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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谁动了20亿国家医药储备资金?

  南方周末:谁动了20亿国家医药储备资金?      8月,署名“毛江雨”的读者(几位知情人的联合署名)向本报反映国家医药储备资金管理存在漏洞。眼下,又到中国灾害频发季节,这一关系广大受灾群众生命健康的问题引起了我们的关注。      几位知情人称,这一领域的主要问题在于:承担国家医药储备的指定国有医药企业,对医药储备资金的使用另作它途,致使国家陆续投入的20多亿资金所剩不多,在国家出现灾情时往往不能满足救急之用。   记者经过调查发现,“毛江雨”所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足以引起有关部门高度重视。   救灾医药储备的问题:      一位原在国家医疗储备体系内担任某一层级负责人的官员很早就发现,尽管国家每年拨付大量的资金,但往往有灾疫和突发事故出现时,医药储备工作人员便陷入手中无药的困境。曾经在要钱时积极踊跃的储备医药企业,在被要求往灾区送药时,往往推托没有。      中国的医药储备制度开始于上世纪70年代。当时,为适应战备需要,国家拨出两亿多元专款,在全国修建了13个药品储备库,创建了我国的医药储备。其后,医药储备的作用,由单纯的战备,逐步扩大到战备、外援、救灾、防疫和应对突发事故。      国家为此几次增加拨款和安排外汇指标,至1990年代中期,医药储备资金已达20多亿元。在1998年之前,这项工作由原国家医药管理局管理,后来的主管部门分别是原国家经贸委和现在的国家发改委。   中国的医药储备长期以来的模式是:确定几家大的国有医药公司作为医药储备单位,根据国家灾疫趋势的需要,提出储备药品清单,连同大量资金,一起安排到这些公司。承担国家医药储备的公司的职责是,必须按清单备好急救药品,这些药品可以按规定的比例在市场上流动、更新库存,但在国家出现灾情时,必须按时按量向灾区提供。      但是,灾害真正到来时,这一应急机制却往往不能发挥作用。这位官员举例说,上世纪90年代,湖南、广西、贵州曾频发大水,每次地方上来人要钱要药,都让医药储备人员高度紧张。1996年,广东发生灾情,广东省医药局局长带队来到北京要钱要药。医药储备工作人员要求几个大公司赶快调剂救灾药物,可这些企业都不干。而就在当年,国家刚刚拨付了几千万元,分给了各大医药企业。但广东来的求助者就是拿不到需要的药品。   也是在这一年,原国家医药管理局在向有关部门的一份请示中提到,这个局每年都大量接到灾区的告急和急需药物救援清单,“目前,我局已没有任何手段和能力担负救灾、救急任务。”      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原国家医药管理局只好硬着头皮再找财政部要钱。      “刚给了你们钱,怎么又来要?你们的钱怎么用的?要说清楚!”财政部工交司分管医药储备的负责人质问原国家医药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说。      1997年,财政部发文,要求对医药储备资金进行检查。本报记者从这份“财工字[1997]34号”的财政部文件上看到,这次检查的内容,主要是医药储备资金是否保证了专款专用,有否挤占、挪用情况,储备资金与医药实物储备是否相符。      调查摸底之后得出结论:20多年间,国家一共为这项工作投入了22亿多元,但是,当时实际储备与之相去甚远。      国家严格规定,救灾医药储备资金是周转性资金,不是救济资金,任何人任何单位不准挪用。承担储备任务的企业必须对这笔资金的安全负责,要做到保值、增值。受灾地区获得药品后,必须在灾后原数返还资金。也就是,医药储备资金投入多少,就应该保持多少。现国家卫生部常务副部长、原财政部预算司司长高强曾多次对原国家医药局强调这一观点:“这笔钱用来救急,而不是救济,是周转资金,绝对不应该损失。”   那么,钱到哪儿去了?      救灾医药储备资金去了哪里?       在本报得到的一份原国家医药管理局的汇报材料中,巨大的资金损失被归结为以下原因:在医药救灾应急供应中,有一些应收货款收不回来;一部分款项在历次机构体制变动中划归地方或其他部门;不断支付各种必要的仓储、运输、管理费用;报损部分过期失效药品。      举报人“毛江雨”说,这其中,报损过期失效药品就大可琢磨,的确有一部分药物由于管理不善,造成过期失效,资金报损。但有些细究起来却有很多疑点。比如,在1996年结束的普查中,一次报损黄芪(一种中药材)就达4亿多元。稍有医药常识的人都知道,黄芪是一种补气的中药。“救灾医药储备怎么可能安排这么多黄芪,难道灾害出现后要吃这么多黄芪吗?”      但“毛江雨”说,事情的另一面是还有承储企业的挥霍行为。“毛江雨”中的一位,在几年后想起有关医药公司挥霍的情景,仍愤慨不已。   按照程序,国家安排某医药物资供销总公司购买相关药品,在大笔的财政资金拨下去后,该公司再召开专业会议,安排其他公司来采购或生产。“但是,这样的会议很少能正经开会,常常是以开会名义游玩挥霍。”他说。   1996年,湖南、广东突发了比较严重的灾疫情。国家有关部门紧急协商,从已经安排到重点项目中的外汇指标内抽出一笔,组织进口一批急救药物。其中,一部分外汇指标(相当于一笔补贴资金)下达给一家承担储备任务的医药外贸企业,要求进口国内紧缺的急救药物。但是,这家公司竟用这笔外汇指标,私自进口了当时国内市场紧俏的热销药物,从中牟利。而且,所进口的药物,堂而皇之打着“救灾医药储备”的名义,蒙骗海关,偷逃了关税。      原国家医药局调查组曾经奔赴沈阳的一家医药储备单位检查库存,这家公司推托说打不开仓库的锁。从下午1点一直僵持到晚上8点,门终于打开,里面什么药品也没有,只是一包包报废的器械。仔细检查,居然是“文革”中农村赤脚医生用的器械包。医药公司称这些东西价值2000万。      在调查组负责人的质问下,被查单位支支吾吾说弄错了,救灾药物在另一个仓库里。但打开那个仓库,里面却堆满了当时市场上时兴的营养药脂肪乳,而不见救灾药品。      1997年6月,国家审计署京津冀特派员办事处对国家医药储备资金进行审计后,发现一些医药站专款未能专用,实际储备医药商品数量、价值与国拨储备资金相差甚远。      本报得到的这份报告指出,某市医药站共使用储备资金2246万元,但1995年实际储备医药实物735.9万元,仅占储备资金的33%,且规格与该站自定储备计划不符。另一医药站储备资金2091.9万元,1995年实际储备医药实物823.4万元,仅占储备资金的39%。仅两家医药站,就有2000多万元没有用于医药储备。   而在财政部1997年发布的《国家医药储备资金财务管理办法》中,规定“为确保国家医药储备资金的有效使用,在没有发生特大灾情、疫情等突发事件时,国家拨付的医药储备资金,应有资金总量的70%以上以实物形态储存在储备企业”。   审计署查出新问题:      1990年代以来,我国的水患、干旱、地震等自然灾害明显增多,为了改变当时医药储备供应的困难局面,国务院于1997年下发了《国务院关于改革与加强医药储备管理工作的通知》,指出“由于现行国家医药储备采取中央一级储备、静态管理的体制和管理工作不完善等原因,目前国家医药储备数量减少、救急水平下降,已很难适应保证灾情、疫情及突发事故等紧急需要”,决定从当年起,由中央财政和省级财政分别拿出资金,在我国实行中央与地方(省、自治区、直辖市)两级医药储备供应制度。      这次改革改善和加强了医药储备工作的管理,但救灾医药储备资金的安全依然存在很大漏洞。      一位知情人告诉本报记者,去年,原国家经贸委分管医药储备的一位领导突然发现,自1998年开始主管国家医药储备资金的原国家经贸委的财务账上,几年当中竟然没有救灾医药储备资金账目。这笔巨额资金的账目到哪里去了?经追查才发现,这笔资金居然在机关财务的账户外另建账户,由原国家经贸委医药司的一位负责人自管自支。一位工作人员说,这位负责人曾做过财务方面的工作,他应当懂得这样做的后果。      前不久,国家审计署又查出,原国家经贸委医药司管理的国家救灾医药储备资金中,有8000万元被悄悄改变了存储方式———由国家财政拨款改为居民储蓄存款方式。至查出时,这笔资金的违规存储已产生了约100万元的利息。      据“毛江雨”反映,许多年来,国家医药储备对口单位有五六家,这位负责人接手后,新增加了9家对口单位,资金的具体分配情况,别人不得与闻。      有关部门发现问题后,这位负责人立即内退,并很快现身于上海的某集团,身居高位。某集团目前是全国最大的医药集团公司,据知情人透露,该集团即是这位负责人新增加的9个医药储备单位之一。      8月31日,本报记者电话采访这位负责人相关情况,他以医药储备是“国家机密”为由,拒绝回答。      但一位医药储备工作人员则对本报记者说:“医药储备是为老百姓做的大好事,应该公开透明,大力宣传,谈何‘国家机密’?”      出路在于改革:      一份资料指出,我国地理和自然条件复杂,水患、干旱、地震、台风、大火、山体滑坡、酸雨及突发事故每年都难以避免,是世界上自然灾害发生频繁的国家之一。各种自然灾害和突发事故的出现,容易引发肠道、虫媒(蚊、蝇、鼠等)、自然疫源性疫病;食物中毒和意外伤害(溺水、击伤、烧伤)也将增多。加强救灾医药储备,保证及时供应急用药物十分重要。      作为一项制度安排,国家医药储备发挥了巨大作用,如去年SARS期间,为各地调剂了大量医药产品,但是,“毛江雨”说,这么多年来,资金安全依然遭受威胁,国家对老百姓急难时的紧急药物救援依然难以保障。      “毛江雨”说,国家有关部门对医药救灾储备资金做了许多核查工作,发现了不少问题,提出了不少整改要求。但是,每次清查都不够深入,没有抓到黑手,没有弄清犯罪事实。比如,审计署1996年的报告,只提出了“钱物不符”的问题,有关部门并没有进一步彻查:那些以千万计的巨额资金,到底蒸发到哪儿去了?      一位知情人认为,查医药储备方面的问题有难度,一方面,打这笔资金主意的人太狡猾,在动手前就作了周密策划。另一方面,至今医药储备资金的管理机制不合理,漏洞多,容易得手,且这种行为多是以单位名义,众人下手,不易出事。但国家救灾医药储备资金由20多个亿变成仅剩几个亿,这么大的黑洞并非轻易可以遮掩。只要深入清查历次拨款金额,核对每笔货物数量和去向,从账与物是否相符上就一定可以查出严重的挪用或贪污问题。      一位业内人士认为,要堵住国家救灾医药储备工作中的黑洞,除了严惩腐败分子外,还应认真探讨管理和运行机制上的改革问题。“我们不明白的是,这样的机制为什么还不改革,资金为什么还要放在那些屡屡发生问题而至今没有查清的医药企业中?”“毛江雨”也说。      国家审计署1997年的报告就曾指出,医药储备资金的实际管理、使用“相当不规范”,“如不加以整治,不仅储备资金难以保值、增值,一旦出现大的灾情,能否保证及时供应更令人忧虑。”      审计署将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归结为,国家对医药储备资金未实行计划管理,更缺乏有效的管理办法或制度约束储备单位,致使已经取消计划调拨体制、走向市场并以赢利为目的的医药企业忽视储备管理,甚至为了自身利益挪用国拨专项储备资金。      上面提到的那位业内人士说,“唐僧肉就在那里摆着,谁不想来吃一口?”他认为,这笔资金不应该放入企业中,“企业不能代表政府,不可能承担国家救灾的职能。企业以赢利为目的,就是赚钱机器,把救命钱放在他们那里,能保证这笔资金的安全吗?”      记者了解到,救灾和社会救援工作做得比较规范的国家,如德国、法国、美国、墨西哥等,其政府部门对救灾资金和救灾物资管理十分严格和规范。同样是储备物资,我国政府对涉及老百姓重大利益的粮食储备工作也历来管理严格。去年我国还成立了中国储备棉管理总公司,接受国务院委托,对国家储备棉直属库实行垂直管理,有利于确保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      而在我国的有些省份,也探索出了较为有效的管理方法。浙江省经贸委医药化工办公室主管该省的医药储备工作,这个办公室的主任童建新告诉本报记者,浙江省平时保持3000万元的医药储备规模,此任务安排到两个企业中去。但这3000万不是省财政出钱,省政府做的只是帮助企业获得贷款,并支付贷款利息和药品的损耗。这样省政府每年只付出100多万元,而企业获得了贷款,对自己没有什么损失,对医药储备工作也很积极。      童建新说,3000万元的储备药品可以流动,随时补充,但政府对这两家企业有严格的管理,要求其必须保证及时供药。“这次‘云娜’台风来之前,我们就下去进行了检查。”他说。      目前,国家有关机构正在对医药储备资金的问题开展深入检查。而2001年,原国家经贸委称曾对部分中央医药承储企业的储备资金和财务情况进行了检查,并对发现的问题作了进一步的规范,对地方落实省级医药储备的情况进行了摸底,总结了医院储备管理工作情况和各地医药储备制度建设及工作进展情况。但是,记者尝试就医药储备存在的问题、如何加强医药储备资金的监管以及如何使用储备资金、如何搞好药品储备,采访医药储备的有关管理部门以及获得医药储备资金最多的某大型国有医药企业集团,均遭婉拒。      按照《国家医药储备资金财务管理办法》,财政部驻各地财政监察专员办事处负责对国家医药储备资金的日常监督,不定期检查医药储备资金的管理和财务收支情况,发现问题,要及时向财政部报告,而记者试图采访财政部,也未获接受。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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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爱国不等于爱朝廷

南方周末的《爱国不等于爱朝廷》,曾经名传海内,万人传颂,被称为年度最有深度评论。责编朱蒂却因此被辞退,至今没一家报社杂志敢收留她。  据说法国波旁王朝的君主路易十四说过“朕即国家”的话,尽管全世界的君主都喜欢专制,但很少有人会像路易十四那样露骨和无所顾忌。路易十四于1643—1715年在位,同时代的中国皇帝是康熙,康熙的心里想的未必不就是“朕即国家”,但他显然比路易十四更具“中国特色”的“智慧”——经常作些仁君秀,既行专制之实,又享仁君之名。      按照路易十四之后的法国启蒙思想家的“主权在民”思想,国家的主权属于人民,所以不是“朕即国家”,而应该是法国人民说的“我们才是国家”。当然,这种思想观念是路易十四的时代之后才形成的。在路易十四的时代,世界上其实还没有多少人能够区分君主、政府、国家的概念有什么不同。在中国,虽然先秦的孟子已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观念,但实际上秦汉以来的二千余年中,爱国即是忠君,忠君亦即爱国,君主与国家在观念上还是混淆不清的。直到西方思想传入之后,中国人对国家、政府(朝廷)、君主的概念才逐渐形成清晰的现代认识,这其中第一人当推梁启超,他是在经历戊戌变法失败流亡海外的痛苦之后,才获得这种认识的。      梁启超指出,中国之所以积弱,根源之一就在于国人不能正确区分国家与朝廷的概念,以致爱国心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国家是什么?朝廷又是什么?“今夫国家者,全国人之公产也。朝廷者,一姓之私业也。国家之运祚甚长,而一姓之兴替甚短。国家之面积甚大,而一姓之位置甚微。”中国有悠久的历史,唐虞夏商周、秦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宋元明清,“此皆朝名也,而非国名也”。从殷族的商、姬族的周,到嬴氏的秦、刘氏的汉、李氏的唐、赵氏的宋、朱氏的明,还有蒙古人的元、满人的清,它们都是一族一姓的朝廷,而不是国家,都是一族一姓的私业,而非全体中国人的公产。然而,中国人常常将国家与朝廷混为一谈,梁启超认为,这是中国人的大患。      国家和朝廷不分的不良后果,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爱国变成爱朝廷,甚至变成爱领袖——君主。梁启超说:“试观二十四史所载,名臣名将,功业懿铄、声名彪炳者,舍翊助朝廷一姓之外,有所事事乎?其为我国民增一分之利益、完一分之义务乎?而全国人民顾啧啧焉称之曰:此我国之英雄也。夫以一姓之家奴走狗,而冒一国英雄之名,国家之辱,莫此甚也!乃至舍家奴走狗之外,而数千年几无可称道之人,国民之耻,更何如也!而我国四万万同胞,顾未尝以为辱焉,以为耻焉,则以误认朝廷为国家之理想,深入膏肓而不自知也。”二十四史中的那些将相们,他们为一姓之功业杀人,以“万骨枯”换取自己的功名利禄,这本来与爱国无关,但却被各王朝树立为爱国的模范,而国人因不能正确区分爱国家与爱朝廷的差别而跟着礼敬之颂扬之,实在是可悲可悯。      比梁启超晚一些时候,陈独秀写过一篇题为《我们究竟应当不应当爱国?》的文章,文中说:“要问我们应当不应当爱国,先要问国家是什么。原来国家不过是人民集合对外抵抗别人压迫的组织,对内调和人民纷争的机关。善人利用他可以抵抗异族压迫,调和国内纷争;恶人利用他可以外而压迫异族,内而压迫人民。”所以,“若有人问:我们究竟应当不应当爱国?我们便大声答道:……我们爱的是国家为人民谋幸福的国家,不是人民为国家做牺牲的国家。”      国家的功能,如陈独秀所说,一是抵抗异族压迫,一是调和国内纷争,前者对外,后者对内。调和国内纷争是就消极方面来说的,积极方面国家还需履行一定的公共职责,如救灾、赈济等。      国家功能的实现,须通过政府去完成。如果政府能完成国家功能,国家就是“为人民谋幸福的国家”;如果政府不能完成国家功能,国家则有可能成为“人民为国家做牺牲的国家”。人类历史实践中的普遍情况是,政府常常不能完成国家功能,或者完成得很差,这样就有可能出现有政府等于无政府,甚至有政府还不如无政府的状况。      地理环境决定了中国是一个水旱灾害频发的国家。有一项统计说,中国在民国前的2270年中,见于官方报告的旱灾有1392次,水灾有1621次,可见年年有灾。因此,中国古代的政府最重要的一项公共职责便是领导抗灾,这可以说是政府合法性的基础之一,灾异现象历来也是帝王们最关心的事。清代的皇帝还要求各省大员定时汇报雨水、收成、粮价等情况,以便随时了解各省灾情和民生,如出现灾荒可以及时组织赈济、减免受灾地方的税赋。但是,从历史记载来看,受灾得不到及时救助的情况还是非常普遍。当大规模灾害出现而政府不能履行其职责时,灾民为了生存就会铤而走险,如明末李自成等人领导的农民起义,其主要活动空间是在陕西、河南,原因即是两省大旱,而明政府却不能组织有效的赈济,使得灾民成为流民,进而升级为暴民。      一个社会,有许多涉及大范围、众多人群的公共事务是无法由其他社会组织去完成的,而只能是由政府去完成。一旦政府不能履行其职责,社会就会无序,公共利益就会受到侵害。比如食品安全、公共卫生安全、环境保护之类的公共事务都要由政府去完成。      人类社会在发展过程中,曾经长期陷入一个难解的困境:即人们需要政府,但政府却不能履行人们期待的外而抵抗异族压迫、内而提供公共服务的国家功能,在很多情况下还常常演化成一个与民争利、侵害民权的组织。要使政府尽职尽责,人民必须有监督政府的权力,而最有效的监督方式是用投票的方式去选择政府的权力。人们有必要了解一个常识——即梁启超所说的国家不是朝廷(政府),朝廷可换而国家永存,人们应该爱的是国家而不是朝廷。         爱国是一个老话题了,不过我们中国人对于爱国意识的界定还是很模糊的,在这里我不得不重新加以界定和强调。      首先,国家的概念应该是起源于奴隶社会,也就是原始社会解体以后,当时的爱国意识也就体现在对于奴隶主的忠诚以及对于奴隶制度的效忠;随后的封建社会,随着人们思想的进一步自由,人们的爱国意识也有很大的变化,不过对于皇权的效忠还是主体思维,比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等等;随着世界格局的变迁,很多国家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人们对于世界的认知不断提高,人们的思想也在不断升华,追求公正和自由成了人们思想的主旋律,这个时候人们对于爱国意识的认知也就开始有了质的飞跃,把“爱国=忠于皇权”的意识彻底抛弃,转而把“爱国=热爱自由和公正”奉为至理名言,由于这种意识被大多数人所认同和接受,所以在资本主义的国家,没有单一的政党,因为人们只相信那些能带给他们公正和自由的政治团体,一旦发现他们不会带给人们公正和自由的话,就会毫不留情的转而支持能带给他们希望的团体,由此在资本主义的国家,政党为了能够拥有执政权并能够顺利组建政府,就必须得到大多数选民的认可,由此才有了竞选的产生,因此产生的政府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志,这个时候的爱国=爱执政党=爱政府的等式方可成立。      而在现代中国,直接从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就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人民的意识还没从5千年以来的“忠君”思想中解放出来,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思维认知领域,自然而然的就把“忠君”改变成为“忠于现行政府”的思维当中了,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世界与中国在思想上的差距,也越来越小,现在的中国人的追求公正自由的民主意识也就不断的增强,然而中国的人民却悲哀的发现,在中国他们能够选择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因为中国只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团体,不管你支持也好,不支持也罢,我就是如此,由此人民的思想开始茫然,很多不认同当今中国政府做法的人们没有别的选择,于是只有含泪远走国外,追求自己的公正和自由去了,在此种条件下的爱国就不等于爱政府更不等于爱执政党!因为这是个只有唯一选择答案的选择题。         什么是爱国?      愛國,就是愛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而不是愛這片土地的統治者。      愛國,就是愛這個國家的民众,而不是愛這個國家的政府。      愛國,就是要讓這個國家走向民主而不是走向專制。      愛國,就是讓國民走向自由而不是成為奴隸。      愛國,就是勇於支持弱勢群體正義的行為,就是敢於反對貪官權貴的橫行霸道。      愛國,既要同情民眾的疾苦,也要憎恨貪官的腐敗。      愛國,既要為歷史上的輝煌和今天的成就而自豪,也要為傳統的專制和今天的落後感到羞恥。      愛國,既要勇於承認他國的優點,也要敢於正視自己的不足。      愛國,既要反抗外族野蠻的侵略和統治,也要學習外國价值观科技文明和民主制度。      愛國,就是要勇於為民众的自由而犧牲,而不是被人利用成排外的工具,成為專制政權的維護統治的犧牲品。      愛國不是抵制日貨,而是明白,超越日本首先要尊重日本,學習日本.尊重是自尊的表現,學習是超越的先導。把日本看作AV,委瑣,野獸,而忽略他們可敬的教育,制度,努力,是不可能超越他們的。      愛國不是誇耀祖宗創造了什麽,而是我們能給後代留下些什麽。      愛國不是在網上叫囂武力解放台灣,而是努力了解台灣爲什麽和大陸離心離德,看一看台灣的政治民主進程對我們有什麽啓發。      愛國是勇敢捍衛自身自由與權利,國家會明白自己的權力是有邊界的,它會變的稱職與可愛。      愛國是努力工作,創造財富,發揮自己的最大潛能, 我可以養活自己,養活家人,養活國家。      愛國是說真話,辦實事.如果國家不讓我這樣做,我要勇敢地站起來,批評它,改進它,重建它。      愛國是國家侵犯我的權益時,一定有人站出來保護自己的權益.如果這樣做,我的個人自由和權利有了保障,我們的國家變得合法、文明、可愛。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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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即使你的膝盖在发抖,迎头去做,去做

人物周刊:我和缅甸人聊天,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相信政府真想改革,你觉得政府推动改革是诚心的,还是只是出于策略? 昂山素季:我相信总统是真诚的,当然总统也不等于整个政府,但显然,他对政府其他成员有相当的影响力。我也理解很多民众抱怀疑态度,因为他们过去被欺骗过太多次了。但是,我们不能让怀疑阻止自己前进的脚步。 人物周刊:顺便问一句,你还会称现在的政府是一个“压制性政权”吗? 昂山素季:我们得承认,这届政府并非100%的自由和开放,但显然,即使和一年前比,它也更自由和开放了。 人物周刊:我曾经读过你和Alan Clement(记者,第一位在缅甸出家的美国人)的对话,你多次提到了缅甸社会的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感从何而来?      昂山素季:心理学家会说,这和我们的孩子们长大的环境有关。所以我想如果我们回到社会根源上,去问一问为何有这种不安全感,就会发现这和我们国家的历史有关。一个国家的历史会影响国民思考问题的方式。        人物周刊:该怎样消除人们的不安全感?      昂山素季:我想有两条途径。其一是物质上的,要消除不安全感,你首先得让人们衣食无忧,不必担心基本生活需要;与此同时,你也得处理精神层面的问题,我们必须让人们更加自信,我想这和教育及能力培养息息相关。如果人们相信他们能够为自己发声、为自己工作、为自己创造出更有意义的生活,他们的自信心便会得到增强。        人物周刊:我读到资料说你曾致信联合国,反驳“先经济后政治”的改革发展模式?      昂山素季:我并没有写信给联合国,但我在演讲和文章中都常常提到,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必须携手前进、不可分割。如果其中一个缺席,另一个也将难以持续。        人物周刊:但也有人会持肯定态度。至少他们曾经从经济改革中受益。      昂山素季:那我就要问一个问题:好吧,你挣到了钱,你觉得你的钱是安全的吗?你觉得你自己是安全的吗?当我说到这里时,事情就变成了一个政治问题。我觉得人们都应该想一想,好,你可以先赚钱,你可以不问政治,不关心政治改革,但你是否希望你辛辛苦苦赚到的钱能以权利的形式为你所有,而不会被非法剥夺?       人物周刊: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一些领导人和学者在1990年代提出它时,大概是想强调亚洲与西方在价值观上的不同,比如亚洲人更看重集体,而西方人更在意个人;亚洲人更推崇和谐,而西方人更强调自由……        昂山素季:真是这样的吗?我很怀疑亚洲人是否真的把集体放在个人前面。有时候我们在缅甸会抱怨民众缺乏公民意识,说他们没有一种社区感和集体感,所以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我们亚洲人比西方人更有集体意识。也许是西方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所以他们有资本更多地强调个人自由?我知道中国这些年取得了巨大的经济突破,所以你也许会发现中国人越来越多地强调自我,但却慢慢失掉了集体甚至家庭的价值?是这样吗?我想随着经济的发展,这是在全世界都会出现的现象,当竞争越发激烈时就尤为如此。        人物周刊:你曾倡导公民不服从,但你也说过,在自由社会里,人们去问一个“为什么”是很正常的,而在专制社会,去问这样的问题却可能带来危险,所以人民就老老实实去当顺民,所以掌握权力的人就愈加飞扬跋扈,所以人民就更加害怕。如何跳出这个恶性循环?        昂山素季:你得教会他们去发问。我们在民盟就一直这么做,我不断告诉他们:你必须学会问一个为什么。有时候我们也会碰到一些可笑的事,当然也非常可悲。有一段时间,民盟成员不断遭到逮捕,几乎每一天都有人被带走,我们对自己的成员说:他们必须要逮捕令才能施行逮捕,如果某些人来对你说“跟我走一趟”,你必须要问问他:你有逮捕令吗?你是根据法律的哪条条款来逮捕我的?总之你不能轻易就范。他们一般是晚上来抓人,有一天晚上,秘密警察来逮捕我们的一位成员,他问他们:你们有逮捕令吗?你猜对方怎么回答?“我们不需要逮捕令,我们已经决定了要判你几年了!”(笑)无论如何,人们去问个为什么还是有好处的。如果你在被威胁时站出来:你有什么权力逮捕我?有时对方会感到紧张,在某些场合,也的确会令结果有所不同。        人物周刊:人们应该如何消除自己的恐惧?        昂山素季:恐惧是一种习惯。我想,有些事情,如果你认为自己应该做的话,那即便是恐惧,也必须要去做。你不能寄望于恐惧凭空消失。你的态度应该是:好吧,我怕得要死,但这件事我必须做。因为去做它也许令人害怕,但不做它会更糟。在这件事上,我对民盟的成员们说得非常简单:即使你的膝盖在发抖,迎头去做,去做。(笑)你知道,虽然我们心里有畏惧,但一旦你做了,会发现其实没那么可怕。有时候我读到一些关于战争的纪实故事,有些义士潜入敌军内部做间谍,这是极其危险的,你会想,他们是怎样做到这些的?他们的力量从何而来?我想那些肩负承诺和使命的人会获得力量,去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若没有担当,将一事无成。        人物周刊:在压制之下,除了恐惧,人们也会变得犬儒,他们会和政治保持距离,除了赚钱,他们不相信也不在意任何事情,你在缅甸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吗?        昂山素季:这件事很有意思。因为以前人们会声称他们与政治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对政治不感兴趣等等,但令人惊讶的是,一旦政治空间开了一点小口子,哪怕只是一点儿,你会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愿意去行动、去改变。我觉得原因在于有很多人内心希望参与这一运动,他们相信通过这一运动能为这个国家的人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人物周刊:但在这之前,很多人感到无力,甚至有一种背叛感。        昂山素季:如果你觉得自己被背叛了,那你就得自己去做。正是因为你以前依赖别人,所以你才会有背叛感,不是吗?人们经常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能得到民主啊?我总是告诉他们,你问问你自己。你问问自己为民主做了什么,你也就回答了自己。如果你什么也没做,你没资格去问这个问题。        人物周刊:你从未有过无力感吗?        昂山素季:是的。因为我从来不指望别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没人逼着我参与民主运动,我参与进来是因为我相信这是正确的事情。我自己选的生活方式,能怪谁呢?既然我选了自己的路,我就必须自己走下去。        人物周刊:捷克前总统哈维尔对你是否有过影响?     昂山素季:他对我们的民主运动非常支持,我对他也十分尊敬。是的,他的一些文章对我影响颇大,比如他提出的著名的“无权者的权力(power of powerless)”的论述。这些思想对我们启发很大,因为我们这些人,除了自身的精神外,别无他物。        人物周刊:事实上,我记得他曾说过,你正是“无权者的权力”最杰出的代表。从你的经验来看,无权者的权力到底来源于何处呢?        昂山素季:我想它来源于信念。你相信一些原则,你相信某些生活方式是更为可取的,你也相信民众有能力来达成这些目标。我相信这就是力量的来源。        人物周刊:为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了,缅甸人民从来不曾忘记你?        昂山素季:我觉得缅甸和有些国家一个很大的不同是,我们成立了民盟这个政党。现在有很多人批评民盟,我相信有些批评是有道理的——虽然我们理应是一个合法政党,但我们真的很难以一个政党的方式来运作。在过去,我们一直被严重压制,被各种条条框框规定得死死的。但我们挺过来了,我想这是人们没有忘记民主运动的原因之一。我想也有那么一段时间,人们觉得我们很愚蠢,因为我们一直在苦苦支撑。他们会想:看看这些傻瓜民主派,看看这些傻瓜民盟,他们有完没完啊……但最后,我想他们会尊敬我们,因为我们坚持下来了,我们的火种从来不曾熄灭。        人物周刊:一个缅甸记者告诉我,另一个原因也许是因为军政府太招人恨了。        昂山素季:我不清楚人们是不是有这么大的恨意,事实上,我希望没有。我不希望民主运动以仇恨为基础,我希望它能基于一些更正面的情感,比如对于未来的信心,相信我们的国家未来应该变得更好。不论何种情况,要达成国内和解,你不可能依赖仇恨。        人物周刊:不过,对于那些遭受苦难或者不公正待遇的人,心存恨意也很正常。如果将来民主实现了,他们要求报复怎么办?        昂山素季:不可否认,总会有人要求报复,全世界都是如此,但我们可以看看南非的例子,看看波兰的例子,看看他们是如何在转型中应对仇恨的问题。他们都找到了解决办法,去化解仇恨,而非忽视仇恨。你不可能忽视过去,你不可能以忽视来与过去相处。他们没有忽视它,他们面对它,通过面对它,他们才能化解那些苦难和怨恨的情绪。        人物周刊:挑战在于,如何在避免仇恨与报复的同时,又不失掉真相和正义。        昂山素季:责任担当(accountability),我认为责任担当非常重要。在正义一事上,我常常引用图图大主教的话,他说他相信修复式正义(restorative justice),不相信报复式正义(retributive justice)。我们必须追求的是修复式的正义。        人物周刊:我记得图图大主教好像也说过,记住那些作恶的事实,但忘掉那些痛苦的感受。        昂山素季:是的。人们总说,忘了它吧,原谅它吧。但我觉得有时候真正的原谅是不能遗忘的,你得记住发生过什么事情,你需要忘却的是与之相连的悲苦。        人物周刊:就你个人来说,我记得你说过从未恨过军政府,你说如果你开始恨他们了,你就被打败了。为什么?        昂山素季:我觉得真正的仇恨里藏着恐惧,如果你憎恨对方,你多少也会对他有点害怕。我曾尝试分析人们憎恨的情感,经常发现其中藏有一些恐惧的成分。对于我来说,如果我憎恨军政府,这意味着我怕他们,也就意味着我被他们打败了。          人物周刊:我读过你纪念父亲的文选,你在其中一篇文章中写道,在革命运动中往往有一种危险,即政治上的急务往往模糊了革命的基本精神目标,甚至将它废弃。固守革命初衷的神圣性和首要性,不只是理想而已,这种坚持可使一场革命免于出现“动物农场综合症(Animal Farm syndrome)”。这其实是许多国家都面临的问题。        昂山素季: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你真的不能把手段与目的截然分开。为什么有些革命走到了非常非常错误的地步,原因在于革命者认为为了革命胜利可以不择手段。你不能那样做,不然革命的初衷就被扭曲了。如果你是为基本人权而斗争,你不能使用那些违反人权的方法。如果你那样做了,待你达成目标之时,它也变成非常不同的别的某些东西了,因为你一直在扭曲它,你把它最基本的品质给毁了。        人物周刊:你会一直提醒民盟成员这一点吗?        昂山素季:是的。我总是告诉他们,你们必须意识到自己是在采用什么样的手段。举个例子,如果我们想教会某人自由思考的重要性,你不能因为他不会自由思考就揍他,你不能一边打他,一边说,快,用用你的脑子,独立思考!这样可教不会他独立思考,而只会把他吓住,让他感受到与自由截然相反的东西。        人物周刊:我听说,你不希望看到利比亚的一幕在缅甸上演。        昂山素季: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支持非暴力的斗争。我们之所以坚持非暴力之路,是因为从长远看来,非暴力斗争更好。也许它花的时间更长,但带来的伤痛也更少。利比亚的伤口将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愈合,表面上可能尘埃落定,但一定会有不满、愤恨和仇视在下面冒着泡沫,因为人们彼此仇杀,很多人死去了,这些(伤痛)不会马上就消失不见的。        人物周刊:利比亚人可能不会同意你,他们会说,那是因为卡扎菲太残暴太顽固了。        昂山素季:我不是在说他们(暴力革命)的对与错,我是在讨论这样做的结果。不论暴力革命的原因是什么,结果都将是长期性、非常难以处理的。        人物周刊:你曾说,经由知性的劝服(而非诉诸一时的激情),将这种信心灌输到长久被不信任及不确定所破坏的缅甸社会,实是缅甸民主革命的真正精神所在。        昂山素季:你可以通过一场天花乱坠的演讲来吸引听众,但将被迅速忘却。如果你经由知性真正地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改变的需要,那么他们将会追随你终生。即便在那些高压的时刻,他们不敢公开出来表达,但他们仍会抱持这样的想法:一个更好的社会是应该能促进个人自由的社会。        人物周刊:听起来很完美,但“知性”听起来好像与一场“革命”通常所具有的性质相悖啊。        昂山素季:革命意味着改变,意味着根本性的变革,所以我一直说,我们真的需要一场精神上的革命,如果一个缺乏信心的人因此得以发现自己,变得自信,那么一场精神上的革命就发生了。这是比表面上风云变幻要真实得多的改变。        人物周刊:那么你怎么看勒庞的《乌合之众》?        昂山素季:恐怕我没有读过,我读的都是他们(朋友和助手)给我的书。你得给我讲讲。        人物周刊:比如,在勒庞看来,大众是盲从的、易操控的。        昂山素季:哦,集群心理(crowd mentality)。是的,我想一个人置身于呐喊的人群之中,是会被群体情绪感染并裹挟的,但当人们回到各自家中,他们也许会有不同的感觉。而且集群心理常被用于邪恶的目的,所以不应鼓励。但是,人民团结起来,为同样的目标许诺努力,和那种集群心理还是不同的,后者被激发出来的是人性中不假思索的一面。        人物周刊:这种领悟是怎么帮助你度过软禁岁月的?        昂山素季:比如,当我生气时,我总会观照到自己正在生气这个事实,然后我就会设法控制它。而且我从来都知道,世间并无恒久不变的事物,所以当我遇到不顺时,我总会观照到这个事实:是的,现在事情不太妙,但有可能转瞬就变得好起来。这种正念让你保持沉静(on an even keel),给了你一种平衡感。        人物周刊:我记得你曾说过,软禁只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昂山素季:是的,我当然不希望被软禁,但既然它不可避免,我就接受它,把它当作一部分工作。        人物周刊:是否也曾有某个时候,觉得厌烦?觉得不公平?觉得为什么非得由我来承担这一切?        昂山素季:不,我从没想过这件事不公平、令人厌烦或者类似的其他感受。其实你都没时间感到无聊,因为被软禁的时候,你总是有一大堆事要做。        人物周刊:不会有世俗情怀占据你的时候吗?        昂山素季:当然会有,但我从不会感到无聊。我想,如果你有了足够的内心力量,便不会感到无聊。况且我还有书可以读,有收音机可以听,我比那些在监狱里的同事们要幸运多了。        人物周刊:你总是在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特别勇敢、特别有决心等等,那到底什么令你不同?        昂山素季:嗯,是,我对于他们总说我很勇敢也很奇怪,(笑)我只是在做我必须做的事情。我思考问题是这样一种方式:我做我必须做的事情,如果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很勇敢,好吧,那也不错。        人物周刊:你的内心驱动力到底是什么?        昂山素季:相信我所做的事情。我觉得我做的事情是我的国家和人民需要的。        人物周刊:从没有过自我怀疑?        昂山素季:没有,我觉得这可能和我的成长环境有关。我想每个人成长的方式、受教育的方式都会带给你一系列的价值观,如果这些价值观足够强大,你便不会动摇。        人物周刊:不过你父亲就明确表示过反对僧人参与政治。        昂山素季:是的,他曾经说过,僧人能够为国家做的最大的政治,就是将佛法、将慈爱撒播四方。不过我认为他会同意我的看法,因为那也是参与的一种。参与可以有各种不同的层次。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相信任何宗教的教义,反而不可能完全脱离政治生活。因为教义显然会影响你思考问题的方式。当然了,你不能把宗教当作你个人政治游戏的工具。        人物周刊:那些经常批评政府的人有时会被扣上不爱国的帽子,你是怎么回应这种指责的?        昂山素季:这种事情我们在缅甸经常见到。军政府时期,军政府总是宣称他们是爱国者,他们才是真正爱护这个国家的人,好像别人都不能爱国似的。我父亲在担任缅甸军队最高统帅时曾对士兵发表过一个演讲,他当时说: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才是热爱这个国家的人,那些普通老百姓也热爱着它。他对此说得非常清楚。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以自己的方式爱国的权利,你爱国,不代表你非得扛枪上战场去保卫祖国,我们维护人民的自由,也是在保卫国家的价值,也是在表达对祖国的热爱。        人物周刊:你怎么理解爱国主义?        昂山素季:当然,从字面上它指的是一个人对祖国奉献的爱。不过我认为这种爱应该是正确的爱,不应该是那种与仇恨相连的爱。对于那种让你恨别人的爱国主义,我是不相信的。恨就是恨。爱国主义意味着你希望为你的国家和人民带来最好的东西,你希望人们独立,希望他们有安全感,希望他们生活富足,希望他们诚实守信,希望他们拥有美好的价值,总之你希望为国家带来最好的一切。我想那就是爱国主义。        人物周刊:有没有什么误解是你无法忍受的?        昂山素季:没有。你既然是政治中人,必然会有人说三道四,你得去学着适应。我把这件事看得非常简单,如果批评得毫无道理,我根本不去理会,如果批评在理,我就必须尝试改进自己。就那么简单。        人物周刊:有人说,反对派也必须体谅政府的难处,你认为呢?        昂山素季:我认为人们必须有开放的胸怀。我想,你应该清楚政府可能面临的困难,这不等于说你同意他们处理这些困难的方式,比如,军政府处理他们困境的办法,就是把异议人士投入监狱。好吧,我们理解他们,他们认为异议人士难以对付,但解决方法不应该是把他们关起来,而是和他们对话,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不是吗?所以,没错,我们应该知道他们的难处,但不一定赞成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        人物周刊:几个月前我在开罗采访,一位出版人,也是一位异议人士,提到革命之后的一个现象:一些反对派在穆巴拉克垮台后反而无所适从,他们反对他反对了将近三十年,结果回到日常政治也提不出新东西了……        昂山素季:嗯,那让我感到,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目标。毕竟,只想着推翻某个人是一个负面的目标,我们应有持之以恒的追求。对于我们的国家,我们希望做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事情都做完,这不是一个政权更迭的简单问题,这是重建整个国家。        人物周刊:我知道也有一些讨论,关于你是应该继续担任民盟的领导人,还是应该离开它,做一个超越政治的独立人物,推动全国和解。        昂山素季:是的,我经常回答这个问题。我觉得如果一个人认为他是超越政党的,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我想他会变成一个独裁者。因为如果你希望建立民主体制,你就必须建立政党体制,政党竞争是民主体制的一部分。若你认为自己在政党之上,你已经在通往独裁的非常危险的道路上了。        人物周刊:但也可以理解为以独立人士的身份,为利益各方搭建沟通桥梁……        昂山素季:不,不,当人们说我应该做一个国民领袖而非政党领袖时,这当然是一种褒奖,我感谢他们这样夸赞我,但我不觉得这么做是合适的。        人物周刊:你知道,在呼吁西方制裁方面,有人一直对你持批评态度,他们说,制裁恶化了民众生活,也减缓了中产阶级的出现——这通常是建立民主社会的根基,最终伤害的是民主运动。        昂山素季:首先,缅甸中产阶级的缺乏是因为权贵主义(cronyism),和制裁没有一点关系,这也是人们告诉我的事实。如果你读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就会很清楚,那份报告在分析缅甸经济乱象的原因时,几乎没有提及制裁。在缅甸,权贵主义才是一颗毒瘤,它阻碍了中产阶级的出现。        人物周刊:所以在制裁问题上,你从未陷入过两难?        昂山素季:是的。无论如何,制裁问题都是非常清晰的,如果政府真的为民众考虑,认为制裁关乎百姓利益,为什么他们不满足那些并不困难的条件呢?释放政治犯,与反对派对话,对冲突地区采取人道主义措施,这些都不是很高的要求,实际上是走向全国和解的可取步骤。        人物周刊:有人可能会说,好吧,我们有个非常糟糕的政府,我们认了。但好歹先把制裁解除了吧,能让人民生活稍微改善一点。        昂山素季:我不知道哪些人在说这些,大概是那些权贵们?(笑)        人物周刊:你真的从未犹豫过吗?        昂山素季:我们也不否认,有一些人因为制裁受到了伤害,有一些甚至就是民盟的成员,他们以前经营旅行社,但他们也支持制裁,因为他们说,制裁的目的远远超过他们个人的得失。        人物周刊:让我们谈谈中国吧。        昂山素季:从缅甸独立伊始两国就有很好的关系,我们也是全世界最早承认共产主义中国的国家之一,而且我们一直把这种良好的关系保持至今。在缅甸现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希望中国人民能给我们更多的理解,不要把我们仅仅视作经济上的机会。        人物周刊:对于未来要来缅甸投资的中国公司,有什么建议吗?        昂山素季:我希望他们着眼于两国人民未来的关系,当他们想到投资时,也能记住这一点。        人物周刊:缅甸处在中印两个大国之间,现在美国也要重返亚洲,缅甸在其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昂山素季:我们自己必须先团结起来。我们是小国,但没有关系,世界上有很多小国因为团结而强大。我们必须令我们的人民更有才干,然后我们就能挺直腰板和我们的邻居以及全世界发展友好关系。我们希望做中国的朋友,我们也希望做美国的朋友。        人物周刊:你想对中国人民说些什么?     昂山素季:作为中国的邻居,我们想要和中国保持友好与温情的关系。我希望他们知道,我们会为此努力,我也希望他们能帮助我们的努力。     人物周刊:1988年的时候,你总是告诉人们:要有很高的抱负,要有最高的抱负。你现在最高的抱负是什么?     昂山素季:我最高的抱负留给我的国家。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希望能为祖国带来最好的一切。我希望我们的人民……太多了……我希望他们诚实,我希望他们聪明、勤奋、成功,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他们彼此之间和睦相处,和平生活。我希望在我的国家,这个有很多少数民族的国度实现和谐。        人物周刊:你已经66岁了,还有什么是你深信不疑的吗?        昂山素季:还有很多,我不能只说一样。我相信我们正在从事的事业,我相信我们有必要改变缅甸的现状,我相信为了建立人民的价值与信念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太多我相信的事情了,不过那并不意味着我听不进别人的观点。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待年龄对这份事业的影响?        昂山素季:我不喜欢那种永远工作下去的想法。我希望能有那么一天,我能说,好了,缅甸已经在正确的轨道上前进、有很多年轻人正在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我能休息了。那会非常好。        人物周刊:如果有一天你可以休息了,你的理想生活是什么样子?        昂山素季:我的理想生活就是可以在一天之中想什么时候读书、想读多少书都可以,而不必把自己的一天按工作、责任等等严格地划分出时间段来安排。        人物周刊:我能知道你生命中最大的遗憾吗?        昂山素季:我想这得到我生命尽头才会知道,目前为止我还说不上来。(笑)        人物周刊:那么,作为一个女人,你最大的遗憾是?        昂山素季:我想应该是没能和我的两个儿子亲密地生活在一起。        人物周刊:你希望你的儿子们如何评价他们的母亲?        昂山素季:一个慈爱的人。         本文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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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柏杨:人权是一种绝对权利

  一直到现在为止,人类最大的利益仍是国家利益。对内对外,都高於一切,过去的历史如此,在短暂的未来,也会如此。可是,一种新的思潮兴起,发现国家利益之下,人类还有一种共同的更高层面的利益,远超过国家和国家保护下的民主利益。在很久以前,人类就有一种自觉,自觉他独立於其他动物之外,而最近一次自觉则是,人类内部,人与人之间的问题,远超过对其他动物和大自然的问题,如果不获得公平的解决,人类凭著自己的智慧,所制造出来的灾难,将使人类毁灭。      法国大革命使这个问题获得初步答案,那就是自由、平等、博爱三项最基本的理念,创造了欧美西方国家的现代文明,并成为全人类奋斗的目标。但是任何崇高的理念,在野心家的解读下,常异化出一种畸形的结论。好比说,某一部份有权势的人,认为那些被权势压迫的人,是天生的贱民,贱民必须承认自己是天生的奴隶。美国总统林肯先生,第一个发现和抨击这种现象,他说:我们不应允许世界上,一半人有自由;一半人受奴役。那就是说,人有人的“尊严”,不能因为对最高理念解读的不同,而使“尊严”意义扭曲或丧失,这就是人权。      人权是一种绝对价值,不因地域、言语、肤色、性别,和经济条件,有所差别。      近年来,亚洲的经济发展快速,“亚洲价值”口号自然冒出,直接挑战十七世纪以前,以自然法为基础的启蒙思想。一时之间,响彻云霄。亚洲人也因为这个口号,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价暴涨,为我们自己有自己的价值判断与价值标准,而洋洋得意。然而,这个口号经不起考验。我们从原始的农业社会,逐渐迈入工业社会的转型之际,亚洲人还是脱离不了自耕农和佃户思想,我们没有从根本上了解贸易的真谛,而一直认为外国人来我们国家做生意,是赚我们的钱,所以产生了下列认知:"你只要敢借钱给我,我就敢向你借钱。"亚洲大、小城市,高楼大厦遂连云而起。所谓的三小龙、四小龙、五小龙、六小龙,纷纷出笼,“亚洲价值”成为金字招牌,好不风光。忽然间,西方国家收帐索钱,各龙无以为应,除了诟骂西方资本家心怀叵测外,“亚洲价值”连颜面都保不住,徒落笑柄。它并不能颠覆西方电脑时代的经济思想和经济体系,只能颠覆自己国家国民(尤其是低阶层小民)的正常生活,而使国家的力量更形下陷。      人权是世界性的,人类全体性的,台湾最初也曾经拒抗过人权思想,当时的挡箭牌是:"我们有我们的国情"。所以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公布了五十周年的时候才签署。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声称中国拥有的是“中国特色”的人权观,这跟前述的“亚洲价值”及“我们有我们的国情”,是一条生产线上的复制品。政治语言有时固然令人捧腹,但有时也会刺激我们,兴起一种掀开盖头,瞧瞧新娘真实面貌的冲动。      如果不是这样,应该告诉我们,在人权观念上,“中国特色”具体的理念和行为是什么?现在这样的干法,是把西施女士的盖头,盖到无盐女士的头上,然后宣称,这是有“中国特色”的美丽新娘。那不仅是对外国人的一种欺骗,也是对中国人的一种羞辱。      人权就是人权,没有东方人权与西方人权之分;没有白色人种人权与黑色人种人权之分;也没有男权与女权之分;没有无产阶级人权与资产阶级人权之分;没有官人权与民人权之分;然而,这些年来,出现了亚洲价值人权与中国特色人权的不同声音,说明对这一项人类最高无上的理念,需要进一步明确的澄清。      一提起人权,封建落后国家的掌权人物,立刻大为惊恐。他们感觉到一个政治性的斗争,就要来临。於是把人权视为洪水猛兽,於是口中念念有词,祭出“亚洲价值”、“中国特色”。他们的恐惧,当然有相当的道理。在人权发达的国家,特权一定减少,不过我们这里所说的人权,要比政治人权、经济人权、法律人权的层面,更为提升,也更为深入,而是生活人权。      有很多人问我:"你读过中国的二十六史,有什么感想?"更有多人问我:"你读了资治通鉴之后,有什么感想?"感想当然很多,但如果用一句话来总括的话,那就是:"中国人没有尊严。"读史的时候,我常掩卷叹息:"中国人,你的名字是苦难!"不仅生没有尊严,死也没有尊严,健康也没有尊严棗至少一千年以来(多么漫长的时间)在中国广大的土地上,每逢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都有小女孩的哭声,她们的骨头被摧折,她们的肌肉被蹂躏成为烂疮。人格更没有尊严棗灭九族、灭十族,屠城,杀降,阉割男性的生殖器,强迫接受单一思想,三百年丑陋的剃发,五千年无时或断的冤狱酷刑,中国人活在恐惧、羞辱之中。      曾志朗博士曾经用小白老鼠做过实验,他把小白老鼠分成甲、乙二组,然后电击它们。甲组的小白老鼠受电幻瘁,立刻跳过一道矮墙,奔向广场另一端的几个小门,穿门而逃。乙组的小白老鼠,在受电幻瘁,同样也立刻翻过矮墙,奔向广场另一端的小门,可是小门不开,因为那是画的假门,而不是真门。它们一直撞击小门,有些撞得精疲力尽,有些甚至撞昏。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做第二次实验,甲、乙二组所有的反应,跟上一次一样。但在做了若干次之后的最后一次,甲组小白鼠,照样的立刻翻过矮墙,奔向广场另一端的小门,穿门而逃。可是乙组的小白老鼠,在接受电击之后,却不再有任何反应,不再跳过矮墙,也不再奔到广场另一端的小门,它们趴在地上,无奈的承受电击,不再挣扎。唯一的盼望,就是电击早一点停止,或不再电击到自己的身上,而电击到别只小白老鼠身上。      这就是现代中国人的写照。大陆朋友常常自豪的说:中国人终於站起来了。事实上,只是中国大陆少数高级政府官员,在外交场合中,敢跟美国说相反的话而不怕丢人现眼,如此而已。除了这个以外,中国人并没有站起来,因为我们的极度穷困,极度愚昧,以及极度的自卑,像一只体积庞大的井底之蛙。在会议桌上,中国大陆官员严厉指责资本主义的罪恶,但是回到房间,几乎没有人不想在这个罪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定居下来。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国民,像中国人这样热爱自己的国家,但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民,像中国人这样,急吼吼想移民到别的国家居住。      人权观念的觉醒,是美的诞生。我们用人权教育,唤醍这一群乙组的小白老鼠,使它们在电击中,重新建立尊严棗生命的尊严、健康的尊严、自由的尊严、人格的尊严。这四项尊严,是一种基本的人权。我们训练自己,使自己尊重这四项尊严,当这四项尊严受到侵犯的时候,绝不退缩迥避。但这四项基本人权有冲突的时候,那我们就要学习第二项课题:包容。最后,还有一项更基本的人权素养,那就是,我们要训练自己诚实,诚实的尊重,诚实的包容。      我们常把“五四运动”比作中国的文艺复兴,其实两者有非常大的落差,文艺复兴运动是唤回欧洲人的诚实精神,主要的是诚实的面对自己。而中国的五四运动,追求的只是科学与民主,所以我们迄今为止,仍然不能建立一个很诚实的民主制度,也不能执行一个很诚实的科学观念。最近,桃园机场发生空难,在媒体上看到一篇文章,标题是:"当中国传统文化,遇到西方电脑飞机的时候",我感觉到,我们不能够诚实的认清自己的缺点,所以也不能诚实的学习别人的优点。我们所会的,只是制造一个美丽的盖头,认为无论盖到任何人的头上,她就会成为美丽的新娘。      中国文化中,勉励诚实的文字,多的不得了,可是这些文字,都放在书架上,专制政治的长期迫害,五千年以来从不停止的电击,使外国人认为中国人是世界上最狡狯的一个民族。中国人说谎像吃糖一样,自从毛泽东先生把阴谋变成阳谋,"引蛇出洞"以来,中国人讲起谎话,如同流水,不但别人不相信,连自己也不相信。而对那些相信他们的人,还加以嘲笑,说他老实天真。      我们推行人权教育,是希望发起中国文化的文艺复兴运动,诚实是最基础品质,民主就是民主,不是玩具;法治就是法治,不是玩具;斑马线就是斑马线,不是玩具;我们追求诚实,不立刻要求每一个人都要诚实,而是希望建立一个诚实的文化棗尊敬诚实。      人权教育基金会在推动"追求诚实"文化中棗诚实的尊重和诚实的包容,第一件事情是推广人权版结婚证书。教育的对象,不是壮年以上的人,尤其不是老人。他们已经定型。我们希望创造一种新的人类,新的中华人,新的中国人,新的台湾人。这些新人类不会从天而降,我们要给这些新人类一个有人权观念的新的家庭。也就是说,从年轻的新郎、新娘开始。我们把结婚证书改为结婚盟誓,这个盟誓就是新郎、新娘有共同的认知。从结婚这一天开始,他们同意做到下列几项:他们除了是夫妻外,还是朋友;在家庭中绝不允许有殴打、诟骂之类的任何暴力;夫妻收入,完全等质;一旦对子女的教育发生歧见,必求教专家;维持一夫一妻制;一定为自己订下休息的假期;双方互相孝敬对方的父母;以及他们要了解,年老的时候,不可心存对子女的依靠,而应培养业馀的兴趣。在双方都有这样认知之下的家庭,就是一个有人权观念的家庭,他们的下一代,将是真正新人类的一代,在这样家庭出生、成长的孩子,将是气宇轩昂,追求诚实、自尊尊人,而有宽大包容心的一代。不同於我们这一代,更不同於我们的上一代,这是我们的希望。      我们的第二项工作,是要建立绿岛垂泪碑。中国人从来不敢诚实的面对灾难,不敢面对死亡,认为只要不想到灾难、不想到死亡,灾难和死亡就不会来临。像乙组的那群小白老鼠,它们唯一的盼望,就是忘记电击,认为只要忘记电击,电击就不会再来。一些暴君,就是希望我们忘记过去的暴政,然后他才可以从容的再下毒手。乙组的小白老鼠群的哲学是:过去的就过去,把它忘记。事实上,他不能忘记,而只是把恐惧冤酷的悲情,刻在自己的基因上。      只有不忘记过去的罪恶,才能避免罪恶的重现;忘记过去的罪恶,罪恶一定重新抓住自己。大陆已经忘记了三反、五反,和文化大革命,台湾也有人鼓励我们忘记白色恐怖,这正是我们要建立绿岛垂泪碑的主要原因。"英雄有泪不轻弹,皆因未到伤心处"。我们为全民长期以来受到的迫害垂泪,也为那些受灾难的朋友垂泪,这个碑的建立,不但是宣告白色恐怖的结束,也是宣告历史上绵延五千年之久的政治迫害结束。这座碑,也像华盛顿越战纪念碑一样,矗立在大洋之滨,使历史掀开新的纪元。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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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美国记者照片里的”1942″

   冯小刚执导的电影《一九四二》,讲述1942年河南大饥荒人们逃难的故事。温故1942,从当下出发的镜头聚焦70年前的那场灾难,那段被遮蔽的心酸,淹没在岁月灰烬中的国难,清晰地展现出来。历史链条中的的中原饥馑,饿殍、难民、地方官员、各级军官、传教士、记者等人物在历史的舞台登场,抗日战争、自然灾害、百姓生计、官员腐败等重大历史事件一一呈现…… 白修德(1915—1986) 本名西奥多·H·怀特(TheodoreWhite) 白修德是他的中文名字。他是美国著名汉学家费正清在哈佛大学的第一位弟子。他本来想研究中国历史,但费正清认为他身上具有与斯诺相同的记者素质,便建议他做记者。于是,带着费正清的推荐信,白修德于1939年走进重庆,开始了他的新闻职业生涯。他在抗日战争时长期任美国《时代》周刊驻重庆记者,采写了大量关于中国战场的报道,后来还访问延安,并写出影响巨大的名著《中国的惊雷》。 凭着美国记者的特殊身份,白修德通过了国民党有关机构的审批,获得了去河南灾区采访的许可。虽然已经有所耳闻,但亲眼所见的灾区情形还是让白修德深受震动。在河南灾区,路旁、田野中一具具尸体随处可见,到处都是野狗在啃咬死尸。白修德拍下了多幅野狗从沙土堆中扒出尸体来啃的照片。在当地传教士的陪同下,他走访了许多村庄,访问了许多灾民。 从灾民的口中,白修德了解到,残酷的灾难已经彻底摧毁了人伦道德。吃人之事毫不奇怪,问题只在于是吃死人还是吃活人。不少灾民所声辩的是:自己只吃死尸,没有吃过活人。一个父亲被控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杀掉吃了,这位父亲辩解说是在孩子死后才吃的。还有一个农民被控杀掉别人送给他的八岁儿童,因为在他家屋旁的大坛子里发现了小孩的骨头。这位农民也辩白说是小孩死掉后才吃的。白修德写道:“我们在这个村子里只待了两个小时,无法判断是非曲直,任何人都可能说谎,所以我们又继续策马前进。” 白修德每天都与农民和低级官员交谈,以了解更多的情况。他发现,军队征收的军粮往往高于全年的收成,农民还要向地方政府官员纳税。而国民党政府的贪污腐败又比比皆是:军官和当地官吏借收税之际“搭便车”收费,这多出的部分就成了他们薪水之外的补贴。在税款分配之后,高级军官会把多收来的粮食拿到市场上出售,得款中饱私囊。还有一些人借灾荒之际囤积居奇,把粮食价格“炒高”,大发国难财。 白修德还写到这样一个细节:“有一天晚上,当我们住在一个军司令部的时候,一群中年人来访问我们,说他们代表着当地社会。他们起草了一个报告书,希望我们带到重庆去。他们给了我们两份。这报告书说,全县十五万人中,十一万人已什么吃的都没了,垂死的人每天约有七百,死掉的人每天也有七百左右。自从饥荒开始以来,政府发放的救济品为麸皮一万斤。我们和这群人的领袖谈了一下。他有地吗?是的,二十亩。他收获多少谷物呢?每亩十五斤。抽税要抽多少?每亩十三斤。 这时,一直在旁听他们谈话的指挥官勃然大怒,这位指挥官级别不低,是位将军。他把那个农民叫到一旁训斥一番,然后这位农民回到白修德旁边,改口说刚才说错了,税不过每亩五斤。 同时,这位将军要求他们把这些农民刚才给他们的书面报告退回。他们退回了一份,但这位将军坚持必须把另一份也退回。白修德写道:“我们相对默然,在昏暗之后,我们可以看到那个农民在发抖。我们明白,待我们走后,我们的一切罪名都会归在他身上,我们交回了报告书。” 把各村、县情况汇总后,白修德估计受灾最重的40个县中大约有300万至500万人饿死。但是,当他向河南省省主席说起饿殍遍地的情景时,这位省主席却说他夸大事实:“只有富人才得把赋税全部交纳。对于穷人,我们所征收的,绝不超过土地上所能出产的东西。” 可见,国民党政府的腐败、官员的贪腐都加剧了灾难,大饥荒是天灾,可其中亦有相当大的人祸因素。 白修德知道旱情固然严重,但如果政府停免赋税、采取赈灾措施,就能迅速减少灾民的死亡人数,因为在河南省邻省陕西就有大批存粮。然而,各级官员对灾情总是轻描淡写,力图掩盖真相。 白修德把他采访了解到的情况写成了文章,但他知道,这样的新闻报道是通不过国民党的新闻审查的。权衡之后,他决定越过国民党的新闻审查制度,直接将稿件发回美国。就这样,他在洛阳电报局将电稿发出了。 他后来说:“按照规定,这篇报道和任何新闻报道一样,应当发回重庆,由我在宣传部的老同事进行检查,这样,他们肯定会把这篇报道扣压下来的。然而,这封电报却从洛阳通过成都的商业电台迅速发往了纽约。或者是因为这个电台的制度不那么严格,或者是因为洛阳电报局某一位报务员在良心的驱使下无视有关规定,这篇报道没有经过检查就直接发往纽约了。于是,消息首先在《时代》杂志上传开了——— 这家杂志在整个美国是最同情中国人的事业的”。 白修德关于河南大饥荒的报道在美国发出后,反响十分强烈。美国朝野对当时中国政府不顾民众死活的做法大为不满。 当时蒋介石的夫人宋美龄正在美国访问,她顿时大怒,认为此报道有损中国政府形象。由于她与《时代》周刊老板亨利·卢斯(HenryR.Luce)是老朋友,所以强烈要求卢斯将白修德解职。只不过,宋美龄的要求被卢斯拒绝了。 从河南灾区回到重庆后,白修德立即要求向蒋介石面呈实情,但蒋却拒不接见。白修德说:“一夜之间,我在重庆成了一个引起争议的人物。一些官员指责我逃避新闻检查;另一些官员指控我和电报局里的共产党员共谋,把我的报道偷发出去。” 宋庆龄得知这种情况后,一再对蒋介石说事关数百万人的性命,劝说蒋介石见白修德。最终,蒋介石同意会见。见面时,蒋介石对白修德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坚决否认有人吃人和野狗吃死尸的事情发生。不得已,白修德只好拿出了野狗吃人尸体的照片。 看到白修德的照片后,蒋介石才意识到他被骗了。他向白修德表示感谢,称他是比自己派出的任何调查员都要好的调查员。 随后,蒋介石下令采取有效措施救灾,陕西、山西等邻省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到河南。河南灾民的死亡开始减少,历时三年的“中原大饥荒”才慢慢终止。 几个月后,白修德收到了一位在灾区的传教士的来信,信中写道:“你回去发了电报以后,突然从陕西运来了几列车粮食。在洛阳,他们简直来不及很快地把粮食卸下来。这是头等的成绩……省政府忙了起来,在乡间各处设立了粥站。他们真的在工作,并且做了一些事情。军队从大量的余粮中拿出一部分,倒也帮了不少忙。全国的确在忙着为灾民募捐,现款源源不断地送往河南。在我看来,如果当局愿意的话,他们随时都有能力对灾荒进行控制。你的访问和对他们的责备,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使他们惊醒过来,开始履行职责,后来也确实做了一些事情。总之,祝愿《时代》和《生活》杂志发挥更大的影响……在河南,老百姓将永远把你铭记在心。有些人心情十分舒畅地怀念你,但也有一些人咬牙切齿,他们这样做是不奇怪的。”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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