赵常青(北京、民间维权人士) 张昆(徐州、民间维权人士) 郑恩宠(上海、律师) 庄道鹤(杭州、法律人) 附件一:中国大陆最有权力的205名部级以上官员名单(按姓氏笔画为序): 于广洲 习近平 马凯 马飚(壮族) 马兴瑞 马晓天 王君 王侠(女) 王珉 王勇 王晨 王毅 王三运 王万宾 王玉普 王正伟(回族) 王东明 王光亚 王伟光 王安顺 王志刚 王岐山 王沪宁 王国生 王学军 王建平 王胜俊 王洪尧 王宪魁 王冠中 王家瑞 王教成 王新宪 王儒林 支树平 尤权 车俊 尹蔚民 巴音朝鲁(蒙古族) 巴特尔(蒙古族) 卢展工 叶小文 田中 田修思 白玛赤林(藏族) 白春礼(满族) 令计划 吉炳轩 朱小丹 朱福熙 全哲洙(朝鲜族) 刘鹏 刘源 刘鹤 刘云山 刘亚洲 刘成军 刘伟平 刘延东(女) 刘奇葆 刘晓江 刘家义 刘粤军 刘福连 许达哲 许其亮 许耀元 孙怀山 孙建国 孙春兰(女) 孙政才 孙思敬 苏树林 杜青林 杜金才 杜恒岩 李伟 李斌(女) 李从军 李东生 李立国 李纪恒 李克强 李学勇 李建华 李建国 李鸿忠 李源潮 杨晶(蒙古族) 杨传堂 杨金山 杨栋梁 杨洁篪 杨焕宁 肖钢 肖捷 吴昌德 吴胜利 吴爱英(女) 吴新雄 何毅亭 冷溶 汪洋 汪永清 沈跃跃(女) 沈德咏 宋大涵 宋秀岩(女) 张阳 张茅 张毅 张又侠 张仕波 张庆伟 张庆黎 张志军 张国清 张宝顺 张春贤 张高丽 张海阳 张裔炯 张德江 陆昊 陈希 陈雷 陈全国 陈求发(苗族) 陈宝生 陈政高 陈敏尔 努尔•白克力(维吾尔族) 苗圩 范长龙 林军 林左鸣 尚福林 罗志军 罗保铭 周济 周强 周本顺 周生贤 郑卫平 房峰辉 孟学农 孟建柱 项俊波 赵实(女) 赵正永 赵乐际 赵克石 赵克志 赵宗岐 赵洪祝 胡泽君(女) 胡春华 俞正声 姜大明 姜异康 骆惠宁 秦光荣 袁纯清 袁贵仁 耿惠昌 聂卫国 栗战书 贾廷安 夏宝龙 铁凝(女) 徐守盛 徐绍史 徐粉林 高虎城 郭声琨 郭金龙 郭庚茂 郭树清 黄兴国 黄奇帆 黄树贤 曹建明 戚建国 常万全 鹿心社 彭勇 彭清华 蒋定之 蒋建国 蒋洁敏 韩正 韩长赋 焦焕成 谢伏瞻 强卫 楼继伟 解振华 褚益民 蔡武 蔡名照 蔡英挺 蔡赴朝 雒树刚 魏亮 魏凤和

Co-China周刊 | 莫言背后的文学流水线——一五一十周刊80期

【编者的话】 “优秀的文学作品是应该超越党派、超越阶级、超越政治、超越国界的。” “高压锅可以批量生产,而且越符合标准越好…..文学最怕的就是批量生产。” 刚刚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莫言曾经这样说。 在一次演讲中,莫言还曾谈及自己早年的经历,提到在饥荒岁月时“村子里一天就饿死了18个人”。于是有人说,莫言是在抹黑历史,是在用小说猖狂进攻。 莫言还曾说,“不后悔”亲自抄写了《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因为那里面“有合理的成分”。他对薄王时期的重庆也曾经大加赞赏,并写下了“唱红打黑声势隆,举国翘首望重庆,….. 中流砥柱君子格,丹崖如火照嘉陵”这样的句子。因而有人批评说,莫言的言与行并不一致,自身的选择与宣称的文学理念互相矛盾,是一种“平庸的恶”。 其实,要全面了解莫言和莫言现象,就不能不看到他背后体制下的文学流水线——莫言的官方身份,是中国作家协会的副主席。他以前也是作协体系下“作家班”受训的出身。 “作家协会”这种机构的前世今生究竟如何?它对于中国作家及文学创作起到了什么作用?它是如何“培养”作家的?本期1510电子周刊试图为读者提供一个全面的解读。 学者王本朝的文章系统全面地介绍了自50年代以后,苏联意识形态如何深刻地影响了中国文学界和作家的写作,指出中国的文学制度是借鉴了苏联制度,特别是“党对文学的绝对领导,实施严密的组织化、行政化的管理方式”。虽然后来中苏关系发生了变化,但无可否认的是这段历史影响深远。作协主席铁凝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作协制度实际上是国家体制的历史沿袭。虽然受到了很多的批评质疑,“但也为中国文学发展繁荣做出了重要贡献”。 狄马则表示了对这种源自苏联体制的担忧,认为“这其实是一种现代养士制。即国家根据自己的意志将生存和著作的权力集中于帐下,然后逼迫‘天下英雄’上套”,所以“这个队伍的大部分成员是些人格分裂症患者”。宋石男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了莫言现象和背后的体制,认为莫言是在鸡蛋和石墙之间,找到了第三条出路,既没有完全委身与权势,也没有粉身碎骨,而是在沉默中用自己的才华达到了名利双收的境界。羽戈也看到了这种体制下必然的分裂,认为“分裂的莫言终究是一位中国特色的作家,这同时造就了他最大的成功与最大的局限。” 1510周刊由「我在中国」(Co-China)论坛志愿者团队制作,每周出版一期,通过网络发布,所有非一五一十部落的文章均经过作者或首发媒体的授权,期待大家的关注和建议。 目录 【编者的话】 【言】 7-1 宋石男:莫言:沉默者的胜利 7-2羽戈:诺奖与莫言、文学与政治 【史】 7-3 王本朝:中国当代文学体制建构的苏联资源 【鸣】 7-4 梁文道:金庸何苦入作协 7-5 朱又可:“文学发出的可能是别扭的、保守的声音”- 专访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 【论】 7-6 狄马:作协制度与表达自由 7-7陈行之:中国文学的当下处境和未来前景 【洞见专栏】 缪莹:为什么中国本土科学家还没拿到诺贝尔奖?   若希望订阅此电子周刊doc版本请发一封空邮件至cochinaweeklydoc+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若希望订阅此电子周刊pdf版本请发一封空邮件至cochinaweeklypdf+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若希望订阅此电子周刊mobi版本请发一封空邮件cochinaweeklymob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若希望订阅此电子周刊epub版本请发一封空邮件cochinaweeklyepub+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也欢迎大家转发分享。

Co-China周刊 | 梁文道:金庸何苦入作协

“ 最主要的问题是这套体制强把文学场内的身份化约到一套官本位的系统,不只用官僚级别的方法判断作家的地位高低,还使得文学艺术的尊严屈从在政治的权威之下。” 善读者,皆知报刊娱乐版标题的用处不在揭示一篇报导的主旨,不在提其纲挈其领,而在制造另一则新闻,与该篇报导不甚相关的新闻。假如某位女艺人在露天场地开演唱会,载歌载舞,大汗淋漓,于是会后对记者抱怨今天天气太热,全身像泡过桑拿一样。那么编辑或记者多半会定下这么一条标题:《xxx自爆:我湿晒》。 大陆报纸仍有文化版的传统,很叫香港人羡慕。可是文化的处境在哪里都差不多,所以它们也得自强不息,力求更新,办法之一就是向香港同行的娱乐组看齐。今年初,我陪陈丹青在北京座谈,谈了两三小时,其间有记者问起陈丹青偶遇范冰冰的故事,他遂应答了几句。没想到第二天报纸出来,报导的题目赫然是《陈丹青梁文道共话范冰冰》,好像我俩闲着没事,很花痴地谈了一下午范冰冰似的。为此,陈丹青后来还在另一个场合里训斥当今中国媒体之堕落。 本来我觉得这也挺好,让文化沾点娱乐的星光,不失为一道续命苟存的良方。可事情若是一再重复发生,那又叫人情何以堪呢?上周我在杭州有场讲话,主办怕我敏感,不让我早定主题,最后搞成了一局漫谈。但我还是尽力整出一条线,从朱陆异同讲到《伊利亚德》,看古人研读经典的意义何在。没想到第二天报纸出来,标题变成了《梁文道:韩寒是下一个鲁迅》以及《梁文道:金庸加入作协毫无意义》。可怜朱晦翁陆象山泰山乔岳,皆不及韩寒金庸夺目。记者并不关心我的主题是什么,他们只对市场负责,只对自己代表市场提出的问题感兴趣。可堪告慰者,乃金庸韩寒仍能形成一个市场。恰恰是这种文化市场的出现,使得金庸自动申请加入作协的举动变得那么不可思议,那么荒诞。 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在大陆作家手中接过名片,上有国家一级剧评人的头衔。当时我还很不理解,怎么剧评人也有国家评级?那一级二级又该如何评定由谁评定呢?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这不只是个荣誉,还是切切实实的身份待遇;好比经理、高级经理和总经理一样,三级作家、二级作家与一级作家也有很实际的差异,他们领的薪资不同,分配到的住屋不同,生病能去的医院也不同。而这一切的不同又都可折算为官僚体制的等级,例如王安忆,贵为上海作协主席、全国作协副主席,她的身份便相当于副部长的级别。 也就是说,作协是种把作家纳入官方体制的机构,让作家(尤其是专职作家)全都变成公务员,领取国家的好处,接受政府的俸禄。在改革开放之前,作家和其他艺术家都必须是文艺战线上的一员,除此之外,再无谋生之径。不能单靠稿费版税,不能卖画求存,也不能凭上佳演出在市场争出一条活路。可现在,文化产品的市场形成了,像韩寒,光是版税就能过上相当体面的生活,又何必要国家颁个一级作家的身份让他分配一幢好住处呢?所以他去年火拼作协的时候显得特别有本钱,能够直斥作协内的专职作家都不是好作家。比起韩寒,金庸简直更是华人文化市场的天皇,百年来第一富豪作家。他要加入作协,难道谋的是副部级医疗待遇,甚至部级的养老服务吗? 作协当然不只是实际利益的分配工具,它还是象征资本的分配系统。很久以前,加入作协,得到分级,你才算是个有身份的人,才算得上是个好作家。可如今,相对独立于国家体制的文学场域又见成形,相对于官方评定的天下公论也早已回归。圈内圈外都知道,国家一级作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国家一流作家,全国作协主席铁凝也不一定真是全国文坛祭酒。作协的象征作用又还剩下几斤几两呢?最主要的问题是这套体制强把文学场内的身份化约到一套官本位的系统,不只用官僚级别的方法判断作家的地位高低,还使得文学艺术的尊严屈从在政治的权威之下。例如全国作协主席是个部长级的职位,那是不是意味着全天下排名第一的作家的象征资本还及不上国务院总理呢?当然不能,因为这根本是两套不可比的系统。中国固然有以官职代别号的称呼传统,但有谁会相信杜工部王右丞传颂千古,全凭他们的官做得够大?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以一句汶川地震灾民“纵做鬼也幸福”名扬天下,莫非我们以后会把这位王副主列进杜甫、王维等人组成的仙班? 虽然阿来和贾平凹等一众好作家都是作协成员,但他们生在内地,各有因由,我们外人不该置喙。可金庸他是何等人物?公认的武侠小说宗师,影响几代人的小说大家,理应是国家领导人对他敬重有加才对,又何苦自贬身价跑去和官员们部来部去? 天子呼来不上船。假如我是金庸,我宁愿继续闲话范冰冰,也好过自动报名加入作协,再等人家通知你的申请被接纳了。 (梁文道,作家,时评人。)

Co-China周刊 | 朱又可:“文学发出的可能是别扭的、保守的声音”-专访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

“ 你要把中国作协放到整个中国大体制背景下看,它的形成和存在有它的历史渊源,它实际上是国家体制的历史沿袭和演变。”   当了4年中国作家协会主席的铁凝说自己是个“笨人”,写作时间少了,酝酿周期却长了。获得首届郁达夫文学奖的短篇小说《伊琳娜的礼帽》一万多字,从初稿到完成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像揉面一样,必须揉到不能夹生”。 与百岁老人杨绛的交往让铁凝印象深刻,老人住在水泥地面、墙壁雪白、无装饰的房子里,天花板上有几个手印,那是钱钟书活着时她登着梯子换灯泡留下的。杨绛就翻译《堂吉诃德》的事给铁凝写信,信纸上有几个油点,注明说,是保姆弄的,不是她弄的。杨绛和钱钟书捐了近800万元版税给清华的贫寒学子,自己过着简朴的日子。铁凝问老人应该称呼她什么——杨绛老师、杨绛妈妈、杨绛姥姥?杨绛说:“何不就叫杨绛姐姐!” “中国作家协会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钱,而是那些星光灿烂的作家群。”铁凝说,比起老一辈作家,她觉得“很惭愧”,她看望他们其实也是从他们那里为自己的灵魂充电。   龙应台也进了鲁奖初评   南方周末 :你的短篇小说《伊琳娜的礼帽》最近获得了首届郁达夫小说奖,这是你当作协主席后获得的第几个奖?郁达夫小说奖的投票和评语都是公开和实名的,鲁奖、茅奖有无可能也采纳实名评语、过程公开的方法? 铁凝 :这几年我获奖并不多。我任这届作协主席后,给党组写了一个正式的报告,提出在我担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期间,自己的作品不参加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文学奖项评选,包括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这样的国家级大奖。当然,我还是获了几个中国作协之外的文学奖。 郁达夫小说奖评委会邀请了一些媒体,跟踪整个评选过程。这个文学奖实行投票实名制,评委评语公开,我觉得是一股清新的空气。 说到实名制、评语公开,我个人觉得鲁奖、茅奖不见得不能考虑。我看了日本的芥川奖,首先它的评委是公开的,评委的姓名向全社会公布,每一场讨论都向社会、媒体公开。每场讨论大家也会有争论,评委要保留自己的不同意见,为什么要坚持对某一部作品的看法,都能让社会知道,因此,少数派也会认可评奖结果,尽管最终的结果可能不是某个人想要的,但却是在公开透明的情况下,按投票来的。 南方周末 :最近鲁迅文学奖引起了争议和不满,你是怎样看待的? 铁凝 :社会对“鲁奖”、“茅奖”这样的国家级大奖有不同的声音,这是我们这个日益多元化的社会的正常现象。文学不是自然科学,一些国际知名大奖评出来,也常有各种不同的评论。何况鲁奖还不是评一类作品,而是分了长、中、短篇、诗歌、散文等许多门类,每个门类又评若干名。任何一个人的阅读量和判断力也难以覆盖这样多门类的巨量作品,这需要很多人的智慧和程序的严谨、公正。同时我认为,有些议论更反映了社会和大众对文学、文学大奖的关注和爱护。它对我们进一步改进评奖工作,有促进乃至警示作用。 我个人心里也有一些想法,改革的步子怎么不能更快一些呢?我觉得可以更快一些。但是这些都不是一个人定的,即使我作为一个作协主席,也没有权力说我自己来取消或改变一个奖项现有的规则和程序,以及它的一些评奖原则。但是我在这个位置上,理所当然应该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呼吁大家正视这个事情的严肃性。 南方周末 :2006年11月你当主席以来的这几年和以前比,鲁奖、茅奖的评选有没有什么变化? 铁凝 :应该说有变化,当然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新一届作协的领导集体,新一届作协主席团,还是在想一些办法。比如说两个奖都特别设立了纪检组,在评奖期间专门受理和处理申诉和投诉。比如说加大了社会对于评奖的参与面。今年这一届搞了网络投票,此外,还邀请九千多名中国作协会员来投票,看看作家协会的会员心目当中应该获奖的作品到底是怎么样的状况。总的方向就是要更加公开化、民主化,更加公平、公正。 鲁奖现在扩大了评选的范围,目前它有一个界定,在中国大陆公开出版发表的文学作品都可以进入评奖的范围,实际上就包括了境外的华人作家。包括龙应台、聂华苓在内的一些著名华人作家的作品,据我所知今年都是进入了初评或终评委员会讨论的。   永远不要预设别人可笑   南方周末 :在作协主席这个位置上,你最大的委屈是什么? 铁凝 :其实委屈人皆有之,我不觉得只有我有委屈,别人没有委屈。但在我的生活中有比委屈更重要的事情。从我做这届的作协主席那时候起,我有一个自觉的意识,我做这届作家协会主席,绝不是为了听赞扬和肯定,更多的是必须准备好正面地面对批评和质疑,这是我必须要随时面对的。我常想起已故作家贾大山,他在世的时候有一年陪我去看他们县的一个寺庙,他说你看这个弥勒佛两边的对联有问题,上联是:大肚能容世上难容之事,下联是:笑口常笑天下可笑之人。他说如果弥勒佛能容世上难容之事,就不该再笑天下可笑之人,天下就不再有可笑之人。我同意贾大山的看法,这里还有一个真的胸怀和假的胸怀的问题。你永远也不要预设别人可笑。 南方周末 :你现在当主席和以前茅盾和巴金当主席有什么不同呢? 铁凝 :他们那两位前辈靠个人文学影响力就能覆盖文坛了,因此我跟他们没有可比性。所以我只是呼吁和尽自己最大力量,力所能及地推动作家协会的改革,首先我们应该有积极面对改革的愿望和态度,我愿意做一个鲜明的推动者,虽然我也深知,牵涉的方面太深太广了。 你不能脱离你的同行,应该通过写作交流对文学的看法。你在这儿当主席,你跟同行不说话,不发生任何联系是悲哀的。你写作,又有意避开文学活动,那反而是不正常的。像这次郁达夫奖,我得奖了也不掩饰我的高兴,至少是一个方面对你文学劳动的认可。我一个人背个包就来了,那里一些作家我跟他们都是好朋友,没人把你当主席,大家都称名道姓,我也很开心,当了几年主席,作家同行们跟我一点没见外。   我入作协时才 25岁 南方周末 :作为作协主席,你听到的最多的批评是什么? 铁凝 :最多的批评声音针对作家协会体制,对这个体制,社会一直在质疑。我想历史地看待这个问题,可能会更客观一点。孤立起来呢,仿佛给公众一种感觉,中国现在有这么一个行政级别的作家协会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但是,你要把中国作协放到整个中国大体制背景下看,它的形成和存在有它的历史渊源,它实际上是国家体制的历史沿袭和演变。 中国作家协会延续到今天,我愿意很诚实地说,尽管它走过非常艰难曲折的历程,但也为中国文学发展繁荣做出了重要贡献。活跃在今天文坛的一大批优秀作家都得到过这个协会不同程度的关注、培养和扶持。我自己也得到过属于这个协会的前辈们的关注和鼓励。今天大家说80后,1982年我入会时25岁,就是当年的80后,当时的中国作协也没有说这个人二十多岁,这么年轻,凭什么入会啊。 在现阶段,作协作为作家的专业团体,需要进步和面临改革的可能是它的形式和体制。 中国有一个“体制内”的说法。假如凡是受到国家财政支持拨款的单位和人都可以称作体制内,除了公务员以外,中国的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等大概至少有几千万人吧?中国作家协会也是其中的一个存在,不是孤立的。不是说社会割断了渊源,所有的体制都没了,所有的中国人都在体制外,就只有这么一个作家协会还在这个体制内被供养着,这不客观。不改革中国就没有出路,但也不可能在几天内就把几千万人都改革掉,那样会造成社会极大的震荡,也得不到多数人的支持。 南方周末 :曾有媒体讲你说“作协有一万个存在的理由”。 铁凝 :我这句话是被扭曲引用的。我的原话是,即使作协有一万个存在的理由,它最重要的一个存在理由就是必须为作家服务。应当说,这些有意无意的误解和渲染有时也让人无奈。 南方周末 :你当主席以来,做了些什么事呢? 铁凝 :作家协会前面有一个词是专业性人民团体。作为专业性人民团体的作家协会,最主要的事就是研究文学和文学形势,研究作家和作家的需求,利用一切可能为他们的文学创造营造更宽松、更和谐的氛围。 我们面对的是九千多会员,如果说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那么每一个作家更是独特的。他们绝大部分不是专业作家,大都有各自的职业。会员的概念可能社会上有一些误解,好像你入会了就成专业作家了,有人给你发工资了,不是的,你是银行职员,你是军队的战士,都可以是中国作协会员,但这和你的职业无关。 南方周末 :你谈到的“眼界更加开阔”,也包括关注非会员作家和体制外的作家么? 铁凝 :当然。一些非会员的、体制外的优秀作家包括海外华人作家一直是我们的朋友,这几年他们经常会就作协的事业、工作和文学给我提出好的具体建议,或在电话中,或约个地方喝茶什么的,在朋友式的聊天中,真正是非私欲的,我得到非常宝贵的收获。这让我特别感动,更让我对工作不敢懈怠。 海外有一大批华人作家写作,他们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越来越形成一个有光彩的群体。他们当中也有愿意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的,这里面可能有一个国籍的问题,这都是新形势下的新的事情。我想应该张开怀抱。 摆在中国作协面前的任务大命题是,你到底要干什么?今天你这个协会跟作家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它确实应该成为作家自己交流、维权的场所,应该朝着脱离行政化色彩的大方向去发展。我个人头脑里给中国作家协会的面貌用了几个词,也未必合适,我个人认为作家协会应该秉持:团结、包容、服务,开放、倡导、繁荣。 南方周末 :作家们提出的最多的问题是什么? 铁凝 :作家遇到的最多的问题是维权的问题。今天的作协不仅仅是面对着体制内的作家会员的维权,非会员的权益受到侵害需要作家协会帮助的话,也是义不容辞的。   但是有百分之几的作家拿版税能生活得不错的?著作权法颁布以后有好转但是力度不够,执行起来力度很差。如果真正实现了法治,作家靠版税,应该比20年前、30年前生活得好才对。比如说网络侵权,网上上去以后谁还买书啊!还有盗版。你这本书出来,盗版的书可能比正版的印得还漂亮。《笨花》也被盗版了很多。当时书刚出来就有三四种盗版的。 此外我特别强调作家协会的自律,在社会上有高知名度、有影响的专业团体的自律,这是一个真正的大方向。 南方周末 :为什么要强调自律? 铁凝 :可能跟社会大的转型期方方面面有关。你作协掌握着一些资源、在社会上知名度越高,自律就越重要,权力越大自律心要越强,自律跟你掌握的资源成正比的。 南方周末 :作协掌握什么资源? 铁凝 :刚才说了评奖的资源掌握着呢,重点作品扶持的权限也在这儿呢,加入作家协会的会员审批,还有方方面面的学习、交流的机会……每年都有一些作家申请到鲁院免费学习,给一些青年作家提供好的学习、进修的环境、时间和场所,这些都是资源。   我的文学有时候对生活不恭敬   南方周末 :自从2006年你当选作协主席前出版长篇小说《笨花》以来,你手头还有没有在写长篇小说? 铁凝 :在为新长篇做准备。写作还是我的本行,通过写作我才能够和我的作家同行对话,你不写作你拿什么跟你的同行对话?但你的同行需要你的时候,我应该毫不犹豫的不讲条件地放下写作,去尽主席应尽的责任,不然你凭什么在这个位置?这是一个荣誉,但不是不做事的位置。 我一直在为下一部长篇做准备。你知道写长篇是需要相当完整的甚至相对封闭的时间。但是现在,我不存在这样的时间。那么,我就写短篇、中短篇和散文,短篇我写了六七个。短篇给我乐趣,我不觉得是做苦工,因为本来也没有人逼着你写作,也没有人强迫你不许写作。比如说这个《伊琳娜的礼帽》我也写了很长时间,首先构思了很长时间,不想动笔是因为你找不到合适的叙述它的办法,我觉得这是一个痛苦的事情。 有一个美国作家给他亲戚写信,结尾时说,“请你原谅,我把这封信写得如此冗长,因为我没有时间写得简短。”可见把东西写短并不容易,而且需要时间。其实短篇小说并不是人生的填空,而是对一个作家终身的磨砺。不论长篇、短篇,我感觉是越写越难了,写作是不能抄近道的。就这个意义我同意那句话:“作家就是写作困难的人”。 南方周末 :评论家都用温馨、温暖、温情、温度这样的词加诸你的作品,认为你的难得之处在于写了人性的正面的、残存的光辉,写爱,这种肯定的写作态度是不是更难?难在哪里? 铁凝 :并不是所有的评论家都用这些词形容我的作品。但是写人性正面的光辉的确很难且不“讨好”。难在哪里?是的,我们骂人总是容易的,推倒一个东西是相对容易的,但是建设一个东西很难,建设一个东西往往比摧毁一个东西艰难得多。 我很欣赏德国作家马丁·瓦尔泽的一句话:变美可能是痛苦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因为人生总有痛苦,但是,我觉得文学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把所有的痛苦变丑,而是变美。这里面有“美”、“痛苦”这几个关联词,还有一个“境界”。文学是提升人的境界的,文学可以写苦难、丑陋、沉沦,像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里那个陈二妹,被侮辱被损害的、自食其力生活很艰难的女工,她那么弱小,那么底层,还没有忘记人的尊严,关爱着和她同是房客的年轻知识分子,她以为他每天晚上出去是学坏了,她说“你要学好”!生活把她逼到沉沦边缘,但她的灵魂还是上升的。这些东西是1920年代写的,到了新世纪,我觉得它仍然有震撼灵魂的力量。 有一个作家说,我有的时候的确对生活不恭敬,那是因为我渴望生活更神圣。那么你写正面是否意味着你对生活很萎缩,唯唯诺诺?不是的。我的文学有时候也对生活不恭敬,也是因为我渴望生活更神圣。我说温暖的力量是强大的是更不容易的力量,向善的力量、穿越了沉沦以后上升的力量、提升的力量是更难的,需要更大的勇气,需要更高远的境界。这个“美”、“痛苦”和“境界”都是不容易的词汇。小儿女的小悲欢和小温馨并不是我的追求。我的《玫瑰门》、《大浴女》这样的长篇小说,其实它也有撕开了人心灵的疮疤给人看,但是最后想获得的是穿越这些浑沌,还是有一个向好的向善的境界。 南方周末 :爱和希望的根源是什么呢? 铁凝 :根源来自人类和生命的本质。在宇宙中,生命本身就是奇迹,人类更是偶然中的偶然。尽管有大自然对人类的无数压迫,以及人类本身的互相残杀,人类不仅生存下来,还创造了文学艺术等多种文化形式来丰富和享受生命的多彩。科学家说我们所知道的世界将来都会毁灭,人类就只有整天哭泣么?就这个意义上说,文学的源泉就是对人生不气馁。我觉得我们应该对生命怀有喜悦,对未来寄予希望。我不回避写绝望,因为我的有一些作品是涉及绝望的,主人公绝望到底了。这是大江健三郎先生说的话。他说:希望从哪来的?真正的大希望是从大绝望里来的,我这样看待人生。而从大的绝望里生出来的希望是有分量的,更有价值的也更有力量的,也更有冲击力的。对人和自己生命力的信心,面对世界的信心,文学如果失掉了这些,我觉得文学没有存在的意义。 南方周末 :你的写作贯穿了新时期文学的30年,你觉得心态的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铁凝 :我最近在日本的三国文学论坛上,做的一个报告是关于贫富与欲望的,题目叫《山中少年今何在》。作家怎么面对这个时代?我很怀念1980年代的文学的纯粹,特别从1990年代到新世纪的10年,我觉得比起1980年代它太复杂了,有更多的复杂因素进来了。这些年的心态,实际上是要面对这些复杂,直面从1990年代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化以后中国社会的大变化。 今天的社会不是单一的了,它是一个社会大的转型期,我们不是农耕社会了,过去我们的许多作家就是以写农村见长,固守着那块热土,千年不变的农耕文明,这几十年彻底打破了。中国社会面临着一个根本的转型,你要放大一点看,绝不仅仅是这30年或者20年的转型,其实是所谓数千年未有之变局。现在中国的城市面貌的改变,今天去一个城市明天就面目全非了,不认识了,好像万花筒一样,还有人们生活方式的突变。 再有就是节奏变快了,现在各种利益诉求的日益丰富,社会多种不同经济成分的发展,好像突然间就到来了。中国几千来不变的,突然间变了,面对现在这样的社会,它对中国作家确实是一个严峻的大挑战,而且什么都要快。我就发现咱们中国人现在挺快的,原来说日本人步速快,你现在到北京街上走一走去,你看看地铁、街上、机场的三号航站楼的“星空”下,人都是匆匆忙忙的,没有一个人磨蹭的站在一个地方,谁也不看谁,大家走着路都在想着自己的事。 我们当然不必很浮躁地说,30年或者50年必须得出如何样的史诗或者巨著,但是我相信也应该是出大作品的时代。马丁·瓦尔泽去年冬天在北京跟我见面的时候,他很诚挚地说他羡慕今天的中国作家,他说他感觉到变化中的中国有多少东西可以变成文学作品啊,这是德国作家看重并缺少的东西。 在今天这个社会多元化,境内境外的出版也多元化,过去无法想像的网络文学也显露头角的时代,我认为中国作家再一味地说什么不让我写,一味地强调意识形态的禁锢,很轻易、很随意地说自己没有特别让读者喜欢的作品就是什么什么禁锢了我的个体,使我不能产生好作品,是不是有点推卸责任呢?至少显得有点这个意思。   我们的思考被大量信息埋没   南方周末 :你最近谈到,现在的人们容易将智慧、知识与信息相混淆,更倾向于用经济学的方式来解决人生的问题,用娱乐的方式来对待精神的问题。信息化时代对作家的挑战是什么? 铁凝 :市场经济带来的新的变化,积极的方面是大于消极方面的。信息社会的到来,它给人带来的方便、简单、便捷之处也不言自明。但是它非常容易让你把知识和信息、信息和智慧混淆起来,信息化时代如果对作家有挑战,其中有一条是半成品素材来得更容易了,对你有更大的欺骗性。你在网上随便点击,仿佛要什么有什么,奇形怪状的趣闻、案件、事件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其实给感悟生活、给实实在在浸泡在生活中的体验带来了一种欺骗性,有一种速成的诱惑,粗制滥造更容易了。如果从经济学的角度,低成本大批量生产是可以的,但是用在文学上是不可以的。文学之所以为文学,我心里有一个概念,它是要有定力的。作家要有定力。毕竟娱乐化最终不能代替人类心灵深处的更高追求。它给我们表现生活也带来了便当,但这些跟你的文学有多深的关系呢?有些写作的人甚至不屑于真正的去生活,连人都不见了,人和人不交流,那是文学的死路了。 我还是想说最终文学创作和有些领域的竞技比赛是不同的,需要更多的一种有耐力的、更踏实的积累和沉淀。有不少人显然为市场利益,就是图快,而文学的本质是慢。所以作家有两难的境地,潮流容易迎合,市场充满诱惑,库存更新有限。这些诱惑本身对作家也是一个考验,考量你内心的定力,有些作家还是被诱惑所俘虏了。 南方周末 :有人把这个时代的特征概括为焦虑,你也提到我们内在的思想紧张,这个时候提文学理想,它和过去的品格有什么不同? 铁凝 :人会焦虑的,焦虑也可能是我们的时代特征之一,但不是全部,而且它更容易有一种陷阱。这时候文学要思考的可能是该守住什么,要留住什么。颁奖那天我说一个山村孩子写在石板上的三句话总是鼓励着我:“太阳升起来了,太阳落下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好呢?”他有一个困境,这个小孩谁都不知道他的困境,但是他有困境。但同时他有一个向好的情怀,也有一个尊严。文学再复杂,也脱离不了这种最纯朴的乡下孩子的这几句话,困境,尊严,向好的情怀和愿望。我觉得文学之所以为文学,就是在这种喧嚣当中,我们的思考被大量的信息所埋没,我们的视野、我们的眼睛被大量看似时尚的无益的信息所遮蔽,我们的头脑被滔滔江水般奔涌而来的信息所蹂躏,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发出自己应有的声音,文学的姿态可能是保守的。 我接触过这样的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酿酒师,一个星期有五天在飞机上,去国内外看地,打着买葡萄酒庄园的旗号,实际上和房地产脱不了干系。他不跟你说酿酒,他说的是买葡萄园,在葡萄园造房子,盖别墅。他说我有一种特别的化学方法酿酒,法国葡萄酒需要酿一两年的时间,我三天就能,我勾兑,你一喝那味儿差不多。我觉得作家如果是文学的酿酒师,怎么能用化学办法勾兑出美酒呢?面对这样的时尚喧嚣的浮躁的大背景,人们有焦虑,社会也有贫富不均,很多人没有得到公平,也无以按照自己的个性去生存和生活,在所有的诉求的背景下,文学发出的声音可能是别扭的保守的声音。我觉得也许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先锋。 其实我们观察有一些以先锋的面目出来的文学,你观察他骨子里的呼唤和他的内在品质,我觉得也是保守,留守住什么呢?无非就是力图使人类更像人类,让疼痛的世界更多一些公平和美。这个世界是有疼痛,文学要发现这种疼痛,文学不是麻木人心的,是要在疼痛中指出疼痛,但是还要有绝望中的希望。所以伟大的文学应该是直逼人性的,而且应该具有对时代社会的超越性的特征,也会超越全球化进程中的某些政治经济文化冲突。好的文学要关注人类共同进步,关注人性的含量、审美创造,好的文学也应该是人类思想最重要最宝贵的活动之一,能够代表作家所处时代对人性认知的最高水平。那些优秀的文学无一例外地能够表现它的民族最有生命力的呼吸,它的时代最本质的情绪,也应该能够代表它所处时代的最高的想象力。我觉得太难了,太艰难了。但是,越是这样的喧嚣时代,我们越应该有一种坚守的力量。   (铁凝,中国作家协会主席。朱又可,记者。原文链接: http://www.infzm.com/content/54039 )

Co-China周刊 | 陈行之:中国文学的当下处境和未来前景

“ 文学是一定社会形态的精神事物,在社会被吞噬的地方,文学只能有一个命运,那就是随社会一道被吞噬。” 一、 不能不正视的现实:文学死了。   让我们简要回顾一下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历程。 我这里说的中国当代文学,不包括台湾、香港文学以及海外华文文学。 1942年,在抗日战争的特殊历史条件下,中国共产党为了从国民党手中武装夺取政权,特别强调党必须具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全党必须思想高度统一,于是,在思想文化战线出现了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讲话”的实质,是将作为精神事物的文学意识形态化和政治工具化,从此,政治集团就开始有意识地把文化作为政治工具使用,并由此奠定了中国文学的基本品格和它的道德状态。 1949年以后,随着大一统政权的建立,动用国家机器对舆论进行控制的手段进一步致密,不管来自延安的经过管制的文学还是来自国统区的相对来说比较自由的文学,一致受到严重的政治挤压,致使中国三、四十年代形成的健康的文学发展潮流被遏止,一种作为国家政治工具的文学开始作为整体出现。 这种现象也曾经出现在苏联以及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 1957年的“反右派斗争”,则是国家政权发动的一场全面绞杀中国文化人和文化作品的政治运动,这件事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意义在于,她在精神上被国家权力粗暴地强奸了,她不再贞洁,她甚至开始自觉自愿地委身于政治和国家意识形态,她以一种让人惊愕的轻佻和无耻出现在人们眼前。在那个年代的文学标准范本中,人和人性消失了,代之以阶级和阶级性;个体意识消失了,代之以国家意识形态;人的灵魂被遮掩,一种被波普尔称之为“历史主义”的幽灵在文学的字里行间、在美术品画布上、在音乐作品音符里惬意地游荡,形成了所谓的“历史最强音”。 这种状况,在1966年由毛泽东亲自发动、亲自部署、亲自指挥的反文化、反人性、反人类的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发展到极致。纵观古今中外,你很难找到全国只上演八个样板戏、所有有价值的文学艺术作品全部遭到禁毁的历史样本。几乎所有作家的所有作品都遭到了否定和批判,大批文化学者、作家被殴打致死或自杀身亡……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中国历史已经发展到了这样一个阶段:整个社会都被国家囚禁了,所有精神事物都被国家权力吃掉了。秦始皇同志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们做到了。 七十年代末期兴起了伤痕文学。伤痕文学为什么会兴起?这是因为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人们对精神发展的需求,一旦历史创造机缘,人的旗帜一定会高高飘扬!在仍旧无法进行政治言说的情况下,人们把弄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的精神要求寄放到文学身上,是很自然的事情,人们甚至已经顾不得什么文学性,他们只要你做出回答:我是谁?我在哪里?伤痕文学浅显地回答了这些问题,做了它能做的事,它因此获得了远远超乎其文学价值的欢呼。 到八十年代初,整个中国社会都在鼓荡思想解放的热潮,有一个说法:八十年代启蒙。与之相对应,中国当代文学勇敢地站了出来,出现了一大批直面社会人生的具有一定思想容量和人性深度的好作品。然而,人的精神解放与权威主义的政治统治不可能同时存在于同一个空间,换一句话说,权威主义从本质上说是与人对精神解放的谋求敌对的,它是不能见容于人的出现的,结果接连发生了两场政治运动:“清除资产阶级精神污染”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中国当代文学的良好发展势头被兜头打了回去。 于是先锋主义文学兴起,出现了所谓拉丁美洲文学热。我始终认为先锋主义不是中国当代文学向现实主义的深化和迈进,而是一种经过伪装的逃避。在那场大规模的对拉丁美洲文学的借鉴和模仿中,中国当代文学没有借鉴到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精髓,只学了一些技艺性的皮毛,我将其归结为“陷入形式主义的泥淖”。不负责任地玩弄技巧,把小说写得鬼也看不懂,发展到极端,有的作家甚至连标点符号也不要了。那些经过伪装的浅薄的文学评论家对这些作品不负责任的鼓吹,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健康发展也起了极为恶劣的破坏作用。 1989年事件以后,文学被吓傻了,就像看到鸡被剁掉脑袋的猴子那样瑟瑟发抖,再加之大规模实施空前严厉的意识形态管制,中国当代文学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这就是我们最近20多年来看到的:逃避现实,彻底犬儒化,商业化,真正面向社会现实与人民生存状态的作品越来越稀少,文学不再肩负道义与良知的责任,不再对中国社会发生的重大事件做出文学反映,而是热衷于与权力打情骂俏,在庸俗浅薄的杯水风波中寻求文学快感……文学死了,我们随处都可以看到死亡了的文学苍白腐烂的尸身。 在这个问题的最后,我想插一句。 62年来,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竟然没有给世界贡献一个具有世界影响的文学家,这是一个惨痛的事实。虽然王蒙先生曾经悠悠然说:“目前中国文学处在最好的发展时期。”但是这个惨痛的事实是谁都可以看到的,它并不由于王蒙先生看不到而不存在。中国知识分子从总体上说是萎靡无力的,然而也有很多人肩负着历史的责任,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上网人数的增加,思想界越来越活跃。不幸的是,在思想者阵地上没有中国当代作家和中国当代文学的身影,至少构成文学主流的王蒙先生不在这里,铁凝女士不在这里,张艺谋导演不在这里,余秋雨先生和于丹女士不在这里,还有一个当省作协副主席的叫王什么山的人肯定也不在这里。在这里侥幸存活的都是一些为体制不齿的家伙,这些家伙写出的作品因为有思想和艺术价值而不能被出版,他们更不可能像各级作家协会主席那样享受什么部级、局级、处级待遇,他们的生计都会遇到问题,为了活下去,为了证明自己还“在”,他们不得不流落于社会江湖。 这个枝节同样也可以说明,中国当代文学死了,真的死了。     二、 中国当代文学为什么会死?   我在回顾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时,实际上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为了让大家获得一个清晰的概念,我再把它们爬梳整理一下。 首先,造成文学死亡的最根本原因在于国家吞噬了社会,而文学是一定社会形态的精神事物,在社会被吞噬的地方,文学只能有一个命运,那就是随社会一道被吞噬。“吞噬”是什么意思呢?通俗说法是“被吃掉”——“被吃掉”不就是死了么?所以我们说中国文学死了。 国家为什么会吞噬社会呢?国家是怎样吞噬社会的呢?我建议大家好好读一读自由主义大师哈耶克、波普尔的不朽著作《通往奴役之路》和《开放社会及其敌人》,我们会得到点拨,我就不在这里赘言了。随着历史的进步,当年那些思想者的振聋发聩的思想在世界范围内早已经家喻户晓,甚至成为了被历史无数次验证过的常识,然而在我们这里,这些思想仍旧是极为稀缺的。一位年轻朋友曾经跟我说到阅读《通往奴役之路》后的感想:“完全是颠覆式的,它把我整个灵魂都再造了。”我希望有更多的灵魂得到这样的再造。 还是说“吞噬”。我们这里谈论的“吞噬”不是观赏,比如我们去非洲的马萨依玛拉大草原观赏老虎狮子猎豹之类的食肉动物扑杀比它们弱小的生物,我们只是观者,是置身于事情之外的。我们所说的“吞噬”不是这个意思。无论在生物学意义还是在社会学意义上,我们都是社会中的一员,社会被吞噬了,当然也就意味着我们也被吞噬了,我们绝对不是那些挎着相机的旅游者,我们就是那些被扑杀的弱小生物。 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举例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8月24日,《人民日报》“大地”副刊主编徐怀谦因为罹患抑郁症跳楼自杀了。据我所知,在座的大部分年轻人都是微博的作者,你们一定都看到了徐怀谦生前说的那句很有意味的话:“我的苦处是,敢想不敢说,敢说不敢写,敢写无处发。我非常佩服那些以写杂文谋生的自由撰稿人,但是我无法脱离体制,那样就得举家食粥了。” 为什么说这句话很有意味呢? 临来这里之前,一位朋友和我谈到了徐怀谦,给了我很深的启迪。徐怀谦2011年参加“《杂文选刊》杯首届全国杂文大赛”颁奖大会并担任评委的时候,曾经有人质疑说,《人民日报》从来不说真话,徐怀谦没有到这里来当评委的资格……徐怀谦的反应是很谦和地就个人和集体关系进行了解释。 我这位朋友分析说,徐怀谦的反应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徐怀谦认为“《人民日报》不说真话”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否则他只需要反驳说“《人民日报》说真话”就可以了;第二,徐怀谦认为他“没有资格当评委”这个质疑是错误的,所以他才竭力解释个人与集体的关系,把愿意说真话的自己从“不说真话”的集体中摘出来。这实际上体现了人真实的自我认同与社会身份之间的矛盾。可以设想,徐本人是杂文作者,也出版了若干文集,他渴望得到圈内人的认同,然而他的身份又让圈内人质疑他的独立性和批判性,甚至直接对他抱以鄙夷的态度,他本人无力反抗这种身份制约,“敢想不敢说,敢说不敢写,敢写无处发”是一种焦虑,是社会认同感和自身认同感的双重失落。身份剥离了真实自我生存和展现的空间,导致个体自我认同的彻底丧失,最终导致生命意义的丧失……于是,徐怀谦自杀了。 我很信服朋友的分析。 仔细观察,我们会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每一个把精神表达作为生存方式的人(作家),在一定意义上都是徐怀谦。徐怀谦在这里成为了一种意象,那就是:在国家吞噬了社会的地方,是不可能为人预留位置的,他只能死亡——我这里所谓的死亡,指的是作为精神事物的死亡,文学的死亡。 也许有人会说,中国是实行“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政治制度的国家,中国不是通过庞大的国家财政拨款建立了一整套苏联式的各级作家协会组织吗?中国不是搞了很多国家级、省级、市级、县级乃至于乡级的文学评奖吗?王蒙先生以及别的什么作家先生不是信誓旦旦说“中国文学处在最好的发展时期”吗?中国不是每年出版3千多部长篇小说吗?你怎么反倒认为中国文学死了呢? 我的回答是:正是为了维护意识形态,国家才有意动用国家财政建立各级作家协会组织,搞很多文学评奖,有意制造“利出一孔”的生态,从而造成很多有良知的作家“敢想不敢说,敢说不敢写,敢写无处发表”的恶劣局面,王蒙先生所谓“中国文学处在最好的发展时期”不过是某些文学既得利益者(这些人已经与作家身份和文学没有什么关系)站在中国当代文学尸堆上为维护自身话语权所做的谄媚的吟唱,丝毫也不能说明中国文学的当下处境。每年出版3千多部经过意识形态过滤和“政治标准第一”筛选的长篇小说,有的歌颂帝制,有的亵渎历史,有的沉迷于色情,有的热心于狎昵讨巧……唯独没有了人民这个历史主角的真实生存处境,没有了对社会不公正的严肃质疑,没有了对复杂人性的深刻拷问,这样的长篇小说即使每年出版3万部又如何?垃圾堆上徒增了新一层垃圾而已!面对中国当代文学,读者就像面对品行不端的女子那样失去了尊重,失去了信任,甚至失去了面对的兴趣,你能责怪广大读者抛弃了文学吗?你还能说中国当代文学没有死亡吗?中国当代文学死了,的的确确是死了。 我想就上面已经涉及的中国作家协会体制问题再发表谈一点儿看法。时间关系,我不想展开说了,我要强调的是,中国利用大量国家财政豢养的各级作家协会组织实际上已经沦为庞大的国家官僚机器的一个分支,国家官僚机器常有的权斗、阴谋和对官位的争夺也同样在各级作家协会大院里激烈地进行,作家协会的功能和作用与真正意义上的优秀文学的产生机制和文学的内在本质早已没有了任何关系,相反,它成为了国家在文学领域进行意识形态掌控的得心应手的工具,客观上成为了真正有价值的文学的扼杀者。经由这个组织严密的国家行政体制,文学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一部分人群借助于国家财政谋取精神和物质利益的工具,形成了一条巨大的圈外人难以察觉的利益链,就像动用天文数字民脂民膏实行举国体制的中国体育一样。热心于借助文学活动游山玩水吃吃喝喝;热心于在文学领域设立小圈子;热心于相互勾勾搭搭吹吹拍拍拉拉扯扯;热心于利用文学作品发表权相互做各种形式的利益交换……在这样一个肮脏堕落的体制之下,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岂能有容身之地?!我们看到的是大量家禽化犬儒式的人物被豢养和繁殖了起来,原本很有才华的作家一旦进入作协大门,马上丧失文学创作力,精神涣散,意志消沉,在极为严峻的社会现实面前就像阳痿病人一样逃避推诿,稍有举动动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你能指望这样的人去建构中国当代文学的灵魂吗? 有了上述原因,那么我们就可以指出造成中国文学死亡的另一个原因了:中国没有一个健康的文学批评体系。文学批评从来都是文学创作的精神引导者,在俄罗斯,没有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冒着被囚禁甚至失去生命的危险张扬他们的文学主张,就没有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的辉煌;没有涅克拉索夫的支持和赞扬,没有屠格涅夫的大力推崇,列夫·托尔斯泰也不可能来到我们面前。我们这里如何了呢?相当一部分评论家先天缺少最基本的哲学思想的训练,精神境界局促而狭小,他们甚至读不懂或者不愿意读懂有价值的作品,只热衷于玩弄一些概念化的文学辞藻做绝不触动社会现实和文学现实的文学批评。更加恶劣的是:金钱支配了文学批评。有的评论家只要能够拿到区区几千元评论费,就可以把一部垃圾作品吹捧到可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高度;为了维护好不容易得到的文学话语权,他们同样也可以对一部杰作装聋作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刘宾雁获得中国评论家的青睐了吗?章诒和获得中国评论家的青睐了吗?高行健获得中国评论家的青睐了吗?野夫获得中国评论家的青睐了吗?在一批又一批优秀作家的优秀作品被查禁的时候,中国评论家在哪里?他们的声音在哪里?我们看到是他们躲在一个角落里发抖,我们听到的是他们怯懦的讨饶声! 我曾经慨叹说,在思想者阵地上没有中国当代文学的身影,这里同样包括评论家——我再重复一遍前面说过的话:在好不容易得来的网络空间,在公共知识分子竭力喊出自己声音的时候,你听不到中国文学评论家的声音,他们全部暗哑了。当然,我们理解评论家的处境,就像我们理解徐怀谦的处境一样,然而即使这样也不能成为原谅中国评论家对文学历史和文学现实失责的理由。在中国当代文学死亡的过程中,这个群体的浅薄、轻佻和不负责任难辞其咎。 一个社会没有了健康的文学批评体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我们注意到,尽管绝大多数长篇小说不忍卒读,然而仍旧有相当一些读者在寻找好的作家和好的作品,好的作家和好的作品也在寻找好的读者,无情的现实是,他们两者之间却很难见面。如果说意识形态管制在这两者之间形成了一堵高墙的话,不负责任的文学评论家客观上成为了这堵高墙上的砖石,他们不值得敬重。   三、 当一个作家意味着什么?   我相信在座的有很多朋友对文学燃烧着热情,那么,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好作家呢?当一个作家意味着什么呢?总括来说,一个作家一定是与他所处时代的统治思想尖锐对立的,是采取批判态度的。以托尔斯泰《复活》为例。 独立的意识,独立的人格,没有这个东西很难成为有价值的作家。 当一个作家要耐住寂寞。严肃探讨社会人生的作品往往因为管制原因而无法出版无法上演无法拍摄无法播出,倘若你正好是一个社会责任感很重的人,你就会极为寂寞。这时候,你需要有坚韧的毅力耐受寂寞,忍受孤独。在任何情况下,你心中的那盏灯都不要熄灭。你要坚信历史发展具有一种向善的本性,不管经历多少艰难,历史总是在把完美与和谐回赠给人,尤其是那些参与了精神建构的人。 当一个作家要忍受平庸。由于直面现实人生的作品被不正常地阻隔在人们的视野之外,那些远离生活真实的虚假、无聊的平庸之作便大行其道,甚至于泛滥成灾。只有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了平庸,你才能够让自己警惕平庸,忍受平庸。你可以忍受它们,但是你绝对不要让自己平庸。你必须记住你心中仍旧燃烧着的那盏灯在告诉你什么,你必须遵循它的指引。 当一个作要醉心创造。非常不正常地大量翻拍所谓的“红色经典”,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管制正在导致文艺作品题材狭窄,精神萎缩。你不要萎缩,你必须醉心于创造,这是你存在的方式,是你作为一个人的证明。创造会很难,但是你不要畏惧,你要相信时代终归会为创造物欢呼。千万不要在时代欢呼着的时候去遗憾那里没有你的创造。 当一个作家要像人那样站立。当一个社会被腐败、贫富差距和道德滑坡折磨的时候,一定是有人无力支撑自己,无法像人那样站立了。你不要。你既然选择了作家这个职业,你就必须像人那样站立,不管付出多么大代价,你也要站立。一个不能站立的人是不能称之为人的。你站立着,你就能够看到和听到,你就知道该向哪里行走。要紧的是站立。如果哪一天你把所有力量都用尽了,你实在无法站立了,那么,你就歇息下来吧!没有人责怪你,因为,在你能够站立的时候你一直在站立,人们不会忘记任何一个站立过的人。 当一个作家要像西西弗那样坚韧。在绵绵无尽的历史过程中,一个人的生命极为短暂,某件即时发生的事情就有可能概括这个人的全部生命内容。这里所说的“即时发生的事情”,既可能是欢乐与幸福也可能是忧虑与悲伤。你作为一个作家,碰到忧虑与悲伤事情的概率一定比碰到欢乐与幸福事情的概率高许多许多,因为这是你的命定。但是你要坚韧,你必须坚韧地推石头上山,哪怕它周而复始,哪怕它一再证明世界荒诞不经。坚韧地推石头上山的过程就是你创造的过程。你不仅仅创造你创造的东西,你还创造你自身。 当你被自身创造了的时候,你一定也创造了一个世界。在这个意义上,你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因为,属于你的那个世界独一无二,它是你的,完完全全是属于你的。   四、 中国当代文学的未来前景   自由民主的普世价值是世界潮流,正如孙中山先生所言: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中国绝对不会是一个例外。不要低估中东国家相继发生革命的意义。中国完成社会转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代价大小的问题。 作家要敢于担当,要站在历史的潮头,人民的代言人。 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敢于拒绝官方荣誉。 不远的将来中国一定会出现让世界为之侧目的大作家和大作品,那些作品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思想和艺术特点,然而它一定是深入中国当代社会的,是反映社会运行机理的,是进入人的灵魂的。 (此文据2012年8月26日在湖南株洲“湘江大讲堂”的演讲提纲整理而成,需要说明的是,文中许多话并未在演讲时表述,对这一部分内容,文责自负。)   (陈行之,作家。)

Co-China周刊 | 潘采夫:莫扎特离我们还很远——伦敦书展印象

  “还有的国外出版社把展台布置成了长长的餐厅,让人忍不住要过去喝一杯。每天早上开展之后,不少西方出版社的第一件事是邀请人们吃早餐,大家吃着早餐喝着咖啡聊天,闭馆之前,他们又把红酒打开,所有人端起红酒互相庆祝一天的收成。”   书展印象:一边咖啡,一边列队   我是一个冒失的闯入者,到了位于伯爵宫的展厅门口,还不知道能不能混一张证件,以逃过45英镑的门票。不知道中国馆在哪儿,就信步进了第一个厅,在大厅里玩起了“徒步游”。 每年四月举行的伦敦书展是版权贸易型的书展,有超过40个国家400多个参展商,它和秋季举行的法兰克福书展,是世界出版界最重要的两个交易平台。我进的第一个展厅基本是来自欧美出版社,他们展示书的空间并不大,但每家出版社都辟出专门空间,准备了桌椅、点心、葡萄酒,随时有人坐下开始交谈。展厅比较安静,人们都在低声交谈,习惯了中国式展览的会觉得不热闹。为了寻找中国展区,我错走到了二楼,发现那里像个巨大的餐厅,众多的餐桌,舒服的沙发,每个人桌边都有人,每个人都在说话,且多为两人交谈。经过了解,多为作者和编辑,或和经纪人,或作者和译者,他们事先预定了一个个约会,然后到这里来敲定一个个项目。我眼前的这些聊天的年轻人,很可能就是明天的斯蒂芬金。走了一圈,没发现中国人的身影。 展厅的门口,有一排漂亮的西方姑娘,热情地向远道而来的参会者打招呼,邀请他们坐下来,享受揉肩捏背的放松服务,这温柔一招,让每一个进门者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另一个展厅里,中国展区占了大部分,我走进门,立刻闻出了熟悉的气息,灯光亮堂出不少,色调也明亮许多,以红色和黄色为主。最高的一个展台,写着孔子学院的大横幅,中图的展厅也很醒目。看到一个红色大背景板,上面写着“告诉世界一个真实的中国,告诉世界一个真实的中国共产党。”展厅场地中心有一个舞台,下面摆放有座位,我看到王蒙在和一位外国女士对话,王蒙用的竟然是英语,他是在这块场地的系列对话的头一个,后来我还看到了陆川、郭文景等。 先走了一遍,参展的全部是中国出版业的央企和各省国企,整齐地排列着图书,还是传统的展览样式,类似我在北京国展看到的。香港的展台在中国展区最漂亮,设计也现代,营造的交流氛围也好,有中西合璧的特色。但走在中国展区,我的感觉是在看一场展览,穿行其中,像走在北京前门那条宽敞的步行街。   作家对话:越年轻越世界   作为伦敦书展的主宾国,相对于展台和版权贸易,“中国代表团”把主要精力用在了搞活动上,除了一楼大厅那个系列对话,在二楼的几个小厅,更吸引读者的活动是中国作家的系列对话。 李洱和安妮宝贝是系列对话的第一场,我在伦敦迷了路,错过了这场,于是从第二场严歌苓、韩东、郭小橹听起。韩东说中文,另两位生活在美英的作家直接用英语发言,主持人来自西方,听众里外国人比例不小,读者提问时中国读者也用英语发问,整个气氛竟然相当洋气。话题比较广泛,并不局限于从“书页到银幕”。 在对话题目和作家组合方面,这个系列花了一番心思,主持人都是西方同行,作家也力争中西搭配,年龄相当。阿乙和安妮宝贝的“数码时代的写作”,是最新鲜的一场,两个网络走出的作家,搭了两位外国作家,台下坐着安妮宝贝的粉丝和一些西方作家同行。主持人的问题很适合年轻人,但让她意外的是,阿乙和安妮宝贝同时声称已经告别网络,对网络无感,阿乙更表达了对网络写作的深恶痛绝。两位西方作家同样男女搭配,其中一位小伙中国话极为地道,在他的英语发言中,随时流利地蹦出“人民文学出版社”“盛大榕树下”“豆瓣”等中文,还问阿乙“牛博国际现在在墙外还是墙内?”读者的欢乐指数也是作家对话系列最高的。铁凝在书展开幕致辞时曾说,“当优美的英语和优美的汉语相遇,是一件美好的事。”这四位青年的相遇,难得地体现出了融合的一面。 两位藏族作家阿来和次仁罗布本来的题目是“当代小说中的古代神话”,但不出所料地,主持人和听众联手,用尖锐的问题把对话题目改成了“文明的冲突”,藏族的宗教文化、藏汉文明的冲突融合、达赖喇嘛、审查制度,一个个抛给作家。好在阿来是个大师级的发言人,接得住,他从不回避敏感问题,全部正面解答,但又温和理性,持论公允,看上去听众挺满意。场面很开放,但没有人抗议,现场三个大型保镖也没派上用场。 有的对话也体现了“中国特色”,最后变成了作家之间的互相表扬,让不明我国情的主持人有点摸不清状况。 系列对话中最让我心动的一幕,发生在刘慈欣和阿来以及一位英国作家关于科幻小说的对话现场,两位外国青年男女坐在我前排,当时阿来和刘慈欣说汉语,偶尔用藏语,那位姑娘通过同声传译听英语,她边听边打着手语,而男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原来他是一位聋哑人。藏语、汉语、英语、手语,不停地转换,他们就这样用特别的方式“听”了一个半小时。 这次中国作协邀请了严歌苓、韩东、西川、冯唐、安妮宝贝、张悦然、郭小橹、次仁罗布等作家,多样化程度相当高,尤其阿乙这样的,对于中国文坛来说,像一个不约而至的闯入者,而正是这些人,成了这次对话系列的新鲜空气。   中国队:书展上的陌生人   虽然在爱丁堡住了三个月,到了伦敦这样的大地方,我还是迅速迷失了方向,地铁里不知道向东向西,去海德公园找不到演讲角,白天花了四个小时没找到书展会场,晚上背包在伦敦西区徒步却无意中走到了书展门口。三天里我至少跟一百个伦敦人打过招呼,但惟一的目的是“问个路”,伦敦人都很有礼貌,但他们也只是告诉我向左走向右走。我是伦敦这个城市的陌生人,就像伦敦书展的主宾国,中国也是书展的陌生人。 两个不同的展厅,不仅有不同的外观,更显示了不同的文化。伦敦书展的风格在于交流,这一切的体现形式就是做生意,书是沟通彼此之间的媒介。但我们有点误解了书展的意义,把重点放在了“展”上,结果两个展厅,一边是低调的、私人的、面对面的、务实的,一边是高调的、宏大的、展览型的、单向交流的,彼此泾渭分明,交流不多,像两座语言和文化的巴别塔,谁也没有把谁真正吸引过去。 从对伦敦书展的观感来看,对于英语图书界来说,我们还是陌生人。我经过一个儿童出版社时,看到一位姑娘化妆成童书中的人物,拿着刀向我微笑着打招呼,邀请我过去,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由他们的摄影师拍照,然后向我索要电子邮箱,说会把照片发给我。这就是充满个性化、人情味的推广方式。我看到全场最炫的罗马尼亚展厅,把所有的图书都用丝线吊起来,于是展厅四周,几百本图书像风铃般来回悬挂,吸引得人们纷纷拍照留念。还有的国外出版社把展台布置成了长长的餐厅,让人忍不住要过去喝一杯。每天早上开展之后,不少西方出版社的第一件事是邀请人们吃早餐,大家吃着早餐喝着咖啡聊天,闭馆之前,他们又把红酒打开,所有人端起红酒互相庆祝一天的收成。而这些方式,中国的参展商有的也在尝试,但总体上是陌生的,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作为担负着任务的出版社,很难做到这样放松和随意。 引用《让子弹飞》里姜文的一句台词来表达我的感受:“莫扎他离我们很远。” 书是人们最喜欢的事物之一,它代表着思想、智慧、创造、自由、交流、进步等人类独有的美好的东西,而书展中人们要展现的,也应该与这些有关。想让外部世界全面地了解,就应该用他们熟悉的方式,开放,坦率,不回避,运用他们的表达方式,在表达的同时也倾听对方的看法,这样才能够实现真正的沟通。对话,是我们与世界互相接近的最好方式,与其提高嗓门让对方驻步,远不如邀请对方喝一杯咖啡。 补给:不过中国展区也有个实在的事,凤凰出版集团在英国要开办印刷机地,到帝国主义的腹地建立“基地”,生产精神产品,无论搞生产力还是文化推广,这种赚钱做生意的方式,比抛大把银子搞搞展览有实效多了。   (潘采夫,专栏作家,供职于新京报评论部。原文链接: http :// blog . caijing . com . cn / expert _ article -151401-35507.

李钟琴:为什么说《延安讲话》是创作自由的死敌

原创李钟琴:为什么说《延安讲话》是创作自由的死敌 56188   次点击 480   个回复 0   次转到微评 一家村主   于 2012/6/2 2:08:47 发布在   凯迪社区   >   猫眼看人 为什么说《延安讲话》是创作自由的死敌?   李钟琴   一   为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0周年,作家出版社约请贺敬之、王蒙、铁凝等一百个文学艺术界人士抄写“讲话”,出版《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百位文学艺术家手抄珍藏纪念册》。   看到抄写者中有几个是我喜爱的作家和艺术家,我不禁感到深深的失望和悲哀。   面对网友们对这一百个抄家的批评,仍有人不理解,认为即使毛犯过严重的错误,但其《延安讲话》是正确的,抄一抄又何妨?   有人认为《延安讲话》提出的“文艺服从于政治”是站在当权者的立场上,值得商榷;但《延安讲话》确立的文艺“为着人民大众”,“基本上是为工农兵”服务的基本方向,并没有错。   有人说,也许《延安讲话》的许多言论已经时过境迁,也许有些话值得商榷,但《延安讲话》确定的“文艺为人民大众服务,为工农兵服务”的基本方针早已经深入人心,是大陆文学艺术界人士创作的“指路明灯”。一百个著名作家、艺术家抄写讲话,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因为疏懒,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更新博客了。看到、听到这些言论,于是我想,我的确有写一写这个话题的必要了。   二   在我的印象中,文艺界每年都要举办活动纪念《延安讲话》发表多少周年,媒体上每年都要刊播纪念文章……仿佛没有《延安讲话》的发表,文艺界就失去了创作的动力、方向和意义。   然而七十年来的事实却是,自《延安讲话》发表之后,文艺界便多灾多难,中国大陆再也没有产生出伟大的作家和艺术家。即使有,他们及其作品在大陆也很难找到生存的空间。   于是我就想,《延安讲话》一定是有问题的,而且问题还不小!   最大的问题,是《讲话》具有相当大的迷惑性,以至于那么多勤学善思的作家、艺术家在喝了这碗迷魂汤之后,也发自肺腑地叫好,心甘情愿地以躬亲抄写。   现在毕竟不是文革时代,你不写,出版社也不能对你怎么样。而据《南方周末》的报道:作家出版社表示,他们联系了一百二十多个人,绝大多数都“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   三   这碗迷魂汤中最得人心、最具欺骗性的“精华”,就是所谓解决了“文艺服务对象”问题。   《讲话》说:“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提出“我们的文艺应当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   而我认为,文艺家要创作什么,其作品给什么人看,完全是文艺家的自由。凭什么规定文艺家创作的东西必须是为某一人群服务的?   从本质上讲,文艺是让人欣赏的,也可以说是为人服务的。   但是,文艺家的创作,也可以自娱自乐,也可以写给极少数亲朋欣赏。鲁迅先生曾说,写的东西,有时只给自己所爱的人看,就感到满足。(原话记不清了,大意如此)   在经济社会中,文艺作品又是一种商品,欣赏的人多多益善。但也不能说,下里巴人就一定要取代阳春白雪。屈原的《离骚》是写给谁看的?是为谁服务的?《红楼梦》是写给谁看的?是为谁服务的?按照《讲话》的观点,《离骚》、《红楼梦》等等不是为人民大众服务的作品,不是为工农兵服务的作品,因此就是反动的、坏的东西,它们有什么资格成为中华民族的文学经典?   四   强行规定文艺必须为特定的人群服务,这就是《讲话》的蛮横无理之处!   不管把特定的人群说成什么“占全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不管把特定的人群说得多么伟光正,你都无权剥夺文艺家的创作自由!难道作品为百分之十的人服务就是错的吗?   比如说,有人研究楚辞汉赋,有人研究四书五经,难道就因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不懂,就可以随意剥夺研究者的学术自由和创作自由?不要说我这是在抬杠,后来毛大整知识分子,什么“反动学术权威”、“白专道路”等等帽子,就是与《延安讲话》一脉相承的必然结果。   五   更致命的,是《延安讲话》垄断了文艺作品为谁服务的话语权和裁定权。   1937年,青年作家王实味怀着美好的理想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几年后发现“革命圣地”并不那么神圣,也有许多严重的弊端。出于善意,他于延安整风前夕写了一篇《野百合花》,温和地批评延安盛行的等级制度、官僚主义,结果令毛勃然大怒,遂在整风运动中成为被整的对象。《延安讲话》发表之后,王实味成为第一件祭品——先是被捕,后被具体负责整风运动的康生下令处死。   王实味可能到死都认为他写的《野百合花》是为人民大众服务的,但领袖却认为《野百合花》是为八杆子打不着的“托洛茨基”服务的,是为小资产阶级服务的,是为国民党反动派服务的,那么,王实味就百口莫辩了。   后来又有无数作家、艺术家被绑上了祭坛。现在抄写《延安讲话》的王蒙先生属于劫后余生的幸运者。当年,才二十多岁的王蒙因为小说《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被打成“右派”,直到二十多年后才重新有了写作的自由。现在来看,《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青春万岁》分明是为人民服务的作品嘛,怎么作者反而因文获罪了呢?   因为,对文学作品“反动”与否的裁定权,并不掌握在“人民”手中,而是由权力说了算。   六   独裁者都喜欢充当“人民”的代言人。所以,越是专制的地方,“人民”这个名词越是泛滥成灾。   其实,“人民”只是个虚无飘渺的概念,关键要看谁掌握着对“人民”这个名词的解释权和代表权。   在专制时代,大独裁者和各级小独裁者,分明就是“人民”的代言人。他们不赞成,便意味着“人民不赞成”;他们不高兴,便意味着“人民不高兴”;他们不答应,便意味着“人民不答应”。   他们的一切胡作非为,无不打着“人民”的旗号。   套用罗兰夫人临刑前的名言:“人民啊人民,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1966年,毛在发动文革前夕,跑到家乡的滴水洞住了十几天。在这里,他写了一首七律《有所思》:“正是神都有事时,又来南国踏芳枝。青松怒向苍天发,败叶纷随碧水驰。一阵风雷惊世界,满街红绿走旌旗。凭阑静听潇潇雨,故国人民有所思。”   明明是他个人“有所思”(精心筹划发动文革),却偏偏说是“故国人民有所思”,言外之意,分明他就是“人民”嘛!   作家、艺术家如果不为他服务,那就是不为政治服务,也就是不为“人民”服务。   原来如此!   七   强行规定文艺必须为某一特定人群服务,而且这个特定人群的组成,须由权力来界定;文艺作品是不是符合服务的标准,也由权力判定。   也就是说,写什么,怎么写,作品是不是符合标准,都由权力来判决。这就从实质上剥夺了文艺工作者的创作自由。   《延安讲话》之后,文艺工作者成为暴政的最大受害者,成为权力的祭品,这是血淋淋的事实,也是大陆一直没有产生文艺大师的主要原因之一。   就算没认真读过《延安讲话》,就算认识不到《延安讲话》的欺骗性,七十年来历史和现实的惨痛教训,也值得作家们、艺术家们反思一下《延安讲话》的意义何在。   而可悲的是,那些著名的作家、艺术家,有些甚至是深受文化专制之害的过来人,他们不仅不反思,反而助纣为虐 ,去抄写烂文继续自欺欺人。他们难道真的没认识到《延安讲话》正是创作自由的死敌?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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