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政权的领导人经常声称LGBT+人群是对国家人口的威胁,将同性恋或非二元性别认同描绘成一种可以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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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这个国家没有同性恋”:普京张开双臂拥抱了近百年前的苏德
作者:日新说Copernicium
发表日期:2023.12.1
来源:微信公众号“日新说Copernicium”
主题归类:LGBTQ
CDS收藏:公民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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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媒体信源

美杜莎(Meduza)

02 信源简介

Meduza成立于2014年10月,是一家总部位于拉脱维亚里加的新闻网站,其是一个俄罗斯新闻网站,但总部不在俄罗斯。俄罗斯最受欢迎媒体Lenta.ru主编被解雇后在拉脱维亚推出了Meduza,也被称为“讲真话的今日俄罗斯”。Meduza专注于“来自俄罗斯和前苏联数百个来源的最重要的新闻和专题报道”。其是一家坚持事实报道的国际俄语媒体,致力于全面报道具有社会意义的事件,不对读者隐瞒任何信息,并力求给予所有利益相关方平等的发言机会。同时,Meduza也特别关注为那些少有机会公开发声的群体提供表达平台。

03 信源评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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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俄罗斯宣传口的说法,俄乌战争的目标之一就是回击开战以来"西方的性放纵"和"道德败坏"、俄罗斯政客和亲政府的新闻网站充斥着关于"乌克兰军队堕落"的报道,一再将同性恋与恋童癖相提并论,并将俄罗斯军队描绘成为"传统价值观"而战的英雄、从希特勒的德国、斯大林的苏联到21世纪的冈比亚和乌干达,这些特别的政权都曾反复出现过同样的观点。

2023年11月30日,俄罗斯最高法院宣布"国际LGBT运动"为"极端组织,禁止其在俄罗斯开展活动"。人权倡导者警告说,这一裁决可能会导致针对LGBT+人士的骚扰和迫害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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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否真的希望俄罗斯的孩子们有父母1号和父母2号?我们是否失去了理智?我们是否真的希望我们的孩子们被灌输性别多于男女?我们是否真的希望我们的学校向他们灌输导致堕落和灭绝的变态思想?”

上个月,普京在俄占领土条约签字仪式上发表讲话时,期间多次离题,其中一段就是这样。

摘要:近年来,俄罗斯总统围绕LGBT+群体的言论越来越多,例如2014年,他在签署了禁止"在俄罗斯未成年人中宣传同性恋"的法律后,普京指出"非传统关系本身在俄罗斯仍然合法",否认了人权组织关于新法律具有歧视性的指责。

近年来,俄罗斯总统围绕LGBT+人群的言论变得更加残酷和激烈。例如2014年,普京在签署禁止在俄罗斯未成年人中进行“同性恋宣传”的法律后指出,“非传统关系”本身在俄罗斯仍然合法,并否认了人权组织关于新法律具有歧视性的指控。另一方面,在同一次演讲中,他继续将“同性恋”和“恋童癖”列为同一份清单的一部分,暗示它们之间的相似性或联系。更早的2013年,他表示“在欧洲大西洋国家,道德原则和传统身份正在被否定。这些国家正在实施政策,将多子女家庭与同性伴侣相提并论,并将对上帝的信仰与对撒旦的信仰相提并论。”

除了诽谤LGBT+群体之外,普京还讲述了一些模糊故事,称西方国家“正在认真讨论注册旨在宣扬恋童癖的政党”。他所指的政党很可能是2006年在荷兰成立的只有三名成员的政党。由于公众的广泛愤怒,该党于2010年解散。

尽管如此,普京过去至少会假装LGBT+群体在俄罗斯享有与其他人同等的权利(除了"宣传法"),但现在他却把他们说成是一种需要打击的力量。

此外,普京的演说中明确表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目的之一是防止所有未经国家认可的性行为在俄罗斯正常化。同时对于普京及其宣传者来说,存在两种以上性别的想法已经从"变态"变成了"对国家和人民的生存威胁"。在俄罗斯的国家话语中,同性恋迅速成为俄罗斯敌人的固有特征,就像他们"信奉纳粹或法西斯思想"一样、亲克里姆林宫的电影演员、俄罗斯国家杜马议员德米特里·佩夫佐夫在今年5月的一档俄罗斯脱口秀节目中声称,俄罗斯军队正在为"由父母和孩子组成的家庭–而不是两个男人或者是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而战、俄罗斯当局围绕性别和性问题的言论与其他许多特殊政权的言论极为相似。为了深入了解为什么这种形式的不宽容,一直在强势统治者维持权力的过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Meduza翻开了历史。

纳粹政府鄙视且害怕着LGBT+群体

政府承认一男一女之间的结合是唯一允许的恋爱关系,这是大多数法西斯政权的基本原则之一。此外,恋爱关系中的双方都必须以"符合其性别特征"的方式理解自己的性别;例如大多数法西斯政府都认为异装癖和变性人与两个男人之间的性行为一样"离经叛道"。在维希法国,国家的座右铭从"自由、平等、博爱"(Liberté,Egalité,Fraternité)改为"工作、家庭、祖国"(在第三帝国,LGBT+群体面临大规模迫害,在纳粹宣传家的心目中,他们被视为对国家和人民福祉的威胁、在希特勒的德国,性变态被视为魏玛共和国腐朽和享乐主义的残余。)

从1933年上台、希特勒建立恐怖统治开始,对同性恋的起诉甚至不再需要物证,只要提供一份"守法公民"的证人证词就足够了,"该公民声称自己亲眼目睹了同性恋行为。嫌疑人过于专注地注视另一个人。”

许多特殊政权都和纳粹德国一样认为:第一,LGBT+群体是软弱、可悲、有病的人,不配成为社会的一部分;第二,同性恋就像致命病毒一样会传播,如果不采取适当的措施来消灭它,就会从内部摧毁德国社会、一方面,同性恋、双性恋和变性者被视为应该受到蔑视的下等人,另一方面,LGBT+群体又被指责为国家最危险、最阴险的敌人。

在纳粹的宣传中,同性恋者通常被描绘成软弱、懦弱、畏缩和不可信任的生物、荷兰历史学家哈里·奥斯特胡斯写道:"在希特勒和希姆莱看来,他们似乎拥有一种不可一世的性格,并拥有’正常’男人所不具备的特殊直觉和才能、在被定罪的5.34万名男子中,有5000到15000人被送往集中营,其余的人则被判处监禁或被迫接受"治疗",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LGBT+群体的迫害也愈演愈烈、从1933年1月到1935年6月,大约有4000名男性因“不自然的性行为”而受到指控,而从1935年6月到1938年6月,这一数字上升到至少40000人。

其他政权也并不友善

1934年,一位名叫哈里·怀特公开出柜的苏格兰记者和共产党员给约瑟夫·斯大林写了一封公开信。他想向苏联领导人解释为什么在他看来,“同性恋者可以被认为是值得加入共产党的人”。当时,怀特已在苏联生活了几年,担任苏联英语宣传媒体《莫斯科每日新闻》的撰稿人。怀特引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信件以及斯大林自己的演讲,批评了资本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下对待同性恋者的方式。他说,即使当他拜访了苏联精神病医生并要求他们“治愈”他时,他们也承认这可能是不可能的。他接着将争取同性恋权利的斗争比作争取妇女权利的斗争。

同性恋可以成为共产主义者吗?(致斯大林)

当时,怀特已在苏联生活了数年,担任苏联英文宣传刊物《莫斯科每日新闻》的撰稿人。怀特引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书信以及斯大林本人的讲话,批评了资本主义和法西斯主义对待男同性恋者的方式、怀特希望斯大林能够接受他的论点,并对男同性恋者采取比英国当局更友善的看法、不久之后,哈里离开了苏联,并被踢出了共产党,但在此之前,高尔基在苏联报纸《真理报》上发表了对他这封信的回复。“在一个无产阶级无畏且成功地管理的国家里,”高尔基写道,“腐蚀年轻人的同性恋需要被视为社会犯罪并受到惩罚。”

尽管人人平等被当做康米政权的主要理想之一、在相对自由的20世纪20年代之后的十年里,苏联通过了比俄罗斯帝国更加反动和压制性的立法。与纳粹一样,苏联领导人对LGBT+群体既蔑视又恐惧、在怀特写信的前一年,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将"鸡奸"定为犯罪,两个男人之间自愿发生性关系可被判处长达五年的监禁、在苏联,"鸡奸"指控经常被用作政治清洗的借口。在斯大林政府统治下,面对"鸡奸"指控无异于被指控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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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特罗的古巴是另一个LGBT+群体面临残酷镇压的共产主义国家。1959年卡斯特罗上台后的几十年间,LGBT+人士被送进劳改营,被迫公开放弃"犯罪倾向",警方逮捕了那些他们认为行为"女性化"或穿着"像嬉皮士"的男性、卡斯特罗将公众对同性恋的憎恶正常化,并鼓励人们这样做,就像现任车臣领导人拉姆赞-卡德罗夫一样,古巴强势统治者认为"这个国家没有同性恋"、新学院国际事务教授、苏联领导人尼基塔·赫鲁晓夫的孙女尼娜·赫鲁晓娃认为,这些特殊政体的领导人之所以持续迫害LGBT+群体,是因为他们需要不断强调自己的力量,她写道,在这些领导人的心目中,男人作为阳刚之气化身的形象是与"事物的自然秩序联系在一起的,违反这种秩序会对他们的持续权力构成直接威胁"。

在特殊政体和主义的统治下,仇视同性恋的言论通常基于这样一种观点,即如果同性关系或非二元性别认同正常化,"正常人"在"新世界"中将无立足之地。尽管事实上,在特殊主义政权下,LGBT+群体一直面临迫害、正如赫鲁晓娃在2021年的一篇专栏中写道的那样,这些领导人依靠"霸权的男性气质–男人应该强壮、强硬和占主导地位的思想–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在当今瞬息万变的世界中,普通人也感到不安全,尤其是那些认为自己传统上的"统治地位正在受到侵蚀"的老百姓,这使得他们热衷于拥护那些承诺恢复过去社会僵化时期的秩序和可预见性的政治强人。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们通常会声称,他们所不赞成的性取向或性别认同与某些想象中的负面特征之间存在关联。例如,当局可能会声称,LGBT+人群没有能力参与爱国主义活动或在社会中生活,同时不会将自己的"偏差偏好强加于正常人"。为了在公众中煽动仇视同性恋的情绪,宣传人员试图让异性恋和顺性别的大多数人相信,LGBT+人群的世界观和心理让他们类似于外星入侵者,这是因为要想让人们憎恨"外星人",要比憎恨那些除了性取向之外与大多数人拥有一切共同点的人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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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妇女在抗议集会上被捕。圣彼得堡,2017年5月1日大卫-弗兰克尔(David Frankel)/Mediazona

特殊政权的领导人经常声称LGBT+人群是对国家人口的威胁,将同性恋或非二元性别认同描绘成一种可以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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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著名的恐同领导人之一是罗伯特·穆加贝,他曾于1987年至2017年担任津巴布韦总理。当穆加贝试图为其针对LGBT+群体的镇压政策辩护时,他经常提出与普京近年来开始使用的相同论点,即同性恋是"有害的、"不自然的"、他们的支持者要么是"白痴",要么是"撒旦崇拜者",如今津巴布韦开设了第一家男同性恋和双性恋诊所,当地的LGBT+社区称赞这一举措是"历史性的胜利"。然而在乌干达等其他非洲特殊政体国家,国家认可的仇视同性恋现象依然猖獗。

在向公众灌输仇视同性恋的思想之后,强势统治者自己通常会围绕男性的刻板印象来塑造自己的公众形象,将自己与那些不符合其"传统男性概念"的人进行强烈对比。而且由于特殊政权中公民的首要责任是支持国家,LGBT+群体因不符合“经典”家庭模式,以及展示自己的个性而受到污名和妖魔化,而这一切都是那些特殊政府试图极力压制的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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